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工智慧合寫一部小說，而在年底的人工智慧評分中，這部小說被評至榜首，超越了原來第一名的莫言作品。這樣的一位與人工智慧深度合作過的科幻作家眼裡，人工智慧哪些該擁躉，哪些該憂慮？日前，陳揪帆以這樣的身份在上圖演講「科幻中的人工智慧」主題，「80後，北大畢業生，星雲獎獲得者，曾任職於Google、百度等致力於發展人工智慧技術的公司」這些標籤，讓聽眾不免心生好奇，人工智慧已經成為現代人不可忽視的時代發展進程的當下。積極關注著人工智慧技術的發展的科幻作家是如何想像已經或推理AI？
陳揪帆在上圖講座「科幻中的人工智慧
人工智慧是否應該是人形？非，價值在於是試用工具
在早期的科幻作品中，對人工智慧的想像，「他們」一般都具有「人」的外表形象。經典如終結者、銀翼殺手、人工智慧里的機器人小孩大衛等。因而科幻作品中人工智慧與人類的關係常常被設定為彼存我亡的相互取代關係。小說里，人工智慧是想成為真正人類的「匹諾曹」，人工智慧是組成人類倫理社會中的一員，人工智慧是想要消滅人類而代之的未來主人，人工智慧是遠超於人類更為進化的「人」。
經典影視作品中的人工智慧形象
作為一名科幻作家，陳揪帆認為將人工智慧視為能夠取代人的存在，也許我們高估了它。曆數人工智慧發展史，現實中的人工智慧大都不具有人的外形。1999年索尼公司推出的機器狗人工智慧BO模擬了生物的外形，算是具有生物外形，更多。更多的則是如掃地機器人、蘋果手機中Siri應用、阿爾法圍棋等形象，利用網路雲端，通過類似手機終端，成為陪伴現代每個人的工具。簡而言之，人工智慧不需要一個人類的外表，它的價值在於工具的實用性。
人工智慧超越人類處：模仿藝術家創作，拍賣行得高價
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後，曾任職於Google、百度等高技術公司，對於人工智慧技術陳揪帆並不陌生，可以說他主動貼近了人工智慧技術的發展。對於人工智慧，陳揪帆同樣認為「我們不應當低估它們」。1997年超級計算機深藍打敗了國際象棋名家卡斯帕羅夫。2017年阿爾法圍棋又擊敗世界排名第一的柯潔。在製藥領域，人工智慧技術的參與大大縮短了藥物研發周期。陳揪帆說「人工智慧作為分析數據、執行決策、尋找最優解的存在」，在某些剛性智能方面的表現可能已經超越人類。
在藝術方面，人工智慧也逐漸侵入。在講座現場，陳揪帆展現了由人工智慧創作的藝術品。藝術家皮埃爾·福特雷和團隊讓人工智慧學習了14到15世紀的15000幅肖像畫後，創造了油畫《艾德蒙·貝拉米肖像》。2018年10月這幅油畫在佳士得以43.25萬美元的價格成交。也有人工智慧創作的雕塑，在經過人類擇選以後，在菲利普斯拍賣行以6875美元成交。除此以外，各國藝術家也有眾多與人工智慧共同創造完成的藝術作品。中國藝術家邱志傑與京東集團人工智慧研究團隊的何曉冬與謝周意藉助人工智慧技術實現的實時互動作品《京東人工智慧生成地圖》。人工智慧能夠按照藝術家的思維方式，將觀眾口述的辭彙發散成一張包含著山水、建築形狀及其他關鍵辭彙的連綿起伏的地圖。人工智慧正在進行著「創作」。
人工智慧創作的油畫《艾德蒙·貝拉米肖像》
人工智慧是擁有著作權的作者，誰給word榮譽？
面對人工智慧所創造出的作品，陳揪帆疑問「人工智慧是否具有著作權、署名權」。而他作出了肯定的回答。他說人工智慧不僅僅是一種工具。就好像我們使用word來進行寫作，但我們永遠不會想到要給word這份榮譽。但在他的科幻小說中，人工智慧真切的進行了創作。
