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聖旨一下,一身戎裝的少年郎與血戰沙場的抱負背道而馳。
被迫成為駙馬,他將不甘藏於心底,卻難免對溫柔賢淑的公主殿下生怨。
難以消磨的怨念,讓他對她生不起熱情,終日冷淡。
磋磨兩年後,一位姑娘來到公主府,她知道真相,決絕寫下和離書。
他卻後悔了……
圖源於網路/侵刪
前傾回顧:秋獵場上,身為禮部侍郎的裴彥川遲到。康寧為駙馬裴彥川求情,卻不曾想駙馬一家均拿她當外人看待……
04
「公主當真不想知道彥川哥哥為何如此冷待你嗎?」
彩枝的話在康寧耳邊回蕩。
像蠱蟲一樣,勾著她想去探究,卻又不敢往深處想。
康寧將目光落在彩枝身上,正經打量著……
方才沒注意,覺得彩枝僅是裴老將軍副將的女兒。副將犧牲,裴老將軍臨終託孤也屬正常。
可一聽彩枝一口一聲「彥川哥哥」,康寧才品出些不同尋常來。
康寧直覺,彩枝心悅裴彥川。
無聲的對視過後,康寧沉下臉,抬步離開:「回公主府。」
宋嬤嬤瞪了彩枝一眼,趕忙跟上康寧的步伐。
金枝玉葉一生氣,那氣場自是不同。彩枝原本覺得康寧是溫室的花朵,性子好拿捏,可剛剛康寧那一冷臉,她不自覺地後背發涼。
望著遠去的身影,彩枝眼底若有所思……
康寧的馬車剛停在公主府門口,就見一匹駿馬飛馳而來。
馬蹄聲停下,男子從馬背翻身而下,手上拿著細長的檀木盒子。
「是忠遠侯世子劉謙。」宋嬤嬤掀開車簾,扶著康寧下馬車。
劉謙朝康寧行禮,語氣不卑不亢:「臣在秋獵場上拔得頭籌,得了聖上的尚方寶劍。但臣擅長弓箭,這寶劍在臣手上屬實大材小用,臣記起駙馬劍法超群,特將寶劍奉上,也算是友情一場,彌補了當年沒得空參加公主與他的婚事。」
他說的自然得體,可康寧卻聽的一頭霧水。
她怎麼也壓不下心頭疑云:「駙馬……劍法超群?」
「那當然,當年駙馬隨裴家父兄在邊塞兩三年,武藝精湛可叫不少士兵拜服,現在回想起來,臣還十分懷念那段與他並肩作戰的日子,那時還說著如何馳騁沙場,讓敵人永不敢犯的抱負。」
劉謙像是不經意多言,滿眼懷戀,最後嘆了一口氣:「只是誰能料到世事無常,他竟……」
尚了公主。
他的話頓住,像是督見康寧臉色欠佳,蹙眉,問了一嘴:「公主可是身子不適?」
康寧的手搭在宋嬤嬤手臂上,不自覺用力,讓宋嬤嬤皺緊眉頭。
宋嬤嬤有些擔憂地望著康寧,只見康寧淡淡吩咐:「多謝世子厚禮,本公主替駙馬收下了。」
話落,她抬步進府,沒留意到身後的劉謙神色有異。
寢殿內,康寧盯著那尚方寶劍發愣好一會兒,語氣苦澀:「嬤嬤,駙馬騙了我,他說他不擅騎射。」
可若真如劉謙所言,裴彥川曾經在沙場點兵征戰,又怎會不擅騎射?
