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為了拒婚另娶,不惜下藥毀掉我的清白聲譽
然而,最令我絕望的是,近三個月後,我竟被確診懷有身孕了
孩子就是和我共度一夜的鎮北王的......
1
「噗——」
一碗熱湯猝不及防直接潑到我臉上,燙得我霎時不禁驚慌亂擦,狼狽後退,接著傳來庶妹顧念念盛氣凌人地咆哮,「死賤婢!如此燙的羹湯也端來給我食,可是想燙死我?」
「不是,不是,奴婢知道錯了,下次再不敢了。」
我被淋得一身狼狽,連忙低聲下氣,低頭賠禮道歉,免得顧念念更加盛氣凌人,進一步拿我撒氣。
我知道她心裡不痛快,正有氣無處發,就想往死里整我,覺得我的存在就是對她的羞辱。
因此,在這個時候,我千萬不能往她氣頭上撞,不然,最後吃盡苦頭的一定是我或我的兒子。
她心慕太子高秀,想嫁進太子府,成為太子二等妾室——孺子,但是,卻被高秀給拒絕了,還說她出身低微,何德何能?如何配進太子府?
不過,想想也是,她生母衛氏一個通房丫頭出身,懷了身孕才抬的妾室,連側室都不算,生出的女兒怎麼可能進得了太子府?
太子府里,且不說將門嫡女出身的太子妃了,底下的良娣哪個不是高門貴女出身?背後連帶著權勢,有助益於太子爭權奪勢?
她顧念念一個庶女出身,就算背後有相國府支撐,但相國府如今被打壓,已成衰微之勢,她要憑什麼能進太子府為妾?將來為妃嬪?
「嗙啷……顧青嵐,你哪裡錯了?你怎會有錯?嗙啷……你可是差點成為太子妃之人,你怎會有錯呢?嗙啷……若不是你當初不知廉恥,整個相府又怎會落得如今這般境地?皆是你這賤婢所為給禍害的,去死吧你,喪門星!嗙啷……」
顧念念怒不可遏,一邊沖我扔砸碗蝶,一邊惡狠狠地怒罵,真是恨不得將我砸死了事。
可是我不能死,也不能反駁刺激她,哪怕再屈辱也不能,不然,我的兒子怎麼辦,當初我娘親因我而死,豈不是白白死了?
五年前春,我年方十六,皇帝賜婚,我被定為準太子妃,定於當年中秋舉行大婚,正式成為太子妃。
然而,剛被冊立為太子不久的高秀並不喜歡我,確確地說,並不喜歡我的父親顧敬謙,在朝堂之上,他們並非政見一致,結成同一黨派,甚至有些對立。
再加上高秀為了穩固儲君之位,急需拉攏大將軍張牧,以獲得軍權,且想打壓頗具實力的鎮北王高徹,於是,在一次宮宴上,毫無防備的我被暗中下了葯,昏迷在要出宮回府的途中。
等我蘇醒過來時,是一絲不掛和鎮北王高徹纏抱在一起,同躺在卧榻被子里,而且,還被皇帝、太子以及眾宮人當場撞見,引得皇帝頓時龍顏大怒,直接揚言要廢掉我這准太子妃,還急召我父親速速進宮覲見。
最後,高秀如願以償,一石三鳥,贏得全局。
我臭名遠揚,被廢掉成為太子妃的資格,換成張牧之女張嫣玉成為太子妃。還差點被賜了鴆酒。
鎮北王高徹德行有虧、罔顧人倫,被罰往邊塞鎮守,無詔不得回京,連帶他的母妃也被降了位分。
我父親教養不當、家風不嚴,被罰奉半年,革去內閣首輔之職。
這令我徹底領受到了爭權奪勢、勾心鬥角的黑暗與可怕,完全就像籠中的野獸,利欲熏心,喪失人性,不管無不無辜、弱不弱小,都要斗個你死我活,將一切阻礙都踩在腳底下,然後死命往上爬。
然而,最令我絕望的是,近三個月後,我竟被確診懷有身孕了。
本來,父親視聲望如天,我娘親為了保住我的性命,已經和他鬧翻了,當得知我懷有身孕時,更是大發雷霆,提劍揚言要殺了我,以正門風,保住家族清譽。
我娘親極力護著我,最後撞柱而亡,引得父親心懷愧疚,才留下了我的性命,將我送到城外鄉下偷偷養胎,最後順利生下兒子珞兒。
一年後,當我帶孩子再回到相國府時,府上關於我顧青嵐的痕迹已經被抹去,幾乎都沒有了,衛氏代為掌管後宅,顧念念借勢水漲船高,待遇宛如嫡女。
而我再也不能以顧青嵐的身份自居,只能以粗使婢女錦蘭的身份待在府里,寄人籬下,要深居簡出,顧青嵐三個字徹底成了禁忌,全府上下不能提、不能議論。
至於珞兒的存在,更是不能提,不能往外說,免得招來禍害,畢竟高秀和高徹一直都是死對頭,保不齊會做出什麼來。
因此,時至今日,後面進府的奴婢都不知道我是顧青嵐,曾是這府上高貴的嫡出小姐。
就連我那些同胞兄長都不待見我們母子倆,都怨恨我毀了家族的名聲與前途,讓他們仕途不順,還害死了母親。
為了活下去,為了兒子少受委屈,我是什麼都可以忍,什麼臟活累活都肯做,哪怕是給顧念念洗頭洗腳,洗恭桶臟物,以及面對她的辱罵,我都可以忍,不去抗爭什麼,就只為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和兒子能好過一些。
然而,有時卻是,不管我再怎麼小心謹慎行事,也躲不過禍事臨頭,就像現在這般,無緣無故就成了撒氣辱罵的對象。
2
「哇啊……」
顧念念罵完憤然離開後,我忍下屈辱委屈,正在收拾地上撒落的湯食、碗碟碎片,突然聽到兒子珞兒的哭聲從庭院傳來,令我不禁慌張丟下一切急忙往外跑,就想一探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珞兒四歲多,平時很聽話乖巧,從不惹事,當我在忙事情時,他總是跟在身邊,卻不會礙事。方才我是讓他待在庭院里等候我來著。
「你個小野種,竟然敢撞我?下次還敢不敢了?」
顧念念先是給我兒子一大巴掌,接著用力擰住他的耳朵,很惱火訓話,小孩子稚嫩的臉頰都開始紅腫起來了。
