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蒙古帝國的建立過程中,曾經有一位非凡的政治家和經濟學家,他就是耶律楚材。作為金朝臣子,他在金與蒙古發生戰爭時,因得到成吉思汗的賞識,最終選擇投身於蒙古汗國,在接近三十年的時間裡,一直受到高度重視。
他提出並付諸實施的一系列政治、經濟和文化舉措,不僅鞏固了當時初創未久的蒙古政權,更為後來元朝大一統帝國的建立打下了良好的基礎。那麼,這位耶律楚材到底做了些什麼呢?
建立健全國家財政管理機制
蒙古政權傳統上對諸王貴族實行分封制,這不利於中央集權,易導致割據局面,後患無窮。耶律楚材深知這一點,因此堅決反對。
當時,窩闊台準備把土地、人民分封給親王功臣,但耶律楚材卻勸說道:"裂土分民,易生嫌隙,不如多以金帛與之。"他建議由國家任命該地區的官吏,統一徵收賦稅,然後在年底按照相應的標準再分給諸王貴族。
這樣一來,就削弱了諸王貴族在各地的財政控制權,有效地避免了他們擁兵割據,進而導致政治上的不穩定。窩闊台採納了楚材的這一建議,下令在全國廣大地區,由朝廷設置官吏,徵收並進行租稅分配,王公貴族們"非奉詔不得徵兵賦"。
從此,確立了由政府徵收賦稅的制度。這一措施不僅限制了高級貴族的權力,鞏固了蒙古政權,更為以後元朝大一統帝國的建立奠定了基礎。
除此之外,耶律楚材還將軍事、行政、課稅三個部門的職能許可權進行拆分明確,各司其職。所有相關賦稅錢糧的事務,全部由課稅所來管理調度。這一做法不僅限制了地方官吏們的特權,充分體現了財政獨立的思想,也從財政方面維護了國家的統一。
在成吉思時期,凡所需物資多靠軍事武力掠奪,這樣不僅阻礙了經濟發展,也給百姓帶來了巨大痛苦。
為了充實國家財政,限制官吏們的肆意搜刮,耶律楚材向窩闊台建議,通過對農田、山澤、商業以及鹽、酒、鐵冶等進行徵稅,每年"可得銀五十萬兩,帛八萬匹,粟四十餘萬石",足夠保障所需供應。
窩闊台採納了其建議,在燕京等十路設立了徵收課稅所,推行有規則的稅收制度。這不僅有利於中原農業的迅速恢復,還能增加國家的財政收入。
在課稅制確立之後,耶律楚材還提出了一些具體的建議。他堅持按戶數進行徵收,而不是以丁定賦稅,因為後者會出現兩個弊端:一是負擔比以戶定賦稅的要重得多,百姓因稅重而逃徙,破壞稅源;二是會使丁多地少的百姓負擔過重,同樣會破壞稅源。
最後,窩闊台採納了楚材的建議,部分地接受了"以戶計出賦調"的做法。此外,在確定徵稅額度時,大臣們普遍認為太輕,而楚材則堅持說:"作法於涼,其弊猶貪,後將有以利進者則今已重矣。
"他認為在生產尚未恢復時,賦稅不應過重,只有隨著生產的逐漸發展,民間財富的逐漸增加,賦稅額度才能相應地有所調整跟進。這種生產和財政兩者相輔相成的思想,對恢復和發展戰後凋敝的經濟狀況具有積極作用。
在發行紙幣方面,楚材也提出了自己的見解。金章宗時期,由於大量印發交鈔,導致紙幣不斷貶值,給社會帶來了一系列問題。因此,楚材反對無節制地發行紙幣,建議政府應確定最高發行額,"印造交鈔,宜不過萬錠",並及時更新舊鈔、破鈔,避免引起通貨膨脹。
他能充分認識到紙幣的流通作用,且主張發行紙幣時要採取穩健的政策,這和當時強烈反對發行紙幣的眾多經濟思想家相比,確實更有遠見。
保護和發展農業生產
在整個封建社會中,重農思想一直佔據主導地位。耶律楚材對農業也是非常重視的,他提出了一系列措施來保護和發展農業生產。
首先,他反對蒙古貴族採用跑馬圈地的方式,將許多農田闢為了牧場。別迭曾建議說:"漢人無補於國,可悉空其人以為牧地。"這嚴重破壞了當地的種植業傳統經濟,也使大量農民因為失去田地而流離失所。
為了引起窩闊台對中原農業的重視,耶律楚材建議設立燕京等十路徵收課稅所,以稅收制度代替軍事掠奪,這樣不但有利於中原農業的迅速恢復,還能增加國家的財政收入。在他的影響下,窩闊台對農業也逐漸重視起來。
其次,耶律楚材非常注重提高農業勞動力的社會地位和生產積極性。他多次阻止蒙古貴族的屠殺政策,引導窩闊台提高對勞動者價值的認識。經過他的不懈努力,窩闊台終於放棄了全面屠城的念頭,這為恢復和發展中原農業生產提供了大量的勞動力資源。
