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之亂的時候,北方異族紛紛趁西晉虛弱的時候大舉進攻中原,這其中鮮卑人、匈奴人,羯人,羌人和氐人紛紛建立起自己的政權,在亂世中互相爭奪地盤,鬧騰了三百年。
這其中侵擾最嚴重也最殘酷的莫過於羯人,他們信奉暴力,是一個充滿獸性的民族,獵殺、殘暴、野蠻是他們的特質,建立的後趙更是苛暴無度,最終被治下的各個民族聯合一起消滅,徹底消失於歷史的煙海中,羯人的輝煌不過三十年。
羯人:禍害中原三十年
羯人來自哪裡呢?根據推測,他們原先是定居中亞康居的游牧人,匈奴崛起後,一部分游牧人被擄掠到匈奴部落,成為匈奴人的奴隸和附庸,或許他們脾氣暴躁而蠻橫,和匈奴的羊群一樣,他們被稱為「羯」,他們的部落也被稱之為「羯部」。
如果沒有司馬炎的允許,他們或許會慢慢消散在草原上。
西晉太康元年(280)年,司馬炎成功滅吳,帶著巨大的軍功重新分配了朝堂上的勢力,也成功壓制蠢蠢欲動的齊王黨,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放心不了這位弟弟,因為他有一個傻兒子司馬衷,為了能讓他順利繼位,他這位老爹可是煞費苦心。
恰好北方草原氣候寒冷,很多在草原上生活的部落們日子愈發的艱難,一些實力弱小的小部落甚至快活不下去了,紛紛上書中原皇帝請求內遷,對於司馬炎來說,這些部落是仰慕皇恩主動內遷的,無疑會增加自己的威望,毫不猶豫地允許這些胡人內遷進來。
西晉時期,胡人內遷
在漢末三國時代,只有少數胡人得以內遷,如今卻在司馬炎的詔令下大量內遷進來在并州北部紮下根,這其中就有羯部。
當年司馬炎考慮到漢魏改朝換代的時候宗室王族毫無能力干預,為此他給司馬氏諸王大量的兵權鎮守一方,司馬炎在位的時候還可以壓制,等傻兒子司馬衷繼位的時候,各個有野心的藩王們早就摩拳擦掌,引爆了八王之亂。
持續八年的八王之亂令中原大地生靈塗炭,就連內遷的小部落也不能倖免,大一點的部落可以跟隨某個諸侯王征戰,小一點的部落直接就淪為奴隸了。
八王之亂,中原打成一鍋粥
羯人本來就很弱小,內遷後更慘,就連羯族部落首領的兒子石勒都淪為漢人地主的佃農,好在有力氣,在地主家好歹能餓不死,遠比四處要飯的其他部眾好很多,或許為了過更好的生活,他提議家主販賣自己的同族到冀州去當奴隸,結果連自己都被轉賣到了青州當了奴隸。
眼看過不下去了,石勒直接入山為盜,後投靠匈奴人劉淵起家,亂世里,各個異族靠著本族人混的風生水起,但羯人太少了,雖然吸收了一批羯人,但本部的兵力與劉淵的五部屠各相比顯得微不足道,更多的還是是各種西域雜胡。
東晉咸和五年(330年),石勒滅了劉淵建立的前趙後登基稱帝,史稱「後趙」,為了擴充自己的統治基本盤,稱帝後的石勒將歸附自己的并州雜胡提升為國人地位,一下子提升了羯人的數量。
後趙
到了這裡,羯人已經不是一個民族了,而是一種身份,一種在後趙擁有國人地位的象徵,哪怕是漢人,只要有軍功,也會視作羯人,比如冉閔和李農等等。
歷來異族政權都是實行胡漢雙制,比如前燕、前秦、北魏、北齊、北周、遼、金、清等等,胡人當兵,漢人交稅,地方的法度和文官系統都和以往的漢人王朝沒什麼區別,本質上還是漢人王朝的那套帝國邏輯。
部落首領以中原皇帝自居,帝國內只允許存在兩個民族,其他民族則視為競爭者,要麼臣服要麼直接消滅。
