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救國軍的副司令孔憲玉,打電話邀請抗日補充團團長周寶國到一個叫冒頂山的地方會面,說是他得到了兩隻自衛軍司令李聞海給的德國造二十響盒子炮,他開玩笑的說要和周寶國顯擺一下。
這個孔憲玉以前是土匪,鬼子來了,他把隊伍改成抗日救國軍,打鬼子是真,可是要兼并別的抗日隊伍,讓自己一家獨大,這也是真!而抗日補充團則是我黨領導的抗日隊伍!
對孔憲玉已是有了防備之心的周寶國如何肯自己去,他除了帶了自己的保衛人員卻是把王崢凱小隊也帶上了,那自然是要借重王崢凱小北風的槍法。
就在昨天晚上,魏樹增卻是和王崢凱細談了他們團長周寶國和那個孔憲玉之間的“恩怨”。
原來,那個孔憲玉卻是已經暗算過周寶國一回,卻是被人告密了。
當時,也是孔憲玉給周寶國打電話說是讓周寶國去見他。
周寶國對孔憲玉那時還沒有什麼防備之心,可是就在他撂下了電話出屋招呼人要騎馬去見孔憲玉的時候,屋裡的電話鈴卻是又響起來了。
通信兵接了電話忙跑出將周寶國又叫了回去,周寶國接了電話一聽,對方也不說自己是誰,只是告訴他哪裡也不要去,就在這等着,對方馬上會過來見他。
時下的電話那可都是有總機的,可沒有後世的什麼程控電話。
周寶國一聽對方的口氣,對方不肯報自己姓名,卻又說是和孔憲玉在同一個地方的便有了警惕。
很明顯對方這是害怕總機那頭有竊聽電話的。
於是周寶國就在自己的駐地等了起來,孔憲玉再來電話催他只是說有事脫不開身就是不去。
半個多小時後,有救國軍的軍官騎着馬就到了,那人卻是孔憲玉的親侄子。
但是他另外的一個秘密身份卻是我黨黨員!
要不說,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面對國家民族危機的到來,一家的同胞兄弟出於信仰的不同都有可能做出不同的選擇來,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最典型的莫過於時下名動中國的宋氏三姊妹,老大宋靄齡嫁給了孔祥熙,孔祥熙那是國民政府的財政部長。
老三宋美齡嫁給了蔣介石,那就是國民黨陣營的。
而老二宋慶齡嫁給了革命先行者孫文,被人尊為國母,可宋慶齡卻是左傾的,更在後世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名譽主席。
所以這叔叔是土匪頭子侄子卻是我黨人員這個一點也不奇怪!
那個阻止周寶國去見孔憲玉的電話正是孔憲玉的這個侄子打來的。
原來孔憲玉卻是已經在他的駐地布下人手了就等着周寶國來了直接殺掉呢!
至於原因嘛,很簡單。
打牆縫伏擊戰周寶國手下才一個團的兵力堅決主張打,而孔憲玉手下的兵可是比周寶國多多了,但是他怕和日軍作戰自己損失太大就主張不打。
結果,周寶國打了,不光打了,還是大勝。
世上有一句話叫作,別人收拾你未必就是你得罪了人,看着你不順眼就把你幹掉,這個在土匪的世界裡很正常,便何況那個孔憲玉本身就是一個對兵權財權極重的人,而孔憲玉正是土匪出身。
周寶國補充團的班底是什麼?那除了派到東北的幹部就是從關內志願來抗日的年輕學生。
孔憲玉在周寶國補充團大勝後就感覺到了自己在權力上的危機,所以以土匪的邏輯幹掉周寶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也幸虧他並不知道給自己當隨從秘書的親侄就是我黨黨員,所以他的這個侄子才把他要殺周寶國的消息親自給周寶國送了過來。
如此一來,周寶國怎麼可能再去見孔憲玉。
而這時抗日救國軍中的和事佬就又出現了,那是紅鬍子老王林的參謀長。
他便問周寶國為什麼不見孔憲玉和孔憲玉和好?周寶國的回答自然是他都打算殺我了我怎麼可能去見他?
而那個和事佬便說,去吧,去吧,我陪你去,這是王司令的意思。
有了這句話周寶國才放下心來,與那個參謀長一起見了孔憲玉。
那個孔憲玉無外乎是說這是誤會周團長你輕信了小人傳言之類的話,雙方就把這件事揭了過去。
可是事情揭了過去,仇恨卻是依舊還在的,此時孔憲玉又邀周寶國去看槍,周寶國又怎能不防?
