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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快過來,連長找你!"班長王大春在門口喊了一聲,聲音裡帶著點急切。那時候我正在宿舍疊被子,聽到這話心裡一緊,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怎麼了班長?連長啥表情?"我放下被子,一邊系扣子一邊問道。
"不知道,臉色不太好,你自己去吧。"班長拍拍我的肩膀,眼神有點複雜,遞給我一根他那寶貝"紅塔山"。
那是1998年的夏天,我入伍第三年,正是最舒坦的時候。那會兒就盼著能提干,天天盼著通知下來。我們連剛從野外拉練回來,個個累得跟狗似的,就等著周末休息。
推開連長辦公室的門,屋裡的風扇"吱呀吱呀"地轉著,吹得牆上的《士兵守則》直晃悠。平時笑呵呵的老李連長正襟危坐,桌上攤著一封信。一眼掃過去,那熟悉的字跡讓我心裡一沉。
"李浩,坐。"連長指了指對面的小板凳,語氣平靜得嚇人。"有人舉報你在外出執勤時買酒喝,還帶回營區分給戰友。這事是真的嗎?"
我渾身一震,腦子"嗡"的一聲。買酒?應該是上個月老高過生日那次吧?那天我跟幾個戰友請了個假,在門市部買了兩瓶啤酒,在外面喝完就回來了,根本沒帶回營區啊!
"連長,我確實買過酒,但是..."
"別解釋了,這封信很詳細,連你在哪個小賣部買的,什麼時間,跟誰一起喝的都寫得清清楚楚。"連長把信推到我面前,"自己看看。"
我拿起信,那字跡我太熟悉了——是我最好的戰友,小王的筆跡!那歪歪扭扭的字我認識,連隊寫黑板報的時候,我沒少嘲笑他那字像"雞爪子"。
那一刻,我感覺天都塌了。跟我一起訓練、站崗、擠一張床聊到深夜的兄弟,居然寫信舉報我?
"連長,這裡面有誤會..."我嗓子發乾,手裡的信紙都捏出了汗。
"李浩,你知道這事的嚴重性。這都提干在即了,如果屬實,不僅提乾沒戲,連退伍都難說。"連長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我暫時扣下這封信,你回去好好想想,給我一個說法。"
出了辦公室,我像丟了魂似的往回走。路過食堂,飄來一陣鹹菜炒肉的香味,平時最愛吃的,現在卻一點食慾都沒有。
小王正好從廁所出來,迎面走來,看見我愣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打招呼:"浩子,吃飯去不?食堂今天有紅燒肉。"
我盯著他那張黝黑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轉身就走。
"喂,你怎麼了?"他在後面喊我,聲音裡帶著疑惑。我充耳不聞。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腦子裡全是那封信。記得剛入伍時,我被子疊不好,是小王半夜教我;野外拉練時,我水壺漏了,是他分我半壺水;冬天站崗,他偷偷給我塞了兩個暖寶寶...
怎麼會這樣?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旁邊的老張打著呼嚕,平時聽著煩,今天倒羨慕他睡得香。我迷迷糊糊到了天亮,耳邊響起起床號。
操場上晨跑,我故意跟小王拉開距離。午飯時,他端著鋁飯盒坐到我對面:"浩子,今天訓練你咋回事?連長說你動作標準得很,平常你可沒這麼認真。"
"你覺得呢?"我冷冷地看著他,叉起一塊豬肉塞進嘴裡,也不知道吃的啥味。
他一臉困惑:"我真不知道你咋了。是不是聽說提乾的事有變故了?"
"連長辦公室那封信是你寫的吧?"我壓低聲音,瞪著他。
小王臉"刷"的一下白了,筷子掉在了飯盒裡:"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的心像被刀子扎了一樣:"果然是你!"
"小王,我把你當親兄弟,你卻..."
"我沒做錯!"他突然提高了聲音,周圍幾桌的人都看過來。他意識到了,又壓低聲音說,"那次你喝完酒執勤,萬一出了事怎麼辦?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我冷笑,"你知道這舉報會讓我提干泡湯,甚至退伍嗎?"
"我..."他張了張嘴,臉色煞白,最終什麼也沒說完。
我站起來,端著半碗沒吃完的飯走了。路過垃圾桶,我把飯倒掉,鋁飯盒"噹啷"一聲扔進去,把值班的炊事班長都嚇了一跳。
接下來的日子,我跟小王像陌生人一樣。以前睡前要聊半天天南海北的,現在連句"晚安"都沒有。班裡其他人察覺到了什麼,都不多問,只有老張偷偷問我:"你跟小王鬧矛盾了?"
我搖搖頭:"沒事,小事。"
一周後,連長再次把我叫到辦公室。
"李浩,我調查了這事。"連長的表情嚴肅,桌上的煙灰缸滿了,看來他抽了不少煙,"確實買過酒,但沒帶回營區,也沒影響執勤。按規定是小過,但考慮到你馬上提干..."
