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軌道下面,鋪著厚厚小石子。從小,葛宇就喜歡火車在身邊飛馳過的感覺,但從沒注意軌道下面的小石子,更沒去想過這些小石子有什麼用。
人生就這樣,你喜歡的往往是一種夢想,而你忽略的,卻是讓你夢碎的東西。
一下,二下,葛宇舉著亞鈴數著,淋漓的汗水從粗壯手臂滴出,散發出陽剛的氣味。
周末,葛宇都會來健身房健身,只有把自己弄得滿身大汗,看著身上一塊塊的肌肉,才會激起征服世界的信心。
這時手機上微信來聲音了。他知道是李梅來信息了,告知他登機的時間。
葛宇出生在農村,從小喜歡勞動。大學畢業後來到A市。後通過一次老鄉聚會,認識現在的老婆李竹。
李竹是官宦之家,她父母開始是反對他們親事的,由於李竹的堅持,便勉強同意了。結婚時,李梅借十萬給他,讓他買房時交了首付。在這件事情上,葛宇當時非常感激李梅的。
從機場出來,已是凌晨了。李梅獨自坐在後排。葛宇開著車,兩旁路燈的黃光反射在車裡,從後鏡中看到李梅瘦俏的身影,白皙的臉上不斷被光圈划過,淡淡的憂鬱寫在臉上。葛宇情不自禁湧起一股憐惜。
車內瀰漫著汗水的味道,李梅聞著似乎有點沉醉。
李梅故意皺了皺眉頭,說:幹嘛出這麼多汗。
葛宇凝視前方,嗯了一聲。
李梅打開車窗,任由夜風把她的短髮吹起,一股發自李梅身體的幽香向葛宇瀰漫過來,葛宇吸了口氣,不禁咽了咽口水。李梅又問,李竹什麼時候回來。葛宇答道,後天吧。
葛宇忽然感到手臀有螞蟻爬過的感覺,痒痒的。他頭一擺,余光中看見李梅正用她藍色的指甲在他強壯的臂彎上,輕輕的刮著。
葛宇心裡一緊,呼了口氣,雙手仍舊抓住方向盤,眼晴凝視前方。
李梅見狀,把身體靠近駕座,伸出溫暖的舌頭,輕輕在葛宇的後脖子舔著,口中呼出的熱氣,在葛宇脖子上環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結,葛宇的心結就是和李竹結婚七年,依然沒有小孩。而李梅的心結,十年前就喜歡上了葛宇。
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都有一個魔獸,白天,被倫理道德,世俗民約牢牢禁固。而當夜深人靜,一人獨處時,這個魔獸便獸性大發,掙脫禁固,四處遊盪,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葛宇心內的魔獸正充滿全身,讓他的眼神開始迷離。李梅口裡呼出的熱氣,像一根根點燃的火柴,燒斷捆綁魔獸的繩索。這時他飽滿的右耳垂被李梅咬住。
葛宇這時如同坐在火爐邊,全身冒汗,即使再把空調調到最低,臉上,脖子上,手臂上,只要裸露在李梅眼前的部位,都流汗成河。
李梅一邊用嘴吸吮著這些汗水,一邊堅定的說,我會給你生個小孩。
你?!葛宇不由自主喊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更帶著一絲激動,激動中彷彿又帶一絲感動。因為他知道,李梅足足比他大十歲,已經是一個四十五歲的女人了。
我已經在國外檢查過了,我能生,李梅輕輕的說。
葛宇依然保持著車速,雖然已是深夜,車外依然還是燈光燦爛。霓虹燈色下,葛宇還是沉默著,突然把車速加快,一陣涼風吹進來。葛宇是希望這風把點燃的火柴吹滅,不,是希望這風把點燃的火柴吹得更旺?!
這時,後面的李梅又說,你的汗水真香,真像喝了醬香白酒,我有點醉了。
葛宇終於伸出一隻手,把李梅的一隻手握住,一陣陣熱流從李梅的手指傳來。這時傳來李梅的聲音:不回家,去酒店吧。
葛宇手拿著遙控器,也不知電視里放著什麼節目。耳邊不斷的傳來李梅洗澡的水聲。
不知為什麼,浴室里的水聲慢慢變成火車在軌道上跑動的聲音。葛宇的腦海出現火車在軌道上賓士的畫面,火車速度很快,前面就是一個深邃幽暗的隧道,隧道口就像張開大口的獅子,隨時把火車吞噬。
葛宇感到了一絲驚慌,就在這時,一絲不掛的李梅把他抱住,她的嘴唇吻上了他的嘴。
當李梅的舌尖撬開他的牙齒,伸進他的喉嚨深處,葛宇的驚慌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獸性。
李梅的體味,仿如存放十年的茅台,散發著醬香的味道。葛宇聞著這酒味,整個人浸泡似的在酒罈內,終於鼓於勇氣去游戈。
李梅的皮膚雖然有點鬆弛,但給葛宇一種從沒體驗的感受。葛宇從小失去母親,內心深處一直渴望著母愛的關懷。當和李梅相擁時,李梅的雙手撫摸著他的頭髮,讓他沉積多年的渴望,得到完全釋放和滿足。
葛宇配合著李梅的愛撫,一步,一步的,終於跨上山頂。在山頂上,他高聲呼喊著,撕心裂肺,奔跑向那從山谷升起的旭日。
李梅像母親般撫摸著葛宇,眼光中噴發著熱火,她知道,她終於可以做母親了。
葛宇整個人埋在李梅的懷裡,小孩般吸附在李梅的體味中,而自己每一寸肌肉,都被李梅丈量著,整個世界,只剩下兩個孤獨的靈魂在交流,在依偎。
當他們兩人的眼神交融在一起時,葛宇的腦海竟又出現火車在軌道上賓士著,沖向隧道口的畫面。
這時,他終於想起,高中物理老師曾講過,火車軌道下的那一層小石子,主要的作用是防止火車脫離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