一個小時後,王崢凱小隊全體人員已是埋伏在了一座山丘的稜線後面,王崢凱和小北風趴在那裡,狙擊步槍已是抵肩了,而二老牛也把一挺捷克式輕機槍架了起來,周讓卻是依舊拿着那副望遠鏡向前瞭望。
其他人也都將槍架了起來,旁邊還有周寶國手下會打旗語的信號兵。
他們是被魏樹增安排在這裡的。
王崢凱和小北風的作用就是威懾或者直接擊斃!
礙於紅鬍子老王林有調停孔憲玉與周寶國矛盾的表示,周寶國不想授人以不團結抗日的話柄,和孔憲玉這一面是必須要見的。
周寶國在下面見機行事,而王崢凱他們則是見下面的旗語行事從而確定射擊目標。
“我原來以為象周團長這麼大的幹部危險總是會比咱們小兵要小很多的,現在看來都是一樣啊!”此時等待着孔周雙方人員碰面的王崢凱不由得感嘆道。
“多大的幹部能咋滴?”小北風說道,“咱們東三省那就是土匪的世界,想打鬼子先得在土匪的世界裡混明白了,否則你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
小北風是土匪出身,對土匪的秉性自然有着比王崢凱這樣的獵戶周讓這樣的熱血青年有着更深刻的認識。
王崢凱很老氣的搖了下頭,沒有再說話,把注意力放到了前方。
是啊,在東北這塊土地上,你就是再大的幹部又能怎地,別說周寶國現在是團長,就是以後當了軍長,卻也依舊還要象士兵一樣在這白山黑水之間與日軍用腳板周旋。
什麼是抗聯?那是一場沒有後方沒有百姓支援和中央失去聯繫全憑信仰而戰的一支歷經苦難的隊伍,否則又如何會從最初的四萬多人打到到只剩下幾百人呢?
周寶國一行人出現在瞭望遠鏡中。
“膽子不小嘛,明知道老子要殺你卻只帶了一個連來!”手持望遠鏡之人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誚。
這人自然就是抗日救國軍的副司令孔憲玉。
所謂副司令那也只是老王林將自己的隊伍改成了救國軍之後才有的稱謂,而孔憲玉最早也是和老王林一樣是山林土匪出身罷了。
然後老王林被官軍收編當了營長,他就是老王林手下的連長,日本人一來老王林成救了救國軍的司令他就成了副司令。
所謂性格決定命運,每一個爭強好勝不甘居於下位的人都是極有本事且心狠手辣之輩,而能在土匪這個行當中殺到救國軍副司令的孔憲玉又豈是輕與之輩。
在孔憲玉看來,周寶國,一個小南蠻子,據說還是雲南地地道道的南蠻子,他孔憲玉是必須要除去的。
孔憲玉所信奉的人生哲學是誰擋我財路甚於殺我父母!
“咦?”這時孔憲玉身邊一個同樣拿着望遠鏡的手下咦了一聲。
而這時也憲玉也注意到自己望遠鏡中的人竟然減少了。
望遠鏡雖然能看清遠方的物體,但是他所觀察的局域自然是受局限的,孔憲玉忙挪動望遠鏡看去。
而這時他才發現周寶國一行人卻是開始留人了。
他們每走幾步把幾名士兵留在了原地,於是那一個連一百米人竟然瀝瀝拉拉的拉長了得有六七十米,而中間那一堆人卻是最多,顯然周寶國就在中間的那個人堆里。
而到了此時他們也不在往前走了,竟然是在那片空地之中停留了下來,然後就見有一名士兵騎着馬向他們這面跑來。
“副司令,這個小南蠻子挺賊啊!”孔憲玉的手下說道。
孔憲玉正是要藉著給周寶國看槍的機會除掉周寶國,此時他所在的位置是在一個山頭,而他的伏兵就在山谷之中,可是到了此時周寶國竟然不往前走了。
他不光停留在了谷外,還把自己的人拉得長把自己藏在了中間,很明顯對方這是有防備打算隨時逃跑啊!
雖然說孔憲玉認為自己的周寶國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老王林卻還是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和解。
這周寶國礙於老王林的面子不好不做出和解的姿態來,但對自己的防範之心卻是明擺着呢。
這小子要是不進山谷還真有些麻煩呢,孔憲玉正想着時,那名騎馬趕過來的周寶國的士兵卻是已經到了,就聽他在那馬上大聲喊道:“報告副司令,我們團長還有戰鬥任務就不進山谷了,還請副司令到前面一晤!”
