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蚌之敗:湘竹含煙湘妃淚

2024年09月02日21:13:05 歷史 1827

一場秋雨過後,長沙街頭的行人少了許多,穿上夾衣的人力車夫,努力地奔跑著。或許只有奔跑,多拉一個乘客,他們今天的生活才有了保障,他們的車鈴聲才會顯得清脆而響亮。然而,匆匆走過的人們,似乎並不在意車夫手下的鈴鐺,或許,他們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生活,也正如我們故事的主人公文強一樣,最終還是下定了「船沉與沉」的決心,要遠赴徐州履新了。

徐蚌之敗:湘竹含煙湘妃淚 - 天天要聞

帶著妻子葛世明走出家門的文強,抬著看了看似有似無的小雨,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攔下一輛人力車,讓妻子坐了上去,高大的文強想走幾步,隨同人力車一同到程潛預訂的酒店時,又一位人力車夫跑了過來,以渴望的眼神看著他面前的「貴人」,文強又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上了車,說了聲:「蘭亭酒家」。響亮的車鈴聲又叮叮噹噹地響了起來,在淡淡的薄霧裡傳播著,有幾分濕漉漉的快感。

葛世明對於自己的丈夫,與其說是一種愛戀,不如說是一種依賴、感恩與尊重,她本來是一名逃婚的女學生,在上海遇到了日軍的轟炸,被負責戰場收容的文強和劉人奎給收容了,她跟著收容隊一直到了蕪湖,後來還曾一度引起文強的誤會,以為劉人奎他們之間產生了感情,文強還曾一度要搓合他們。最後劉人奎說明原因後,文強就主動給葛世明寫了兩封信,一封給他在武漢的朋友,讓他們照顧葛世明,並為她找工作。一封寫給自己在長沙的妻子周敦婉。

後來,葛世明到了長沙,一直跟著文強的妻子周敦婉,二人感情很好,情同姐妹,葛世明照料他們的孩子,操持家務。1940年的時候,周敦婉因為手術失敗,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臨終時給丈夫文強留下遺囑,讓他娶了葛世明。後來,他們就平平淡淡地結合了。此後,他們之間,離多聚少,葛世明天天祈禱著自己的丈夫能平平安安。如今,他們的小兒子出生一個多月,文強又要離開她們遠去了,充滿硝煙的戰場,對於他們夫妻而言,早已習慣了,但如今的戰事,卻無不令人憂心忡忡。葛世明輕輕地擦拭了一下眼淚,蘭亭酒家到了,程潛的副官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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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潛的表情並不好,他內心裡雖對文強感到有些可惜,可亦很無奈,或許他已經感覺到,文強這個小弟,看透了自己,他在自己這裡,施展不開手腳。不是自己不給他實權,不給他軍隊,因為自己手中的權力,也是虛的,自己手中,同樣沒有了部隊。而他的老上司毛人鳳、鄭介民對程潛說的話,絕對沒有文強表述得那麼漂亮,甚至有幾分的醜陋。而他的校長蔣介石,同樣不會讓他這樣的人,留在程潛身邊的。程潛何嘗不知道,自己身邊有多少雙異類的眼睛,在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程潛長嘆一聲,說道:「文強小弟,人各有志,天各一方,更何況委員長是你的校長,我不敢違令。哪怕我這裡如何倚重你,你那位校長的決定一旦作出是從不會收回成命的。」

文強尷尬地笑了笑,感謝著程頌公對自己一如既往的關愛,並鄭重地講了自己和杜聿明的交往,以及他對杜聿明的認識,覺得杜聿明是個君子式的人物:「上敬而下慈,事真而人和,堅韌而忍辱,擔當而誠實,如杜光亭者,鮮少有。恐怕能為校長匡複大業的,也只有他了。」

程潛笑了笑,又擺了擺手,說道:「杜光亭這個人,善算而寡斷,實誠卻少心機,謀一局有餘,謀一域不足,橫可為棟樑,豎則難為砥柱,胸有城府,腹無江海,蔣某人讓他守徐州,他做不了陶謙,無割捨之心,他也做不了呂奉先,沒有天下第一英雄的豪氣,他更做不了劉皇叔,哪裡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杜光亭啊,沒有吸取在東北失敗的教訓,仍然迷信機械化部隊,得當心一敗再敗。機械化部隊有利於陣地戰,用之於對付共軍的游擊戰,是發揮不出威力的。其實,決定戰爭的勝負,主要看人心之向背,南京已失去人心,延安卻抓住了人心。這是毋庸諱言的事實。」

程潛最後長嘆一聲,說:「我是留不住你的,此去千萬注意,徐州是兵家必爭之地,謹防當俘虜。」

一桌子豐盛的湘宴,幾乎沒有人動動筷子,葛世明強忍著淚水,勉強挽起丈夫的胳膊,強笑著和眾人告別了。

秋夜的湘江邊,一片片竹林,籠罩在霧氣中,響起嘀嗒嘀嗒水珠落地的聲音,如同女人的抽泣。文強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已經滴下妻子無助的眼淚,熾熱中卻又有些淡淡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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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文強,再也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默默地含著一首古詩:

三年謫宦此棲遲,萬古惟留楚客悲。

秋草獨尋人去後,寒林空見日斜時。

漢文有道恩猶薄,湘水無情吊豈知。

寂寂江山搖落處,憐君何事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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