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避子湯,一口沒進我的肚子,全餵了他的白月光(完)

2024年04月21日00:25:06 故事 1292

皇上眼巴巴地盼著他的白月光,能為他生下一子半女。

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那是痴心妄想。

因為——

我喝了三年的避子湯,一口沒進自己的肚子,全餵了他的白月光。

三年的避子湯,一口沒進我的肚子,全餵了他的白月光(完) - 天天要聞


1

每月的朔望之日,是我最難熬的時候。

帝後需得同房。

這是老祖宗留下千百年的規矩,誰也亂不得。

沈君堯依然冷著一張臭臉,不情不願地跨進了我的鳳鸞宮。

絕情冷漠的眼神覷著我,不像是來守規矩的,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元漪的肚子,是不是你乾的好事?」

我解著鳳釵的手一頓,付之一笑。

「貴妃的肚子沒動靜,皇上自該問太醫才是,問臣妾,臣妾可造不出孩子。」

銅鏡里,他怒氣騰騰的樣子逐漸地放大,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

「皇后,別以為仗著蘇家,朕就真不敢動你。」

也不是我自以為是,就他這點兒手腕,我們蘇家他還真就動不得。

但撕破臉皮,有什麼意思?

戲得慢慢地唱。

我得陪著他,好好地唱下去。

「皇上何必動怒呢,貴妃若是能誕下皇嗣,也得叫臣妾一聲母后不是,臣妾既不用辛勞,又能得一孩子,何樂而不為之?」

我溫婉地笑著站起身,脫得只剩一件小衫,在鳳床上躺下。

他兩步抄過來,朝我發狠。

「宮裡誰人不知你視元漪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沒朕看護,她早就成了你的刀下魂,朕告訴你,朕就是愛她,有朕一日,就不允許她受半點兒委屈。」

好一個情真意切,連我都感動了呢。

但這裡面,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誰知道呢。

「既如此,皇上看緊了就是了,又何必同臣妾說這些?」

我裝作乏了的樣子閉上眼,再晚上片刻,我怕那些藏不住的嫌惡,要溢出來。

「時辰不早了,皇上該歇著了。」

許久沒動靜。

但頭頂那道刀子一般剮著我的視線,我感受得真真切切。

又過一會兒,床帳落下。

響起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

「若非祖宗規矩,朕一次也不想碰你!」

這話聽得我直想笑。

祖宗規矩定的是同房,又沒定下別的事。

管不住自己,又把錯賴在祖宗身上......沒種的事怨別人,他也好意思?

我不由得顫起肩頭,淺笑哼吟,卻沒兩下,猛地挺直腰背,綳著成了琴弦。

黑影落下來的剎那,恨不能拆我入腹的咒念入耳。

「小心點,千萬別讓朕逮著證據。」

2

元漪是三年前進的宮。

沈君堯一個早就大婚過的人,同她十里紅妝,設台問祭。

除了沒頂住父親的施壓,讓花轎走了偏門,沒走中門,剩下的與我這個皇后,沒什麼區別。

敕封貴妃,三月連寵,元漪成了這宮裡的傳奇人物。

人人都能上說一點,她和沈君堯在北境的那段佳話。

亡國公主嫁給了拯救她臣民的天可汗

馬背上一見鍾情,城牆下互定終身。

再加上沈君堯為了救她,沖入敵陣,胸口中了一箭,區區白月光、硃砂痣都不足以形容這位來自異邦的絕代佳人。

那得是心頭血。

別說磕了碰了,就是冷了熱了,沈君堯都要罰沒一群宮人。

可就這麼個寵法,元漪三年都沒懷上孩子。

也不怨他沈君堯,是個人都會想著,是不是我在元漪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昨兒個滿月,本該讓皇上多陪著娘娘才是,但我膽小,最怕春日驚雷,皇上他放心不下臣妾......還請皇后娘娘體恤。」