說完,那個士兵也不等孔憲玉的答覆卻是一撥馬頭就跑了。
別看他嘴裡叫着“副司令”,可是那架勢就象怕孔憲玉這頭一槍就把自己留在這裡一樣。
“怎麼辦?副司令。”孔憲玉的手下一個團長問道。
“走,也帶一個連人跟我出去。”孔憲玉說道。
五分鐘後,孔憲玉和周寶國已是對面站在那山谷間的開闊地中間了。
孔憲玉卻是看到,周寶國帶的人大多數帶着的都是盒子炮。
只是他們的盒子炮並沒有插在隨身挎着的槍盒子里反而都是插在了腰間而那槍機頭竟然全是掰開手也全按在了槍上。
那架勢卻是已經做足了準備,孔憲玉毫不懷疑,只要自己這方敢開槍,對方絕對是抽槍就打,卻是連頂火都免了!
“周團長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這是在防範誰呀?”孔憲玉一名手下團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高團長,不好意思,我得到報告說,咱們救國軍混進了和生團的人。”周寶國很是嚴肅的說道,然後卻是看向孔憲玉意未深長的說道,“副司令也得小心身邊有賊啊,是不是,哈哈哈!”
黑龍江與朝鮮交界,那裡有朝鮮人就很多,和生團是日軍為離間中國人與朝鮮人關係而成立的間諜組織。
“艹!”孔憲玉手下那個高團長被周寶國這句話頂得無話可說。
他又掃了一眼三四百米外的山頭,他很想用望遠鏡看一下周寶國是不是在那山上架了槍,只是如此一來倒象他就是周寶國所說的那個賊一般。
“周團長,來吧,還是看看我從李司令那裡得到的德國造的大肚匣子吧!”孔憲玉沒理會手下與周寶國在言語上的交鋒,而是一伸手,旁邊便有士兵遞上了一把在陽光下還閃着烤藍的光的嶄新的盒子炮。
在時下的中國不管是軍人還是土匪有幾個不熟悉盒子炮的呢?
孔憲玉這把盒子炮竟然是用彈匣的,這個在時下就太罕見了!
盒子炮用彈匣供彈和用彈倉供彈的區別就在於裝彈的迅速與否,前者子彈打光單手退彈匣雙手一動就能把戰鬥前備好的滿彈的新彈匣裝上,這個在戰鬥中自然比用橋夾現壓彈來得快捷多了。
“怎麼樣?周團長想要一把不?”孔憲玉邊說著邊擺弄着新槍就象在玩弄一個古玩一般。
但凡熟悉孔憲玉性情的他的手下已是從孔憲玉那微笑的眼神中看到了無限的殺機,難道他要親自動手嗎?他的手下可是知道那彈匣里可是滿滿二十發子彈的!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緊張起來,雖然目前擺弄槍的只有孔憲玉一人,但所有人下一刻只怕會同時拔槍!
“我也有一支槍,想讓孔副司令鑒賞一下呢。”周寶國忽然笑了一下,他這一笑便如春風,讓場面上的肅殺之氣淡化了下去。
“哦?”孔憲玉抬起頭來看向彷彿對眼前危機沒有絲毫感知的周寶國。
他在等着周寶國掏槍,他很想用壓力逼着周寶國同樣掏槍,這樣自己就有理由先斃了他了。
可是周寶國人接下來的行動卻是很奇怪,他就見兩名周寶國的士兵從隊伍中跑出了隊列。
一名士兵拿着一支步槍,那支步槍並沒有什麼稀奇的,也只是一支老舊的老套筒罷了。
那名士兵抽出身上帶的刺刀裝在了槍上然後又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來,就用那步槍挑着用雙手擎着槍站在了空地上。
而第二名士兵已是站在那裡向周寶國他們來向的山頭上打起了旗語。
這是什麼情況?這又看的是什麼槍?孔憲玉眯了下眼睛克制住自己拿望遠鏡看向對面山頭的衝動。
那山頭上有周寶國的人是肯定的,可是孔憲玉卻不會去看,他害怕自己這一舉望遠鏡卻看不到眼前的情況再被周寶國給暗算了,天知道這個南蠻子在玩什麼花招。
而孔憲玉手下的那名高團長卻是已經用望遠鏡觀察過了,他的臉色先有了點疑惑隨即又變幻了一下,然後忙湊到了孔憲玉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孔憲玉的臉色有些陰沉了下來,因為那個高團長告訴他對面山頭上有機槍了。
而這時那名打旗語的士兵已是收了小旗轉身跑回了隊列,獨留下另外一名士兵雙手擎槍穩穩的把自己的帽子挑在了頭頂一米左右的高度上。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已經想明白周寶國所要給孔憲玉看的是什麼槍了。
而接下來的事情毫無疑問就驗證了他們的猜測是對的。
就聽遠處“叭勾”一聲槍響,而幾乎與此同時就聽“鏘”的一聲,那名手舉步槍挑着帽子的那名士兵雙手一震已是無法把持那支步槍,於是槍就掉了下來,而他本人向旁邊一閃雖然狼狽但人顯然無恙。
可是現場所有人卻已經沒有關心那名士兵了,一個人在中槍的時候沒有什麼好看的,孔憲玉的人先是土匪後又是軍人,他們的耳中卻竟是那一槍擊中刺刀發出“鏘”的一聲響後所帶出來的餘音!