「顧念念,你在做甚?快給我放手!」
我一手抱住孩子,一手猛拍打顧念念的手,想要她趕緊放手,可別把耳朵給擰壞了。
然而,她盛怒之下,卻直接一巴掌朝我臉頰狠扇過來,「啪!」還惡狠狠怒罵道,「死賤婢!竟敢打我?是不是活膩了?」
「啪!」
腦袋裡,我突然忍無可忍,直接就還手狠扇回去,兒子手腳並用,緊跟著踢打上前去,嘴上指責道:「壞人,壞人,不許打我娘親。」
「反了!你個小野種!還敢打我?」
顧念念氣急敗壞怒罵,還一把將我兒子狠推摔倒在地,令我頓時怒火中燒,直接上前和她扭打起來,令她的額頭狠狠地撞在假山上,一下子就鮮血直流。隨後引來許多僕人,包括她的親娘衛氏。
「都給我住手!快快把她們給拉開!都愣著做甚?快啊!」
衛氏一邊急走進庭院一邊急喊,令我很快就被一幫僕人拉開架住,沒法再動手打人。
「娘親……」珞兒急忙跑過來,抱住我的大腿,連連推搡架住我的僕人,「壞人,壞人,都是壞人,快放開我娘親!」
「珞兒不怕,娘親沒事。」我急忙安慰說。
「娘,這個死賤婢反了,竟然敢打我!都出血了,你快給我做主!」
顧念念以手絹捂著額頭止血,十分憤怒指著我,沖著她娘撒嬌賣慘道。
「啪!」衛氏惡狠潑辣,反手就是給我一大耳刮子,令我耳朵頓時嗡嗡作響,「你個浪蹄子活膩了?我的女兒你也敢打?什麼東西?給我關到柴房去,不許給吃喝!」
「你個婢子出身的!憑什麼打我?還真當自己是這府上的夫人不成?就你生出的女兒,無才無德,品性惡劣,還妄想嫁進太子府?簡直是痴人說夢,讓人笑掉大牙!」
既然已經撕破臉,再無法委曲求全,我就不想再忍受,索性破罐子破摔,罵他個痛快,將曾經所遭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反擊回去,以讓她們也嘗嘗是什麼滋味兒。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反了,反了!給我掌嘴!快給我掌嘴!」
衛氏被氣得渾身顫抖怒指著我,說話語無倫次吩咐下人對我動手。隨後僕人的巴掌就接連落在我臉上,是火辣辣地疼。
「給我狠狠地打,好讓這死賤婢長長記性,敢瞧不起我?打死了活該!」顧念念怒不可遏喝斥。
「哇啊……娘親……娘親……」
珞兒緊抓著我的裙擺,急得哇哇大哭起來,顯得是那麼的無助、害怕、恐慌。
「行了,將他們母子關到柴房去,未有我允許,不得給予他們吃食!」
「是!」
不知總共被打了多少下,除了嘴裡有腥味兒,臉上都快沒知覺了,眼前都有星星了,衛氏才突然發話,讓僕人停止掌嘴,並將我們母子倆關進柴房裡,還要斷水斷食。
我都已經不記得,這已經是第幾次關禁閉了,會不會是最後一次就不知道了。
「娘親……」
「珞兒不怕,有娘親在,定不會有事。」
隨著柴房木門被關上,從外被鎖住,我緊抱著兒子有氣無力安慰著。
「娘親,疼不疼?」珞兒輕摸著我的臉問。
「娘親沒事,不疼。」
心底有無盡的委屈在暗涌翻騰,但是,卻早已經沒有了淚水可流,況且,我還能哭給誰看?還有誰會心疼?
「娘親,我餓。」
入夜,懷裡的珞兒突然說,可是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除了門口,並沒有其他可以逃出去的出口。
「珞兒睡覺吧,睡著即不餓了。」
我很無奈摟抱著他安慰道。
但隨著蚊蟲嗡嗡叫喧個不停,還不時往身上叮咬吮血,使得皮膚髮癢,又哪裡睡得著?
而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盡量用衣物包裹住珞兒,以避免蚊蟲對他叮咬而已。
「小姐,小姐……」
深夜,突然有火光接近柴房門口,隨著木門被推開一些,火光透過門縫照射進來,傳來了我奶娘孔嬤嬤的聲音。
「嬤嬤……」我連忙抱著珞兒站起身走向門口,不禁急問,「你能否將門打開,放我們出去?」
「小姐,我未有開鎖的鑰匙,衛姨娘若是知道了,也會連我一塊處罰……」孔嬤嬤通過門縫給我遞來三塊燒餅,「這個您拿著,別餓著。」
我接過燒餅,又請求道:「嬤嬤,你幫我們將門鎖撬開,我們逃出府去,定不會連累你。」
「這大半夜的可如何使得?怎麼著也要等到明日再說,您與小公子再忍忍。」
我見孔嬤嬤有顧慮,不肯撬開門鎖,就沒有再為難她,待她提燈離開後,我抱珞兒坐回原處,並沒有吃燒餅,而是全留給珞兒醒來吃。
3
次日午後,還沒有氣消的顧念念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突然提著馬鞭、包紮著額頭來到柴房,一副要動用私刑以解恨的樣子,令我頓時急忙將珞兒藏至身後,整個人進入防備狀態,並隨手抓起一根柴火以防身。
「娘親……」珞兒很害怕地叫喚。
「珞兒莫怕,有娘親在,沒事。」
「顧青嵐,你怎還不去死?為何還要死皮賴臉活在世上礙眼?」
顧念念怒不可遏斥問,一步步逼近,手上的馬鞭突然肆意揮打過來,令我急忙揮舞柴火抵擋,卻根本沒法完全擋下來。
「要是沒有你,我早就嫁入太子府了……太子有言,你若是死了,我即刻可以過府為孺子,將來封我為妃,你給我趕緊去死……」
顧念念一邊憤恨揮鞭毒打過來,一邊惱怒指責。
我實在不知道,為什麼太子高秀那麼恨我,非要置我於死地才罷休,我又沒有得罪過他,也沒有傷害過他身邊之人,到底為什麼?我哪裡妨礙到他了?