弱柳扶風、纖纖細弱的姿態,被元漪拿捏得極好。

這是她的老把戲了,每到朔望後一日請安的時候,她都要耀武揚威地酸我一次。

沈君堯在我這兒從不過夜,了事凈了身便會去她那邊。

我都替她犯噁心,她卻沾沾自喜。

「娘娘別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皇上說了,他是摟著我,才能睡著呢。」

指甲摳在肉里,嵌得生疼。

靈兒趕緊把護甲捧上來,替我戴上,並頗有警告之意地斥她一句。

「貴妃娘娘恩寵再盛,也越不過我們娘娘,奴婢勸貴妃好自為之,小心哪日跌進泥里,可怨不得我們娘娘沒提醒你。」

火,一觸即燃。

在場的嬪妃,沒一個不把頭埋到椅子下面去。

元漪視而不見,還故意把脖子挺得高高的,裝模作樣地扶了扶只有我才有資格戴的南珠步搖,目光堅定又狠厲。

「娘娘但凡大度些,我又怎會落到泥里?再說,誰會落到泥里,還不一定呢。」

活在宮裡的人,都有一個好處——

眼色極快又懂明哲保身。

愣瞧著我倆是鐵了心要杠上,一個兩個的主動請辭散了場。

唯有元漪,還在她專屬的貴妃軟椅上坐著。

噙著清茗,描著蔻丹,閑適又輕快的樣子,彷彿這裡不是我的鳳鸞宮,而是她元漪的宸元殿。

靈兒剛想攆她,宮門口來了旨。

「皇后娘娘,皇上說了,老規矩,喝了這葯,對您、對蘇家,都好。」

一個葯碗送了上來,黑黢黢得不見底,冒著滾燙的熱氣。

飄在鼻息周圍那麼輕輕地一吸,我便知道。

這是我喝了三年的避子湯。

「本宮知道了。」

「那這葯碗?」

今兒來送葯的小內監眼生,咕嚕嚕的眼珠子在我上打轉。

被靈兒一斥,連忙縮著腦袋撲跪於地。

「行了,他也是拿旨辦事,你且先回去,本宮一會兒著靈兒親自送到御葯司去。」

收著我的眼色,靈兒把他送了出去。

殿內,只剩下我和元漪兩個。

「好歹你也是皇后,居然混成這樣,嘖嘖。」她也不裝了,嗤笑著咋舌。

我不同她一般見識:「那我也是皇后。」

她笑得更狂放了:「昨兒個皇上同我說,我不懷上龍嗣,全是拜你所賜,慎刑司已經開始找證據了,不日,就會有結果。」

「好啊,那便讓他找。能找到,皇后之位,我讓你。」

端著葯碗,我步到她跟前。

「一個破位子,誰稀罕。」

瞪我一眼,她接過我手裡葯碗,搶灌入喉。

沈君堯做夢也不會想到。

他餵了我三年的避子湯,全進了元漪的肚子里。

而這一切,元漪她自己,甘之如飴。

3

我和元漪。

一個是大梁的相府千金,一個是西涼的金枝玉葉。

隔著千山萬水。

若無沈君堯,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如今,一同在這宮裡磋磨著,竟也有了惺惺相惜。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日子過得真快,又要上巳了。」

葯都喝完了,元漪也沒急著走。

捋著我剛剛打好的絡子,又跟我講起她的家鄉事。

那些,我耳朵聽得都快起了繭子。

可她也就這麼點兒念想了。

說一說,日子才好過下去。

「那一日,父皇會難得休沐,帶著母后去商市上轉一圈,我就跟著王兄去草場獵鷹、打漁、放風箏。總之,不必拘束,想怎麼胡鬧都可以。」

她話音里惆悵滿滿,我聞之,嘆口氣。

「你現在,可以比那會兒更胡鬧。」

我說的是事實。

以她寵冠六宮的地位,就算要天上的月亮,沈君堯也會架上雲梯替她摘下來。

眼睛一味地朝後看。

只會誤事。

「那不一樣!」

元漪」噌」地站起來,朝我怒吼。

我嚇得手一抖,正打著的絡子掉在地上。

再抬眼看過去,淚水淌得她滿臉都是。

「西涼,才是我的家,在這兒......我不過是個借腹的工具。」

宮裡的人打死也不會想到。

與我勢同水火的貴妃,竟會在我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癱坐在地上,她毫不壓抑痛苦,盡情地發泄。

