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弟媳被誣,公堂脫衣自殺證胎,塵埃落定兩百年,仍令人義憤難平

2022年07月05日06:31:12 歷史 1529

清代乾隆年間,鎮江丹徒縣轄,有一富戶方奎,資財巨萬,其妻秦氏只生兄弟二人,方有乾年長為兄,方有坤年幼為弟。世間事物皆為輪迴更替,作為萬物靈長的人類也概莫能外。兩兄弟成家之後,方奎夫婦本該含飴弄孫,樂享天倫,卻先後病逝。兄弟二人將偌大家業分為七份,各占其三,剩餘一份為公,遇有公同事,則取之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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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有乾家接連誕下兩個兒子,弟弟有坤婚後不久,尚無子嗣,父母辭世對其打擊很大,終日鬱鬱寡歡,後不知感染何疾,竟也撒手人寰,留下貌美嬌妻臧氏,頗使人憐,已有孕四月,娘家止有長兄,為人忠厚老實。方有乾見弟無子,欲盡兼家業,逼弟媳立己子為嗣。聞其身懷遺腹,不僅忿然作色,稱其弟生前一直有病在身,臧氏如何有孕?要麼假說,要麼便是私情有孕,而非方家骨血。

臧氏一介弱女,羞憤道:「伯兄何必如此心急?胎僅數月,便見分曉,且還有男女之別,若生下女兒,毋庸置疑,家業還不是盡歸伯兄?倘若僥倖生下男丁,無福兒生而無父,萬千家業豈堪承受?我孤兒寡母只需薄田數畝,維持溫飽,陋室三間,不致流落街頭即心滿意足。伯兄且耐心等待數月,貧富自有天定,絕不會與你爭較家產多寡。」方有乾一時語塞,無言以對。心中卻思謀: 如何堵住臧氏之口?遂一紙訴狀,將臧氏訴至縣衙,並託人以重金賄賂知縣,誓要威逼弟媳自己承認所孕非弟遺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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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任丹徒知縣林煒,山西籍捐生,本是名紈絝子弟,以夤緣得實缺不久,庸碌無能,又極貪婪。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收下方有乾的銀子後,自然千方百計為其謀劃,思量堂審中如何讓其勝訴,逼臧氏不堪其辱,自己承認無孕或孕非遺腹。

乾隆四十二年(1777),林知縣違制(清代非人命刑案,女人不能涉足公堂)令人拘傳臧氏,臧氏以自己身為女流之輩,不便奔走公庭推脫,林知縣不允,堅持令人將其拘傳至衙。她知必不懷好意,不得已,行前揣了剪刀入懷,,以備不惻。

堂審之日,林知縣居中高坐,如狼似虎的差役兩旁分列。逼臧氏認下「冒稱遺腹,謀據家業。」臧氏跪地哭陳:「自命孤苦,夫亡早寡,夫在時本已與兄分家另居,互不牽涉。今伯兄欲欺孀霸產,將方氏遺腹誣賴成私,還請大人明察。」林知縣說:「你夫死無子,本就該兄子繼嗣,你為何憑空捏造遺腹有孕,是何道理?莫非有人主使?你若不從實供來,法不輕恕,休怪本官不憐憫婦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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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氏回道:「遺腹有孕豈會作偽,分娩之時,自見分曉,怎能僅憑伯兄一面之詞誣妾冒稱。至於主使,更是無稽之談。」林知縣怒道:「好一個巧舌如簧的刁婦,如果有身孕,何待臨盆,自有乳暈可憑,若你能自認無胎甘結,本官尚可法外施恩,從寬免究。如再言遺腹,必要當堂脫衣呈驗,豈容你信口雌黃。」可憐臧氏,一介弱女,拋頭露面邁上公堂已屬不堪,若大庭廣眾裸體袒胸羞辱,在那個年代,就是逼貞烈女子自戕,比之陰司諸刑尤過不及。