四百多米外,一槍不僅僅是打中了那頂挑着的帽子而恰恰又擊中了被帽子遮擋住的刺刀,這一槍究竟有多准?!
“怎麼樣,孔司令,你看我的槍如何?”周寶國依舊是微笑着說,“這樣的槍想必孔司令也見過,打掃戰場多是你的人嘛,我手頭也只有不到十支,而能玩好這槍的人我也只有兩個,看來還得讓他們多練啊!”
這話說著看似謙虛,但你周寶國手下能把這槍玩好的人真的只有兩個嗎?為什麼恰恰是兩個而不是三個、四個、五個?你特么的是在說,我有一支槍是表演給你看的,至於另外一支槍指在了哪裡你自己想!
在這一刻,孔憲玉有了一種腦門發涼的感覺。
“孔司令的盒子炮可是真不錯呢,剛才我記得孔司令好象說要把這隻槍送給我吧,哦,對了,順便還請孔司令多送給我幾個彈匣,好嗎?沒辦法,小弟窮啊!”周寶國很是謙卑的說道。
盛夏到了,中午的陽光兩名士兵正在村子裡走着。
“這個院子是幹嘛的,好象沒有人住呢!”有補充團的士兵在路過一處院子的時候問同伴道。
“這個你都不知道?”同伴反問道。
“我為什麼一定要知道?”那士兵同樣反問。
可是他的反問卻遭到了同伴的鄙視,他的同伴用崇敬的目光看了那院子一後才說道:“王崢凱知道不?王崢凱小隊知道不?”
“啊?你是說王崢凱小隊在這個院子里住?”那個士兵吃驚的問道,而同時他的眼光也變得崇敬了起來。
“原來人家就在咱們眼皮子下住啊,我咋就不知道?”他不由得感嘆道。
王崢凱和他的王崢凱小隊出名了,這出名來自於好幾個原因。
一,王崢凱是牆縫伏擊戰領日軍進入埋伏圈的嚮導之一,另外一位嚮導劉二杆子已經陣亡。
二,王崢凱小隊在牆縫伏擊戰及以後的系列戰中表現突出。
三,王崢凱小隊沒有一名老兵,他的構成是獵戶、山林隊小土匪、城市裡來的熱血女青年,能有這樣的戰績很傳奇。
四,王崢凱在補充團團長周寶國與救國軍副司令孔憲玉的會晤中展示神槍絕跡,四百米外隔着帽子打中挑着步槍的刺刀。
五,為了表彰王崢凱,補充團團長周寶國直接就把從救國軍副司令孔憲玉那裡“訛來”的二十響可替換彈匣盒子炮直接獎勵給了王崢凱,而這把盒子炮也是補充團目前唯一一把可換彈匣的盒子炮。
“走,咱們進院子去看看。”那名士兵看那院子開着門便拉同伴往那院門走去。
這裡是補充團的駐地對外人來講那叫軍事重地,於自己人來講那倒是無所謂的。
兩名士兵站在門口向院子裡面張望,他們最先注意到的並不是那一大一小兩間土坯房,而是院子中間立着十來個一人多高的草人。
“咦?這草人是幹嘛的?”那名士兵好奇的問。
“笨,拼刺刀當小鬼子用的唄!”他的同伴說道。
“光說人家本事大,看樣子人家練兵也挺吃苦的呢!”那名士兵再次感嘆。
而這時他們聽到院子里那個小屋的門吱嘎一響,就見一個穿着軍裝背着一把盒子炮的女兵從屋子裡面端了盆水走了出來。
“同志,你們有什麼事嗎?”那個女兵看到了這兩名士兵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便問道。
“啊——沒事,沒事,我們就是看看王崢凱小隊的院子。”那名士兵的同伴很是機靈,一扯那名士兵,於是兩個人趕緊轉身走掉了,腦海里卻依舊是那個挎着盒子炮穿着軍裝顯得甚是英姿颯爽的女兵的樣子。
這個女兵正是二蠻子的媳婦胡梅。
胡梅是回補充團開會的,所以這兩天就住在了院子里,至於王崢凱他們卻是出去執行任務去了。
她將那盆髒水潑到了院子里便又回到那間小屋子裡,小屋還有王崢凱他們所住的大屋都被她收拾過了,一個人便坐在炕邊靜靜的出神。