哭到釵環歪斜、妝紅凌亂,才泛起水波漣漣的杏眸望向我。

像極了在望一根救命稻草。

無奈凝眉,我伸手,將她攙起:「早知如此,倒不如瞞著你,同我斗這一世,也好過沒了主心骨,動不動就要活要死。」

元漪卻陡然瞪大眼睛。

攢在眼底的淚珠落下,如花的美貌失了憐柔怯懦,看向我的眼神里就只剩下狠惡猙獰。

「滅國之仇,不共戴天!」

「沈君堯殺我父皇,奪我江山,還想讓我生下孩子繼續成為他把持西涼的傀儡,你若明知實情還要瞞我,蘇祈寧,那我只會更恨你!」

拂開我挽上去的手,她渾身利刺扎向我。

即便那些刺會更深地扎向她自己,她也不在乎。

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良久。

我這麼應她,但其實。

我說謊了。

我很樂意看到她這樣。

不痛的人,如何會有絕地反擊的勇氣?

要對付的人可是沈君堯,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她不能死,我更不能死。

扶正她發間的步搖,我拿起絲絹,拭去她臉上的淚。

「再忍一忍,只要我誕下麟兒,我一定助你親手砍下沈君堯的頭顱,為你西涼亡魂,祭祀。」

4

踏出我鳳鸞宮的那一刻。

元漪又成了趾高氣揚的貴妃。

婀娜妖嬈的背影,讓我想起她剛來的時候。

「沈君堯說了,若不是他早就娶了你,不好做那薄情寡義之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委屈我當貴妃的。」

她風一般直率的性子,張口閉口,都是「沈君堯」。

在她眼裡,沈君堯,不是皇帝,只是疼愛她的夫婿。

「我雖無皇后之名,卻有皇后之實,蘇祈寧,你永遠也比不上我,沈君堯他不愛你。」

我是比不上她。

衝動、愚蠢、盲目,還無知。

沈君堯他是不愛我,但也絕不會愛她。

之所以馬踏千里,把她帶回這宮裡眾星捧月,原因很簡單。

她是西涼公主。

西涼的亡國公主。

「不可能!你騙我!沈君堯他不可能這麼做!」

那天,她來向我示威,說有了沈君堯的孩子。

我就輕飄飄地把沈君堯勾結北戎攻打西涼的密信,往她跟前那麼一放。

她看我的眼神再無敵意。

天塌了一般,無助彷徨,只一味地指責我用心狠毒。

「信不信由你。」我端起茶碗,吹開飄來的茶梗,淺抿一口,「只是可惜了你的父皇母后,白白地生養你一場,看著你認賊為夫,在天之靈,怕是難以瞑目。」

不用刻意地去打聽,我也能猜出來。

元漪嬌縱不知迂迴的稟性,定是被家人保護得極好。

聽說西涼城破的那日,她的父皇母后為了保護一雙兒女,雙雙戰至最後一刻。

以命換命的舐犢之情,凡胎肉骨,不由得她不信。

「你什麼意思?」

她刻意地把扶著後腰的手拿下來,顫顫巍巍地接過我遞給她的罪證。

還沒看完,一沓子熟宣從她手裡脫落,飛舞得漫天都是。

我知道,她信了。

但還不夠。

「你和你的王兄,原本都能活下來,可到頭來,只活了你一個人,你可知這是為何?」

她前仰後合起身子,又哭又笑。

好一會兒,空洞的眸光用盡渾身氣力也沒能聚焦。

無神地看向我。

「為何?」

我沒說話。

視線沉了兩寸,落在她尚還平坦的小腹上。

她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悲愴的面容,逐漸地扭曲。

西涼排外,民風彪悍,如何能接受異族長久統治?