當初成為太子妃人選,受皇帝賜婚,又不是我強求得來,也是被迫選定的,難道這也能怪我?
我本不喜歡他,難道設計毀了我的清譽、人生,間接害死了我娘親還不夠?還要置我們母子於死地才甘心?
想到這兒,聽著兒子撕心裂肺、惶恐至極的哭聲,為了和兒子活出去,我突然不顧鞭抽的疼痛,奮不顧身以柴火為武器豁出去,拚命亂揮狠打向前,將顧念念逼向牆角,隨後死命搶奪她手上的馬鞭,狠狠地反抽回去。
每鞭狠抽下去,幾近皮開肉綻、傷筋動骨,抽得她哇哇大叫,抱頭蜷縮成一團,站在門口的奴僕很驚愕看著,一時之間並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念念,你給我記住,我顧青嵐乃是相國府正妻所生,是名正言順的嫡女,而你娘,僅是區區婢子出身,她為婢,你亦為婢,要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隨你便,最好莫要企圖以我為墊腳石,要踩著我往上攀爬,再有下次,我定會殺了你,我說到做到!」
說完打完,顧念念衣裳殘破,瑟瑟發抖抱頭蜷縮,並不敢還嘴。
我轉身牽上珞兒就要離開柴房,面對僕人的擋道,我直接揮鞭怒吼,「滾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沒有主人的吩咐,眾僕人面面相覷,隨後沉默著紛紛讓開道路。
我牽著珞兒剛走出柴房,迎面就見我父親顧敬謙和衛氏急趕而來,開口即怒罵道:「孽障,你這是在做甚?還想反了不成?」
「她早就不像話,早就該嚴管了,不然,早晚又惹出禍事,連累整個相府。」衛氏心懷憎惡,火上澆油說。
「顧敬謙,你道貌岸然,沽名釣譽,徒有虛名,還害死了我娘親,五年前之事,你明知我乃是遭人陷害,亦是受害者,竟罔顧事實,就只顧及你的顏面與名聲,非要置我於死地,近幾年,你縱容妾室庶女虐待於我們母子,從今日起,你我父女恩斷義絕,從此兩不相欠……」
我決絕的話尚未說完,顧敬謙就已經氣得惱羞成怒,大發雷霆,「孽障,逆子!為父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呼?五年前之事,你即便是遭人算計毀了名聲,卻讓整個相府跟著你蒙羞,成為話柄,種種惡果皆是因你而起,此乃是事實,你疏忽大意,讓人有機可乘,此便是你的過錯,怪不得別人!你就該自食其果,以死證清白,而非苟活至今讓人指指點點。」
起因是非我本願,是遭歹人陷害,但是造成了不良後果與傷害,卻要整個家族跟著一起承受、承擔,這是事實。
我手持馬鞭,牽著珞兒直接沉默離開,實在不想再費力氣爭執,以證明什麼,就只想趕緊離開是非險境,與兒子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任人宰割,再次成為別人玩弄的獵物。
然而,我與珞兒才走出幾步,顧敬謙就突然沖家丁下令,「來人,將他們母子帶至房中禁足,沒我允許,不得放出!」
「是!」幾個家丁異口同聲回應。
「誰敢?」我以馬鞭為武器,怒指向前喝斥,情急之下,我直接慌稱警告道,「我已託人給鎮北王送去書信,誰敢動他兒子一下?當心他歸來滅爾等滿門!」
眾人一聽,頓時震愕不知所措起來,隨後是顧敬謙開口提醒,「早間,陛下已經下達召回鎮北王詔書,能否活回至京城,尚不可知。」緊接著又下令,「帶下去!」
趁著我有些愕愣,幾個家丁直接圍堵上來,將我和珞兒架回房間,將我們母子又關禁閉。
鎮北王高徹要回京城了?
是否能活著回到京城還是個未知數?
太子高秀一定不會放過他,讓他平安回到京城,繼續構成威脅!
怪不得顧念念突然急不可待,想要殺掉我們母子邀功,以藉機飛上枝頭變鳳凰,原來是在背後有人心急,想借刀殺人!