但後趙的政權結構和其他異族王朝不一樣,羯人為後趙的國民,被征服的漢人淪為奴隸,但漢人基數太多,需要其他蠻族充當自己的鷹犬,比如羌人、氐人和烏丸等等,像不像日後的印度?本民族當婆羅門,其它蠻族當剎帝利,漢人最低一等的存在。
印度種姓制度
可以說石勒的後趙徹底改變了原先中原王朝的底層邏輯,對外源源不斷吸引外族移民,共同防漢,把漢人推到對立面,作為其本族和其它蠻族和諧共存的基本依據。
雖然後趙內部也有漢人官員,但這些漢人士族因為不是羯人,地位很低,哪怕再有錢官職再高也不行,當時最頂層的漢人士族右長史,也是後趙開國功臣的程遐全家女子被掠走不敢說話,石虎娶的崔家大小姐妻子被隨意虐殺,可見在當時羯人只允許你高官厚祿,但沒有政治權利。
石勒時期,後趙還算安定,但隨著石虎的上位,後趙的殘暴統治就此開始,強迫各族搬遷到鄴城附近,動不動就進行屠殺活動,至於賦稅徭役也超過歷史上任何一代,下令五丁取三,四丁取二以供自己大興土木,整個後趙百姓因石虎的殘暴統治導致百姓失業,十室而七。
更別說石虎命令百姓家裡將十三歲以上、二十歲以下的女子送入後宮,奪人妻女,十萬盈宮,如此折騰下,各個民族開始反抗。
石虎的殘暴是出了名的
客觀來說,冉閔的確是一位救星,雖然冉閔從小在羯人圈子裡長大,思想都是羯人的那一套,拉攏漢人屠滅羯人本質上是滿足自己的野心,但客觀上卻拯救了華夏文明。
當時羯人都居住在都城,冉閔直接在都城實施斬首行動,從根本上消滅了羯人,羯人的統治直接崩潰,剩下的羯人群龍無首,只能各自為戰。
說實話,羯人本來就是由很多雜胡小部落組成的,他們能夠凝聚在一起,更多的是因為石勒個人的組織能力,他們唯一的紐帶就是石勒,石勒死後,石虎恣意弄權,後趙早就是架在火上烤的炸藥桶了,直接被各族人清算,後趙沒了,本來就不是羯人的雜胡們哪裡自稱羯人?都做了鳥獸散了。
冉閔
至此羯人作為一個民族徹底消失,他們的輝煌不過三十年,但也是殘忍統治的三十年,雖然羯人實力遠不如其他四胡,但危害性卻比其他四胡大多了,差點從根子上毀了華夏文明的根基,就差引來宗教洗腦了。
而羯人被滅也深深地影響了其他胡人國家,不論是慕容燕國,還是氐人的前秦、羌人的後秦,以及其他北方少數民族建立的地方政權,都不敢隨意把本民族的社會、政治地位抬高,畢竟羯人就是前車之鑒。
到了苻堅開始更是重用各族將士文臣,一直影響到後來北魏開始自主漢化,可以說日後的民族融合是在無數的血淋淋的屠殺之後,迫不得已進行的手段而已
有人說爾朱榮、侯景不是羯人嗎?說明還有部分羯人活到南北朝了,說實話史書上關於侯景是羯人的說法幾乎都是判詞,比如《梁書》中的「方之羯賊,有逾其酷」,要知道羯賊這個詞在當時是一種蔑稱,並不一定指羯人,這句話《晉書》也有,「永嘉五年。羯賊劉曜破洛」,你能說劉曜板上釘釘是匈奴人的人是羯人嗎?
羯族徹底消失
侯景稱帝的時候也說過"前世吾不復憶,唯阿爺名摽,且在朔州,伊那得來啖是?」
侯景的父親侯標是朔州,和獻文帝嬪侯氏同族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很顯然大概率是鮮卑人而非羯人,五胡時期羯專指後趙石氏,此後出現的"羯"一般情況下都是作為一種蔑稱使用的,無法用來分辨族屬。
而從侯景之後,關於羯這個詞也不見於歷史的記載,羯人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