此外,耶律楚材採取了"括戶口"的辦法,將中原民眾變為編民。這不僅加強了中央集權,為國家爭取了大量勞動力,而且也提高了勞動者的社會地位,調動其勞動生產的積極性和創造性。
幾次大規模的括戶口行動使得大量的農業勞動力擺脫了私屬奴隸的身份,成為國家的編民。不但農業生產相應地得到了發展,財政收入也開始逐年增加。從太宗二年到太宗十年,中原課銀由五十萬兩增加到一百一十萬兩,翻了一倍還多。
可以說,耶律楚材的這些舉措,不僅保護了農業生產,也極大地提高了農業勞動者的社會地位,為蒙古政權在中原地區的統治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限制商人的斂財干政行為
蒙古社會歷來有重商傳統,對商人非常優厚。但隨著成吉思汗西征,一些西域商人隨之東來,他們在正常的商業經營之外,還利用各種渠道擾亂國家財政秩序,力圖把控國家財政大權。
最主要的方式就是"撲買"。即"由商人以較低的數額在規定時間內一次向國家繳某一項稅款,承包者再按較高數額向百姓徵收,從中獲取差額利益。"
太宗九年,西域和中原富商們準備以近二百萬巨資,大範圍地撲買天下課稅,範圍涉及差役、基建、鹽酒、橋樑渡口乃至家畜家禽等。如此大規模的撲買行為,一旦實現,相當於由鉅賈們掌控了國家的經濟命脈,後果非常嚴重。
對此,楚材堅決反對,勸太宗說:"此貪利之徒,罔上虐下,為害甚大"。窩闊台聽從了楚材的勸告,這些撲買計劃都沒有成功。
但是一年後,回鶻商人奧都剌合蠻又想以銀四萬四千錠撲買天下課稅。楚材再次進諫,可惜太宗已被奸商佞臣所蠱惑,不聽勸告。楚材嘆息道:"民之窮困,將自此始,於是政出多門矣。"
除了撲買之外,發放高利貸也是商人們的重要斂財手段。他們所發放的高利貸利息極高,就像母羊產羔一樣逐年繁殖,俗稱"羊羔利"。
為了打壓高利貸勢力,減輕人民負擔,楚材於1236年徵得窩闊台同意,"將以往民間所負者,官為代償之"共用官銀七萬六千錠。然後又發布法令,把高利貸的利息限制在本金的一倍範圍之內。
這對約束商人的行為,抑制高利貸的惡性兼并起了較大的作用。可以說,在這一系列經濟措施中,楚材始終堅持維護人民利益,不讓商人肆意掠奪,這也體現了他的"利民"思想。
體現"利民"、"節用"思想
"愛民"是儒家仁政思想的重要內容,楚材深受儒家思想影響,其經濟措施中常表現出"愛民"、"利民"的特點。
他強烈反對對百姓橫徵暴斂,主張藏富於民,曾說"民窮為盜,非國之福"。為了使中原百姓在戰後能夠休養生息,他多次勸阻窩闊台的侵害百姓利益的做法,情辭懇切,有時甚至難以自控。
比如1236年,窩闊台打算在中原由官府收攏民間母馬,楚材進諫說:"漢地所有繭絲五穀耳,非產馬之地。若今日行之,後必為例,是徒擾天下也。"最終窩闊台採納了他的意見。
又如,為了拓寬賦役徵收渠道,減輕、分擔百姓們的賦役任務,楚材建議:"諸路民戶今已疫乏,宜令土居蒙古、回鶻、河西人等與所在居民一起應輸賦役。"還主張"僧道中避役者多,合行選試。"
此外,在災年減免賦稅方面,楚材也發揮了重要作用。1238年,燕京路課稅史陳時可等人彙報說許多地方遭受了旱災和蝗災,楚材建議免去當年賦稅,並免掉了三十五萬逃戶的賦稅,"民賴以安"。
崇儉是儒家傳統經濟思想之一,本著致力於減輕百姓負擔的初衷,楚材是提倡節儉治國的。他曾建議窩闊台應禁止各地貢獻禮物,"為害非輕",若不禁止,"蠹害之端,必由於此"。
而對於自身,楚材則始終奉行節儉原則,雖位尊權重,卻絲毫不因此而為自己經營產業或聚斂財富。他死後,政敵中有人詆毀說他任相位二十餘年,貪污公款公物數額巨大。但經查,"唯名琴數張、金石遺文數百卷而已。"
可以說,在推行各項經濟政策的過程中,耶律楚材始終堅持"利民"、"節用"的思想,這不僅體現了他的遠見卓識,也充分展現了他的擔當精神和高尚品格。
結語
在金元更替之際,蒙古統治者南下中原,其傳統的經濟觀念和中原相比,有著極大的疏離乃至矛盾。作為一位傑出的政治家和經濟學家,耶律楚材在這個關鍵時期,勇敢地承擔起了歷史賦予他的使命。
他以儒家思想為指導,通過一系列卓有成效的經濟政策,不僅鞏固了蒙古政權在中原地區的統治,為大一統元帝國的建立奠定了良好的基礎,更為祖國的統一和進步做出了重要貢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