這相國府並不安全,顧敬謙的立場並不明朗,高徹若是死了,我和珞兒就是投靠向太子的投名狀,高徹若是贏了,我和珞兒就是投靠向高徹的禮物。為了相國府的前途,顧家的榮華富貴,顧敬謙不是做不出來,他真的能夠狠心做得出來。
想到這兒,為了不成魚肉,命懸於人,我一邊安慰珞兒一邊開始想著該如何才能逃出府去。
之後,有僕人送來吃食,我擔心其中有毒,即便很餓,我和珞兒也沒有吃。
顧敬謙是不會急於做出什麼,但是,顧念念和衛氏利欲熏心,變得瘋狂,可就說不準了。
這可是她顧念念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唯一機會,她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衛氏心裡有擔心害怕,就生怕我再有出頭之日,就更不可能放過了。
4
我開始收拾包袱,盡量拿上一些值錢且好帶的東西,要趁夜逃出府去,可不能坐以待斃。
當我收拾好包袱,轉去查看窗戶是否可以砸毀時,無意中看到珞兒正盯著案几上的吃食吞咽口水,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令我頓時不禁一陣心酸湧上心頭,十分的難受。
我沒什麼能耐,只能帶孩子委屈求全,寄人籬下,以落得現如今的下場,讓孩子跟著自己忍飢挨餓,性命受到威脅,真的很沒用。
「珞兒……」我轉去抱起珞兒進行安慰,「珞兒,這些吃食里可能有毒,我們不吃,明日,娘親即帶你去吃好吃的,我們再忍忍,好不好?」
「好,珞兒要吃雞腿。」珞兒抱著我的脖子,趴在我肩頭很乖巧地說。
「好,珞兒真乖!」
我沒辦法,就只好又哄他入睡,以此來忘記飢餓。
傍晚,顧念念頂著淤青鞭痕、很不長記性地又跑來找事,而且還帶了兩名高壯女僕。
三人進門之後,她直接下令道:「擒住她!」
雙手難敵四手,而且對方都比我高壯,令我很快就被擒拿住,然後被顧念念扼住下巴,掰開我的嘴,要倒入毒物。
珞兒站在一旁,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禁恐慌跳腳哇哇大哭起來。
我知道再不奮死拚命,我和兒子就再也沒有機會活下去,於是拚命閉嘴掙扎著,還奮力踢踹向前,逼得顧念念不禁吃疼後退幾步,隨即急忙警告道:「顧念念,我們母子要是死了,鎮北王定不會放過你,定會讓你不得好死!還有你娘!」
「哼!」顧念念不禁嗤之以鼻,嘲笑道,「一個身敗名裂的女人,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你當真以為他會在意?更何況還有太子殿下在,他又能奈我何?一個不受恩寵的親王,難道還能翻天不成?」她嘲諷完,直接下令道,「給我掰開她的嘴。」
兩個高壯女僕手腳並用,直接將我按在牆上,令我動彈不得,然後用力掰開我的嘴巴,以讓顧念念給我喂毒。
「這可是上好的砒霜,你們一家三口,很快就會在地府團聚。」
「壞人,壞人,放開我娘親……」
顧念念一步步緊逼過來,珞兒情急之下,直接大罵用頭撞擊向她,令她頓時惱羞成怒,一把抓住珞兒,扼住他的嘴巴就要強喂毒藥。
「娘親……」珞兒奮力掙扎,十分恐慌地呼喚。
「不要!」我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上,撕心裂肺,恐慌至極呼喊著不要,十分絕望地哀求道,「顧念念,我求你了,不要動我兒子,有什麼事你沖著我來……」
「顧青嵐,你也有今日,晚了!」
就在砒霜即將倒入珞兒嘴巴,我提心弔膽幾近窒息之際,突然有一人影急衝進來,一把打掉顧念念手上的砒霜,手上的匕首直接架在顧念念脖子上,令她不禁驚慌仰頭急忙後退身形。
急衝進來之人是名高瘦男子,臉上戴著面罩,眼神十分犀利,一把抱起珞兒就沖顧念念命令道:「快放開顧小姐!不然,我即刻取你性命!」
匕首架在顧念念脖子上,血已經滲出皮膚順著脖子往下流,令顧念念不禁十分恐慌沖著女僕下令道:「快放開她,快!」
我被放開之後,男子直接沖我說道:「夫人,走吧。」
我滿臉驚愕,根本不明白到底是何情況,對方是敵是友,但既然能夠離開,當然是先離開之後再說。
我走到門口,才突然想起該拿上包袱,於是匆忙轉身折回拿上包袱,轉去抱上珞兒才急步往外走。
男子跟在後面斷後,將房間木門給鎖上之後,才和我們一起急趕向相府的後門,要從後門逃離相府。
出了相府後門之後,急走在小巷子里,我很警惕急問:「你乃是何人?是受何人指使?」
「屬下乃是鎮北王之人,是受鎮北王囑託前來。」男子很鄭重地回答。
但是,我不信,召喚鎮北王返回京城的詔書早間才下達,一傳一返,即便快馬加鞭,馬不停蹄趕路,也至少需要半個月左右,他不可能那麼快就人在京城裡,除非是早就偷偷潛回京城。
而眼前的男子,要麼是鎮北王偷偷養在京城的暗衛,要麼就是太子的人,並不能相信,畢竟,就目前的境況,我可是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能相信,何況是陌生人。
為了不出狼窩又進虎穴,我猶豫著又試探問:「鎮北王目前人在何處?」
男子沉默著沒有回答。
「眼下要前往何處?」
「到了您便知曉。」
男子轉過身來想要幫我抱住珞兒,但我拒絕不給,想要幫我拿包袱,我也拒絕不給,滿腦子就只想著,要如何擺脫他,逃到安全之地。
可是,他看上去身手很靈活,要想擺脫他,我抱著孩子,談何容易,估計還沒跑多遠就被他給抓住了。
「你是如何進的相國府?」我又試問。
相國府雖然說不上守備森嚴,但家丁僕人不少,能避開家丁、僕人進入後院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屬下買通了府上的僕人,午時才得的消息。」男子很誠懇說。
「娘親,我餓。」
珞兒緊抱著我的脖子,趴在我肩上,已經從驚嚇恐慌中平復過來,很依賴,很輕聲說道。
「好,娘親這就去給你買吃食。」
從昨日午後到現在,幾乎都沒有飲水進食,我也很餓,餓得渾身乏力、雙手有些顫抖,但還是極力安慰兒子。
等走出了小巷子,我們坐上一輛早就準備好的簡易馬車。
途經街道,遇上賣包子的鋪子,男子直接下馬車幫忙買幾個包子。
因全程是看著他買,我心裡放心,給了他一些銅錢之後,就和珞兒一起安心吃起來,以儘快填飽肚子。
5
夜幕降臨,馬車行駛經過好幾條街道後,在一處富人宅子門前停下。
只見門楣匾額上寫著「王宅」兩個字,並不是什麼官員王公的府邸,而是普通富人的住宅。
眼見不是太子府,我心裡頓時安心不少。
我並沒有多問,自己背著包袱,懷裡抱著珞兒,沉默跟隨男子走進宅門,徑直往後院走。
等進到後院正屋,我才見到宅子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鎮北王高徹,身上沒穿親王錦袍,頭上沒戴五珠王冠,就只是尋常武人的裝扮,顯得很樸素,但氣場卻半點也不弱。
身形較之以前更為健碩挺拔,眉眼臉龐也更加硬朗耐看,顯得更為沉穩內斂,令人一望攝人心魄,移不開眼,正在屋裡來回踱步,似乎是在著急等人。
一時之間,我實在想不明白,明明有鎮北王府,他不住,為什麼要低調蝸居在這裡,難道真的是無詔偷潛回的京城?