就是在這張炕上她完成了一個少女到一名女人的轉變。
想起自己的男人二蠻子,胡梅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幸福好笑的表情來。
那個傢伙好笨,新婚之夜忙了個手忙腳亂的最後到底還是碰疼了自己。
自己是心甘情願和二蠻子在一起的,自然也不會埋怨他,當時在體會着初為人婦的痛卻又在想,以後就會好的。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這兩三個月來卻也只是和二蠻子在一起屈指可數的幾回,要不是自己有任務要不就是王崢凱小隊有任務。
為了這事,周讓還特意和她說過,你可小心點,能不要小孩最好先別要。
胡梅自然理解周讓的意思,雖然現在自己是個婦女幹部,但是鬥爭形勢複雜,這要是自己挺着個大肚子或者生下來孩子那可咋整?可是自己又怎麼可能擋住自家男人那想要自己生個娃的迫切心情?
唉,唯有走一步說一步了,也不知道二蠻子他們現在在哪裡呢。
胡梅就這樣靜靜的想,她卻不知道雖然自己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戰士,可此時卻如同那個林妹妹那樣想得有些發痴了。
此時的胡梅並不知道,王崢凱小隊的人已經是藏在一片山坡中的樹林里子彈上膛神色緊張準備戰鬥了。
“過不去了,咋整?”小北風低聲叨咕道。
“那能咋整?等着吧,如果裡面發生了戰鬥咱們爭取把咱們的人接應出來!”王崢凱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我看咱們應當把人都分開把制高點搶了,注意交叉火力,說不定一會兒裡面就打起來了呢!”周讓建議道。
“嗯。”王崢凱同意,他開始觀察地形了。
王崢凱他們這回的任務是受周寶國委派到穆棱的一處礦區附近來接應第二補充團的人。
周寶國雖然名義上是第一補充團的團長,可實際上卻是在牡丹江地區的最高軍事負責人。
在牆縫伏擊戰勝利後,利用繳獲日軍的武器,補充團順理成章的又組建了第二補充團。
在穆棱地區有一處礦產,那個礦主卻是沙俄人,他手下有一個二百人的礦警隊不說,這個傢伙還仇蘇和日本人勾結,手下竟然還有一個小兵工廠。
第二補充團就是受救國軍總司令老王林的命令到這個礦上來解除這支礦警隊的武裝的。
按理說,一個團解決一個二百人的礦警隊的武裝那是很容易的。
可是形勢上的複雜根本就沒有這麼簡單。
第二補充團才到了那個礦住紮在一家當地地主的大院里時,不知道怎麼就走漏了消息,卻是被護路軍的兩個團給圍住了。
日俄戰爭後,沙俄在黑龍江建造了中東鐵路,後來鐵路被中國政府收回,而看護鐵路的部隊就叫護路軍。
在日本出兵佔領東三省後,這個護路軍並沒有撤回關內而是留了下來,並且護路軍的那個叫丁超的旅長還和老王林合作打過日軍。
按理說,護路軍也算是救國軍的友軍了。
但是,周寶國卻得到消息說丁超有率隊投降日軍的可能,所以他忙把王崢凱小隊派了過來通風報信。
然而王崢凱他們終究是晚了,護路軍已經是將第二補充團圍在了村子裡,他們已經無法通知自己的人了!
可這也只是王崢凱他們所知道的情況,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到達這裡不久之前,第二補充團的團長蘇懷成卻是帶了二十多名軍官和護路軍的人離開了這裡,他們卻是去和那個丁超談判的!!
