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我們堅持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堅持山水林田湖草沙一體化保護和系統治理,生態文明制度體系更加健全,生態環境保護髮生歷史性、轉折性、全局性變化,我們的祖國天更藍、山更綠、水更清。」 黨的二十大報告全面總結了過去五年的工作和新時代十年的偉大變革,指出生態環境保護髮生了歷史性、轉折性、全局性變化。
而在中華民族母親河黃河邊,天高水闊、草豐木盛,如今也已是兩岸常見的美景。
變化由人創造,綠水青山亦由人守護。在河南,有父子接力70年,在焦作武陟人民勝利渠巡河守望;有年輕人畢業後,紮根在保護區「守鳥」;也有駐守了一輩子的守閘人;還有三代守林人堅守在黃河故道上築造綠色長城……他們是守護黃河的一個個微小人物,也是保衛黃河安瀾、構建良好生態的重要角色,他們共同構成了黃河守護者聯盟。
70年前,毛澤東主席視察黃河時,提出「要把黃河的事情辦好」,如今黃河的守護人們正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辦好黃河的事。今天起,我們將走近他們,記錄下他們的守河故事,致敬他們為黃河付出的歲歲年年。你好呀,黃河守護者們。
頂端新聞·河南商報首席記者 張逸菲/文 時碩/圖

人民勝利渠渠首閘

桃花峪引水渠
70年前,位於焦作武陟的人民勝利渠成功開閘放水時,《平原日報》記載了當時的盛景:「水峰到那裡,狂歡到那裡,遠道的群眾坐著船、火車、牛車趕來參觀。灌區群眾像迎接自己親人一樣,迎接田間渠道的水。」
曾經讓百姓又愛又恨的黃河,因為人民勝利渠的啟用,變成一條「利河」,黃河水豐沛了田地,潤澤了老百姓的心。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70年間,背後還有一個個工作者駐守在人民勝利渠旁,他們監測水情、查看危情,有時跪在河面鑿冰,有時跳入河中用身體堵鼠洞……他們保衛著閘口,守護著黃河水,也守護著兩岸的萬千市民。

人民勝利渠引水渠鳥瞰圖
「要把黃河的事辦好!」
剛辦好退休手續,一腳還沒踏出辦公室的門,周傳河就接到了領導的電話,「……現在咱們一線的人不夠,老周,能不能再干兩年,發揮餘熱,也好帶帶年輕人?」
60歲的周傳河,是河南省人民勝利渠保障中心總干管理處的職工,1980年,他從退休的父親手中接下守衛人民勝利渠的接力棒,一干就是42年。
他所在的人民勝利渠渠首閘,位於河南省焦作市武陟縣,是新中國成立後,在黃河中下遊興建的第一個大型引黃工程,作為新中國引黃灌溉第一渠,它南臨黃河、北界衛河,渠首閘位於黃河北岸、京廣鐵路大橋以西1500米處的秦廠大壩,它結束了「黃河百害,唯富一套」的歷史。
人民勝利渠開灌之後,通過向衛河輸水,自南向北貫通黃河、海河兩大水系;下游灌區如雨後春筍般陸續建成,開灌70年,人民勝利渠為灌區糧食豐收、地方經濟社會發展提供了重要的水利支撐和保障,真正成為了一條「幸福渠」。
周傳河的父親周鴻昌,在72年前,就參與了人民勝利渠的建設。1950年秋天,黃委會對當時被稱作「引黃灌溉濟衛工程」的人民勝利渠進行規劃設計,周鴻昌從開封被抽調到當時的引黃濟衛工程處,20世紀50年代初,機械化水平低,施工主要依靠人力,人們在石料廠將每塊石頭上標註重量,依靠人畜力車,幾經周轉,將記好重量和數量的石塊運往現場,就這樣,1952年3月,第一階段的施工任務完成;同年10月31日,毛主席到渠首視察,親手搖開了渠首閘。「水利是農業的命脈」,他這樣交代,「要把黃河的事辦好!」

