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勞保費這筆錢，建築公司和包工頭都想要，到底該給誰？

作者：王道勇 律師 仲裁員 合伙人 高級工程師 造價師

寫在前面：

建安勞保費是建築安裝工程勞動保險費，即建築工人和農民工社保，各地做法和政策不同，以廣西2019年05月06日發布的桂政發〔2019〕20號文件為例，該文件規定「自2019年05月06日起建安勞保費不再上繳各級建安勞保費管理機構、財政部門，由項目建設單位按照有關規定直接支付給建築施工企業，建築施工企業須按照有關規定足額向社會保險費徵收機構繳納社會保險費」。實踐中建築公司和包工頭很少給農民工繳納社保，而工程造價中又包括這筆錢，建築公司和包工頭都想要，到底該給誰？

一、案例索引

最高院《中國第四冶金建設有限責任公司、中國第四冶金建設有限責任公司廣西分公司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民事申請再審審查民事裁定書》，案號（2021）最高法民申1762號之一，裁判法官朱科、於明、賈清林，案例發布日期2022年5月26日。

二、案情簡介

發包方：華強投資公司

承包方：中國四冶公司、中國四冶廣西分公司

實際施工人：陳志超、李日南

二審（廣西高院）判決將案涉勞保費2096082.13元全部計入李日南、陳志超的工程款中，李日南、陳志超既無營業執照，又無建築資質，中國四冶公司、中國四冶廣西分公司主張應當根據李日南、陳志超提供為案涉工程人員交納社保的票據，根據票據的金額才確定應撥付給陳志超、李日南在勞動保險費中所佔的金額。

爭議焦點：案涉勞保費2096082.13元廣西高院判給李日南、陳志超是否正確？

三、裁判摘要

1、二審法院根據中國四冶公司、中國四冶廣西分公司的申請，委託廣西信達友邦工程造價諮詢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諮詢公司）對案涉工程進行了造價鑒定，諮詢公司於2020年3月27日出具了《南寧市第二中學東盟校區教師服務中心、南寧市第二中學東盟校區2#學生宿舍工程造價鑒定報告書》（以下簡稱《鑒定報告書》）。

2、根據中國四冶公司、中國四冶廣西分公司於2015年1月7日針對《就「南寧二中東盟校區」項目工程提請貴司儘快確認工程結算原則及儘快支付工程款的致函》向陳志超、李日南出具的復函所載明的內容可知，在諮詢公司出具《鑒定報告書》之前，雙方就工程價款結算金額並未最終確定。該復函還載明，關於「建安勞保費」的分配問題，以雙方結算金額為基數，按照國家現行法律法規及政策計算並給付。

3、諮詢公司依據《鑒定報告書》作出時有效的《廣西壯族自治區關於停止統一收取建築安裝工程勞動保險費的通知》（桂政發〔2019〕20號）的相關規定計算勞動保險費，並無不妥。

4、中國四冶公司、中國四冶廣西分公司在二審開庭質證時，表示同意鑒定意見，二審判決將該《鑒定報告書》作為案涉工程價款結算的參考依據並無不當。

5、中國四冶公司、中國四冶廣西分公司在再審審查期間向本院提交《自治區國家稅務局關於建安勞保費增值稅有關問題的通知》及《廣西壯族自治區關於停止統一收取建築安裝工程勞動保險費的通知》（桂政發〔2019〕20號）作為新的證據，但上述通知並不屬於審判監督程序中的「新的證據」，也不足以推翻二審判決。

綜上，二審判決將建安勞保費計入工程款支付給陳志超、李日南，適用法律並無不當。

四、啟示與總結

根據建設部《建築安裝工程項目費用組成》規定，工程價款包括人工費、材料費、機具使用費、企業管理費、利潤、規費和稅金等。而建安勞保費屬於規費的範疇，亦系不可競爭費用。

實踐中建築公司和包工頭的確很少給農民工繳納社保，而工程造價中又包括這筆錢，建築公司和包工頭都想要，到底該給誰？從公平的角度講，這筆錢給包工頭要比給建築公司更為公平、合理。因為工程是包工頭投入資金、人力、物力完成的，建築公司一般沒有實際投入，因此工程款應當歸包工頭享有，而建安社保費也是工程款的組成部分，當然應當歸包工頭享有。在工程是包工頭完成的情況下，建築公司沒有實際投入，建安勞保費這筆錢歸建築公司享有是有悖公平原則的。

或許有人要講，包工頭也沒有給農民工繳納社保憑什麼拿建設社保費這筆錢？實踐中很多農民工認為買社保沒用、不願繳社保，要求拿現錢，於是就有包工頭把社保錢給農民工，整體推高了農民工的市場工價，其他包工頭也得隨行就市。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講，包工頭給民工支付的工資包括了社保費用，事實上，包工頭支付民工的工資要比定額人工費單價高出幾倍，當然高出的原因是勞動時間的延長和社保等多種因素的結果 ，但是至少不能排除社保這個因素。另外，建安勞保費包括工傷保險費，工地出現工傷，建築公司承擔責任後也是向包工頭追償的，追償時仍然是包工頭承擔大頭。從這個角度講，建安勞保費由包工頭統籌使用也是合理的。

總之，實踐中建築公司和包工頭很少給農民工繳納社保，而工程造價中又包括這筆錢，建築公司和包工頭都想要，到底該給誰？給包工頭比給建築公司更為合理、更為公平，當然最應該給的是民工兄弟，這是他們養老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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