宋嬤嬤默了一瞬,不想替駙馬開脫,可又不忍康寧傷心,便道:「劉世子不是說了嗎?駙馬擅長劍法,說不擅騎射,倒也不算騙人。」
「呵。」康寧卻無法再自欺欺人。
想著成婚後,裴彥川的種種態度,她心底越發地寒涼。
很快,她得出一個想法:「是我的心意耽誤了他,是父皇的賜婚讓他前程盡毀,讓他的抱負化作雲煙。」
「他怨我,所以不親近我,總把規矩掛嘴邊。」
康寧越想越心慌,搖了搖頭,說出無比扎心的話語:「或者說,他……該是恨我的。能和我同床共枕,只是礙於我公主的身份他得罪不起。他與我成婚,心不甘情不願。」
說著說著,她突然跑出寢殿。
05
康寧推開了裴彥川書房的門。
這書房,是完全屬於裴彥川的地方。
從前好多次,康寧到書房來找裴彥川,裴彥川都會匆匆結束手頭上的事,和康寧回寢殿。
康寧幾乎,沒有踏入過書房一步。
意識到這點,康寧胸口一陣憋悶,悶的發疼。
抬眼望去,書架上,幾乎都是禮部相關的書籍,還有幾本詩經醫書。
是一位禮部侍郎該有的書房。
可是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一本陳舊的兵書落入康寧眼中。
她取了下來。
指尖都在發顫。
兵書陳舊不已,一看就是主人時常翻看。
康寧深吸一口氣,小心將兵書複位,目光落在桌案一側。
那裡有許多畫卷,還有幾張揉成團的廢紙。
沒有猶豫,康寧撿起紙團,一點點攤開。
看到內容時,俏臉滿是複雜。
廢紙上,是雙方作戰的布防圖,沒有畫全,好幾張都是只畫了一半。
康寧險些沒站住,扶著書案在椅子坐下,捏著一張廢紙止不住發顫。
駙馬不得入仕。
若被人發現裴彥川偷偷關注戰事,不知道要掀起什麼風浪來。
而且,裴彥川一個禮部侍郎,就算再關注戰事,也沒有身份提建議。
心中的驚濤駭浪壓的康寧久久不能平復。
直到宋嬤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公主,那彩枝跑到門口嚷著要見您。」
「不見。」康寧沒心情理會一個覬覦她駙馬的女人。
可轉念又想到彩枝在將軍府對她質問的那句:「公主當真不想知道彥川哥哥為何如此冷待你嗎?」
她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出書房,喊住宋嬤嬤:「帶她近來吧。」
庭院里,康寧坐在鞦韆上,目光落在花叢里。
聽著彩枝深情款款的告白:「彥川哥哥文韜武略,才貌雙全,當年在邊塞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他和我最是相配。
可莫名地,他回了京之後,沒兩年就成了駙馬,可明明那時候裴伯父說過,彥川哥哥只是回京把課業完結,等課業結束,就會返回邊塞,像他一樣成為將軍。
然而我一等再等,卻再也沒等他來過邊塞。」
她說到最後,語氣里都是哀怨和委屈,恨恨地盯著康寧看。
那目光太灼熱,康寧抬手理了雲鬢,心情複雜:「你想說,是本公主破壞了他與你的姻緣,所以他為此故意冷待本公主,是嗎?」
彩枝抬起下巴,咬牙:「是。」
四周沉寂一瞬,響起康寧低低的笑聲。
「你笑什麼?」彩枝見她不吃醋發怒,反而像聽了笑話一樣開懷,臉上掛不住,便也失了禮。
「大膽!」宋嬤嬤上前呵斥,意圖掌嘴。
康寧攔了下來:「到底是裴老將軍副將的女兒,副將為國捐軀,本公主不願為難你,讓將士寒心。」
彩枝後退一步,見自己激怒康寧的計划行不通,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被康寧打斷。
「不論你口中與駙馬的過往是真是假,如今裴彥川都是駙馬,你說再多,他也成不了你的。
他就算怨我,他也擺脫不了駙馬身份。
瞧你也說不出什麼一二來了,退下吧。」
有了康寧的逐客令,沒等彩枝反應,宋嬤嬤就一個眼神,讓丫鬟侍衛一起把彩枝架走了。
宋嬤嬤小心打量康寧臉色。
就見康寧從鞦韆上下來,語氣淡淡:「去宮裡一趟吧。」
06
康寧突然入宮,皇后又驚又喜。
「怎想起進宮來了?」
見了母后,康寧偽裝的堅強,瞬間坍塌,撲進皇后懷裡,委屈地哭了起來。
她不想哭的,可是卻忍不住。
皇后嚇了一跳:「怎麼了這是?是裴彥川欺負你了?」
康寧顧著哭,回應不了什麼。
皇后想起裴彥川那張冷臉,嘆氣:「早知今日,當年本宮就不該因你一句欽慕裴家二郎,就找陛下賜婚。」
提起這茬,她嘆息更重。
康寧哽咽著,問出心底想知道的話:「裴彥川他是不是……根本不願意做駙馬?」
當年她在宮宴對裴彥川一見傾心,皇后疼愛她,從來都是她要什麼就給什麼。
打聽了裴彥川人品尚佳之後,便告訴她:「問過了,裴家二郎願意尚公主。」
次日,賜婚聖旨就下來了。
她高興得睡不著。
皇后被問,身子一僵,語帶支吾:「何談願不願意?他敢不願意?」
康寧淚流得更洶湧了:「母后,你為什麼要騙我?」
若是知道裴彥川不願意當駙馬,她就算再喜歡,也不會逼迫他。
皇后聽著質問,沒好氣:「本宮的女兒金枝玉葉,還配不上他一個裴彥川了?」
在皇后看來,自己的女兒溫婉可人,容貌傾城,品行更不必說,能成為自己女兒的駙馬,那是裴彥川的福分。
而康寧這樣一位絕色佳人,她就不信裴彥川能鐵石心腸。
先婚後愛,日久生情,即便起初不甘願,日子一久也是會愛不釋手的。
但見兩年過去,康寧和裴彥川關係始終不溫不火,還傳出許多流言,皇后有些不確定了。
如今康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真正感到了一絲後悔,敗下陣來:「都是母后的錯。」
皇后為康寧拭淚,瞧著她俏麗的小臉滿是惋惜。怎麼裴彥川就不為美色著迷呢?