黃河中下游分界線桃花峪

桃花峪引水渠
為防河道受凍決口,他們跪在河面鑿冰
因為父親的工作,周傳河從小在人民勝利渠邊上長大,對於人民勝利渠的一切,就跟自己家一樣熟悉。
「水利是農業的命脈,要把黃河的事辦好」,毛主席70年前的兩句話,被安置在人民勝利渠紀念館的門兩側。通過父親的耳濡目染,周傳河幼時就深諳黃河水對百姓的重要性,父親告訴他,每年土地灌溉的重要時期,黃河水會自西通向東過人民勝利渠閘口,奔涌流向各乾渠支渠,匯入滿是莊稼的農田中,為一年的豐收帶來希望。
可控制水,讓其完全為人所用,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周傳河記憶深刻,幾十年前的冬季,最冷的那幾天,閘口的水會被凍住,正值小麥重要的冬灌期,水流受阻還是小事,如果不儘快將冰碴河鑿開,上游的河水依舊奔流東下,堵在閘口,極容易造成決口,後果不堪設想。
「每到這時候,只能一幫人跪在河邊,拿工具將冰鑿開,讓河水通行。」周傳河回憶。
諸如此類的情況時有發生,巡河對於駐守在人民勝利渠的工人來說,是貫穿70年的「基本功」。
「那個年代,父親很辛苦,條件差,巡河靠步行,一人最多要負責十幾二十公里,就靠兩條腿走、兩個眼睛仔細看。」周傳河說。
巡河最怕下大雨,越下大雨,跑得就要越快,「生怕因為大雨會導致有乾渠支渠決口。」周傳河說,幾十年前,通訊不發達,一旦發現有管涌,「遇上大雨,一個原本很小的洞口,很有可能在幾分鐘之內,在巨大的水流衝擊下造成決堤,必須在最短時間告知總閘情況,抓緊堵漏、並調配閘口開合程度。」

人民勝利渠總乾渠
他跳下河,用身體堵鼠洞
1980年,父親退休,周傳河正式上崗成為了一位渠道巡護員,1983年4月一天的後半夜,他與同事照常巡護時,在東乾渠賀庄閘房附近,眼尖的發現一個鼠洞。
「一看就不正常,洞穴一直在冒水,眼見越來越大,這種時候,必須馬上搶堵。」周傳河和同事第一時間跳進河水中,4月的凌晨,河水冰冷刺骨,洞口塌陷速度很快,周傳河用身體緊貼洞口縮小塌陷面積,另有同事用鐵鍬不斷送來泥,周傳河一點點錯開身體,迅速將泥土往鼠洞堵……就這樣,前後半個小時,鼠洞終於被堵住,避免了一次決口。
直到現在,每當周傳河回憶起來,驚險的一幕幕總會像電影一樣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就怕萬一,一旦出現決口,大量的水會沖向下游田地里,村民們辛苦種的莊稼,可就白費了。」周傳河說,他在後來經常以此為例,警示剛剛從業的年輕同事。
即使到了通訊手段進步的90年代,也會因通訊設備意外中斷,信息不暢出現險情,「有一次,上游在大量放水,但下游水量足夠,因為通訊故障,聯繫不到我所在的下游樞紐,情況十分危急。」周傳河回憶,在沒有收到任何信息的情況下,他眼看著水迅速漲起來,「聯繫不上調度,電話不通,老話說水火無情,水量大、流速快,如果通道不暢通,出現險情就是分分鐘的事。」
遇到險情不能猶豫,如果再不作決策,很有可能造成總乾渠的決堤,周傳河當機立斷,緊急調閘,輸送水量,他的精神高度緊張,但操作起來手卻十分穩,「也就在這時,上級開車派來的工作人員到了,告知我們前方情況,大家合力,避免了一次險情。」
滿滿70年的守護
巡河的工作,並沒有因為科技進步而中斷。巡河聽起來簡單,實際最需要經驗地累積。小洞不注意,就能變成大洞,閘口處也會因為從黃河上游衝過來卡住的斷木,影響通過的水流,「開閘口、具體開多少,這是可以通過總調度宏觀調控的。」周傳河說。
但想要「控制」大自然,並沒有那麼容易,「黃河是條大河,它天然存在於自然界,想要駕馭它,很多外部環境因素也不能忽略,泥沙、雜質雜物,都會影響水流,巡河靠的是幾十年的經驗,機器聲音不對,有情況,那裡支渠水的流態不對,肯定有問題……」
42年前,周傳河從父親手中接下守衛黃河的接力棒,時刻把黃河安全牢牢記在心間,在渠道巡護員的崗位歷練後,他當過灌溉管理員,最後來到了總乾渠樞紐工程,「每一個崗位,都是對黃河的守護。」周傳河說。
在大範圍實現農業灌溉後,人民勝利渠承擔起南水北調、向城市中供給生活用水的功用。但90年代後,城市化高速發展,工業企業多如牛毛,黃河水質自上游受到污染,一路影響到中下游,小浪底水庫興建,沖調水沙,將渠首又沖了3米多深,水質差、水位降,流量小,人民勝利渠的守護者們,又開始了治理污水、建泵抽水的新「旅程」。

毛主席視察黃河休息室
「從渠首閘址選定,人民勝利渠又經歷後續的引水渠攔污避污、引水渠清淤和泵站提水、第二引水渠的建設階段。」河南省人民勝利渠保障中心渠首分中心副局長岳濤說,「今年十月,恰巧是毛主席視察渠首閘70周年,人民勝利渠始建於人民,我們會繼續守護在這裡,看它安全渡過一個70年,迎接未來美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