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2月18日,這一天正值元宵佳節,當天晚上八點左右,位於上海市南京路的第一百貨商場內購物的群眾紛紛停下了搶購,聚集在一起,揮舞着雙手顯得格外激動。
“小平同志!小平同志!小平同志好!”
原來,眾人圍聚的中心竟是,許久未曾露面的鄧小平同志。
在中共上海市委書記吳邦國等人的陪同之下,鄧小平同志面帶微笑地,在商場內悠閑地逛了起來。
本意不願被群眾發現的鄧小平,在進入商場時,還特意囑託,不要聲張,更不要清場,他這次主要就是為了享受購物的快樂,這也是他久違的願望。
誰知,即使在做了掩護之下,周圍的群眾,還是輕而易舉地識破了鄧小平同志的偽裝,當場就被認了出來。
隨着周圍群眾越聚越多,鄧小平同志只好停下腳步,同群眾揮手示意:“你們好啊!元宵節快樂啊!”
能親眼見到鄧小平同志,那些群眾早就炸開了鍋,見小平同志衝著自己揮手祝福時,更有甚者,當場就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緊接着,在群眾的簇擁之下,跟着商店經理,鄧小平同志等人,慢步走向了三樓的電梯口,就在眾人抬腳準備踏上電梯時,鄧小平同志卻突然開了口,指着右手邊不遠處的文化用品櫃檯,說道:“那邊的商品看起來也挺不錯的。”
這樣一來,眾人便走了過去。
到櫃檯面前,鄧小平饒有興緻地細細瞧起來,裡面那些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文具。一旁的售貨員,激動地介紹着面前那些商品,介紹之詳細,不難看出她的激動。
“買一點吧!”見狀,緊跟在後面的女兒,上前說道。
聞言,鄧小平同志伸出手,拿起了一支鉛筆,開口說道:“鉛筆,是讓孩子們好好學習的,這橡皮,就是讓孩子們明白,錯了就要改。”
隨即,這名售貨員連忙從櫃檯里拿了四封彩色的“中華牌”鉛筆、四塊紅色的橡皮(在那時,“中華牌”質量是最頂尖的),顫抖着雙手,將拿出的文具,裝進塑料袋裡,遞給了面前的鄧小平同志。
“謝謝你咯!”接過袋子,鄧小平同志很是開心,就在他接着準備從口袋中,掏錢付款時,卻突然止住了動作。
就在那時,一旁的女兒,伸手遞來了10塊錢,原來是鄧小平同志沒帶錢。
對此,鄧小平同志尷尬地掏出了口袋中的手,笑着說道:“幾十年沒親自花過錢嘍!”
一、“正式向政治生涯告別”
實際上,自從參加革命,鄧小平同志已經很多年沒有摸過錢了,在他的印象里,錢還是“票子”。就連這次逛商場購物,都只能在退休後才能實現。
1989年11月13日,人民大會堂福建廳內,鄧小平同志正在同往常一般,與外賓交談,不過,這次接待卻有着格外不同的意義。這天接待的外賓將會是鄧小平同志接待的最後一批。
會談結束後,鄧小平同志緩慢地站起了身,與到場的外賓,一一握手合影。
一系列合影完成後,鄧小平同志抬了抬雙手,表示自己有話要說,廳內提前得知小平同志將會宣布退休一事的官員,見狀,神色不禁蒙上了一層憂傷。
“此次會見的代表團,將會是我人生中最後一個正式會見的代表團,我想藉此時機,正式向我的政治生涯告別!”於在場所有外賓和眾多記者的見證下,鄧小平同志高聲宣佈道。
這一刻的記錄,或許是在場所有記者職業生涯的高光時刻,就在他們面前,他們親自見證了鄧小平同志向他長達60多年的政治生涯告別。
在記者的快門聲中,鄧小平同志接著說道:“我既然退了,就是真的退了下去。日後,我絕不會再代表集體、黨,更不會以國家領導人的身份,會見客人,我要實現百分之一百的真正退休!”
就在記者們想要針對這句話,進行提問時,鄧小平同志又接着補充道:“當然了,倘若後面有朋友來中國,我若是不見,可能會不禮貌,那我就去拜訪客人,去到客人居住的地方,交談內容絕不會涉及任何政治性。我絕不會插手,任何黨、政、軍的領導!”
之後,針對新的中央領導集體,鄧小平同志發表了一些建議以及對之的高度認同。在最後,他還再次強調:“有這個領導班子,我非常放心,也請大家放心!”
就在會客廳內,鄧小平同志宣布如此重大的事時,大廳外,早就有一波激動不已的記者候在了場外。
在會客廳內的外賓相繼離開後,那些大廳外的記者才湧進了會客廳內,此起彼伏的“咔嚓”聲,愣是使鄧小平同志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大家不是說想跟我合照嗎?排好隊,一個個來咯,別顧着給我拍了!”
此話一出,記者們瞬間炸開了鍋,爭着搶着想要排在最前面,“我來,我來,我來……”
“大家一個個來,每個人都有合照的機會的!”見狀,候在一旁的女兒,開口維護了局面。
在眾人的簇擁下,鄧小平同志來到了記者們示意的照相屏風前,做起了“擺拍物件”。
在拍完大半合影時,女兒詢問要不要休息片刻時,鄧小平卻拒絕了,他是這樣說的:“這合影可比會見外賓輕鬆多嘍!”
