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忠祥將軍(左)50年代下連隊當兵
范忠祥,1911年出生,天門楊林街道辦事處聶范村人。1927年參加農民協會,1927年1月參加大革命時期的湖北農民運動。1932年5月,賀龍領導的紅三軍從湘西轉戰到洪湖地區時,范忠祥按照黨組織的指示,帶領60多名鄉赤衛隊員參加了紅三軍八師二十四團。
入伍後,范忠祥因作戰勇敢,不怕流血犧牲,故僅僅3年多時間,就從戰士做到團政治委員。長征途中,紅二軍團四師十一團政委黃文榜犧牲,時任紅二軍團政治部地方工作部部長的范忠祥,臨危受命接任該團政委,歷盡千辛萬苦,走過雪山草地,終於抵達了陝北革命根據地。
范忠祥出身貧寒,文化程度不高,但為人正直、剛毅、忠厚,能吃苦,能打硬仗。但他生前卻很少講那些在殘酷戰爭中的經歷以及多次負戰傷的情況。
後來,他兒子范西峰在撰寫一篇悼念文章時,採訪了范忠祥紅軍時期交往最多的兩位老領導,廖漢生和楊秀山,才知道父親范忠祥的一些往事:
1934年2月,在湖南龍山縣茨岩塘的戰鬥中,范忠祥負了重傷,左肩及背上神經被子彈打穿。當時,紅軍缺醫少葯,每天還要行軍打仗,重傷員一般都是給兩塊銀元,寄養在老百姓家中。由於部隊流動性大,誰都知道離開了紅軍,很有可能找不到部隊而脫離革命。
當組織上要安置他時,范忠祥堅決不同意。他說:「我不要銀元,我要革命,就是爬,也要跟著隊伍。」
一連3個多月,部隊每天行軍幾十里甚至上百里,范忠祥拄著個棍子,硬是咬著牙跟著部隊行動。他傷口化膿生了蛆,路過有水的地方,就把蛆洗掉繼續走。范忠祥左肩上的殘疾,就是這次戰鬥落下來的,建國後被評為二等甲級殘廢。
范忠祥為人非常正派,從不利用自己的職權為子女的進步升遷謀利。
1985年5月全軍精簡整編,福州軍區與南京軍區合併。當時范西峰在福州軍區政治部宣傳部任幹事8年,職務已到副團職,面臨大軍區撤併、個人去留未定的考驗。他多次打電話給父親,希望他與紅軍時期的老戰友、在延安中央黨校住一個窯洞3年、時任南京軍區司令員的向守志說一聲,安排他到野戰部隊任職。
范忠祥聽後不僅沒同意,反而多次叮囑范西峰:「你也是入伍10多年的老兵了,是走是留要服從組織上的安排!」范忠祥就是這樣一個很較真兒的人,從來不幹為孩子的工作找老戰友老部下幫忙的事。
1987年初,范忠祥開始撰寫回憶錄,每逢星期天范西峰都要趕回家給他錄音並記錄。
有一次,范忠祥在講到1935年3月紅十八團配合主力,在中堡地區殲滅國民黨41師,並生俘敵總司令兼41師師長張振漢的戰鬥經過時,突然很興奮地告訴兒子范西峰:「我跟你們總政余秋里主任是老戰友啊。他在這次戰鬥中腿部受傷,還是我帶人抬擔架把他送到軍團衛生部的。之後,我接任了十八團政委。幾個月後我也在戰鬥中負重傷,又是余秋里回來接替我繼續任十八團政委。」
後來,范西峰隨范忠祥看望余秋里主任。余主任非常高興,兩位老戰友交談了兩個多小時,范忠祥始終沒有向余秋里主任介紹范西峰是誰。
范西峰在總政宣傳部任職期間,范忠祥與前後幾任總政領導都熟悉,但范忠祥一直提醒我,絕對不允許利用個人關係辦事,有事可以向直接領導彙報,按組織程序辦事。
范西峰說,父親他們那一輩人,經過長期戰爭的考驗,信念如磐,風清氣正,不謀私利,不僅自己言行一致,而且也教育自己的子女們傳承這些傳統。這就是他作為一名老軍人的政治本色,也是做子女的要永遠繼承的。
建國後,范忠祥於1950年底調任東北錦西炮兵第四訓練基地司令員,後到北京軍區炮兵先後任司令員、政委,再到1981年7月按正兵團職離職休養,在正軍職崗位上幹了31年。
有擔任要職的領導勸他向軍委反映一下,范忠祥很坦然地說:「共產黨員不是為了當官,而是為了革命。我當年帶的60多名參加紅軍的赤衛隊員,只活了兩個人。想想他們,我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范忠祥的為人,對家屬、子女的教育及嚴格要求,在北炮是出了名的。范忠祥常說,家風不是小事,家風作為一個家庭世代相傳的價值觀念和行為準則,是無形的、潛移默化的精神財富。
他的6個子女,都是普通的公務員和現役軍人,子女中沒有一個鬧家庭不和離婚的,沒有一個違反國家法律法令和組織紀律受過處分的,也沒有一個是靠父親的關照取得進步的。范忠祥誕辰100周年時,他紅軍時期的老戰友、解放軍後勤學院院長楊秀山將軍專門為他寫了一段話:「懷念范忠祥同志,戰爭年代不惜生命貴,和平年代視金如糞土!」這正是范忠祥一生的真實寫照。
1993年3月1日,82歲的范忠祥溘然長逝。主管醫生告訴范西峰,他父親逝於心肺病,關鍵是肺部殘留幾十年的彈片造成的。
這事范西峰知道。1935年7月,范忠祥在攻打招頭寨戰鬥中被手榴彈炸傷,生命垂危,因為當時醫療條件差,有3塊小彈片無法從肺部取出。這些彈片伴隨著范忠祥走過了二萬五千里長征乃至60多年的戎馬生涯。
遵照父親的生前交代,他的子女們在遺體火化時請八寶山革命公墓工作人員幫助找到了這三塊彈片。這成了范忠祥留給後人的寶貴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