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自己是鄉下姑娘,嫁給我時全村都說我傻,直到部隊首長親自上門認她做乾女兒
1987年深秋,軍區首長辦公室里一片沉默。我捧著那份沉甸甸的立功表彰材料,手指微微顫抖。
誰能想到,一個鄉下姑娘,竟能在槍林彈雨中救下一個連的弟兄。
這是我的妻子——巧雲。
五年前,當我決定娶她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
那是1982年的春天,我剛從軍校畢業,被分配到川南某部當排長。那時的我,懷揣著滿腔熱血和抱負,整天想著建功立業。
休假回到村裡,支書二話不說就拉我去他侄女家相親。
"建國啊,你是咱村第一個考上軍校的,放著城裡的大學生不找,那可不行。"他一邊走一邊勸,"我侄女在省城醫院當護士,文化水平高著呢!"
可那天,在去相親的路上,我遇見了巧雲。
她站在小溪邊的石階上洗衣服,身旁放著一個破舊的軍用水壺。那是她爹從前當兵時留下的,據說是他在朝鮮戰場上用過的。
巧雲總是小心翼翼地擦拭那個水壺,彷彿那是什麼稀世珍寶。
"你爹是老兵?"我走過去問。
她抬起頭,陽光透過楊柳的枝葉,在她臉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是啊,志願軍。"她有些靦腆地笑了,"首長好。"
"別叫首長,叫建國就行。"
就這樣,我們認識了。
後來才知道,她爹李光明是志願軍老兵,立過三等功,但在一次戰鬥中失去了右腿。
回村後當了拖拉機手,把那個陪他出生入死的軍用水壺留給了巧雲。
巧雲從小就聽著父親講戰場上的故事長大。儘管只上到初中就輟學了,可她對部隊有種特殊的感情。
每次看到我穿軍裝回來,她都會主動幫我拍打塵土,然後小心地掛好。
"當兵的衣服要穿得整整齊齊的。"她總是這樣說。
消息很快傳遍了村子。支書氣得直跺腳:"建國啊建國,你可真是傻了!巧雲連中學都沒上完,能懂什麼?你這前程可全毀了!"
就連我父母也勸我三思。母親苦口婆心:"兒啊,你要往上走,得找個能說會道的,能幫你交際的。巧雲太實在了..."
但我的決心已定。
1983年春節,我們結婚了。
婚禮很簡單,但特別。我請來了連隊的戰士們,他們整齊列隊,為我們敬禮祝賀。
當巧雲穿著素白的衣裳,怯生生地向戰士們鞠躬時,我看見她眼裡閃著淚光。
婚後的日子,巧雲像海綿一樣拚命學習。她不識的字就一個一個地問,不會的事就一遍遍地練。
漸漸地,她學會了給戰士們理髮、補軍裝,還能用部隊的縫紉機改製作訓服。
最讓戰士們感動的是,她總記得誰愛吃辣、誰怕酸,誰的家鄉在哪。
每逢過節,她都會張羅著給大家包餃子,還會給想家的小戰士煮一碗家鄉味的麵條。
1985年,我升任連長。有人說是我能力出眾,但我知道,巧雲功不可沒。她用樸實無華的方式,幫我凝聚了連隊。
然而,命運總是喜歡跟人開玩笑。1986年夏天,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徹底改變了一切。
那天,我帶連隊在山區駐訓。暴雨來得又急又猛,山洪爆發,下游的村莊轉眼就被淹了。巧雲當時正在村裡幫助轉移群眾。
我們趕到時,看見她正在齊腰深的洪水中,背著一個老大爺往高處走。她的腳被石頭劃破了,可還是咬牙堅持。等把老人送到安全地帶,她二話不說就又往水裡沖。
"那邊還有人!"她指著一戶倒塌的房子喊。
我拉住她:"太危險了!等救援隊來!"
她卻甩開我的手:"來不及了!都是鄉親啊!"
就這樣,她一次次衝進洪水中。
最後一次,她發現一個孩子被困在漩渦里。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就跳了下去。
當我們終於把她和孩子救上來時,她已經昏迷了。送醫院檢查,醫生說她肺部進水,情況危急。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但她挺過來了,像個戰士一樣。醒來後第一句話就問:"孩子沒事吧?"
這件事很快傳到了軍區。當首長來醫院看望時,巧雲居然還不好意思地說:"給首長添麻煩了。"
首長拍著她的手說:"好樣的閨女!你知道你救了多少人嗎?整整二十三條人命啊!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巧雲在昏迷前,一共衝進洪水十四次,救出了二十三個人。其中有八個是孩子。
調查組查明,如果不是巧雲第一時間發現險情,組織群眾撤離,後果將不堪設想。
軍區為她記功表彰,還破格吸收她入黨。
當我問她哪來的勇氣時,她說:"我爹參軍入伍時,也是這麼大歲數。他說,軍人就是要在人民最需要的時候沖在前面。我是軍人的女兒,也是軍人的妻子,我懂這個道理。"
今天,當我捧著這份立功材料時,想起五年前村口那些議論,突然覺得很溫暖。
我娶的確實是個鄉下姑娘,但她有著比天還高的志向,比海還深的情懷。她用行動證明,不是有文憑的才配當軍嫂,而是有擔當的才配當軍人的妻子。
那個曾經靦腆的鄉下姑娘,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軍人家屬。她用自己的方式,詮釋著什麼是軍人的擔當,什麼是軍嫂的責任。
窗外,秋葉紛飛。
我放下材料,望著遠方的群山。或許,這就是命運最好的安排:一個普通的鄉下姑娘,因為對軍人的那份特殊情懷,成就了不平凡的人生。
而我,何其有幸,能與這樣一個女子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