臧氏哭訴陳情,林知縣依舊步步緊逼,言之,若不任當庭勘驗,就無遺腹之孕,實證才為憑,不容矯辯。喝令兩旁衙役動手,就欲當庭強脫臧氏羅裙,堂上有令,堂下百諾。臧氏知不能善了,遂叱退皂隸,冷目掃過堂上諸人,大聲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勞諸位官爺動手,我自剖腹呈驗!」臧氏已怒至極點,遂撕裂外衣,解去內鈕,引剪自刺,洞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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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眾男人初時猥瑣旁觀,見其當真動手,始救不及,呆愣當場。那林知縣早嚇得六神無主,急急退入後堂,向幕賓問計。實言自己曾收受方有乾重金賄賂,已致今日之局,如何收場?幕賓大駭道: 「原告用千金為賄,必欲黑白顛倒,自涉誣控,實不該收,收便收了,尚可補救,但勘驗婦女胎孕,須穩婆或女禁密室檢之,怎能當庭相逼,如今血濺公堂,乃自陷於獄,臧氏娘家人絕不會善罷干休,大勢已去,大人只能自求多福了!」林煒聽罷,面無人色,緘口不言。

卻說臧氏娘家兄長臧天成,本在衙門外等候妹妺消息。陡聞噩耗,悲憤交加,大堂之上已空無一人,徒留臧氏之屍僵卧青磚之上。天成強忍悲聲,抱起屍體,徒步沿街呼冤,行人無不側目觀望,來至鼓樓崗鎮江府衙(丹徒為鎮江附郭縣),敲響堂鼓

時任鎮江知府李士珠,山東歷城貢生,疾惡如仇,為人正直,最看不慣欺壓良善。聽完臧天成所述,依例召穩婆驗屍,確認臧氏已懷胎四月,一屍雙命,讓人義憤填膺。李知府怒不可遏,立即簽發公函故牒,令丹徒知縣即刻將該案移交府衙,並押解方有乾到府衙聽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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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派出的衙役良久方回,回稟說丹徒知縣林煒已在其後衙自縊而亡。原來,他聽說臧氏之兄抱屍到鎮江府衙喊冤叫屈,已嚇得魂飛魄散,思來想去,知自己難逃一死,遂畏罪懸樑自縊。

縣丞已將方有乾並該案卷宗帶到,李知府令人暫且將其收監,率仵作及衙役先赴縣衙勘驗林知縣屍體,確認自殺無疑後。擇日升堂審問方有乾,府衙公堂,證據確鑿,豈容其混淆是非,顛倒黑白。初時其尚心存僥倖,繼續誣衊臧氏為霸家產,冒稱遺腹有孕。李知府有證據在手,令左右夾棍上身,當即要夾死勿論。方有乾見瞞哄不過,遂跪地招出自己如何欲逼弟媳立嗣,又是如何串通賄賂林知縣,誣告弟媳,堂審中林知縣如何逼供不成,致使血濺公堂等等。

李知府令其簽供畫押後,當堂擬判: 方有乾為兄不良,枉顧親情,誣告弟媳,賄賂公行,逼死人命,雖是元兇,卻非巨惡,擬判斬監候,報呈刑部核批。臧氏家財,盡歸娘家,以慰其兄。巨惡林煒,畏罪自縊,實是罪有應得,奏明聖上,自有候補頂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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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後,批文回復,卻是上司責李知府量刑偏輕,將方有乾改判斬立決,立即行刑。至於其為什麼被改判,時人有言「概因林縊,眾怒無泄,忿殃及其也!」

小結:

巨利面前,最能考驗人性。紅塵俗世,人之愛財,也不能算錯。但豈不聞「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何為道?底限即為道。似文中的貪墨知縣,毫無底限可言,道德倫喪,為一己之私,知縣竟若匪類,逼弱女裸體呈驗,終釀慘案。元兇伯兄雖然可惡,但終不及巨惡林煒之惡貫滿盈。自縊而死,實在是太便宜了他,本案雖已塵埃落定兩百多年,但至今讀來仍讓人義憤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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