沈君堯需要一個傀儡。

一個帶著西涼皇族血統又不具任何威脅的傀儡。

元漪肚子里的孩子,來得好是時機。

「想明白了嗎?」

元漪瘋了,端起我手邊的避子湯,就往喉嚨里灌。

我扣住她的手腕,最後問她:「開弓沒有回頭箭,這葯凶得很,落下病根兒,你可能以後再不會有孩子。」

「孩子?仇人的孩子?」

她扒開我的手,絕美地慘笑:「不讓他來到這世上,是我這當娘的,唯一能為他做的。」

元漪的孩子,沒了。

沈君堯送我的避子湯,也成了她的專屬。

三年的虛與委蛇,她累了,我也累了。

是時候,該結束了。

5

元漪故意繞道去了趟正乾宮,跟沈君堯好說我一通壞話。

果然,第二日,流水一般的賞賜又進了宸元殿。

這些年,沈君堯掏幹了私房錢,只為博美人一笑。

美人笑是笑了,轉頭卻把東西送來了我這裡。

「小姐,您替貴妃娘娘折現的銀子,奴婢已經送去了。」靈兒辦完差事,來回我。

這是老規矩了。

元漪在大梁無依無靠,我作為她的同盟,只好幫她把東西販了,折成現銀。

她沒告訴我,拿著堆成山包的銀兩去做什麼。

但我知道,她是用來養兵。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是沈君堯一貫信奉的態度。

表面上,天下臣民是一家,背地裡,不知使了多少鬼把戲,滅掉西涼境內恐有二心的勢力。

這幾年,是被他斬殺了七七八八。

但還有些,成了漏網之魚。

沒錯,就是元漪豢養的那些。

算著日子,該成氣候了。

「貴妃這麼做,萬一連累了娘娘......」

靈兒顰眉拱手,替我著想。

看上去,躬著最謙卑的腰身,實則,說著最不謙卑的話。

我沒理,垂眼只顧打著絡子。

她偷偷地瞄起我的神色,直至看到我唇角勾起的弧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我開恩。

「知道我最喜歡元漪什麼嗎?」

隔著老遠,我依然能看清她背脊震顫的樣子。

她下意識地想抬頭,卻又似乎想起來剛才不該看的那眼,趕緊把脖子往回縮了縮。

「奴......奴婢不知。」

「那我就好好地教教你。」

又打好一個。

我拿起手中的絡子,仔細地端詳。

「世人謀事,皆有私心,元漪她很聰明,不該她問的她從來不問。因為即便問了,我口中的話也不見全可信,她只信她願意信的,達成她的目的,那便夠了。」

冷氣倒吸,靈兒貼在地面上的額頭,打樁一般地砸個不停。

「奴婢今後絕不敢逾矩!」

捏著絡子,我步到她腦袋跟前。

手一松,絡子剛好掉在她磕出來的血污里。

「娘娘,奴婢......奴婢......求娘娘開恩。」

靈兒伴我多年,最知能動我心腸的,唯有這絡子。

晃動的瞳仁驚懼地望向我,怕極了下一秒就被我喊人拖出去仗殺。

我卻直想笑。

「這話,你可不該同我說。」

靈兒眸底染上疑惑,不明我話中之意。

我只好說得更明白些。

「我又不是你的主子,求我開恩,豈不是拜錯了廟?」

霜打了茄子一般,靈兒軟癱下身子,面死如灰。

見我轉身要走,抓住我的袍擺。

「娘娘!娘娘!」

「帶你的主子來見我,他來了,我親自替你求饒。」

「哦,對了,那絡子......」

走出兩步,我突然又想起來。

回眸把目光落在被靈兒捧著的絡子上。

「可惜了,最後打結的那下,手勁兒狠了點兒。拿著去問你的主子討賞吧,偷偷摸摸的,我都替你著急。」

6

能嫁給沈君堯,是因為我姓蘇。

不管哪位皇子位登九五,我都會是皇后。

彼時,阿娘總是掛在嘴邊念叨,是她害了我,把我生在蘇家,這輩子便是身不由己。

