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縣上調到市局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們林科長有著一股神秘的氣息,長得人高馬大,帥氣十足,可生活卻儉樸至極,難道真的許多小說中描述的那種富家公子故意裝窮小子。
接觸了一段時間後,才知道,真相併非如此。
01
據說他是省上派下來鍛煉的選調生,剛到我們單位不久,年紀輕輕就被任命為科長,這在單位里可是頭一遭。
他不僅長得高高大大,陽光帥氣,渾身還散發著一種自信與幹練。
每次開會,他總能條理清晰地闡述自己的觀點,提出的方案不僅新穎獨特,還切實可行,讓單位里的老同志們都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大家私下裡都在猜測,這麼年輕有為的科長,必定有著不凡的背景。有人甚至說,他就是省上某領導的侄子。因為不僅同姓,而且出生地好像同一個縣。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奇怪的現象逐漸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這麼年輕有為的科長,都三十好幾了,依然單身,每天都是我行我素,行單隻影,一個人上下班。
他雖然拿著還算不錯的工資,但生活卻節儉得讓人難以理解。平時,他總是穿著那幾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襯衫,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來上班。
我們問他,為何如此節儉,他卻總是尷尬一笑說道:我喜歡低碳生活,騎自行車還能鍛煉身體。
單位有食堂,早餐3塊,午餐和晚餐都是5塊,可大家幾乎都不太去食堂吃飯,因為都覺得太難吃。
像我們這些年輕人,要麼點外賣,要麼幾個人一夥去外面飯店吃,反正比單位食堂也貴不了多錢。
可林科長卻真的算得上機關食堂的「釘子戶」。除了周末食堂沒飯外,他幾乎天天都在食堂吃。
同事們笑著說,林科,食堂的飯就那麼好吃嗎,他則笑著回答道,是呀,比我大學食堂的飯好多了。
大家聽了,也沒再多問,只是在心裡覺得這位科長實在是有些與眾不同。甚至有人懷疑,可能他平時在家裡好吃的太多,故意在這兒憶苦思甜呢。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林科長的神秘面紗始終沒有被揭開。大家都認為林科長如此年輕有為而且低調,背後肯定有高人給指點,說不定他真的就是省上某大領導的侄子。
02
七月的下午,眼看快要下班了,天色突然變得昏暗無比,狂風呼嘯而起,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
下班的時間到了,大家都匆忙收拾東西,準備冒雨趕回家。我因為要整理一份緊急文件,所以不得不留在了辦公室。
當我終於完成文件,準備離開時,一看已經快晚上九點了。整個辦公樓里靜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風雨聲在肆虐地咆哮著。
我鎖好辦公室的門,正準備下樓,突然發現林科長辦公室的門還透出一束光來,難道他還在辦公室加班嗎?
我慢慢走了過去,敲了一下門,推門進去,果真只見林科長正在收拾著一些資料。
「林科長,您怎麼還沒走啊?」 我驚訝地問道。
林科長抬起頭,看到是我,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嗯,手頭有個材料剛處理完,準備走呢,怎麼,你也加班呀!」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眼神望向窗外的暴雨,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我急忙說道,嗯,我也是剛加完班。等著老公過來接呢。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老公打來的電話,說他已經在樓下等我了。
我對林科長說:「林科,這麼大的雨,你咋回去呢?」
林科長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等雨小一點再走吧,應該很快就會停的。」 我點點頭,和他道別後,便下樓向老公的車跑去。
坐到車上後,我對老公說道,剛才還遇到我們林科長在加班,他也是剛加完班。
老公一聽忙說道,哦,就是那個你經常說的青年才俊呀,下這麼大的雨,他咋回去呢,要不,咱們送一下他吧,趁這個機會讓我認識一下。
我一聽這話有道理,忙說,行。我上樓去叫一下他。
林科長見我又上了樓,便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我急忙說,剛才雨太大了,我到辦公室拿辦傘,我看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的,要麼你坐我們車回吧。
林科長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跟著我上了車。
03
車子在雨中艱難地行駛著,雨刮器瘋狂地擺動著,卻只能勉強看清前方的道路。
大約過了二十幾分鐘時間,我們終於來到了林科長所說的地方。這兒已經是市郊的城中村地帶了,道路坑坑窪窪,兩側的路燈閃爍著微弱的光。
車子每顛簸一下,我感覺林科長的心都會糾結一下。他幾次提出說這段路不好走,車不要進去了,讓他下車走進去。
可老公都直接說道:沒事,車跑著總比人走路強,我這又不是什麼高檔車,以前也經常跑這種爛路,沒事的。
終於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房前停下,林科長有些尷尬地說:「就這裡了,謝謝你們啊。」
我忍不住問道:「林科,你就住這裡啊?」 林科長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嗯,這裡房租便宜。」
