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2月19日晚上，一輛呼嘯而過的救護車打破了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河濱市的寧靜。
在這輛開往河濱市總醫院的救護車中，呼吸困難、意識混亂的格洛麗亞·拉米雷斯（Gloria Ramirez，以下簡稱拉米雷斯）很快被送到急診室中進行搶救。
任誰也不會料到，從拉米雷斯進入急診室的那一刻起，參與這次搶救的醫護人員就被噩運鎖住了喉嚨。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一共23名醫生和護士接連倒地不起，而且都伴隨著頭暈、四肢僵硬等癥狀。
後來，這些醫護人員中，有人喪失了性命，有人落下了終身殘疾，只能靠拐棍行動。
這次搶救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被搶救者拉米雷斯最後又怎麼樣了？
這一切還得從搶救室開始說起。
一、詭異的病人，倒地不起的醫護人員
當救護車趕到拉米雷斯的家中時，拉米雷斯已經開始神志不清、胡言亂語了。在車上進行一番簡單的急救措施後，拉米雷斯就被送到了最近的河濱市綜合醫院。
心跳異常、呼吸不穩、血壓急速下降，在場的醫生對此都已經見怪不怪。了解到拉米雷斯患有宮頸癌後，醫生憑藉經驗快速確定了幾種合適的鎮靜劑，希望以此緩解拉米雷斯的癥狀。
與此同時，護士蘇珊（Susan Kane）應醫生朱莉（Julie Gorchynski）的要求正在為拉米雷斯抽血，以便更精準地確定病因。
當蘇珊像往常一樣為病人採取血液樣本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一股臭味撲鼻而來，像是腐爛的水果夾雜著大蒜的味道。
想到拉米雷斯是一個家庭主婦，平日為孩子和丈夫準備飯菜是常事，或許這味道是發病之前的食物留下的？
（抽血）
想到這裡，蘇珊並沒有太過擔心。不過當拉米雷斯的血液進入針管後，令蘇珊不解的現象發生了，她的血液明顯不同於常人，裡面漂浮著灰白色的顆粒。
雖然內心疑惑，但現在可不是一探究竟的時候。將血液遞給了朱莉醫生，蘇珊繼續搶救工作。
朱莉剛接過拉米雷斯的血液，蘇珊就感覺到噁心、頭暈，臉上也像有火在燃燒一樣，還沒有來得及呼救就直接暈倒在地。
（血液樣本）
大家都以為蘇珊只是太過勞累，何況現在還要搶救昏迷不醒的拉米雷斯，眾人就簡單地將蘇珊抬到了外面休息，沒有太過警惕。
此時朱莉也看到了血液中的白色顆粒，腦袋裡思索著所有可能的原因，而且朱莉此時也感覺到了頭暈想吐。有了蘇珊的前車之鑒，朱莉趕緊走到護士站休息。
「朱莉，你怎麼出來了，感覺如何？」
此時的朱莉已經無法回應同事的問題，像蘇珊一樣「哐」地一聲暈倒了。
另一邊急救室中的情況同樣十分危急，呼吸治療師莫林（Maureen Welch）成為第三個暈倒的人。
莫林在後來的描述中說，她突然失去了意識，醒來後同樣感覺到了頭暈、噁心，同時伴隨著四肢僵硬，久久沒有恢復過來。
接連三人的暈倒並沒有給這次恐怖的事件畫上句號，在隨後的時間中，不斷有人毫無預兆地暈倒在地。
癥狀無一例外，都是噁心嘔吐，臉頰像有火在燃燒，醒來後感覺到四肢僵硬無法移動。
前後一共有二十三名醫護人員在搶救過程中暈倒，醫院的領導再也坐不住了。
憑藉以往事故的經驗分析，大家認為有可能是有毒的化學藥品擴散到了急救室中，這才造成了大量人員暈倒。
為了防止其他病人受到莫名其妙的傷害，醫院當機立斷將所有病人轉移到通風的停車場，並派出了經驗豐富的醫生來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事故。
二、拉米雷斯最後的結局，醫院的「荒唐」解釋
即使情況已經如此危急，但醫生們還是冒著風險繼續搶救拉米雷斯。
當最初的鎮靜劑沒有效果後，醫生當機立斷採用電擊除顫的方式恢復拉米雷斯的心率。
（電擊除顫）
當護士剪開拉米雷斯的上衣後，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胸前的油光，聞到了像是氨水的怪味。
這種情形明顯不正常。如果說是拉米雷斯自己塗的精油，那這種油光應該布滿全身，為何現在只存在於前胸呢？
