韋公問六祖慧能說:「我聽聞達摩祖師初到梁武城時,武帝問他: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設齋,有何功德?達摩祖師回答說:實無功德。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願聽慧能禪師說法。」
六祖慧能回答說:「確實沒有功德。不要懷疑達摩祖師之言。因為武帝心邪,不知什麼是正法,造寺度僧,布施設齋,這些只是在求福,不可將『福』當作為『功德』。功德在法身中,不在修福中」
由此可見,功德是需要切實修行才有,樂善布施只不過是在求福。先有了修行的功德為本,再自然而然去布施,這是用。
而不是還沒有修行的功德,就想通過布施來獲取功德,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這樣,那些善於布施的人都能開悟成佛了。
六祖慧能曰:見性是功,平等是德。念念無滯,常見本性,真實妙用,名為功德。內心謙下是功,外行於禮是德。自性建立萬法是功,心體離念是德。不離自性是功,應用無染是德。若覓功德法身,但依此作,是真功德。若修功德之人,心即不輕,常行普敬。心常輕人,吾我不斷,即自無功。自性虛妄不實,即自無德,為吾我自大,常輕一切故。
見性是功,平等是德:是指開悟後的明心見性,見到了真實的本性,也就是開悟成佛了,這個是功,也就是說,切實的修行,致力於明心見性是功。等到見性後,自然能夠有眾生平等的心態,這是自然流露在外的德性。
念念無滯,常見本性,真實妙用,名為功德:每一個念頭都來自己本性中的善,沒有停滯,就能妙用無窮的應用,這才是功德。
內心謙下是功,外行於禮是德:明心見性後,內心自然能夠謙下,所以是功。能夠做到謙下,自然對待任何事物都能以禮相待,禮就是流露在外的德性。
自性建立萬法是功,心體離念是德:開悟後,自然能明白萬法,就像佛陀面對不同的人,傳授不同的法,萬法同宗,講的還是見性,所以是功。心之本體是無善無惡的,離念是指沒有邪念、惡念、私慾等。當應對任何事物都沒有惡念時,就是德了。
不離自性是功,應用無染是德:能夠時刻不離自己的本性是功,即是『率性之謂道』,這是功。能夠時刻依照本性行事,這就是讓自性應用了出來,不讓惡念、私慾沾染本性,這樣去行事就是德行的外露。
若覓功德法身,但依此作,是真功德:若想得到功德法身,只要依照上面所講的,才是真功德。
若修功德之人,心即不輕,常行普敬:如果是真正修功德的人,心不會輕視任何人事物,常常保持普敬的心。
心常輕人,吾我不斷,即自無功:心總是輕視別人,我執不曾間斷,這就是沒有功。
自性虛妄不實,即自無德,為吾我自大,常輕一切故:自性總是虛假不真實,這是無德,以自己的私慾為中心,自大無比,所以常常輕視一切,才導致了無德。
念念無間是功,心行平直是德:念念無有間斷,和上面的『念念無滯,常見本性』是一個意思,也是『善護念』的意思,護住每一個自性發出的善念,而不是私慾發出是惡念,這是功。然後對待萬事萬物都是正直誠實的心態,就是德。
這跟儒家《大學》中將的『誠其意』是一個意思。如果能護住自性發出的善念,自然就是『誠其意』,如果沒有依照自性發出是善念行事,而是依照私慾發出的惡念行事,就是對自己的『意不誠』。
自修性是功,自修身是德:修性是功,『性』即『心』也,『佛法』即『心法』,所以修心正心是功,修身是德。
『修身』是在『已發』上,『正心』是在『未發』上。正心則是『中』,身修則是『和』。
『未發』是指「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意思是情緒沒有發出來的時候叫『中』,也就是『正心』。
『已發』是指「發而借中節,謂之和」,意思是情緒已經發出來了,但是能用『未發』時的『中』來節制,這就是『和』,也就是『修身』。
有了『正心』的『中』,就有了『修身』的『和』,所以才說「欲修其身,先正其心」。
身有了情緒偏頗,可以用『正心』的『中』來修正,所以才說「心正而後身修」。
由此可見,正心修性是功,為體。修身是德,為用,體用一源。有了『功』的體,自然有『德』的用。
儒家所說的「仁、義、禮、智」都是在不同情況下,內心自然生出而流露在外的德之用,其背後的本質都是一個心之體,這是功。
只是心在不同的境遇,給以不同的發揮。見父還他以孝,見領導還他以忠,見夫妻還他以別,見朋友還他以信等等。
但這些都不是刻意而為,講求的還是『無為』,是自然之道,內心是純純的自然流露,是『率性之謂道』,沒有一絲一毫的刻意,這需要有『功為體』。
如果德性流露不出來,就要思考被自己的什麼私慾遮擋了,從而切實的克己復禮,克除私慾,讓此心之天理自然流露。
所以六祖慧能說到:功德須自性內見,不是布施供養之所求也。是以福德與功德別,武帝不識真理,非我達摩祖師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