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條山大會戰—絳縣戰役的前前後後（一）

——陳效勇

絳縣位於中條山的中段北麓，溝壑縱橫，峪嶺層疊，山地面積佔半數以上，由西至東有冷口、紫家、陳村、里冊、么里、續魯六條大峪。絳縣境內的中條山，東至翼城，西連聞喜，南與垣曲相接，東西綿延100餘里，南北縱深50餘里，崇山峻岭，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中條山戰役進攻與防守的重點是中條山地區的垣曲縣。而絳縣的橫嶺關是通往垣曲的第一要口，陳村、里冊兩峪也可以沿山路通入垣曲縣境。因此，橫嶺關成為日軍右側進攻中條山通往垣曲縣的重點；陳村峪、里冊峪又是日軍左側進攻的要地。這就決定，日寇要進攻垣曲縣，必先奪取絳縣的橫嶺關。

1938年2月，日軍相繼侵佔晉南沿同蒲路之臨汾、侯馬、聞喜、曲沃、運城等重鎮。當時，國民黨軍隊節節敗退，退到絳縣的有萬福麟的53軍、李嘉珏的47軍、陳鐵的14軍、宋哲元的29軍等。為了實現中國共產黨提出的「抗戰到底」的偉大綱領，由共產黨領導組織的山西鐵工隊也來到絳縣，做抗日宣傳工作。

在此之前的1937年7月下旬，日本帝國主義侵華開始，犧牲救國同盟會（簡稱犧盟會）曲沃中心區（轄曲沃、翼城、絳縣、垣曲四縣）派李風年同志（共產黨員）帶領兩名協理員到絳縣建立了犧盟會。李風年任特派員，胡彬、張元猷、馬鐵民、李建平（女）等同志任協理員。並相繼成立了縣青救會、婦救會、工救會、農救會，接著各區也成立了區犧盟會。組織健全後，犧盟會在全縣開展了聲勢浩大、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宣傳，發動人民抗日。於是許多青年踴躍參加八路軍，僅史村一次就有15名青年棄農從戎。抗日三縱隊在絳縣駐紮時，又從全縣各村組織的抗日自衛團中挑選100多名青年參加了三縱隊。此時，犧盟會組織大發展，全縣有60餘名知識分子在縣城文廟舉行入會儀式，為後來抗日運動的發展培養輸送了大批人才。當時，日軍不敢繼續進佔絳縣，就因為這裡是中條山地區，廣大人民群眾抗日覺悟無比高漲，他們誓死不當亡國奴；其次，由前線退下來的好多國民黨軍隊，都集結在此。

國民黨政府為了保衛中原和大西北地區的屏障與天塹中條山，對這一帶地區作了新的戰略與軍事部署：原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兼第一戰區前敵總指揮衛立煌，將下屬劉茂恩的15軍布防於里冊峪桑池和陽城東哄哄一線。該軍65師駐守里冊峪，前哨陣地在里冊、么里兩峪之間的牤牛蛋和上寺頭（營部駐地）。當時，以一個連的兵力駐防高地華山；其它里冊、張上、衛庄、東官莊、堯寺頭、么里等地都有重兵防守。64師駐守陳村峪，軍部駐在桑池。

1938年7月，日軍侵入絳縣，很快控制了平川村莊。接著就把矛頭對準山區抗日軍隊，但遭到我抗日軍民的沉重打擊。最激烈的是65師邢清忠師長指揮的牤牛蛋爭奪戰。這次日寇進攻牤牛蛋的戰鬥，是1939年6月間，共打了3天。日寇以飛機優勢和大炮的威力，共發起9次衝鋒，均以失敗而告終。據被日寇抓去的苦力（民夫）估計，鬼子死傷至少在千人以上；我方195團官兵死傷過半，194團一個連原來130餘人，戰鬥結束僅剩下3人。但他們扼守住了自己的陣地，狠狠打擊了日寇的囂張氣焰。這次戰鬥的勝利，在百姓中流傳著這樣的順口溜：「牤牛蛋，閻王殿，鬼子死了好幾萬；如若再敢來侵犯，叫他統統都完蛋！」