可那會兒,我真心地不覺得當皇后有什麼不好。

尤其還是當那個人的皇后。

「蘇祈寧,你能不能用點心!」

上書房裡,沈君燁,又生氣了。

怒極之時,用毛筆輕輕地敲著我毛茸茸的小腦袋,說我朽木不可雕。

「那我將來也是你的皇后。」

痴痴地看著他,我嬌縱耍賴地吐舌頭。

明明朝野上下都默契承認的事,偏到了他這兒,就成了說不得隱晦。

他拿我沒辦法,別過腦袋,扳直身子,正人君子的作派,比學究還要學究。

奈何......耳朵紅得見血。

他身子一側,正好懟在我眼前。

「小姑娘家家,你得矜持,不可以天天把嫁人掛在嘴邊。」

「哦。」

我心不在焉地應著,眯起一隻眼,悄悄地用眼神描繪起他側顏的輪廓。

劍眉星目,清雋斐然。

縱是看了這些個年頭,我半點兒也看不膩。

「還有,皇后二字,聽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上至長輩宗婦,下至官眷宮婢,你都得好生地應付,這會子不學無術,肚裡沒有半點兒城府,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那不還有你?」

一句話,我懟得他成了泄了氣的囊袋,啞然失笑了好一會兒。

他驀地挺正腰板,認認真真地盯住我的眸子。

「祈寧,對不起。」

我心裡一顫,莫名的道歉令我渾身發緊。

「對不起什麼?」

胸腔里的鬱氣漫出一口,他才吐露:「身為儲君,大梁的安好,比什麼都重要。我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求海晏河清,盛世昌平。但......這並不容易,我怕將來,我會護不住你。」

原來是這個,嚇我一跳。

「是因為我姓蘇嗎?」

沈君燁似乎沒想到我會把話說得這麼直白,臉上的紅暈褪去幾分,喉頭不自然地滾了滾。

我無謂地沖他開懷一笑。

「放心,你護不住我,那就換我來護你!」

我不是一時之興。

他守護大梁,我來守護他。

這是我對他的承諾。

這麼多年,我一刻也沒忘記。

7

靈兒帶父親來的時候,天已黑了大半。

按道理,宮門早就落了匙,可他突然出現在這兒,我一點兒也不吃驚。

他見我閑淡地打著絡子,比古井裡的水波還平靜自如,犀利揣測的目光在身上走個來回,試探著來了一句。

「上一次,你我父女這樣對坐,還是你出嫁前的時候,那會兒為父著實如坐針氈,生怕你做出什麼傻事。」

「有父親在,我做了傻事,也是自討苦吃。」

停下手,我坦然地對上他審查的目光。

「如今這富貴窩裡待久了,我倒也習慣了,要是被人奪去,還真有點兒捨不得呢。」

父親一愣,轉而爽朗大笑。

「這才是我的好女兒,有為父在,豈敢有人不容你這富貴?」

我好女兒般恬淡地笑著,親手給他奉上茶:「父親這話還是說給皇上聽吧,他最近因為元漪的肚子,一門心思地查證據,要治女兒的罪呢。」

聽這話,他非但沒有緊張,反而樂呵呵地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噙著清茗,嘬了嘬,大言不慚道。

「由著他查,看他能不能查出花來,當初若沒我點頭,沈君堯這小子就靠那些個卑劣手段能登上帝位?」

飛鳥盡,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沈君堯想掙脫父親的掌控,反過頭來狠咬一口,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