急救車上應該無人為拉米雷斯塗抹油脂類液體，這種油光又是從何而來呢？
來不及仔細思考這些問題，醫生為拉米雷斯不斷地進行電擊除顫。
可惜的是，醫生們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沒能將拉米雷斯搶救過來，進入急診室後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拉米雷斯就失去了呼吸。
搶救室的治療結束了，醫院內的恐慌還在蔓延，查不出這次事件背後的原因，就隨時有可能再次出現暈倒的狀況。
為了減少傷亡，所有參與急救人員的衣服都被剪成小塊放入密封袋中，深埋到地下。
拉米雷斯的屍體也沒有交給家屬，而是放到了密閉棺材內存放。
由於所有暈倒的人都聞到了一股大蒜、氨水的臭味，排查人員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容易揮發的劇毒化學藥品。
急救室是相對密閉的空間，傳播異味的途徑只有兩個：下水道和空調排風口。
當大家對下水道和排風口進行了仔細的排查後，並沒有發現任何有毒的化學藥品，也沒有發現其他異常。這個猜想很快被推翻了。
接下來的時間內，醫院上上下下都被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有毒物品泄露，更沒有發現其他風險。
於是，眾人只能向已經蘇醒過來的醫護人員了解情況。
「血液中有灰白色顆粒。」
「胸前有油膜。」
「身上有腐爛的味道，還有點像氨水。」
聽到暈倒人員的一致描述，醫院不得不接受這個可怕的現實：拉米雷斯很可能是造成這次事故的罪魁禍首。
即便拉米雷斯已經停止了呼吸，還是沒有人願意現在就對她的屍體進行解刨。一個星期過後，檢測人員才帶著最先進的防毒面罩，身著最安全的防護服解刨屍體。
前後一共進行了三次解刨，拉米雷斯的心、脾、腎等組織樣本被送往20多個實驗室，最後的結果卻並不如意，除了檢測出拉米雷斯體內二甲基碸超標外沒有任何收穫。
二甲基碸本身有氨水的味道，這就解釋了暈倒的醫護人員聞到臭味的原因。不過二甲基碸並無毒性，更別提能使23名醫護人員暈倒了。
為了防止事情繼續發酵，醫院給出的報告中顯示拉米雷斯死於突發性的腎衰竭。
（粉末狀二甲基碸）
至於手術過程中集體暈倒的變故，醫院解釋為在偶然下集體癔症。
對於醫院的報告結果，拉米雷斯的家人並沒有什麼疑議，不過當初暈倒的醫護人員卻並不接受這個解釋，聯合起來將河濱市綜合醫院告上了法庭。
將醫院告上法庭的原因很簡單，集體癔症在醫護工作者中發病率並不高，基本上為零。
更重要的是，當初暈倒的那些人很多都留下了後遺症，有的落下了終身殘疾。比如女醫師朱莉。
三、癔症說法被唾棄，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介入調查
朱莉在此次事件之後，患上了肝炎和胰腺炎，腿部也因為缺血性壞死落下了殘疾。
這種情況並不僅僅存在於朱莉的身上，當初在急救室的醫護工作者有的直接死亡，活下來的都有不同程度的肝炎和胰腺炎，殘疾者也不在少數。
對於醫院給出的集體癔症的說法，朱莉第一個不同意。
首先，集體癔症的發病群體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人群。
而暈倒的人都是醫生和護士，像拉米雷斯這樣的病人已經屢見不鮮，醫護人員怎麼可能因為心理承受不了而突發癔症。
就算是種種偶然條件下有人患上了癔症，可23名工作人員同時突發癔症又需要多麼大的巧合。
其次，集體突發癔症簡單來說就是整個群體產生了幻覺，這種疾病只存在於精神層面上。而朱莉等人卻實實在在有身體上的傷害，並且因此落下了終生的後遺症，不得不告別醫院的工作。
醫院簡簡單單地將他們的遭遇定性為「幻覺」所致，自然不能平復朱莉等人受傷的身心。於是朱莉聯合其他受傷醫護人員一同狀告河濱市綜合醫院。
在這場官司打得如火如荼的同時，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以下簡稱LLNL）開始了更深入的調查。
（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
