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東阿阿膠又換董事長了。10月22日，東阿阿膠連發數條高管人員任職變動公告，白曉松辭去董事長等職務，且不再擔任東阿阿膠及控股子公司任何職務。程傑辭任公司總裁，接任公司第十一屆董事會董事長一職，「80後」孫金妮接任程傑成為公司總裁。這已是2019年業績「變臉」虧損之後，東阿阿膠在5年時間更換的第五任董事長。
坊間不解的是，在近年來公司業績逐年回暖的日子裡，為何選擇頻繁換帥？事實上，東阿阿膠業績飆升下仍有潛藏挑戰待解，即公司銷售費用長期居高不下，該項支出連續多年遠超歸母凈利潤，聲稱堅持「1238」企業戰略的新帥能否成功「減負」，是擺在面前的一道難題。
東阿阿膠也有「驢脾氣」，2019年虧損之後連換5帥
東阿阿膠董事長一職似乎成了「燙手山芋」，最近幾年每位繼任者的任期都沒超過兩年，2023年3月上任的白曉松也沒逃出這個「魔咒」。
10月22日晚，東阿阿膠發布多則公告稱，包括董事長白曉松、董事鄧蓉、總裁程傑以及副總裁任輝、王延濤等在內的8名高管集體宣布離職，離職原因均為工作變動。與此同時，經東阿阿膠董事會會議審議通過，同意選舉程傑為公司第十一屆董事會董事長，聘任孫金妮為公司總裁。
1979年出生的程傑，持有瀋陽藥科大學理學學士學位，是高級工程師。他的職業生涯與華潤緊密相連。履歷顯示，程傑24歲便加入了華潤三九，曾任華潤三九醫藥股份有限公司999感冒靈產品經理、產品總監，OTC銷售市場部總監，澳諾（中國）製藥有限公司黨支部書記、執行董事，三九賽諾菲（深圳）健康產業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等職務。如今，程傑順利接任董事長，說明華潤集團認可其之前在東阿阿膠總裁崗位的業績表現。
二號人物孫金妮是標準的「80後」，1983年9月出生的她曾任華潤醫藥集團有限公司運營信息部經理，戰略管理部經理、高級經理、副總經理（主持工作）、總經理等職務。目前，孫金妮已出任東阿阿膠黨委副書記、董事、總裁，與程傑同屬「華潤系」。
至此，2019年至今，東阿阿膠「一把手」頻繁輪換，先後經歷了王春城、韓躍偉、高登峰、白曉松、程傑五任董事長。人事變動的背後折射出近年來公司業績的動蕩，以及東阿阿膠在應對業績波動和管理結構調整上的持續嘗試。
2019年，伴隨著「水煮驢皮」的負面消息爆發，公司盲目提價、肆意囤貨的副作用也隨即而來，導致東阿阿膠產品庫存大量積壓、毛利率大降。
在王春城辭職當年，東阿阿膠出現了近三十年來的首次虧損，收入驟降近六成，全年虧損4.55億元，存貨周轉天數長達800天，最高還曾超過1000天。此後公司業績逐步回升，2020-2023年營收分別為34.09億元、38.49億元、40.42億元、47.15億元；凈利潤分別為0.43億元、4.4億元、7.8億元、11.51億元。其間，東阿阿膠全力去庫存，截至2024年6月，公司存貨周轉天數降至244天。
業績轉暖的邏輯來源於東阿阿膠放棄之前的盲目漲價策略，近幾年，公司開始清理庫存、剝離低值資產，改變利潤結構，尋找新的增長點。
在上游原料方面，東阿阿膠創新毛驢產業模式，逐步退出低價值環節，轉向輕資產運營。2023年，毛驢養殖及銷售收入為9723.55萬元，收入佔比為2.06%。而2019年時，該板塊收入佔比還是24.88%。
中游產品方面，東阿阿膠也在擺脫對驢皮、阿膠塊的依賴，在阿膠塊這一資源品種的基礎上，培育大品種復方阿膠漿，並開發「桃花姬」阿膠糕、阿膠速溶粉等年輕態產品。2023年，阿膠及系列產品收入為43.64億元，收入佔比為92.55%，為公司的核心產品。
從市場趨勢來看，阿膠行業競爭者不在少數。隨著同仁堂、九芝堂、太極集團等老字號葯企涉足阿膠產業，如今東阿阿膠面臨的競爭壓力也越來越大。
不過，從股價表現方面看，東阿阿膠自2020年以來總體呈現出穩健上揚的趨勢。回溯至2020年3月，公司股價曾觸及22.39元/股的低位，然而至2024年5月17日，東阿阿膠的股價已攀升至歷史性的最高點，69.54元/股，目前股價為60.29元/股。
「華潤系」全面接手，「東阿系」高管僅剩2人
從頻繁換帥到經營策略的一系列變化，這背後的操盤手是華潤醫藥。
東阿阿膠目前的業務板塊主要分為三類，包括阿膠及系列產品、其他藥品及保健品，以及毛驢養殖及銷售。