如今,連表面功夫都不屑地做了。

明目張胆地扶持起寒門士子,意圖與父親爭個半壁江山。

但暗地裡,父親的金山銀山早就送進了那些寒門手中。

父親以為沈君堯不知情。

但其實——

我早就把風聲放了出去。

人生在世,誰不是在演戲。

只要都照著本子演,這戲,就能唱下去。

「這些都不足為懼,倒是那個西涼公主,你可得萬般小心,千萬要哄著她、騙著她,不能在跟前露了馬腳。眼下,她兵也養得差不多了,只要她鐵了心地要跟沈君堯拼個魚死網破,咱們就不愁沒有可乘之機。」

他擱下茶碗,雙眼閃著算計的狡黠,湊到我跟前。

「當務之急,是你的肚子,只要有龍嗣,咱們坐收漁翁之利,就能名正言順。至於你想要的......」

他抽走我手裡還沒打好的絡子,掂了掂。

「為父成全你就是。」

這話,他三年前就說過。

為了求他給沈君燁洗冤,寒冬臘月,我足足地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

蘇家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咬准他若是想當手眼通天的外戚,就須得不遺餘力地幫我。

果然,在雪即將埋住我整個膝蓋的佛曉,他打著哈欠,撩起重重的圍簾。

一腳踹在我肩頭。

雪水混雜著血水,淌了一片殷紅。

我想捂住傷口,一抬手,指節卻像傷了枷鎖一般,根本動彈不了。

「別以為老夫沒了你,就成不了事,你不惜當這蘇家女,多的是人等著給老夫當女兒。」

他這話,比冰天雪地的寒涼還要讓我徹骨。

唯一能在心臟周圍沸騰的血液也逐漸地冷下來。

我艱難地支起身子。

他抬起另一隻腳,又想踹我。

「不要!」

阿娘撲了上來,替我挨了。

她是父親的原妻,為了迎娶大長公主進門,硬是被降成了妾。

原看我還有幾分用處,父親和和氣氣,多有偏傾,倒也與原來沒什麼分別。

可自我生出一身反骨,阿娘的體面就落到了塵埃里。

小小奴婢都敢爬到她頭頂上作威作福。

所以,即便她捧住了父親痛下殺招的那隻腳,求他看在父女之情的份上饒我一命,換來的也只是視她為蜉蝣的蔑然和算計。

「我倒是把你忘了。」

詭譎地沖我笑笑,他粗魯地撈起阿娘的身子,命人關進柴房。

「你不要命,老夫可以成全你,但你阿娘的命,你可捨得?」

看著我眼底暈了溫熱,還沒來得及落下又凍結成冰,他得意地乾住我的下巴,盡情地享受著我眸底映出的恨意。

「你不總是抱怨老夫為了自己前程,厭棄了你們母女,老夫如今倒要看看,一個是你心愛的郎君,一個是生養你的母親,你要選哪個?」

我哪個都沒選。

更準確地說,我哪個都要。

連雞都沒殺過的我,在悄無聲息的子夜,一刀割破了柴房外看守婆子的咽喉,收拾起細軟,帶著阿娘直奔城門口。

路線我查得明明白白。

出了函谷關,橫渡渭水,翻過祁連、賀蘭二山,再行五百里,便是北戎。

說好了,他守護大梁,我守護他。

沈君燁在那兒等我,我得去救他。

「等等!」

阿娘突然拽住我,指了指城牆上官兵正貼的文書。

我無意地掃去一眼,腿比腦子快,僵在了原地。

身上僅剩的那點兒溫熱,頃刻消散。

一隻無形的巨手緊緊地攥上心臟。

我像溺水一般,越是拚命地喘氣,越是窒息。