下車後,林科長站在車旁,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不一會兒,我手機 「叮」 的一聲,提示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
我低頭一看,是林科長的微信轉賬,附言寫著:「感謝送我回家,這是油錢。」 老公見狀,趕忙說道:「科長,這真不用,順路的事兒,您快把錢收回去。」
林科長卻一臉認真,語氣誠懇地說:「這必須得收下,你們幫我這麼大的忙,油費是應該出的,不然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老公依舊堅持,「科長,您這太見外了,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林科長眉頭微蹙,眼神中滿是堅決,「不行,一碼歸一碼,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錢你們一定得收下,不然我心裡會一直不安。」
我和老公實在拗不過林科長,只好無奈地說:「科長,那我們就先收下了,不過下次可別這樣了。」 林科長這才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好,謝謝你們理解。」
04
回到家後,我和老公商量著,這錢無論如何都不能要,林科長的生活看起來如此節儉,要麼在裝窮,要麼一定有什麼難處。
最終,我們還是決定找個機會把錢還給林科長。
幾天後,我知道林科長的文章寫得好,於是我把自己以前寫的一個調研報告加了一些新數據後,拿去請他修改,最後以感謝他給我修改調研報告為由,請他吃飯。
林科長欣然答應了,但明確提出如果是小飯館他就去,大飯店就算了。
晚上,我們在一家安靜的小飯館裡見面了。入座後,服務員很快就把菜上齊了。
一開始,我們只是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氣氛還算融洽。但我和老公心裡都惦記著還錢的事兒,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幾杯酒下肚後,老公終於鼓起勇氣說道:「林科,其實今天請你吃飯,除了感謝你對我們的幫助,還有一件事。那天你給的那一百塊錢,我們堅決不能要。我們知道你生活可能也不容易,這錢你還是拿回去吧。」
林科長聽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你們的心意我明白,其實,我也知道你們一直對我的生活方式感到好奇。今天,我就跟你們講講我的故事吧。」
林科長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他緩緩地說道:我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家裡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家裡很窮。根本不是大家傳說中的省上大領導的侄子。
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因為一場重病去世了,留下父親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拉扯著我和弟弟妹妹。
後來,繼母帶著一個妹妹來到了我們家,後來又生下了一個弟弟。
父親和繼母要哺育我們兄妹五個,為了生存,他去外地打工,結果得了重病花了許多錢也沒有治好,最終走了,欠下了好幾萬塊的賬。家裡的負擔就更重了,日子越來越難過。
林科長頓了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我當時已經上高二,想輟學外出打工,可繼母卻堅決不同意。她說,只有我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才能改變一家人的命運。於是,我拚命地學習,終於考上了大學。」
為了供我們上學,母親四處借錢,村裡的人都很善良,能幫的都幫了。村委會也想了許多辦法,可畢竟我們太困難了,而且繼母非常剛強,她不願事事都麻煩政府和村委會。
為了給我們幾個湊學費,她像男人一樣去磚廠打工,干著青壯年男勞力一樣的活。在大學裡,我一邊學習,一邊做各種兼職,就是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
研究生畢業後,我考上了省上的選調生,本以為生活終於要迎來轉機了,可沒想到,母親卻因為長期的勞累和壓力,患上了重病,需要長期住院治療。
弟弟妹妹還在上學,也都需要錢。我每個月的工資,大部分都用來給母親治病了,剩下的一點,還要供弟弟妹妹讀書和維持家裡的生活。
所以,我只能盡量節省開支和暫時不談對象。 林科長說完,眼中閃爍著淚光。
不過再等個兩三年,弟弟和妹妹就大學畢業了,他們一旦工作,我一下子就輕鬆了,到時候再攢點錢,幫家裡翻新一下房子,讓母親住得更舒適些。
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工作,總有一天,我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那天我們聊了很晚。
05
我們常常羨慕別人的生活,覺得他們一帆風順,毫無煩惱。然而,當我們走近他們,了解他們的故事,就會發現,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難處中掙扎前行。
每個人的心酸,你想像不到,每個人的生活都不容易,都有著自己難以言說的難處。
難處,是生活給予我們的考驗,也是成長的契機。它讓我們學會堅韌,學會珍惜,學會在困境中尋找希望的曙光。
當我們面對生活的難處時,不要抱怨,不要氣餒。
比我們慘的人,大有人在,別人能堅持,我們為什麼不能堅持呢,努力工作,努力奮鬥,生活才會越來越美好,生活才會更有盼頭,在難處破繭成蝶,才能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