「孩子,乃是我的?」
他雙手負後定站在原地,細細打量我和珞兒一番後,唇角微微上揚,很期待詢問。
對視他良久,我猶豫許久,直接否定道:「不是。」
因為我不清楚他是否憎恨我,害得他名譽受損,被罰離京前往邊塞鎮守多年,其中的艱辛與危險可想而知。
況且,我也不確定他是否喜歡我,萬一他要去母留子,要奪走我的珞兒怎麼辦?我可爭不過他。
另外,就如今的境況,太子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拔除而後快,連他自身都難保,又何以保住珞兒不遭受禍害?
我當真不能將珞兒置於險境,不為其安危、長遠考慮。
「此孩兒並非你所生?」
高徹眼神有些失落,帶著哀傷,不死心又問。
「不是,乃是收養。」我回答得很堅決。
「娘親,他是誰?」珞兒一直觀察著高徹,突然忍不住問。
一時之間,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就索性沉默著不答。
「娘親?」珞兒一臉疑惑又叫喚。
高徹突然朝我們走來,並伸出雙手想要抱過孩子,但被我本能慌張後退給拒絕了,令他頓時雙眉蹙起,有些惱火怒道:「顧青嵐,你即不能坦誠待我?當真就如此怨恨於我?」
「不是……」我急忙否定,驚慌解釋道,「我等身上臟,有異味,實在不該弄髒了殿下的雙手。」
如今天熱,昨日我又被淋了羹湯,湯汁殘留在衣物上,如今已經發臭,珞兒一直待在我懷裡,他身上自然也有異味,加上一起待在柴房裡多時,異味更重。
而且,如今的我,早已不是五年前的我,粗衣麻布,不施粉黛,與那些個粗使丫鬟幾乎沒有多大區別,實在不想讓他走近看到,免得更生厭惡不喜。
「哼——」
聽到我用敬語尊稱,高徹雙眉微蹙,很無奈長嘆一氣,很鬱悶看著我,卻什麼也沒說。
「殿下,我等是否能就此留宿一晚?並借地沐浴清洗一番?」
聽到我很見外的請求,高徹直接陰沉往外走,去吩咐僕人給我們準備沐浴水,換洗衣物,還有晚膳,隨後他就去向帶我們前來的男子了解情況。
直到此時,我才知道,那救下我們的男子名叫秦闊。
我先幫珞兒沐浴漱洗,擦拭好頭髮,換上乾淨的衣物,之後,我自己才去沐浴漱洗,換身乾淨衣物。
等我拭好長發,從浴室出來,珞兒和高徹已經打成一片,毫無隔閡讓他抱坐在懷裡,吃著雞腿,笑得合不攏嘴,還很順口地叫喚了父王,親得根本不像是才剛見面認識不久。
「過來用膳。」高徹抱著珞兒,很自然而然對我說道。
「嗯。」
我不禁有些緊張慌亂走上前,坐到案桌旁就先拿起手絹給珞兒拭手,因為他吃著雞腿,油汁粘得滿手都是,都流到手腕上了。
「珞兒坐好,自己拿碗筷進食。」
「不要,我就要父王抱。」
珞兒很驕傲得意說,令我霎時很鬱悶,不知該說什麼好,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否定也不是,而高徹卻是滿臉欣慰,笑而不語。
「誰說他是你父王?坐好!」我板著臉說。
「你就不能坦誠以待?當真以為我什麼也不知曉?」高徹很意味深長說道。
「父王……」珞兒委屈地叫喚。
我霎時一陣心酸,眼裡有些起淚,無話可說,隨後低下頭拿起碗筷就吃起來,並不再去要求什麼。
「我多番予你書信,你為何一次都不回?」
沉默進食良久,高徹突然很平靜問。
我頓時驚詫抬起頭,因為我從未收到過,「幾時有書信?我都未曾見到過。」
見我不像是在說謊,他無奈又問:「我曾多次派人來接你,你也不曾得到消息?並非是你拒絕?」
「未有任何消息傳至我這裡,我不知道。」
我頓時更加驚詫,這五年過來,我不是住在城外鄉下,就是住在相國府的後宅,極少得以外出,哪裡能收到什麼消息?
