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報客戶端 | 作者 熊光清
生成式人工智慧是指利用機器學習技術讓計算機自動生成不同模態數據和信息的技術手段與方法。2023年4月11日，國家網信辦發布了《生成式人工智慧服務管理辦法（徵求意見稿）》（以下簡稱《辦法》），這是中國對生成式人工智慧治理的重要探索。從法治角度看，應對生成式人工智慧從價值規範、行為規制和過程監管等方面加強治理。
建立明確的價值規範實現技術向善
技術本身並無價值向度，但人會賦予其價值向度，使之形成價值傾向。生成式人工智慧可能被濫用、誤用或用於不道德的目的。由於生成式人工智慧技術水平越來越高，人們也越來越擔心它會被惡意使用，損害公民隱私權和社會安全，甚至有人擔憂其可能導致「人類滅絕」。為了確保生成式人工智慧技術的可持續和健康發展，保護公民權益和社會利益，秉持技術向善原則至關重要。國家應通過立法建立明確的技術研發與使用的價值觀念，規定技術研發與使用行為要遵守公序良俗和社會公德，從而引領技術發展的正確方向，使之符合人類利益，有利於人類的發展。當然，通過立法所採取的強制性措施應當採取跟隨策略，因為立法過於超前可能會阻礙技術的發展和創新。但是，立法在價值層面的規定可以具有穩定性，並對未來發生的問題具有價值層面的引領作用。
要通過立法將生成式人工智慧發展的價值向度明確化、具體化和制度化，明確生成式人工智慧的倫理準則和道德要求，不得破壞社會公共秩序和危害國家與社會安全，以規範和引導生成式人工智慧技術的發展和應用。同時，要加緊建立生成式人工智慧研發審查和許可制度，要求研發者在進行生成式人工智慧技術研發之前，進行科學、倫理和法律的審查，並獲得相應的許可或批准。國家網信辦發布的《辦法》中就規定了有關生成式人工智慧內容要合法合規、禁止演算法歧視、不得實施不公平競爭、不得生成虛假信息、不得侵犯他人合法權益等相關內容，這對於發展生成式人工智慧技術在價值層面就具有重要的引導性作用。
通過立法有效規制研發和使用行為
目前，像ChatGPT和DALL-E等輸出的內容與人類生成的內容已經難以區分，其質量和效率都要遠高於一般人的水準，這會極大提高人類的工作效率與能力水平，豐富人類的工作和生活場景。但是，其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和潛在威脅也具有很強的不可預測性和不確定性。一些國家已經開始抓緊關於生成式人工智慧的立法，以規制其研發和使用行為。通過法治手段加強對生成式人工智慧的行為規制是保障生成式人工智慧應用的合理、負責和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舉措。要確立生成式人工智慧的法律準則和規定，明確技術發展與使用的規範和限制，從而為生成式人工智慧的研發與使用提供明確的法律依據。同時，由於生成式人工智慧的研發與使用具有很強的全球性特徵，因而要加強國際間的合作與交流，制定相關國際標準和行業規範，推動生成式人工智慧治理的國際法治化。國家可以積极參与相關多邊合作機制的活動，推動國際合作治理，制定共同的標準和規則，以促進並完善全球範圍內生成式人工智慧法律規制。
生成式人工智慧通常需要大量數據進行訓練，並且，隨著生成式人工智慧的廣泛使用，個人數據的收集、存儲和處理變得非常普遍，因此，加強數據管理和隱私保護至關重要。國家可以加強數據領域的立法，要求生成式人工智慧產品的預訓練數據及優化訓練數據來源具有合法性，規定數據採集、存儲、使用和共享的規則，確保數據的合法性與安全性，並有效保護個人隱私和維護社會安全。應當明確生成式人工智慧應用提供者對用戶權益的保護責任，包括用戶隱私權、知情權、選擇權等，可以規定用戶能夠隨時撤銷對生成式人工智慧應用用戶數據。
建立專門機構進行合規合法性監管
隨著生成式人工智慧越來越多地無縫融入生產生活中，加強監管變得十分重要，有必要建立有效的監管體系。其中特別需要設立專門的生成式人工智慧監管機構或在現有相關機構下設立專門部門，負責生成式人工智慧的監管，確保其研發與使用符合法律法規和道德規範，防止濫用和不當使用。法律法規應要求生成式人工智慧技術提供者對其系統的運行方式和生成內容進行透明度披露，同時明確生成式人工智慧開發者、供應商和使用者的社會責任與法律責任，確保在生成式人工智慧系統出現錯誤、造成損害或出現侵權時能夠進行合法追責。
監管機構應具備足夠的權力和資源，能夠對生成式人工智慧的合規性進行監督和檢查，並對違法行為進行執法處罰。這包括設立獨立的監管機構、建立審查程序、制定合規性評估要求等。同時，要通過公眾教育加強社會監督，提高公眾對生成式人工智慧技術的理解和認識，並鼓勵公眾參與生成式人工智慧的規制和決策過程，保障公眾的知情權。法律可以規定，要求生成式人工智慧開發者和使用者建立信息交流與溝通機制，使公眾能夠了解生成式人工智慧的潛在影響和應用範圍。生成式人工智慧的使用會帶來一系列新問題，例如：倫理問題、產權問題、責任問題、隱私問題、安全問題等，這些問題都需要在法治層面進行處理，這就要求在實踐中不斷探索有效的法治手段，發揮其有利於社會的作用，而規避其對社會的危害。
（作者為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法學院教授、國家對外開放研究院特聘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