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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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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在零下四十度的東北深山,抗聯軍醫羅顯城的手凍得生疼,卻只能緊緊握住鍋鏟。他身後的「馬架」里,十三名重傷員正靠著馬皮湯吊著命。更絕望的是,這鍋馬皮也快見底了。
一個月前,趙尚志帶著隊伍下山找糧,卻始終杳無音訊。天寒地凍,敵軍隨時可能搜山,他們這些「冰雪雕像」還能撐多久?
就在所有人奄奄一息時,遠處的槍聲劃破長空——這究竟是敵人的圍剿,還是奇蹟的降臨?
大雪封山,敵軍像餓狼般逼近
東北的冬天,風如刀,雪如山。深山密林里,十幾個重傷員正咬著煮過的樹皮,無力地靠在用木頭搭起的「馬架」里。低矮的木屋外,風吹得雪片四處飄散,木頭支架嘎吱作響,彷彿要被這寒冷的巨力壓垮。
趙尚志站在山口時,眉頭深鎖。他知道,敵軍的「篦梳式搜剿」已經讓這片山林如刀山火海。前些天剛下過暴雪,積雪厚得讓腳踩上去都能沒過膝蓋。
此刻,敵人正用數十倍於抗聯的兵力,在方圓百里的山間地毯式搜索。日軍封鎖了幾乎所有村莊,糧食運不上來,部隊早已陷入絕境。
「軍長,你說,這一仗咱還有希望嗎?」隨行的戰士問他。趙尚志沒有回答,他只是攥緊了拳頭,沉默地看向遠處的山林。
馬架里,羅顯城和吳大夫正在忙碌。他們一個是醫生,一個是軍隊的「全職勞力」——既當護士,又當炊事員,還負責看守哨崗。
木屋裡支著個小爐子,爐膛里的火光幾乎快熄滅了。鍋里燒著剛刮來的榆樹皮,沒什麼香味,更沒半點油星。傷員們的呼吸微弱,有的已陷入昏迷。
羅顯城拿起一塊凍得硬邦邦的蘑菇,丟進鍋里,又加了些水。這個時候的水也算奢侈品,全靠燒化的雪來補充。他看了看吳大夫:「再這樣下去,我們也得躺下了。」
「你撐得住?」吳大夫苦笑,「我現在連路都走不穩,出趟門回來腳趾頭都快凍掉了。」
羅顯城沒吭聲。
他看著那些躺在稻草上的傷員們,心裡像被揪了一把。他清楚,只要還剩一口氣,就不能讓這些人倒下。
他們每與傷員說一句話,吐出的哈氣都會瞬間結霜。醫療條件的匱乏讓每一位重傷員生死未卜,甚至有傷員發著高燒、嘶啞呻吟,卻得不到一片像樣的藥片。
而趙尚志帶著隊伍遠去,臨走前那句「等我帶回糧食」成了僅存的希望。時間越久,身後人的心就越涼。
敵軍此刻像一群嗅到獵物的餓狼,踩著雪痕,步步逼近。敵軍的逼近讓人幾乎喘不過氣,稍有動靜就讓所有人神經緊繃
那段日子,山林里安靜得可怕,連鳥鳴都消失了。白雪覆蓋的大地如同一張巨大的白布,吞噬了一切溫度和聲音。
軍醫們除了提心弔膽外,還得晝夜守著傷員,輪流到山裡採藥草,一切希望被冰冷的現實摧毀。
馬皮救命:飢餓的每一天都像地獄
十五天前的早晨,羅顯城意外發現馬架頂上掛著一塊馬皮。他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拖著疲憊的身子,他把馬皮扒下來,興奮地喊來吳大夫。兩人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忙活起來。
這塊馬皮硬得像塊木板,還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味。吳大夫拿著刀一點點地刮掉皮毛,又在火上燎掉殘餘的絨毛。等準備妥當,他們把切成小塊的馬皮丟進鍋里,加水煮。
鍋里的水開始冒泡時,一股讓人幾乎作嘔的氣味充滿了整個木屋。然而,傷員們卻伸長了脖子,眼巴巴地盯著鍋子,彷彿這是一場豐盛的晚宴。馬皮煮爛後變成了黏黏糊糊的膠質,他們將這些分給了每個人一口。
「能撐幾天算幾天。」吳大夫看著鍋里翻騰的湯,說出這句帶著苦澀的話。而所謂「吃飯」,更多時候是幾口馬皮湯打發,胃裡空蕩蕩地在叫囂。
「有點撐不住了。」李副官靠在牆邊,虛弱地咬下一口馬皮。他原本清瘦的臉上多了些死氣,嘴唇乾裂得幾乎開了口子。
馬皮吃光後,羅顯城開始在山林里尋找一切可以入口的東西。他扒榆樹皮,把它刮成薄片,然後丟進鍋里熬成湯。
這湯沒有味道,喝下去還會讓人胃裡翻江倒海。可當時的他們,沒有更多選擇。即便如此,許多傷員依舊被餓得無力動彈,有的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微弱。
羅顯城看著這一切,只能咬牙忍住眼淚。他不敢表現出任何軟弱,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倒下,這群傷員便再無生存的希望。
槍聲響起:絕望中迎來曙光
25天過去了,趙尚志還是沒有回來。山間的積雪越來越厚,木屋的火幾乎快熄了。所有人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有人開始靠吃雪來解渴,甚至有幾名傷員因為體力不支而陷入昏迷。
這天早晨,木屋外傳來了遠處的槍聲。羅顯城猛地站起身,眼神里滿是緊張。他想,這該不會是敵人的搜山吧?如果是,他們這些幾乎半癱瘓的傷員,根本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全員警戒!」羅顯城壓低聲音喊道。他和吳大夫勉強站了起來,抄起唯一剩下的武器準備迎敵。
槍聲越來越近,直到一隊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林間。羅顯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趙尚志帶著援軍來了!
「是我們!是我們!」對方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他們帶來了糧食、藥品和禦寒的衣物。看到這些,羅顯城再也撐不住了,腿一軟跪倒在地,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趙尚志把糧食分給每一個傷員,連一粒糧都不捨得浪費。他們狼吞虎咽地吃著乾糧,有人甚至哭出了聲。那是一種被救贖的喜悅,更是一種對生命的感激。
抗聯的冬天,帶著血的寒冷與生的希望。在那片白雪皚皚的山林中,每一個身影都在講述著生命的奇蹟。他們撐過了絕境,迎來了希望,而這,也正是東北抗聯永不磨滅的精神所在。
參考資料:
星火燎原未刊稿第6集,解放軍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