就這樣,在接待完最後一批外賓,接受了記者們的採訪併合影后,鄧小平同志徹底告別了工作崗位,開始了退休生活。
二、小康路、小康衣
與前60餘年的生活相比,退休後的生活,簡直就是享受,時間寬裕,有家人陪伴,自從退休後,鄧小平同志的生活幸福指數,呈現直線上升趨勢。
除卻開頭提到的去商場購物,鄧小平同志終於有時間,能夠好好看看生活了幾十年的北京城。
1993年,鄧小平同志退休的第五年,在北京市常務副市長張百發的陪同下,鄧小平同志開始了環遊北京之旅。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張副市長,正是鄧小平同志的一名舊相識。因此,此次巡視北京,鄧小平同志甚至從一個月前就已開始期待了。
那天,遠遠地剛能看清一個人影時,鄧小平同志就認出來了,前面那個人正是張百發,於是,隔着老遠鄧小平同志就喊着打起了招呼。
此時已經89歲高齡的鄧小平同志,在見到老友的那一刻,時間痕迹彷彿消失了,那一瞬間,陽光灑在他身上,恍然之間,相互揮手的兩位老人,似乎回到了青年時期。
“幾年沒見了,您身體怎麼樣啊?”
張百發在聽見小平同志的聲音第一秒,就連忙揮手,迎了上去,一開口就是詢問小平同志的身體狀況。因為,小平同志身後的隨行醫生,着實是令人難以忽略,倘若因巡視北京這件事,傷了小平同志的身體,着實是不值當的。
見張百發的目光,看向了身後的醫生,鄧小平同志便明白了好友話中的意思,當即連忙說道:“好着呢!你不要聽他們嚇唬你!”
誰知好友張百發不僅不買賬,還越過他,徑直走向了隨行醫生面前,詢問着小平同志的身體情況以及注意事項。
原來,在小平同志出發前,隨行醫生就交代了活動不能超過一個小時,可小平同志卻覺得不能因為自己身體,掃了大家的興,還要求隨行醫生不能將自己身體情況說出去。
得知這個情況後,張百發無奈地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走到小平同志身邊,低聲說了句:“不能累着自己,自己的身體還是要放心上的。”
隨後,在二人就先後坐進了早已準備好的觀光車。
車輛開動,窗外的建築逐漸出現在二人視野當中,許久未見過北京城面貌的鄧小平,盯着窗外,很是開心,沒見到一個高大的建築,都會詢問是什麼樓,做什麼用的。
“北京變樣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看着窗外的繁華,車內的鄧小平不禁感慨道。
等到汽車來到機場高速公路時,鄧小平坐不住了,提出下車去瞧瞧,可當時外面的風力不算弱,他的身子恐怕禁不住,車上的人沒有一個人同意他下車的,這樣一來,他也只好作罷。
為了不掃小平同志的興緻,張百發提議到四元橋看看。
來到了四元橋,鄧小平同志的目光,就完全被眼前恢弘的建築深深吸引住了。見狀,張百發也忍不住,想要開門,同小平同志下車走走,可兩人起身下車的動作,當時就被隨行的醫生給制止了:“張市長,還是在車上看看吧。”
隨行醫生都發話了,張百發也沒有辦法,只能“乖乖聽話”。
對此,鄧小平同志見怪不怪地嘆了口氣,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就在氣氛開始下降時,鄧小平同志出聲了,只見他指着寬闊的高速公路,興奮地問道:“這樣的路到沒到小康水平?”
“完全超過了小康!”張百發堅定地回復道。
這個回答,鄧小平很是滿意,緊接着,只見他指着自己身上的夾克,問道:“那我身上這件衣服呢?”
張百發大笑着回答:“您穿的可是個好牌子,可是實打實的,必然超過了!”
兩人的一問一答,瞬間就調動了車上的氣氛,眾人紛紛大笑了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巡視結束了,張百發陪着鄧小平一塊兒返回了住處。
三、遺憾中去世
返迴路上,鄧小平很是不舍地說:“我啊,這麼些年,就想着出去走走、逛逛,可身體跟不上咯!”
張百發怎麼會不懂好友心中的遺憾,他回道:“等下一年春天,我帶您去世界公園瞧瞧,再去北京西站看看,等到97年,咱們再一塊兒坐上火車,去香港走一走,看一看!”
小平同志當然想親自去香港看一看,親眼看着“一國兩制”的落實。遺憾的是,小平同志還是沒能等到那一天。
1997年元旦,正值闔家團圓之際,鄧小平同志卻躺在301醫院的病床之下。
那一天,北京漫天飛雪,路上到處都洋溢着過節的喜悅,可301醫院卻被沉重的氛圍籠罩。
2月19日,小平同志的病情再次惡化,難以自主呼吸的他,一度陷入了昏迷。當天晚上21點08分,憑藉著機器才能維持呼吸的小平同志,在經歷了輪番搶救無效後,徹底離開了人世。
此時距離香港回歸,僅剩四個月,為中國鞠躬盡瘁的他,最終還是沒能等到香港回歸的那一刻。
小平同志說:“我是中國人民的兒子,我深情地愛着祖國和人民”。他的愛國之情簡單又直接,他更是用了他的一生來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