「罷了,都過去了,好好用膳。」
高徹突然釋懷了一般,眉開眼笑,淺笑著說道。
我心緒頓時很複雜,不禁五味雜陳,並沒再說什麼。
6
夜裡,新得父親的珞兒歡樂站在卧榻上,一直蹦蹦跳跳,興奮著不肯睡覺。
我好不容易才勸住他躺下睡覺,他卻突然問:「娘親,我們是不是可以住下,不必走了?」
「不是,此地也並非我們的家……」我拉過薄被給他蓋上,「等過幾日我們就走。」
「你們何處也不去,就在此住下。」
高徹突然掀開帳幔坐到卧榻上來,令我不禁驚慌,急忙坐起身要保持距離,但卻被他一把按住胸肩,壓回卧榻上,隨即就開始單手解我衣帶,扯開我裡衣,令我不禁更加驚慌,急忙推搡他,極力制止他再進一步,「高徹,你要做甚?當著孩子的面……無恥,流氓!快住手……」
「娘親……」珞兒急忙爬站起身,又變得十分緊張害怕,很不知所措叫喚。
「你還敢說,珞兒並非你所生?」
看到我腹上很淡很細的孕時斑紋,高徹笑著突然說,一副全如他所料,休想騙過他的得意神情,笑得極其開心。
「我已詢問過老婦人,像此類斑紋,乃是生過孩子的女子腹上才會有。」
說得相當篤定,笑得相當討厭,我心裡頓時很惱火,奮力一把推開他,坐起身整理衣物的同時,直接怒懟道:「是又如何?你能護住珞兒周全嗎?」
「這是自然!」高徹非常篤定脫口而出,眼神意味深長笑著說道,「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
我伸手抱過珞兒,撫摸著他的頭進行安慰,隨口問出心中的疑惑:「你為何不住王府?要住在此處。」
「我乃是奉密詔回京,有要事要辦,尚不宜公開。」
「你爭不爭儲君之位?」
我很直接問,突然很是希望他去爭,而且還要贏,反正都已經身處在權利的牢籠里,不是獵者就是獵物,我不希望他成為獵物,最終不得好死。
而我和珞兒自然也要再不成為獵物,將來任人宰割,我已經受夠了任人踩踏,命懸於人。對於高秀的惡意傷害,自然也該是時候加倍奉還回去了。
但高徹卻是笑而不語,伸手寵溺撫摸著珞兒的小臉,並沒回答。
我接著又說:「現太子品性惡劣,心胸狹隘,日後他若為帝,你定是活不成,不如爭他一爭,興許還能有條活路。」
高徹笑著撫摸我的臉,很意味深長說道:「日後,我立你為後可好?」
我頓時驚詫不已,隨即覺得他簡直是在說笑,「你就不怕天下人笑話?」
我身敗名裂,臭名遠揚,原是被皇家厭棄廢掉的准太子妃,別說將來為後了,就連成為鎮北王王妃沒有資格。
五年前的事件,雖然高徹就是當事者之一,還因此有了珞兒,但是,卻不是什麼光彩、能上得了檯面的事情,是令皇家蒙羞的存在,是天大的笑話,我斷然是不可能再被皇家所接受的。
「我不在乎!」高徹十分堅定,很鄭重說道,「因為你值得,珞兒也值得。」
在他心中,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謀劃與打算,然而,我卻不能抱有什麼奢望,不然,失望會很巨大,我會承受不起,珞兒更承受不起。
當然,倘若需要我幫忙,我肯定會幫他,會助他登上帝位,成為九五之尊。
「時候不早了,殿下趕緊去歇息吧。」
我一邊放下珞兒躺下,一邊委婉趕人,真不能和他再牽扯不清了。
「你不信我?」高徹很失落問。
「你興許真不介意,但多的是人會介意,我不想珞兒受到傷害。」我背對著他躺下的同時,突然想起什麼,就很誠意道謝,「多謝你,當年承擔了所有,讓我沒被賜死。」
當年事發,陛下龍顏大怒,認定我私德敗壞、毫無婦德,敗壞了皇家的顏面、名聲,要給我賜鴆酒,是高徹擔下了所有,不顧一切給攔了下來,因此,我如今的命,也是他給的。
高徹什麼也沒再說,突然起身就去熄燈,隨後折返回來,直接躺到我身後,令我不禁驚慌,「你要在此同睡?」
「嗯,睡覺吧。」他直接挪身靠貼過來,毫無顧忌摟上我腰間,「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唯一的王妃,我定會護住你和珞兒,不必擔心。」
「嗯。」
我不想再爭辯什麼,就只是敷衍輕應,然後故作淡定一動不動躺著,並極力壓制狂撲不已、緊張不已的心跳。
高徹很尊重我,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很安分地睡到天亮。
但等我睡到自然醒來時,卻不知他幾時已經起身出去,忙事情去了。
之後,連續好幾天都不見他人影,也不知去忙什麼,宅中一切事務全都交由管家來打理,並不出什麼意外。
但是,太子高秀卻突然親自帶兵直闖進來進行搜查,而我和珞兒正在庭院里玩耍,根本來不及迴避,以躲開他。
「顧青嵐,你還當真是不知廉恥至極,未嫁與人私通,還懷上身孕生下孩子,現如今又與姦夫廝混在一起,顧家的臉面該是都被你丟光了吧?」
眾士兵直接沖闖進屋搜查關於高徹的證據,而高秀一見到我,懷裡還抱著珞兒,就直接惡語相向,極盡鄙夷展開羞辱嘲諷,眼神很複雜,似乎夾帶無盡恨意。
我緊抱珞兒在懷,並捂起他的耳朵,很惱火斥問:「我與你無冤無仇,未曾傷害過你,你為何就如此憎恨於我?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高秀雙眉緊蹙,牙關緊咬,眼裡現起陰鷙,猶豫片刻才惡狠狠說道:「因為你心裡裝著高徹,你當真以為本宮看不出來?每次看到他,你的眼神就藏不住,你愛慕於他,即是與本宮為敵,為敵者,就休怪本宮心狠手辣!」