王崢凱把自己藏身在一個土丘的後面,已是盛夏那蒿草已是長得有人高了,他的旁邊趴着小妮子、二老牛幾個人,周讓和小北風他們幾個卻是藏在道路斜對面一個土丘的後面。
這也是王崢凱在多次戰鬥後特意進行的戰鬥分工,因為小北風在處理戰鬥情況的時候有時還是有些毛草,趕不上周讓來得細緻。
兩個土丘守着中間一條礦碴路,而王崢凱他們前面四百多米處卻是一座小山。
讓王崢凱感覺到慶幸的是,那座小山竟然是罕見的石頭山。
山上雖然也會有有泥土的地方長出來蒿草但那樣的地方終究是不多,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可以看到護路軍的人就趴在那山脊後面擺出了一副隨時射擊的架勢來。
護路軍的人是有軍裝的,只因為在日本人沒有侵入東三省的時候護路軍就已經存在了。
而第二補充團卻是沒有軍裝的,他們現在的打扮和已經換上軍裝了的補充團之前是一樣的,老百姓的衣服,胳膊上有個臂章,所用的武器大多也是補團換上了日軍三八大蓋後把原來的武器給了他們。
所以敵我甚好分辨,如果不是那山上沒有太多的遮蔽,王崢凱他們還真不知道第二補充團已經被人家包圍了呢。
中午的陽光在頭上照着,躲在蒿草叢中的不光是王崢凱他們,還有蚊子和各種昆蟲。
但是對於這一切,王崢凱和小妮子都已經再熟悉不過了,因為他們本是獵戶出身。
“中國人為什麼要殺中國人?”小妮子低聲問王崢凱道。
王崢凱撇了一嘴,他也不知道咋回答,這事想解釋明白得去問周讓。
王崢凱所奉行的就是,我要殺日本鬼子我不想殺中國人,可是,如果有中國人不讓我殺日本鬼子或者乾脆給日本人當了走狗,那麼我也只能把和自己同宗同源的中國人殺了!
當然,王崢凱也搞不清那些給日本鬼子當走狗的人還算不算是中國人,周讓說那些人是“漢奸”!
王崢凱知道,自己只要打鬼子以後跟漢奸打交道的時候是少不了的。
在他看來,漢奸比日本鬼子更難對付,因為漢奸也是當地人,中隊熟悉的情況漢奸們同樣清楚。
但是,此時的王崢凱還不知道,在他以後的抗聯生涯里有一種人比漢奸更難對付,那種人叫“叛徒”!
“隊長!”身後傳來了悉悉索索爬動的聲音,小保子爬了過來。
當王崢凱和小妮子回頭看向小保子的時候,小保子已是不再爬動而是低聲報告道:“隊長,從那頭過來了幾個救國軍的人!”
小保子是被王崢凱派去向相反的村外的方向進行瞭望的,他們王崢凱小隊才幾個人,王崢凱可是怕被人家圍裡頭。
王崢凱並沒有扭身,只是在蒿草叢中透過那蒿草的縫隙向土丘下的沙土路看去。
果然,不一會兒,王崢凱他們就看到有一名護路軍的軍官手裡拎着盒子炮後面跟着四名拿着步槍的士兵就在他們前方三十多米處的礦碴路上跑過。
蒿草很密,王崢凱並不怕自己這些人被對方發現。
可是此時的王崢凱卻感覺自己的心跳竟然有些加速了,他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因為他看到了那名護路軍軍官的身上還沾着新鮮的血跡。
那血跡是從哪裡來的?這名軍官跑到這裡又是來幹嘛的?不是護路軍已經決定跟補充團翻臉打算進攻了吧!
答案很快就來了,那答案不是人的喊話,而是村子外圍王崢凱他們前面的埋伏着護路軍的山頭上傳來了密集的槍聲,戰鬥在那幾個護的人跑到山上後便打響了!
毫無疑問,這幾個傢伙是給包圍第二補充團的他們的人報信開打的。
王崢凱扭了扭頭,將狙擊步槍再次在自己的肩窩處靠實,開始瞄準了。
這個距離也就狙擊步槍可以打中護路軍的人。
他們隊現在有三支狙擊步槍,王崢凱小北風各一支,王小武后來也弄到一支,只不過王小武原來由於沒有用過所以一直也沒有打,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訓練王小武也可以操槍上陣了。
對面石頭山上的重要目標王崢凱他們都已經觀察過了,所以哪裡有護路軍的軍官哪裡有機槍,他們是一清二楚的,而護路軍的人壓根也沒有發現就在他們的屁股後面竟然來了一支補充團的小隊。
王崢凱的第一槍響了,這一槍直接就打在了一名正架着機槍向村裡射擊的護路軍士兵的後腦勺上。
於是在那名士兵中槍的剎那他所使用的輕機槍自然就啞了下去,護路軍的士兵素質照日軍相比還是有不少差距的,在隨後小北風和王小武也用狙擊步槍開始射擊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背後竟然也來了補充團的人。
可就在他們轉身應對的時候,他們架在那石頭山上的三挺輕機他就都被打啞了!