當時第五集團軍下屬高桂滋的17軍，也換防調進駐防絳縣通往垣曲要口的橫嶺關和垣曲亳清河以南一線。

第15軍在絳縣與日寇相持長達3年之久。這個時期的絳縣政府，由犧盟會改組為共產黨的幹部王星玉任縣長。他與地下黨的縣委書記楊蔚屏，始終按照黨的統一戰線領導全縣人民和國民黨的軍隊配合起來共同抗日，並和其他反動組織周旋。

日軍侵佔絳縣縣城後，步步為營，得寸進尺。1939年9月間，日軍由縣城附近據點南喬也、路村、喬村、郭家莊、南宮一線，突然進至中條山麓附近村莊，特別是侵佔了陳村峪口東側的三大尖山，與華山的國民黨守軍隔溝相對，嚴密控制著峪內抗日軍隊。在此以前，駐郭家莊的日軍，曾派一小隊日軍，駐守在陳、紫兩峪中間高峰塔兒山上，分別對紫家峪、陳村峪進行封鎖。後來駐陳村日軍，在峪口還築起地碉，加強防守。同時，還在尖山上挖戰壕、築地碉，直接控制著華山上的國民黨守軍。兩軍對峙，槍聲晝夜不斷。日軍白天不敢露頭，龜縮在碉里，一到晚上才敢出來。

在此相持階段，國民黨軍隊和中條山附近日軍明爭暗奪，時有大小戰鬥發生。駐峪內的國民黨抗日軍隊，經常晚上下山，襲擊日軍。1939年冬天某夜，15軍一個連突襲縣城東關，摧毀了日偽公益市場，給日軍經濟上以嚴重打擊，使日軍驚慌不安。而日軍對我縣平川淪陷區人民，卻百般壓榨，拆房、砍樹、派差要物、奸淫擄掠、殺人放火，無所不為。僅橫水鎮一次擺在桌子上的無辜人頭，就有17個之多，使人毛骨悚然，目不忍睹。廣大人民對日寇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的罪惡行徑義憤填膺。國民黨15軍65師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感召下，民族主義愛國精神日益增強。面對日寇的猖狂妄為，1938年10月，由387團張奇團長親自指揮，陳興昌營長在全團挑選100多名年輕力壯、勇敢善戰的士兵組成突擊隊，配合南喬也青年李存信等人夜襲南喬也日軍，消滅鬼子60餘人，繳獲步槍50餘支，輕機槍兩挺，戰馬3匹，炸毀小鋼炮1門，大獲全勝。

佔領中條山，南渡黃河，奪取中原，這是日軍蓄謀已久的戰略計劃。

從全面來說，國民黨在中條山這一地區的總兵力有20萬人之多。日軍共集中了7個師團約10萬人的兵力，兵分數路，採取「分進合擊」、「重點突破」的戰術，向中條山進攻。當時，在絳縣境內的戰前狀況大致如下：

參與中條山戰役的日軍系北支派遣部隊，由筱著司令指揮。兵分兩路出發，冷口峪以西一個軍團為右側圍部隊；陳村峪、里冊峪、么里峪一個軍團為左側圍部隊。當時，由橫水向陳村、里冊等地運送糧秣的汽車隊，長達數里，塵煙飛揚，車聲轟鳴，其勢之凶，令人心驚。在此之前，警備隊、警察所、新民會天天下鄉，派車抓夫，拉走的牲口僅二區就有250頭之多。抓去的苦力，全縣在千人以上。運往陳村前線的大米、罐頭、子彈、麩料等物資堆積如山。華山腳下的孫家坡、樊家坡一帶地里，幾乎全成了日軍山炮、野炮、榴彈炮的陣地。各種大炮都對準華山，嚴陣以待。規模空前的大戰一觸即發。

——選自《河東文史》（第二輯 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