「太子沈君燁為質北戎,心生憤懣,操戈反叛,煽動北戎討伐盟國西涼,欲自立為王,今周王沈君堯為國遠征,立斬其悖逆之徒於馬下,故而繼封為太子,以慰四海民心。」

8

「娘娘,皇上來了。」

奇了,今兒可不是朔望。

還沒等我揣測是唱哪出,沈君堯帶著數百金吾衛,怒氣騰騰地殺進了我的鳳鸞宮。

二話不說,扣押了我宮裡所有的下人。

這回,是真的興師問罪。

「皇后,你可知罪!」

一個小太監被他扔了出來,我瞄過去一看。

不正是上次來送葯的那個。

他端著一個葯碗,上面印著絳色的口脂。

那是若丹脂,極為珍貴,闔宮上下,只供元漪一個人用。

「人證、物證俱在,朕今兒就算廢了你,諒你們蘇家也沒什麼可說的。」

沈君堯,他讓我失望了。

珠玉在前,我還以為他城府縱壑,會是怎樣的一個狠角色。

沒想到,被轉頭替父親說起話的寒門士子一激,竟如此沉不住氣。

「皇上怕是昏了頭了,區區一個太監,他說的話,有人信嗎?」

我聳聳肩,泛起鄙夷的眼尾光,挑釁著他的欲加之罪。

成功地將他激怒。

他一把提起我胳膊,扯緊我腦後的髮絲。

「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信他,那便夠了。」

「來人,收了皇后的鳳印,打入冷宮。」

他猛地一鬆手。

我穩身不及,撲跪在地上。

得令的金吾衛正要來拽我——

「沈君堯,你答應過我的,她害我不得後嗣,我要讓她償命!」

元漪眸子染血,失控嘶喊著衝上來。

兩隻纖弱的手緊緊地攥上我喉嚨,尖銳的護甲瞬間劃破脖頸的肌膚。

甚至有一寸還嵌了進去,再稍一用力,轉瞬我將沒命。

這不是我同她商量好的。

她這麼做......

事情發生得太快,沈君堯被嚇一跳,愣過神來,趕緊上手。

「都愣著幹嗎!快制住貴妃!」

元漪拼了命地反抗,硬是三個高壯齊齊地來壓她,才把她從我身上扯下去。

我手捂著涌血的脖子想坐起身,一個力軟,又倒了回去。

沈君堯慌了,抱起我上榻,驚惶地宣太醫。

「你說過只愛我一個,如今,罪證在手,沈君堯,你居然捨不得她?」

內廂,太醫手忙腳亂地替我處置傷口。

外廂,元漪又是一通鬧,片字不離要置我於死地。

沈君堯耐著性子安撫,卻再沒提要廢我的事。

更不敢讓元漪再靠近我一步。

「皇后娘娘福澤深厚,這護甲歪上半寸,就是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啊。」太醫連連感嘆著我好命。

我啞然失笑,隨口應和:「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福澤這東西,最講恩德。」

目的達到,元漪意味深長地瞪我一眼,揚長而去。

沈君堯本是又哄又騙地送她回宸元殿,走了一盞茶的工夫,又拐了回來。

「這次,姑且放你一馬,但你心腸歹毒,難保不再為非作歹,來人,給朕看好了這鳳鸞宮,不得口諭,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這是要軟禁我。

既能不給元漪漏子,傷我性命,穩住父親悖逆的心思,又能讓我這皇后空有其名,不得其實。

一箭雙鵰的好計策。

他慣會使。

但我豈會讓他如意?