而這時王崢凱的槍口已是指向了一名發現被後有敵人正手忙腳亂指揮士兵分兵反擊的護路軍軍官身上。
那名軍官也想找地方隱蔽,可是山那頭是已經開始突圍的第二補充團的人,山這頭一時之間還真沒有理想的藏身位置。
就在一片雜亂的槍聲中,那名軍官中槍倒了下去,他中了兩槍,打在他腦袋上的那一槍是王崢凱放的,而另外一槍就不知道是王小武還是小北風打的了。
護路軍的人發現後面來了幫敵人當時就亂了,可是當他們部份人把槍口調過來後卻是更亂了!
因為他們找不到王崢凱他們所在的位置在哪裡!
那路本身就是礦碴鋪成的,而路兩邊也都是礦碴堆,礦碴在那裡堆得久了已是風化了卻都長出草來,對方也只是一槍兩槍的那麼響着。
聽那槍聲是三八大蓋的,可問題是三八大蓋本身射擊所產生的硝煙極少,現在又是大中午的,讓他們又如何能夠發現王崢凱他們在哪裡呢?
可王崢凱他們槍聲稀落,但打得卻是極准,只要有槍聲響起,要麼是死要麼是傷那石頭山上就必有護路軍的人中槍倒了下去。
這就是狙擊手的作用,王崢凱他們的射擊對護路軍士兵已是產生出了極大威懾作用,再加上又有幾個軍官相繼被打倒,那些士兵終究是挺不住了,胡亂的便向從山上向兩邊山下跑去。
而這時村子裡的面的槍聲已是大作,第二補充團的人終究是沖了出來。
王崢凱他們三個手中的狙擊步槍就象是那老太太納鞋底用的錐子,於成團的護路軍來講並不是什麼大殺器,可是那一錐子一錐子的紮下去,讓護路軍感覺到很痛。
並且,他們偏偏又找不到那錐子是從哪裡扎過來的,他們所有的射擊都是盲目的,偏偏看到一個又一個同伴在自己的身邊中槍倒下。
此時第二補充團從村子裡往外沖得又猛,終於,護路軍向道路兩邊退卻了。
而第二補充團的人在往外沖時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們對面傳來了稀落的射擊聲,他們也同樣沒有發現王崢凱他們的射擊位置,但是他們卻知道這看似並不猛烈的火力是來幫自己的,只因為他們看到了護路軍設在村外高點的機槍火力被相繼打掉了。
“他們衝出來了,準備撤退!”王崢凱高喊道。
而王崢凱的喊聲同樣被已是跑到他身前的第二補充團的人聽到了,一名手裡拿着盒子炮的軍官便與同樣跑下土丘的王崢凱迎面碰到了一起。
“我們是周團長派來送信的,沒想到我們來晚了!”王崢凱面懷歉意的說道。
“說這個幹什麼?誰能想到護路軍叛變了,先衝出去!”那名軍官說道。
於是第二補充團的人開始撤腿,可這時圍在其他方向的護路軍的人卻是在軍官的指揮下又沖了上來。
不過那三個方向過來的追兵卻看到這面沒有堵住第二補充團的士兵對追擊並不感興趣,嘴裡喊着追啊,那槍也砰砰的放着,但是腳丫子卻並不挪窩。
都是一個團的自有相熟之人,於是便有人問出來了外面來了補充團的援兵裡面還有神槍手。
“媽拉巴子,都給我追,把他們放了留着他們來報仇嗎?”一名護路軍的軍官揮舞着手槍開始催促士兵,他,正是圍攻第二補充團的兩個團中的一名團長。
“邱團長,快趴下,那伙人里有人神槍手!”一名認識這個團長的下級軍官忙提醒道。
可是,他提醒的卻有些晚了。
在一片雜亂的槍聲中有一發子彈從對面飛了過來,直接射穿了這位邱團長的左胸,然後他就怔怔的倒了下去。
遠方的一個土丘上,最後撤離的小北風和周讓跑了下去。
他們兩個是王崢凱小隊留在殿後的人員了,周讓用望遠鏡發現了那個張牙舞爪的邱團長便把目標指示給了小北風,小北風也不失所望的一槍中的。
戰鬥到此時,雙方各有傷亡,護路軍的人憚於王崢凱他們準確的槍法終是停止了追擊。
“我是第二補充團三營營長楊泰和,你們什麼時候到的?”那名從村子裡衝出來的軍官問王崢凱道。
“我叫王崢凱,我們來了有一個半小時了!”王崢凱回答道。