康寧宿在了宮裡,一宿就是三天。
這是自康寧搬去公主府後,從未有過的事情,成婚後更是沒有過。
第一夜,裴彥川沒多想,以為康寧想念母后,便留宿宮中。
第二夜,裴彥川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找了府上人詢問,但公主府的人嘴巴都嚴實,他問不出什麼。
等到第三日,他親自去宮裡接人,卻連人都沒見到,只有皇后身邊的公公來請他回去,並說了一句話:「駙馬爺,那可是金枝玉葉,不是哪個阿貓阿狗都能見的,您好生掂量吧。」
裴彥川沉著臉離開。
他自然不會覺得公公口中的「阿貓阿狗」指代他自己,再怎麼樣他也是駙馬,還不至於有人這樣膽大妄為。
坐上回程的馬車,裴彥川一臉困惑,滿是不解。
他回憶起幾天前,他和康寧琴瑟調和的那一晚,分明早上離開時,都還好好的。
怎麼突然就進了宮,還不願見他了?
就在這時,將軍府有人來報:「駙馬,老夫人邀您和公主到府上一聚。」
裴家父子回京幾日了,還沒來得及辦上一場接風宴。
今日裴老夫人張羅,為父子倆接風洗塵。
裴彥川獨自赴宴。
在裴老夫人探究的目光下,裴彥川才道:「公主進宮了,已經三日沒有回公主府了。」
晚宴結束後,裴老夫人單獨叫了裴彥川談話。
她知道當年裴彥川心有抱負,卻不得不因尚公主而放棄。
「我以為日子久了,你就能想明白。所以從來沒找你談過。」
「祖母這話什麼意思?」裴彥川蹙眉。
裴老夫人:「這回你父兄從邊塞回來,你別說你沒別的心思?那戰場就算是失守了 那也是武將的事,你禮部侍郎的管不著,你身為駙馬更不能管。」
「孫兒知道。」裴彥川垂著眼眸,像在深思。
裴老夫人繼續說:「當年那道聖旨,是你爹替你答應的,你怪不到公主身上去,再怨也萬不能怠慢了她。」
皇后對康寧說裴彥川願意娶她,其實也算不上騙。是皇后問的不是裴彥川本人,而是裴彥川他爹。
對於裴家而言,皇后的意思,就幾乎是皇帝的意思。
裴家世代為將,年輕一輩中,大公子已經是少將軍,若皇帝不忌憚,裴彥川倒也可以繼續為將,手握兵權。
可是偏偏,皇后來問若是為康寧公主和裴彥川賜婚,裴家可會答應……
駙馬不得入仕,這不由得人多想,這賜婚是否是皇帝有意壓制裴家的勢頭。
一多想,便容不得拒絕。
君恩浩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別說一樁婚事了。
況且,康寧公主是當朝最受寵的公主,更加不能拒絕了。
裴彥川自然也能想到這些,若不是想到這些,他也不會妥協。
可是心底的怨,不會那麼輕易消散。
他每每面對康寧時,總是糾結,總是矛盾,久而久之,便演變成不知該如何與康寧相處。
他知道康寧心悅他。
這份純粹的喜歡,他時常覺得是枷鎖,也時常覺得自己不配得到。
因為他即便提醒自己千萬遍不能遷怒康寧,卻還是忍不住要疏遠她。
哪怕夜裡纏綿悱惻,他也提醒自己,她是公主,而他是臣。除此之外,不能再有其他。
「原來祖母也這樣想嗎?和外人一樣,覺得我怠慢了她?」裴彥川有些迷茫,他雖然對康寧克制有禮,時刻提醒自己君臣關係,但自認為事事有回應,從未怠慢。
哪怕新婚之夜,他再是委屈不甘,也同她圓房,期間更是小心翼翼怕傷了她嬌弱的身子。
若康寧委屈,那他的委屈呢?裴彥川莫名開始悲從中來。他過著不喜的生活,卻無人在意。然而,人人都要他討人歡喜……
傀儡,也不過如此吧。
裴老夫人如何不知他心中的苦?只是他們誰也無力改變。
她嘆氣,轉移了話題:「有件事怕是你不知曉,你父親那副將的女兒住在將軍府,今日晚宴上你也見了。」
裴彥川收起眼底的傷感,有些不明所以:「這事與我何干?」
他自成婚後,就住在了公主府。
就算住在將軍府,府上要住個誰,也不是他管的事情。
裴老夫人見他這反應,鬆了口氣:「當年你在邊塞時,不少人開你和那副將女兒的玩笑,鬧了不少流言,我本擔心……」
「祖母,沒有的事。」裴彥川捏了捏眉頭,不想再聽下去,都是些謠言,有什麼可談論?