「啟稟皇上,北戎來使,意欲和談。」話音剛落,他最信任的那幾個士大夫跪了一地。

「外邦來朝,國威當重,皇后位居國母,避而不見,恐讓北戎宵小趁機謀事,還請皇上以大局為重,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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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走後,我摘下給她買的耳環,大嫂面露譏諷,三天後她更不淡定1.母親走的那天,天空灰濛濛的,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布,壓抑得人喘不過氣。我跪在靈堂前,淚水模糊了視線,耳邊回蕩著親戚們斷斷續續的哭聲,心裡卻空蕩蕩的,像被人掏空了一般。母親走得很突然,突發腦溢血,搶救無效。
女主管喝醉了,爬上了我的車,說道,我們去賓館。 - 天天要聞

女主管喝醉了,爬上了我的車,說道,我們去賓館。

張鴻蓄著一頭烏黑的短髮,眼神中帶著些許鬱鬱寡歡,他站在這座繁華都市的邊緣,獨自望著遠方林立的高樓。每一天,他就像無數城市裡的普通職員一樣,重複著簡單枯燥的工作內容。這一天也不例外,他按時走進了那間已經有些陳舊的寫字樓,坐進自己格子間的角落。「張鴻,這份文件你檢查過了嗎?
父親去世,大伯帶全家要錢,我拗不過去廚房拿錢,大伯慌忙離開 - 天天要聞

父親去世,大伯帶全家要錢,我拗不過去廚房拿錢,大伯慌忙離開

原創文章,全網首發,嚴禁搬運,搬運必維權。故事來源於生活,進行潤色、編輯處理,請理性閱讀。父親去世的消息像一顆重磅炸彈,震得我們家四壁生寒。我站在客廳的窗前,看著窗外的雨絲,心裡一片凄涼。突然,門鈴響起,我打開門,只見大伯一家站在門外,臉上帶著勉強的笑容。
公公住院,妻子請假醫院陪床,提前回家,卻看到丈夫慌張去倒垃圾 - 天天要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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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外的疑云:當陪伴與疑惑交織在一個普通的周末,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客廳的地板上,本應是溫馨寧靜的午後,但對於小芸來說,卻是一場情感的風暴即將來臨的預兆。小芸的公公因為一場突發的疾病住進了醫院,作為孝順的兒媳,她毫不猶豫地請了長假,每日在醫院裡悉心照料。
78年我去當兵,給女同桌寫信兩年沒回信,退伍後去找她才發現真相 - 天天要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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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條改版後新增廣告解鎖,廣告開始5秒後用您發財的小手點擊右上角關閉,即可繼續閱讀【本內容為虛構小故事,請理性閱讀,切勿對號入座】1978年的秋季我剛進入高中就讀,一入校門映入眼帘的是滿園漂亮的秋海棠,青紅相間,煞是好看,正當我四處張望時,一個清秀的女孩從我身邊走過,微風吹拂著她的
剛做完流產手術,婆婆做了辣子雞和水煮魚,父母連夜趕來接我回家 - 天天要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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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靠在計程車的后座上,臉色蒼白,疲憊不堪。一年前,她和小李滿心歡喜地步入婚姻的殿堂,兩個人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誰知這一年,幸福的生活卻出現了意外的波折。小雨患上了妊娠相關的併發症,醫生告訴她必須儘快手術,以免對生命造成威脅。術後,她需要好好休養,心和身體都需要時間癒合。
我們還了10年房貸的婚房,婆婆硬說是大姑姐的,讓我們物歸原主 - 天天要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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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夫婦李明和王芳坐在溫馨的客廳里,手裡攥著那張銀行的還貸結清證明,心中滿是複雜的情感。十年,整整十年的努力,此刻終於塵埃落定。"芳芳,我們終於還清了!這下咱們可以不用再為每個月的房貸發愁了。" 李明輕輕摟著妻子,眼中閃爍著難以言說的光芒。
我花5000元買下20歲的老婆,她非但不跑,還給我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 天天要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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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條改版後新增廣告解鎖,廣告開始5秒後用您發財的小手點擊右上角關閉,即可繼續閱讀【本內容為虛構小故事,請理性閱讀,切勿對號入座】我是一個普通的電工,從小家境貧寒,學習成績不太理想,高中沒上完就被迫輟學出來學了一門手藝,當了電工,也算是顧得上自己的溫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