王崢凱回答的之所以這麼準確,那是因為他現在左手腕上已是戴了塊手錶。
那手錶周寶國給他的,至於來源當然是日軍的戰利品。
王崢凱本就心細,所以到了這裡又沒有戰鬥只是等待時機,他便掐時間了。
“晚了啊!”楊泰和嘆道。
“是,長官,我知道我們來晚了!”王崢凱接口道。
“我不是說你們,你們不懂,我們團長帶着那兩個營部分軍官去和丁超談判去了,你們沒有撞上!”楊泰和已是有了自己的團長只怕已是凶多吉少的猜測了。
“啊?!”王崢凱大驚失色。
原來,當第二補充團被護路軍兩個團包圍在這個村子裡的時候,護路軍先是派人進來了。
按護路軍的說法,這個沙俄人所經營的礦產屬於護路軍的保護範圍,抗日救國軍沒有權利來解除那支礦警隊的武裝。
而第二補充團的團長則強調這個沙俄的礦產主有非法的兵工廠並且和日本人勾結他們是按照救國軍王司令的命令來的。
於是,雙方爭議產生,而為了排除爭議,第二補充團的團長就帶了部分軍官在護的帶路下去找護**的旅長丁超談判。
而這個三營營長楊泰和就多了個心眼,他總覺得這中間有蹊蹺就沒有去。
於是在等待的過程中,對方報信的人一回來,村子外的護路軍就對他們進行了攻擊而他們則開始突圍,有了王崢凱他們的相助才算突了出來。
可饒是如此,那兩個營由於群龍無首卻已損失過半,這也就相當於第二補充團在這場護路軍叛國行動中已是損失了半個團。
“楊營長,那咱們現在怎麼辦?”王崢凱冷靜下來問道,儘管他也對那些去談判的人有了凶多吉少的猜測。
可是,戰鬥便如人生,過去的就過去了,無論多麼慘痛多麼被動你也要有勇氣馬上正視現實,否則就在這殺機無限的現實中你可能因為你的失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丟掉性命。
“你們看到了護路軍報信的人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嗎?”楊泰和問道。
“看到了,就是從咱們腳下路過來的。”王崢凱答道。
“部隊全體集合,看咱們人有沒有熟悉這裡地形的,快!”楊泰和喊道。
於是那集合聲便此起彼伏起來。
王崢凱看了一眼已是追上來的周讓和小北風說道“咱們的人去四面警戒,行動!”
王崢凱從來都是很小心的,現在敵情未明,誰知道後面的護路軍有沒有人偷偷的輟了上來或者前方有沒有護路軍,第二補充團集結周圍有人警戒那才最保險。
王崢凱和周讓直接就奔前面去了,小北風卻是和小妮子他們又分別奔別的方向去了。
“什麼情況啊?”周讓邊跑邊問王崢凱,她是從後面剛上來的自然什麼情況也不知道。
“咱們來之前他們團長帶着不少軍官去和護路軍談判去了!”王崢凱皺了皺眉邊跑邊說。
“啊?那完了!”周讓說道。
那些去談判的軍官被護路軍扣住了這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現在唯一的懸念也就是他們是被抓了起來還是被護路軍的那個丁超直接給斃了。
但現在看來那些軍官被殺掉的可能性最大,護路軍既然已經向第二補充團進攻了,那就是打算和老王林撕破臉皮了,那麼他們還留活口乾什麼?
“他們都會是黨員吧?”王崢凱若有所思的問道。
“應當是。”周讓回答。
補充團和第二補充團那就是我黨的隊伍,所以這兩個團里所有的軍官都是我黨黨員。
王崢凱之所以這麼問,那是因為魏樹增已是在找他讓他遞入黨申請書了。
但魏樹增並沒有找原本是進步學生的周讓,至於原因嘛,那自然還是因為周讓依舊不肯去當婦女幹部,卻是依舊要在王崢凱小隊打鬼子!
大家急忙去救被護路隊扣下的人,經過了一番戰鬥,人被救出來了,還好一切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