根據之前的屍檢報告，LLNL的研究人員將目光放在了二甲基碸這個特殊的物質上。為何拉米雷斯的身體中會出現大量的二甲基碸呢？
或許是因為她曾經用了一種含有二甲基亞碸的鎮痛葯。
（二甲基亞碸）
二甲基亞碸是一種民間常用的止痛藥物，拉米雷斯是一位癌症患者，因為身體疼痛而使用二甲基亞碸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二甲基亞碸在市面上就能買的到，而且是以凝膠類的形態出現。蘇珊最開始聞到的大蒜氣味，以及剪開衣服後的油膜狀態都符合二甲基亞碸的特性。
既然拉米雷斯使用的是二甲基亞碸，為何屍檢報告中呈現的是二甲基碸含量超標呢？拉米雷斯血液中出現的灰白色晶體又是什麼，醫護人員暈倒是因為二甲基亞碸嗎？
對於以上一系列疑問，LLNL分別對其做了回答。
當醫護人員對拉米雷斯電擊的同時，二甲基亞碸就在電的作用下發生了反應，生成了硫酸二甲酯。
（磷酸二甲酯）
不過硫酸二甲酯並不穩定，電擊一結束就失去了反應條件，變成了二甲基碸，護士蘇珊發現拉米雷斯血液中的灰白顆粒就是二甲基碸。
這種解釋看似合情合理，因為二甲基碸在常溫下確實是灰白色顆粒，硫酸二甲酯也確實具有毒性。
可惜這個說法沒有站住腳跟，一方面是硫酸二甲酯的中毒時間沒有那麼快，一般需要幾個小時才會發作。
另一方面硫酸二甲酯的中毒癥狀是抽搐、流淚，實際醫護工作者的中毒癥狀是臉部有灼燒感，並伴隨著噁心、嘔吐。
不僅中毒癥狀不相符，當時許多科學家都按照LLNL的解釋，還原將二甲基亞碸電擊成硫酸二甲酯的過程，可惜用盡了各種辦法都沒有成功。
直到今日，這個事情依舊沒有更科學的官方說法，對於當時發生的情況，大家也只是根據這些已知的條件進行猜測。
四、種種猜測
1.陰謀論
按照當時的某些猜測，拉米雷斯並不是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背後的黑手其實是醫院。
（甲胺）
醫院為了利益私自合成冰毒，不小心將甲胺（病毒的合成材料）輸進拉米雷斯的體內，這才完成了拉米雷斯的死亡。
而後為了掩蓋這種不法行為，將所有相關證據都抹去了，所以屍檢報告才那麼敷衍，LLNL也沒有調查出最終的結果。
這種說法僅僅解釋了大家聞到的氨水氣味，卻並沒有科學地解釋出為何眾多醫護人員會暈倒。從科學角度來說根本漏洞百出，與之前的癔症說法半斤八兩。
這種解釋也僅僅只能作為大家茶餘飯後的娛樂而已。
2.二氧化硫中毒
在大家復盤當時出現的中毒反應時，有人發現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重要證據：暈倒的人臉部有灼燒感。
加上屍檢報告中給出的二甲基碸超標，有人提出了一個可能——二氧化硫中毒。
從中毒後的表現來看，二氧化硫中毒確實會產生灼燒感，頭疼、噁心、想吐等癥狀。
如果這個猜想合理的話，朱莉等人的肺炎和胰腺炎的後遺症也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釋。
那麼二氧化硫是如何出現的呢？這還要回到LLNL對於拉米雷斯塗抹二甲基亞碸的猜想上。
二甲基亞碸具有很強的還原性，急診室的溫度合適，氧氣含量也相對較高，在不斷的電擊下生成了二氧化硫。
隨著電擊頻率的提高，二氧化硫濃度也在升高，這才造成了23名醫護人員的中毒。
這個猜測乍一看上去確實有些道理，不過為什麼朱莉等人會留下身體上的殘疾，二甲基亞碸到底能不能變成二氧化硫？這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
總結：
對於這個上世紀發生的迷案至今沒有辦法解釋，拉米雷斯在去世後被許多媒體報道成「超級毒女」。
相比於各種科學的解釋，大家似乎更傾向於醫院的陰謀論，因為接二連三有人暈倒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迹，最大的可能就是醫院銷毀了證據。
（拉米雷斯女兒與母親照片）
不過，這所有的一切畢竟只是猜測，沒有充分的證據能夠提供有力的支持。
而事情的真相，可能會成為另一個未解之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