裴老夫人卻平地一聲驚雷:「可她三日前趁你嫂子不注意,跑去公主府不知鬧了什麼,被公主府的侍衛架回來的。」
這事兒裴老夫人本來想去公主府道歉的,又怕越描越亂,於是想著等今天解決。
沒想到康寧根本沒來。
裴老夫人心下有些慌了,怕彩枝說了不該說的,這才找裴彥川私聊。
「是嗎?」裴彥川一聽,聯想到公公說的「阿貓阿狗」,便有了點頭緒。
想到這裡,他道:「我見見那位副將的女兒。」
07
如今康寧回了宮,不肯見他。
公主府的人又問不出什麼話。
只能找當事人問問了。
夜色暗涌,裴彥川單獨見彩枝不合適,裴老夫人把彩枝叫到屋裡。
祖孫倆坐著,她站著。
如同審犯人一般。
彩枝有些慌了,卻依舊嘴硬:「我真沒說什麼,只是想著她和彥川哥哥成婚了,我跟她交個朋友。」
裴彥川眸光一沉,眼中閃過一絲不耐,那聲「彥川哥哥」讓他覺得抵觸。
可他還犯不著跟一個小姑娘糾結稱呼的事情,只是逼問:「公主性子溫婉,你若沒惹惱了她,她不會讓人把你架回將軍府。」
祖孫倆頗有她不說真話就不罷休的意思。
彩枝心生莫名的委屈,一咬牙就說了:「我說她幹了拆散人姻緣的事,沒有她,我才是彥川哥哥的妻。」
「你……」裴老夫人知道她賊心不死,卻沒想到她臉皮如此之厚,氣的險些背過氣去:「造孽啊!」
「來人,把她帶回住處好生看管,不得命令,不得外出。」裴彥川扶住裴老夫人,眯了眯眼,冷聲喚人把彩枝帶走。
人走了,清凈了。裴老夫人苦口婆心:「彥川啊,你若真與她無瓜葛,一定要去跟公主解釋清楚啊。」
裴彥川點頭,見她無大礙之後,便離開了將軍府。
他沒回公主府,而是去了宮門前,請求入宮見公主。
彩枝說的那些話,毫無根據,裴彥川不覺得康寧會信,可是又實在找不出她負氣離開公主府的理由。
他站在那兒,被秋日的夜風吹的頭皮發麻。
不知過了多久,侍衛來回稟:「駙馬爺,您改日再來吧。」
還是不願意見。
看著高高的宮牆,裴彥川第一回心生無力。這段關係中,他從來都是被動方。
宮殿內,康寧對著桌案發獃。
她從皇兄嘴裡聽聞邊塞臨城的戰事吃緊,那犧牲的副將就是駐守臨城的將領,如今他犧牲了,朝中武將都各有要務,暫時找不到合適的頂替人選。
而臨城至關重要,若臨城失守,下一個便是裴家父子駐守的主城,再往下……不堪設想。
這些事,她一個公主,是萬萬不該過問的。
然而徬晚時,忠遠侯府的女眷入宮與皇后敘舊,臨走時趁人不注意給康寧遞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了:朝中並非無可用之人,駙馬就很合適。
放肆!駙馬怎可參與那些……
康寧驚了一驚,反應過來這字條怕是劉謙所寫。
他為裴彥川的珠玉蒙塵而感到惋惜,希望她可以成全裴彥川。
怎麼成全呢?
唯有……
康寧眼前一片朦朧,盯著那「和離書」三個字出神。
(未完待續)明天就要追妻火葬場啦!
作者:輕聲戲語
本故事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歡迎原處轉發分享,禁止複製搬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