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則「男子肝癌晚期只打一針獲新生」的消息在網上引發關注。4月1日，北京青年報記者了解到，該患者確診肝細胞肝癌門靜脈瘤栓，因腫瘤位置特殊無法進行切除手術。廣州中醫藥大學金沙洲醫院腫瘤微創介入中心主任牛惠敏的團隊為其採取釔90微球治療，在其腫瘤內打入釔90樹脂微球放射性藥劑。術後一個月，患者肝臟的腫瘤縮小了60%以上，到第三個月基本消失，門靜脈瘤栓也持續縮小，肝功能逐漸恢復。目前術後已經半年，患者生活完全可以自理了，暫不需要進行其他治療。
牛惠敏表示，釔90微球療法風險不高，但手術難度大，精細度要求高，尤其是手術時間、藥品注射的血管和藥劑量的計算要很精確。該療法對治療肝惡性腫瘤有效，但藥費比較高，採用該療法的患者需滿足肝功能得達到a級、腫瘤大小不超過肝臟的60%到70%、體力狀況評分小於三分、肝外沒有病灶四個條件。
肝癌晚期患者進行釔90微球治療3個月後腫瘤基本消失
2024年10月，海南的陳先生被診斷為肝癌晚期，低蛋白血症，黃疸指數高。他感覺十分痛苦，經常拉肚子，有時一天要腹瀉近30次，整個人很消瘦。來到廣州中醫藥大學金沙洲醫院，陳先生被確診為「肝細胞肝癌門靜脈瘤栓」，肝硬化程度高，加上腫瘤位置特殊，傳統的腫瘤切除手術、常規介入術都難以進行。 在多學科專家探討並與家屬充分溝通後，該院腫瘤微創介入中心主任牛惠敏的團隊決定為陳先生進行釔90微球治療。
4月1日晚，牛惠敏告訴北青報記者，該患者患的是原發性肝癌，肝右葉和肝左葉Ⅳ段都有巨大腫塊，而且門靜脈的分支到主幹全長了腫瘤，導致腸道的血液淤積，最終使病人拉肚子。「這個病人已經是晚期，腫瘤切不下來，由於有門靜脈瘤，介入治療效果也不理想。這種情況下，釔90微球治療成了他唯一有效的治療方法。如果不經過有效的治療，門靜脈瘤栓導致肝功能嚴重損傷，患者可能會在一個月內死亡。」
牛惠敏團隊對陳先生進行保肝治療以後，經評估發現，陳先生入院時肝功能雖然不是很好，但符合釔90微球治療的標準。於是，牛惠敏團隊就為其進行了手術。
北青報記者了解到，手術結束三天後，陳先生就出院回家了，之後每月到醫院複查一次。術後僅一個月，他肝臟的腫瘤縮小了60%以上。隨後每個月複查，門靜脈瘤栓都繼續縮小一些，到第三個月，肝上的腫瘤基本消失了，門靜脈瘤栓還在慢慢縮小。慢慢地，病人低蛋白血症、黃疸指數、轉氨酶等指標也逐漸恢復正常，肝功能逐漸恢復。
牛惠敏表示，對於肝癌合併全肝門靜脈主幹瘤栓的這種情況來說，釔90微球治療術後的恢復速度要看個人的身體狀況，陳先生的術後恢復屬於相當好的。今年3月底，陳先生來到金沙洲醫院再次複查，「他現在身體情況不錯，天天在街上散步，在醫院轉，生活完全可以自理了，暫不需要再做其他的治療。」
釔90微球進入腫瘤內部致癌細胞壞死 手術精細度要求高
關於釔90微球治療的原理，牛惠敏介紹，釔90是一种放射性核素，釔90微球治療屬於精準放療。釔90微球可釋放高能量β射線，最高可達到2.27mev，使得腫瘤dna破裂，達到讓腫瘤細胞壞死的效果。同時，釔90釋放的β射線穿透距離平均只有2.5毫米，這種核藥品進入身體後，對其他臟器沒有損傷。「釔90附著在20-60微米的樹脂微球表面，進入含有電解質的血液中，可能有少量的釔90析出。在病人的尿液里會出現少量釔90，用水沖兩三次就能排到地下，不會對人或者環境造成傷害性污染。手術後5天內，釔90微球會釋放高能射線殺滅腫瘤，5天後只要距離1.5米以上，對附近其他人的輻射劑量就可以忽略不計。」