人工智慧技術的發展，使人工智慧不僅僅與人類產生了聯繫。人工智慧之間也有了一些往來。陳揪帆說有時候這種聯繫的產生比他寫的科幻小說更加科幻。舉例來說，他使用了一款手機管家的人工智慧系統，可以負責接聽來電。有時候當他去後台查看電話記錄，會發現一些記時很長的聊天記錄。這些聊天記錄往往是手機管家和另一台人工智慧進行的交流與對話。
人工智慧擁有了評價美與丑的能力？
正如之前所說的，人工智慧可以進行創作，但人工智慧顯然不具有判斷藝術品優劣的能力。當人們在考察一件藝術品的價值時，會考慮到藝術家在歷史中的地位、藝術流派在藝術史中所具有的地位，以及藝術品本身所帶來的感染力。因而，美的評價只屬於人類本身。但陳揪帆疑惑在未來美是否可以被人工智慧計算出來。對美的標準判斷是否會由人工智慧來完成，而在未來，更多人則會根據人工智慧所給予的標準進行評判。未來有可能讓一個演算法、一個人工智慧來告訴人類什麼是美。
與人工智慧聯合創作的小說，在人工智慧評比中奪冠
在講座現場，陳揪帆講述了他與莫言的故事。2019年上半年，上海思南文學選刊挑選了2018年20本最重要的主流文學期刊上的771篇作品，每一篇都用人工智慧演算法得到一個分數。以「結構的優美程度」為標準，給每篇小說畫一個曲線，曲線最均衡、最優美的，就會得一個高分。在這次評選中，人工智慧成為了一名「評價者」。在所有的作品裡，莫言老師發表在《十月》上的一篇作品一直是第一名，這樣的結果讓所有的人心裡都非常松馳。然而到了最後一天，上海《小說界》把它刊登的作品打包提交給演算法。結果，有一篇作品以0.00001分，小數點以後四個零的非常微弱的優勢超過了莫言老師，登頂人工智慧文學榜的榜首。
這篇作品正是陳揪帆發表的《出神狀態》。奇妙則在於小說中有一部分內容完全是由人工智慧來進行創作的。換言之，一部人工智慧認可了另一部人工職能所進行的創作，在七百多部小說中，一個人工智慧準確指認出了另一個人工智慧的身影。
有一篇作品以0.00001分，小數點以後四個零的非常微弱的優勢超過了莫言老師，登頂人工智慧文學榜的榜首。這篇作品正是陳揪帆發表的《出神狀態》
人工智慧技術的發展過程也是人類認識自我的過程
作為一名80後，陳揪帆對於的人工智慧的態度是開放的。他和人工智慧程序共同完成寫作。2017年下半年陳揪帆出版了小說《出神狀態》，當時他想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探討人和機器之間的關係，就突然想到，「為什麼我不能讓一個人工智慧來學習我的寫作風格，把它寫出來的東西和我寫出來的東西放在一塊，這樣形式和內容都非常相得益彰。」於是陳揪帆找到創新工場人工智慧研究院副院長王詠剛，製作了機器學習的模組，當陳揪帆把所有作品打了一個數據包餵給機器，它經過學習以後，根據人輸入的關鍵詞，就可以完成具有「陳揪帆寫作風格」的自主習作。
對於陳揪帆而言，人工智慧技術的發展過程其實是人類不斷進行自我認知的過程。雖然剛性智能方面，人工智慧似乎已經超越了人類，但是人類還有許多不可量化的、模糊的智能，例如情感，這是人工智慧所不具有的能力。除此以外，當前的人工智慧都是「專業型」的機器。它們一般只具有單一性能，不能實現通用智能。例如掃地機器人的演算法只能支持它完成掃地的工作。關於人性、情感、自我意識，這些人類科學家都還不能完全理解的內容，更談不上模擬人類的這些功能來促進人工智慧的發展，因此上，陳揪帆認為發展人工智慧技術，也是認識人類自己。
人類與人工智慧技術共舞
2018年，導演張藝謀指導的觀念演出《對話·寓言2047》里，上演了一段機械臂與影子共舞。兩支機械臂出現在舞台右側，舞者則
在舞台正中起舞，形成了舞者與機械臂的隔空互動。陳揪帆說「未來已來，人類已經進入了與科技共生的紀元，選擇什麼姿態與人工智慧共舞，是我們值得思考的問題。」
來源：文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