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城市的名字,一如其地理位置,一如其城市個性。人們說,張家口大境門的風,很硬。南方人形容風,風輕,風高。北方人形容風,硬。這個硬字,很有質感,倒與張家口的別名相得益彰。張家口,別名武城。
萬全右衛,明朝一個長城腳下的邊防衛所。現在的景區,流行實景演出。但這個衛所的實景演出,不是金戈鐵馬,狼煙峰火,而是茶馬互市,商貿往來。其中「鬥茶」一幕,茶從四面八方而來,茶從福建武夷山而來,茶從湖南安化而來。
黑茶從湖南安化出發,茶馬古道行千山萬水。至張家口大境門,是它的中點,又是張庫大道的起點。
△圖為大鏡門
歷史的偶然:隆慶議和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改革」一詞,緣於燕趙之地。趙武靈王「胡服騎射「,開改革之先河。
「茶馬」一詞源自唐朝時期開始實施的茶馬交易制度。游牧民族以肉食為主食,特別偏愛雲南的紅茶、四川的烏茶以及湖南的黑茶,將這些茶葉視為助消化、養胃的佳品。中原王朝用茶葉等商品與邊疆游牧民族交換戰馬,並設立了專門的管理機構「茶馬司」,負責管理茶葉貿易,以茶葉換取戰馬,即「以茶易馬」。
中原農耕民族與北方游牧民族之間,在歷史的塵煙中,衝突不斷,然交往亦不斷。戰爭如野火,交往如春風,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1571年的春風,來得有些偶然。這一年,歷史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隆慶議和。
△圖為大鏡門
據《明史》記載:隆慶四年(1570)冬,俺答有孫曰把漢那吉者……把漢恚,遂率其屬阿力哥等十人來降。一個家庭矛盾,鬧成了「外交事件」。當時大同巡撫以禮相待,並將此事速報朝庭。
當時主政者,如果換一個人,此事也許就是歷史的小插曲。但此時,一位改革者,走上了歷史的舞台。他就是張居正。他的高瞻遠矚,讓歷史的小插曲,變成了民族聯歡的大合唱。他派使向蒙古發出示好的信息,將家庭矛盾,化解為民族解凍的春風。明隆慶五年(1571年),蒙漢雙方定盟,設立互市場所。
絡繹不絕的馬來,源源不絕的茶往,來來往往之間,張家口大境門,各行的交易鋪延錦數里。
張庫大道,起於明。
歷史的必然:張庫大道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張庫大道,興於清。
張庫大道的起點為張家口大境門。我國長城的的關口以」關「和」口「稱謂,張家口的這個關口頗有點例外,稱為」大境門「。清順治元年(1644年),清在張家口建「大境門」。有說「大境門「三字為順治六歲所書,然不可考。
張庫大道,從張家口至蒙古庫倫城(今蒙古烏蘭巴托),再延伸到俄羅斯恰克圖的一條古商道。據劉振瑛《張庫大道簡史》稱,張庫大道被譽為」草原絲綢之路「和」草原茶葉之路「。
有朋自遠方來。既然是「鏡門」,那就常常打開,歡迎客至。
從時間的長度,張庫大道延續200餘年;從地理的長度,張庫大道延綿1400多公里。而對每一個行走於草原和歷史之間的商隊來說,這是一條沒有確切長度數據的大道。每一次的張庫大道都是不同的。逐草而居,逐水而行。你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在等著你,有目的地庫倫、恰克圖,以及數倍的利潤,但也可能有黑災、白災、路匪,或者群狼。
△圖為大鏡門
商道,塞外的風,冷而硬。商隊,塞外的駝鈴,溫而暖。
茶馬互市成了中俄互市。馬不見了蹤影,但茶仍然是商貿的主角。好的年份,茶的交易額,可以以十倍為增長的速度。張庫大道被反覆提及的恰克圖,其實就是一個中國商品城。1728年《恰克圖條約》簽訂之後,中俄商人,紛涌而至。
這條商道甚至被馬克思寫入了《資本的流通過程》:俄國和中國的茶葉貿易可能是1792年開始的……茶葉陸續由陸路用駱駝和牛車運抵邊塞長城的張家口……再從那裡經過草原或沙漠、大戈壁,越過1282俄里到達恰克圖」。
站在大境門遠眺,大境門內,繁華街景,彷彿當年景緻,不減當年盛況。大境門外,延綿的古道已經隱沒入芳草,延綿的商隊已經沉默於歷史。但昨天的張庫大道,今天的中歐班列,這個世界的商貿永遠生機勃勃。
瀟湘晨報記者譚文艷 劉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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