通過機器從體外進行照射，再照射進腫瘤裡面，這種方法對大部分肝癌都是不可取的。因為能達到療效的放射性劑量是正常肝臟無法接受的，可能會引起放射性肝炎。如果患者有乙肝、肝硬化或肝功能損傷，能承受的劑量就更低了。而釔90微球療法是把微球輸送到腫瘤內部，釋放的射線強度非常高，比外照式放療劑量更大，能將腫瘤完全殺滅，同時併發症更少。「一般患者在進行釔90微球治療後不會疼痛、發燒，基本上也不會造成膽囊損傷，這種療法也被叫做舒適治療。」
這樣的舒適治療是如何實現的呢？據牛惠敏介紹，釔90微球治療用的樹脂微球是一种放射性葯球，這种放射性葯球的直徑大小是20到60微米，平均是32微米。介入手術需要分兩次進行，第一次通過在患者前臂的橈動脈或者腿根部的股動脈插一個微導管，然後做肝動脈造影，看腫瘤是由哪根血管供血，找到腫瘤的供血動脈。再用非常細的微導管注射藥物，獲得肝臟矢狀、冠狀、橫斷的三維圖像，觀察藥品能否進入腫瘤，能否完全覆蓋腫瘤，如能完全覆蓋，就可以進行釔90微球治療。在此基礎上，需要在不損傷肺和肝臟的情況下，準確計算出殺滅腫瘤的藥劑量。隨後把核醫學處方送到國外，定製合適藥劑量的釔90樹脂葯球。等藥劑運輸回來後，需要再進行二次介入手術，把藥劑注射進去。
牛惠敏說，這種手術風險其實並不高，但難度大，精細度要求高，不允許有一點失誤，藥劑量計算也要很精準。「因為這個葯屬於放射性藥品，在國外生產好以後，這個葯的放射性就慢慢衰減了。在運輸過程中，它衰減到哪個劑量、哪個程度對病人最好，我們都要嚴格計算。所以，我們的這個治療，時間要精確，注射的血管要精確，計算的藥劑量也要精確，每個環節都不能出岔子。」
醫生：釔90微球治療對肝癌治療有效但藥費高 患者需滿足四個條件
當然，相比外照式放療，釔90微球治療的費用也更高。牛惠敏介紹，陳先生的治療，光藥費就花了35.8萬元，兩次介入治療的手術費是3萬到5萬元。手術費可以走醫保報銷一部分，但由於所使用的藥品沒有進入醫保報銷名錄，只能自費。
北青報記者了解到，有的患者腫瘤較小，需要通過一根血管注射藥品，有的是多發性腫瘤或者大腫瘤，需要通過多血管注射，藥費如何計算？牛惠敏坦言，其實並非按藥品劑量計算，也不是按血管數量計算，而是按照治療次數收費。「一瓶釔90最多有4400萬粒微球，通過一根血管注射1000萬粒釔90微球的患者，和通過五根血管注射4400萬粒釔90微球的患者，一次治療的收費是一樣的。高額的藥費對患者來說負擔不小，好在國家設立的惠民商業保險對於釔90微球治療的藥費可以報銷一部分。」
那麼，什麼樣的患者適合使用釔90微球療法？牛惠敏是我國第一例釔90樹脂微球治療肝癌的手術醫生。他說，2021年我國進行首例釔90微球治療至今，他本人已做過將近300例類似手術。釔90對原發性肝癌、結直腸癌肝轉移或其他腫瘤肝轉移的治療都取得了明顯的療效，是一種對治療肝惡性腫瘤有效的新方法。
但同時，牛惠敏也表示，進行釔90微球療法的患者需滿足四個條件：一是肝功能得達到a級；或是b級經過轉化以後達到a級；二是腫瘤大小不超過正常肝臟的60%到70%；三是病人體力狀況評分小於三分；四是病人肝外沒有病灶，或者可以通過其他方法有效控制肝外的病灶。
實習生 孫艷潔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戴幼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