作為中藥滋補行業龍頭，東阿阿膠的前半生一直被公司的「靈魂人物」秦玉峰所掌控，是締造業績神話的人，同時也是「將驢皮吹破」的人。從學徒就開始在東阿阿膠工作的秦玉峰，其在接任公司總裁之後，啟動了「價值回歸」戰略。從2006年開始，東阿阿膠產品全面提價，其中，阿膠塊每250克售價從2006年的25元漲到2019年的1499元，漲幅高達59倍。
2024年，除了繼續聚焦阿膠主業，加快海龍膠口服液、龜鹿二仙口服液和鹿角膠等男科產品布局，探索第二增長曲線，也是東阿阿膠的主題之一。
東阿阿膠出現虧損後，為實現品牌和價值重塑，曾經的「撒手掌柜」華潤醫藥也由幕後走向台前。2005年3月，東阿阿膠原控股股東將所持29.62%的股權作為出資投入到新組建的華潤東阿阿膠，後者成為公司第一大股東，背後是華潤醫藥。在此之後，華潤系通過二級市場也在不斷鞏固自身的控制權。截至2023年，華潤醫藥投資及其一致行動人華潤東阿阿膠共計持有東阿阿膠的股份為32.5%。
之前，東阿阿膠的管理層一直以來都由大股東華潤系和東阿系構成。去年2月，來自東阿系的高登鋒辭去董事長後，程傑就曾暫代過董事長職務，隨後「空降」而來的白曉松正式上任。
自從昔日東阿阿膠靈魂人物秦玉峰退休後，華潤操盤下逐步出清東阿阿膠的歷史風險及規範公司治理。自白曉松接手東阿阿膠董事長後，東阿阿膠被華潤完全控盤。這兩年，東阿阿膠的經營得到明顯改善，公司業績重現穩步增長。
目前，隨著任輝、王延濤申請辭去公司副總裁職務，東阿阿膠的高管團隊中只有劉廣源、李新華兩名副總裁來自「東阿系」，包括新總裁孫金妮在內的其他高管均有「華潤系」履歷。
疑問在於，頻繁換帥是否會對企業戰略的延續性和發展穩健度產生負面影響。畢竟在2023年，公司剛剛提出「1238」戰略，旨在實現藥品、健康消費品雙輪驅動。對此，東阿阿膠日前回應媒體稱，「此次變動是正常的人事變動，公司在業務開展方面依然會沿用之前的既定戰略，即『1238』戰略，短期內不會涉及到調整問題」。
業績轉暖難掩銷售費用隱憂，增加研發投入考驗新帥功力
程傑接棒後，企業發布的第一份財報看上去還算「漂亮」。
10月30日晚，東阿阿膠發布了2024年第三季度財報，前三季度公司實現營業收入43.29億元，同比增長26.28%；實現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11.52億元，同比增長47%。其中第三季度實現營業收入15.81億元，同比增長25.38%；凈利潤4.14億元，同比增長63.75%。
然而，業績增長背後卻有隱憂。
從財務數據來看，東阿阿膠的研發費用並不高，僅6482萬元，反觀銷售費用，前三季度達到了16.35億元，在中藥企業中排名第十，較半年報時排名還提前了一位。
葯企的銷售費用主要包括學術推廣等市場費用、員工薪酬與福利、差旅辦公費、股權激勵費用等，一般而言，前兩項占絕大部分。在醫藥反腐的持續推進下，醫藥創新生態也在發生變革，高水平合規將助推醫藥產業可持續發展築牢根基。與此同時，上市葯企銷售費用也持續受到監管機構和投資者關注。
自2020年起，東阿阿膠銷售費用連續多年遠超歸母凈利潤。2020年至2023年，公司銷售費用分別高達8.38億元、10.14億元、13.18億元、14.86億元，而同期歸母凈利潤則分別為4329萬元、4.40億元、7.80億元、11.51億元。
具體從2023年來看，在14.86億元的銷售費用中，市場推廣費為7.38億元，佔比接近一半。職工薪酬、廣告費分別為2.66億元、3.38億元，佔比分別約17.90%、22.75%。
而布局抖音等線上銷售渠道是東阿阿膠近年來營銷發力的重點，而企業在產品宣傳推廣方面的把控有些「失控」。一個著名案例是，今年1月，因在抖音直播間宣稱6歲以上小孩可食用阿膠，並利用虛假或引人誤解的價格手段誘騙消費者下單，東阿阿膠全資控股公司——東阿阿膠電子商務（北京）有限公司被北京市市場監管部門罰款11萬元。
隨著華潤系對管理層的全面接管，公司主業重回消費賽道似乎是必然的選擇。一位業內人士分析認為，東阿阿膠最大的危機可能是市場對阿膠的整體偏好轉移，以及銷售費用的高企。從滋補聖葯到輕滋補、養生甚至美容保健，需要營銷策略的大轉變。去年東阿阿膠和太平洋咖啡聯名阿膠咖啡，最終沒能推廣開，這可能意味著阿膠的深度開發難度很大，僅靠營銷推廣植入理念還不夠。
對於程傑來說，任期內能否推動東阿阿膠加大研發投入，降低銷售費用支出佔比，是擺在面前的一道嚴峻課題。
記者:蘇冉 編輯:王樂濤 校對:湯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