「原來如此,那我真應該多謝太子殿下不娶之恩、成人之美,讓我與鎮北王最終有緣成為一夜夫妻,還誕下子嗣,多謝!多謝!」
我盡量心平氣和回應,就想直接氣死高秀算了,畢竟,他真的太可惡、太惡毒。
7
我心裡確實愛慕高徹不已,自從在一次元宵花燈節上遇見他就開始,一眼萬年,心裡滿滿裝著全是他。
等在宮裡再次遇見他,我心裡就很確定,我想嫁予他為妻,一生只愛他足矣。
可是,看著他丰神俊逸、皎如日星的樣子,我又不禁覺得自己不夠完美,根本配不上他,所以,一直都是偷偷地喜歡,芳心暗許,並不清楚,他是否也會喜歡我。
當收到賜婚聖旨時,我的心死了半截,當他因我被罰離京鎮守邊塞時,我的心算是徹底死了,對他再也不敢有任何期許、奢望。
在他心裡,對我該是有怨恨的吧!怨我毀了他的前途,只是沒表現出來而已。
「好不害臊,簡直不知羞恥!」高秀惡狠狠地怒罵。
「哼!」我不禁嗤之以鼻,笑著回懟道,「這不就是太子殿下所期待?您可是贏得了所有,至於能否笑到最後,可就不好說了。」
高秀眼神突然陰狠,朝我和珞兒步步緊逼過來,惡狠狠說道:「本宮是否能笑到最後,你定是不會知曉,但你們母子是否能活到最後,本宮卻清楚得很。」
「太子就如此急不可待?非要親自上門搶奪罪證?」
高徹帶著護衛,突然從外大搖大擺走進來,嘲諷著說道。
「高徹!你果然早就潛回京城,無詔回京,可是死罪!」高秀很陰鷙說道。
「我乃是奉密詔回京,何罪之有?反倒是你徇私枉法,縱容軍商勾結、將士腐敗,貪墨軍餉,走私良駒,販賣貨物,樁樁件件,所有罪證已經呈至父皇手中,看你還能如何斷尾自保。」
「高徹……本宮要殺了你!」
高秀突然惱羞成怒,大發雷霆,一把抽取旁邊護衛的佩刀,猛地擊砍上前,要取高徹的性命。
高徹反應極快,直接抽取身邊護衛的佩刀以抵擋劈砍,隨即一腳猛踹向前,反手就將高秀手上的長刀打落,緊接著長刀架在他脖子上。
同時,護衛秦闊直接將震驚愕愣中的我拉向一旁,護在身後,以免我和珞兒被刀刃傷到。
「從小到大,但凡我想贏,就從未有輸過,我鎮守邊塞多年,領兵打仗不下百場,遭你派人暗殺不下百次,卻依然能站在你面前,你要如何贏我?」
刀架獵物頸肩,儼然一副獵者姿態,高徹很冷峻犀利斥問。
仗著太子身份,有護衛在場,高秀倒也不怕,直接反懟道:「就爭儲一事,終是本宮贏了,本宮乃是太子,你區區一個五珠親王,要謀反弒儲君不成?父皇不動本宮,誰敢動本宮?」
「哼!」高徹不禁嗤之以鼻,「父皇在位,你不是第一個太子,也並非是最後一個,你就沒有想過,你之所以能贏,興許只是別人讓你贏?」
「不可能!高徹,你少囂張得意,將刀給本宮放下!」高秀氣急敗壞喝斥。
高徹沒有順從,反而將刀往前推,令高秀很本能地側仰頭,以避開利刃切入頸喉。
「在你心中,其實是喜歡青嵐的吧?為了權勢,你當真是夠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甚至不惜毀掉她的清譽,我若早知道,她會被選為太子妃,你覺得你還能當上太子?」
高秀側頭朝我看過來,神情有些複雜難看,帶著一絲悲傷,卻什麼也沒反駁。
高徹收刀退開,直接下逐客令,「你走吧,一切事情,父皇自有定奪,所有罪證已經不在我手上。」
高秀什麼也不再說,直接憤然帶兵離開,不再浪費時間做無謂的周旋。
我抱著珞兒直接轉身進屋,看到屋裡被翻得亂七八糟,比遭賊人洗劫還嚴重,我懶得去處理,就直接坐到坐榻上,什麼也不去管。
「嚇到你了?」
高徹隨後跟著進屋,直接坐到我身邊抱走珞兒,很平靜問。
「沒有。」
我有氣無力說,是真的覺得累了,到處是爭鬥,就沒有一處安寧輕鬆之地,也不是我能爭鬥得過的,我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去將用品收拾一下,今日便回王府。」高徹撫摸著珞兒的頭說。
我懶得開口拒絕,也不想再碰到之前的事情,讓珞兒再遭受驚嚇、遭遇危險,就沉默著站起身,直接去收拾行李。
8
我和珞兒隨同高徹乘坐馬車回到鎮北王府時,已是傍晚時分。
剛進府門不久,就突然有一名異域女子風風火火迎接出來,一見到高徹,就十分興奮張開雙手要擁抱過來,滿臉驚喜激動道:「高徹,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是躲不掉的!」
但高徹懷裡抱著珞兒,卻直接帶我轉身側開讓道,讓女子直接抱了個空,有些不悅斥問:「賀拔瑛,你怎會在此?」
「我來尋你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叫賀拔瑛的女子也不生氣,直接轉過身面對高徹,笑著詢問,「這小孩是誰?」
她舉止豪放,看著穿戴,有些粗糙繁瑣,看著髮式,細辮披垂,並不像是漢地女子,更像是西域或北境的胡人,和宮宴上那些個妖冶胡人舞姬有幾分神似,倘若她是高徹在邊塞找的相好或妾室,並不奇怪。
「我兒子。」高徹直接說。
「你兒子?你不是尚未娶妻,未有家室?怎會有兒子?」賀拔瑛霎時深受打擊,臉色陰沉轉頭朝我看來,「那她?」
