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喝酒。」
夢西果斷地說道。
「好,我自己喝。才剛開始,出來接個電話就被你給糾纏到這來了。」
他端著思思冒著霧氣的啤酒罐,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糾纏,他說是自己糾纏他。明明是他自己心甘情願到這來的,夢西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大概是看自己不喝酒,於是將所有的過錯都加在自己的身上了,然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討要補償。
補償,當然是~~~~
「NO、NO,不要這般看著我。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會有那麼巧的事情,一出來就能將我撞飛。你們這般大的女孩兒都是那麼點心思。」
他厚顏無恥地邊說邊喝下一大口酒。
夢西的憤怒到了極點,自己回學校的一切遭遇他不是都看見了嗎。如此說來,他就是以看戲做戲的姿態來看看她學著電視劇的荒唐劇情來偶遇的醜態。
「你混蛋,王八蛋。」
粗話髒話全部涌到了嘴邊。
「是啊,你可真是火眼金星,到底是身經百戰的人,什麼都看得透徹。我就是那樣的,假裝回不了學校、假裝做一個努力奮進的女、深夜還在這呻吟聲中趕論文 、然後假裝清純,衣不解體,也不投懷送抱,怎麼,你急切了等不及看我演下去了。」
她直勾勾地看著他,一點點好感蕩然無存,還是如此的嫌惡。
顯然,他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猛地喝了一大口酒。他或許已經感受到自己被奚落了。
「現在,我要告訴你。我對你也沒有興趣,你就是那下流胚子。也在假裝好人,是個十分高級的壞人。」
她惡狠狠地說著,猛地掀開被子,穿上坡跟鞋。生氣地抓過小包,然後打開電腦,看也沒看地將那篇開題報告發到了導師郵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得了,我走。當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何君莫提著提著胯,很快地走到門邊攔在了她的前頭。
「快樂是膚淺的,憂傷才讓人深邃,我本就想做一個俗人,你偏要我深邃。無趣,你真是無趣。」
他一手拉著門把手,一手舉著啤酒罐。
「得了,站在這裡。我過去換衣服,不然你死在那個巷子里,我難免要上新聞的。這個十分不值當。」
他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是譏諷。
崔夢西鼓了無數次勇氣,想要將他一把拽開,打開門飛奔出去。可是,走上那寂靜的街道,那盡頭將是無盡的危險。她不能出事,弟弟需要自己照拂,還有爺爺的醫藥費。
很快,他換好衣服出來了,那頭油光光的頭髮不在了,粗鏈也沒掛在脖子上,那半正經半痞子的模樣,說不出來的怪異。夢西在這讓人氣憤難當的關頭還是忍不住想要笑。
他沒有看她一眼,兇巴巴地出門,再將門狠狠地關上。
夢西立馬將房門反鎖了,伏在門上,聽著腳步聲慢慢地走遠。然後又立馬跑到窗子前,看他是不是真的離開了。
很快,她就看到他站在酒店大廳前,一輛計程車停在了前面,不是那輛賓士車。他上車離開。
夢西突然覺得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看到他再上那一輛賓士車。因為她覺得那或許不是他的,那就是一個專門騙女孩子上床的江湖慣犯。
清晨醒來,她忙不迭地享受著酒店的一切服務,舒舒服服地泡了澡,沐浴液香香的,她用了好多。接著下去吃了早餐,明明餐廳是提供早餐的。可是花錢了的就是香一些,儘管不是自己的錢。
退完房,她手裡有了四百塊的押金。她覺得有些燙手。
「下次見到還給他吧。」
什麼,還要有下一次嗎,他還會到餐廳里去吃飯嗎。她驚奇自己居然有著這樣的期待。
無論如何,完成了一件煩心事兒。開題報告的事情是解決了,昨晚也沒有露宿街道。那個痞子帥哥也沒有為難自己,為何要不開心呢。自尊心在生活面前,好似沒那麼可貴了。
快樂是膚淺的,她也願意是個沒心沒肺的俗人,不要天天泡在眼淚缸子里。
生活一切如常,她就是一打雜的,澆花擦桌子、清洗吧台里的器具,不用過多地和其他同事交流。他們中間流傳著她是老闆親戚各種傳言。
因為她的存在實在是太奇怪了,這種小店一點也不需要實習生,也用不到她這種學歷的,雖然那是一所不入流的二本院校,但始終是個本科生啊。於是,大家一致認為,她和老闆一家是穿一條褲子的。而老闆是所有員工同仇敵愾的對象。
「崔夢西,要注意了,不能再犯昨天那樣的錯誤了啊。我一再跟你說菜單要背熟了,包括做法、配料都要知道,不然怎麼跟人推薦呢。你知道昨天你得罪的是誰嗎,別看著那人弔兒郎當的,人那可是遠程集團的親外孫,他只要偶然跟人提起一句我們這的服務、食物怎樣,這餐廳可就黃了。這裡雖然小,客流量也不是很大 ,但是人家的圈子就有著這樣的影響力。」
開早會的時候,老闆一通說,最終還是將她拎出來說了一頓。
末了,他還特意強調了一句自己對事不對人。
這下,所有同事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來了,更加確定她是老闆的心腹了。其實,她覺得老闆是看她氣質不錯,是個全才,禮儀、服務員、洗碗工、清潔工通通都能做,才要她的吧。
夢西低著頭,老闆說的那些她沒怎麼聽進去。在這些方面她是自大的,她才不管他是誰誰呢,反正就是入不了眼的。一個一兩百平方的小餐館,值得人家大說特說的嗎?還有何君莫這個名字,她是第一次聽著,大概也就老闆了解過他吧,至於遠程集團自個在找工作的過程中是有了解了,是本市為數不多的上市公司,涉足領域很廣,是很多畢業生的夢想職業之地。她這樣的,卻是從未想過的。
外孫畢竟是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要不,他那樣身份的人怎麼會到這種小餐館來呢。還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
可是,晚風習習,王若琳的歌聲響起來的時候,他又來了。夢西淺淺一笑,可不就是那樣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