我心裡一沉,完了,這回提干肯定沒戲了。
"不過,我跟營長商量了,念在你平時表現好,政治學習積極,這次就記個警告,提乾的事暫時推遲一個季度。"連長敲敲桌子,"小夥子,別灰心,好好乾。"
雖然沒被退伍,但提干推遲,對我來說仍是個不小的打擊。走出辦公室,我看到小王站在走廊盡頭,手裡捏著一包煙。
"浩子..."他遲疑地叫我。
我徑直走過,像沒聽見一樣。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把自己扔進訓練中,拚命做好每一項,好像只有出汗才能忘記煩心事。漸漸地,連長和班長對我的態度又回到了從前,戰友們也跟我嘻嘻哈哈的,只有我和小王之間,像隔著一堵牆。
轉眼秋天到了,營區的楊樹葉子黃了,鋪了一地。晚上吃飯都得打著手電筒,食堂師傅開始做蘿蔔燉肉,那是我們連的"秋季特供"。
一天深夜,我值班回來,發現枕頭底下放著一個信封。我差點以為又是什麼舉報信,打開一看,是小王的字跡:
"浩子,對不起。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真的是擔心你。那天你喝完酒回來,臉都紅了,走路都不穩,我怕你出事。我寫信時只想讓連長提醒你一下,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我已經去找連長解釋了,說都是我拉你去的。原諒我好嗎?——王猴子"
"王猴子"是我給他起的外號,因為他眼睛小,爬樹特別快。看到這個簽名,我鼻子一酸,把信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給自己點了根煙,那是班長塞給我的。
第二天早操集合,老李連長清了清嗓子:"李浩同志表現良好,警告期滿,恢復提干資格。下周去師部面試。"
我愣住了,連長這辦得也太快了吧?轉頭看向小王,他正低著頭站在隊伍里,眼睛紅紅的,不知道是沒睡好還是哭過。
訓練結束後,我趁小王收拾器材的時候攔住了他:"你找連長說什麼了?"
"我說那次是我硬拉你去喝的,而且沒帶回營區,都在外面喝完了。"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手裡的繩子一直在搓,"我只是...不想你因為我的舉報影響前程。"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幫他收起訓練用的沙袋。
"浩子,還生氣呢?"他小心翼翼地問。
"不知道。"我實話實說,"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爸..."他欲言又止,最後搖搖頭,"沒事,你別生氣就行。"
又過了一個月,提干名單公布,我的名字在列。收拾行李準備去軍官學校報到那天,小寢室里亂糟糟的,枕頭底下翻出好幾年攢的津貼,床板下面藏了幾本漫畫書,還有從家裡帶來的全家福。
小王來送我,遞給我一包他老家寄來的瓜子:"路上磕著,火車上無聊。"
我接過瓜子,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當初,你為什麼要寫那封信?"
他嘆了口氣:"我爸就是因為值班喝酒,出了問題,被除了軍籍。那是1985年的事了,他到現在還在後悔。我不想你重蹈覆轍。"
我第一次知道他父親的事,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麼那麼緊張。
"你恨我嗎?"他問,聲音悶悶的。
我搖搖頭:"不恨了。但你真是個傻子,應該直接跟我說,咱倆誰跟誰啊。"
"我說了你會聽嗎?"他苦笑,搓著手,"你那個犟脾氣我還不知道?說你一句頂十句。"
我們相視一笑,多日的彆扭在這一刻似乎消了不少。
臨走時,他突然正色道:"浩子,我還是認為我沒做錯。朋友之間,有時候需要一點'狠'。"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行,就當你是我的'嚴師'吧。"
火車啟動時,我看到站台上的小王,舉著手在送別。突然想起入伍第一天我們在新兵連相遇的場景:他因為暈車,吐得一塌糊塗,我遞給他我媽塞給我的暈車藥,從那時起,我們就成了最好的哥們。
多年後某次軍區聚會,已經是營長的我又見到了小王。他退伍後在家鄉開了家日雜店,娶了媳婦,有了孩子,胖了一圈,臉上滄桑了不少。
酒過三巡,我們聊起當年那事,我問他:"那封信,後悔嗎?"
他晃了晃酒杯,酒濺出來弄濕了桌布,認真地說:"不後悔。你看,沒那封信,你能這麼遵守紀律嗎?能當上營長嗎?"
我笑著搖頭:"要不是連長明事理,我早回老家開拖拉機去了。"
"那倒是。"他笑道,臉喝得通紅,"不過說真的,我那時候寫信真不是要害你,就是...太拿你當兄弟了。"
窗外下著小雨,屋檐滴水的聲音清脆。我與多年未見的戰友碰杯,感覺像是回到了那個夏天。也許這就是軍營生活給我的禮物——學會理解真正的友情,有時候它像刀子一樣疼,卻比蜜還甜。
我們都長大了,看透了很多事,但有些情誼,穿越時間和誤會,還是亮晶晶的。
"為真正的戰友乾杯。"我舉起了杯子。
"為真正的戰友。"他的眼睛有點濕潤。
外面的雨下大了,我倆誰也沒動,又添了一杯,講起了當年站崗時看到的星星。
師友們,這個故事最打動你的地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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