「我府上的王妃,顧青嵐。」
聽到高徹果斷那麼說,我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不是,所以心虛,光是高徹說是,或者拿我當作擋箭牌沒用,皇家不認可,日後他正式迎娶王妃,我就是那個大笑話。
況且,若不是自願認可,而是被迫承認,一切都沒什麼意義。
我轉身直接抱過珞兒,沉默往裡走,並不想參與高徹的鶯鶯燕燕、感情糾葛,成為他擺脫風流債的工具。
「無妨!我做大,她做小,或者她做大,我做小也行!反正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無所謂大小。」
身後,賀拔瑛沒有多少傷心欲絕,很快就接受現實,很爽快地說道。
高徹立即果斷拒絕,「做夢吧你!我幾時說過會娶你?你趕緊給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我這可容不下你。」
「不嘛,我可是千里迢迢、不顧危險才來到的京城,就只是為了找你,你可不能如此狠心,棄我於不顧。」賀拔瑛撒嬌著說。
我抱珞兒進到後院後,就放下他牽著他走,與他一起逛逛王府的園林,什麼也不想去管,就想順其自然。畢竟很多東西根本強求不來。
不過,高徹長年在外,不在府中居住,府上園林顯得比較凄涼,加上快要入秋,樹上葉黃,園中無花,池中無魚,似乎鮮少有人精心打理。
另外,僕人也不多,我和珞兒走了許久,也不見有什麼人。
吃晚飯時,又見到賀拔瑛。因為她是隻身從西域來的京城,無處可去,身上盤纏所剩無幾,死纏爛打不想離開,所以,就在王府里住下了。
飯桌上,我沒有說話,就只顧著幫珞兒挑魚刺,照顧他進食,高徹也很少說話,都是賀拔瑛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從話語中可以得知,她曾救過受傷的高徹,曾為他負過傷,所以關係並一般。
「姐姐,你和高徹是如何認識的?」賀拔瑛突然問。
我猶豫了一下,冷淡應道:「在宮宴上遇見,所以認識。」
「不是在元宵花燈節上遇見?那年你才及笄。」高徹突然插話說。
我心裡不禁猛地咯噔一下,原來他記得!但我並沒有搭話說什麼,一切早已不是當年的情竇初開、一眼萬年,已經不再單純,不能再抱有奢望。
「何是元宵花燈節?是不是很好玩?」賀拔瑛一臉興趣問。
「正月十五即是元宵,元宵夜會有花燈展示,即是花燈節,多半會有少年男女相會,結伴出遊。」高徹很冷淡解釋。
「那定是非常好玩,下次我們一起去。」賀拔瑛一臉期待說。
「珞兒,好了,晚間不可吃太多肉,再喝口湯就好。」
待珞兒喝下湯離開飯桌後,我就趕緊吃好晚飯離開飯廳,並不想再做逗留。
「娘親,大黑犬來了,哇嗷……」
夜裡,在卧榻上,珞兒遲遲不肯睡覺,披著被子借著燈光在扮犬影玩耍,令我只好無奈配合他,摸頭笑道:「哇噢……這大犬長得可真黑,牙齒長得可真鋒利,但未有骨頭可啃,這可如何是好?」
「大犬不要骨頭,要吃魚。」珞兒搖頭被子說。
「要吃魚啊?魚也沒有,這如何是好?」
「那要抱抱。」
「好,給抱抱,呵呵呵……」
就在這時,我和珞兒玩得正開心盡興的時候,高徹身穿裡衣,突然掀開帳幔坐到卧榻上來,看樣子不是有事就是要同榻而宿。
「有事?」我收斂情緒,試探著問。
「你心裡是不是有何誤會?」
高徹從我懷裡抱走珞兒,直接反問。
「我能有何誤會?即便是有,又能如何?」
「我與賀拔瑛之間,當真未有什麼,你真不必往心裡去。」
聽到他這麼說,我心裡頓時有些火氣,與賀拔瑛之間當真未有什麼,難道與其他女人也會未有什麼嗎?將來正妃、側妃、良妾會多的是吧?我能算是什麼?
既然什麼也不是,又何必解釋,讓我萌生盼頭?讓我就此死心不好嗎?
「有與不有,與我何干?你將來大婚,正妃入府,珞兒會是何身份?」
突然,高徹雙眉蹙起,很是生氣,一把攬上我後頸,直接親上我雙唇,十分熱烈佔取一番,像是懲罰一般,直接重咬一下我下唇,很嚴肅鄭重說道:「你為正妃,珞兒為世子,我表達得是不是還不夠清楚?你還在顧慮什麼?」
我的淚水一下子就下來了,他能夠有這份心就已經足夠了,我是不敢再有什麼奢望了。
珞兒興許能被皇家所接受,但卻成不了嫡子,而我已然不可能再被皇家所接受,所以,根本沒必要再抱有什麼期盼了,就此接受現實才是最正確明智的。
「娘親……」
見我落淚,珞兒霎時有些緊張,直接伸手抱過來。
我抱著他,直接讓他躺下睡覺,隨後跟著一起躺下,拉過被子蓋好,才抹淚安慰道:「沒事,娘親沒事,珞兒睡覺吧。」
「嗯。」
珞兒直接鑽進我懷裡,像是受到威脅、傷害的幼獸,很擔心很依賴輕應。
我摟抱著他,就像是抱住了一切,唯有他,對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絕不可失去的,其他都是次要,可有可無,是不應該抱有奢望而深受其害的存在,所以,還是就這麼算了吧!
何必再去賭,找罪受?以失去最重的存在?(原標題:《籠中獸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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