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王寧突發惡疾,看了無數的郎中都無濟於事,就連宮裡的御醫都束手無策,吃了無數的湯藥,非但不見好,病情反而愈發嚴重了,急的王夫人日夜禱告神靈,乞求丈夫能夠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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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王夫人拜佛祈福回來,發現一個叫花子餓倒在王府門前,王夫人見他可憐便吩咐家僕帶他去後院,給他食物並請郎中救治他。
乞丐醒來後,得知是王夫人救了自己,心中感動不已。他鼻翼微微聳動,聞到院子里滿是藥味,於是就詢問家僕:「這府上是有人生病了嗎?」
家僕嘆了一口氣說:「是我們家老爺,我們家老爺這麼好的人,怎麼就不長壽呢?」乞丐聽後眉頭微皺,不顧家僕的阻攔,執意要前去拜訪王夫人。
謝過夫人的救命之恩後,乞丐就開始詢問王寧老爺的病情,王夫人憂愁地對乞丐說:「昨日御醫才來看了我們家老爺,實在是拿不出有效的方子,現在只能乞求上天見憐了。」
乞丐對王夫人說:「夫人,實不相瞞,我自幼學醫,三年前因斗術被人陷害,從此發誓不再行醫,逐漸淪落到乞討為生的地步,如果王夫人相信我,我甘願破例一試。」
王夫人思索再三,目前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於是答應乞丐給王老爺看病。
乞丐伸出三根手指,給王老爺把完脈,然後又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面色逐漸凝重起來,對王夫人說:「夫人,請借一步說話。」
原來王老爺的病並不算太複雜,但是需要一味藥引,這一味藥引尋常大夫不知,而御醫雖然清楚但卻不敢說出來。
乞丐低聲對王夫人說:「這一味藥引乃是玉靈參,極為罕見,有延年益壽的功效,當今聖上也在偷偷尋找,想要那味藥材煉丹,至今都沒有找到,御醫不說也是有他們自己的考量。」
王夫人聽後整個人都傻了,王老爺只怕是沒救了。過了好一會,乞丐突然說:「金陵府首富周大財私自偷藏了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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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無疑要王夫人生出了希望,為了挽回丈夫的性命,無論多難她都要去試試。第二天,天剛剛亮,她便與丈夫的弟弟王宇以及自己的大女兒清秋一同前往金陵府。
話說這周大財是個視財如命的人,不近美色只愛財寶。王夫人早就打聽好了周大財的喜好,承諾情願送出大半個家底給周大財,只求得到那一株玉靈參。
周大財心裡清楚,玉靈參價值連城,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藥材,於是百般推辭,試圖坐地起價。
可誰知周大財的獨子金元對王家小姐一見鍾情,周母在金元小時候便過世了,周大財常年在外行商,心裡總覺得對兒子有所虧欠,於是答應用玉靈參作為彩禮,要求王家用大半個家底做嫁妝,成就這段兒女姻緣。
很快周王兩家辦完了喜事,有了玉靈參,王老爺的身子很快就痊癒了。
在古代,商人的社會地位並不算是很高,甚至說是達到了比較低微的地步。清秋作為官宦人家,大家閨秀,打心底里看不上丈夫一家,當時只是迫於無奈才選擇嫁給金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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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金元對清秋照顧有加,凡事皆以清秋為重,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凡是她有所要求,沒有不盡心竭力無完成的。
而清秋對金元對自己的好熟視無睹,言詞、神色間常常流露出怨恨、羞愧的情緒,如果有外人在她面前提及婆家的事,一定會捂住耳朵跑開。
雖然如此,正常的夫妻生活還是要正常進行,兩年後,他們的女兒出生了,取名為蓉兒。
清秋生蓉兒的時候虧了身子,大夫說如果再生產的話,恐怕清秋會有性命之憂。
金元心疼清秋於是決定不再生孩子。周大財卻坐不住了:「我們家三代單傳,你不給我生個孫子,是要我的命呀。」
後來,金元實在是拗不過父親,便答應納妾,正巧清秋有一個貼身的丫鬟,喚作菊娘,容貌清秀,溫婉賢良,就將她收入了房中。
俗話說,富貴轉窮窮轉富,滄海成路路成河。這一年南邊鬧洪災,北邊鬧乾旱,生意極為難做,周家虧損了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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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財有一個朋友在漢口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寫信請周大財前往漢口,替他主管買賣的事務,周大財年事已高,不宜長途跋涉,而且有心鍛煉一下兒子,就讓金元代他前往。
金元也沒有推辭,收拾好東西之後,約了一個至交好友叫做周子淵的一起前行,這個周子淵自幼與金元一起長大,兩人相貌有些相似,不是非常親近的人根本區分不出來。
兩人租了一條船,沿江之下,一路到了揚州的地界,因為愛它的錦繡繁華,於是就停船遊玩了一段時間。
恰逢當地的知府生了病,四處求醫問葯,金元手中還有剩餘的小半顆玉靈參,徑自將它送給了知府,服用了之後,很快就恢復了元氣,不過一個月上下,就可以正常開堂理事了。
知府感激金元的活命之恩,死活要把他留在自己的府邸,沒過多久,知府接到了朝廷的調令,要他去山西做副使,再三要求金元與他一起去。
金元推拖不過,只好囑託周子淵:「我先對知府大人離開,你帶著我父親的書信替我前往漢口打理生意,咱們兩個面貌相仿,一般人也認不出來,我這次離開以後,離家越來越遠,想必是音信難通,你每月替我寫一封家書,安慰一下家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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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完了以後,金元就把父親留下的書信以及其盤纏盡數交給了周子淵,自己則跟著知府去赴任去了。
卻說周子淵拿著書信來到了漢口,每日替周大財的朋友打理生意,時不時地還會寄回幾封家書,無論是周大財還是他在漢口的朋友都沒有懷疑。
就這麼過了半年多,周子淵卻突然感染了惡疾,生出一場大病來,吃了無數湯藥也不見好,沒過多久竟然病死了。
因為路途遙遠,害怕屍體腐壞,周大財的朋友只能將周子淵的屍體火化,託人帶上骨灰,附上一封書信給周大財,只說是金元死了。
周大財受不了打擊,接到骨灰後沒多久就過世了,家中頓時亂做一團,清秋本就對自己的婚事不滿,此時公公和丈夫都離了世,就如同是罪囚釋放了枷鎖,將家財全部裹挾著,連夜托媒人改嫁去了。
都說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清秋對這樁婚事的不滿,連帶自己的女兒都不喜歡,因此蓉兒也被她丟下不管。
菊娘守著金元這唯一的骨血狠狠地哭了一場,擦乾眼淚之後,重新振作了起來,四處找女工針織的活計,每日賺取幾個微不足道的銅板,勉強可以維持兩個人的溫飽,除此之外還要時常買些紙錢,到周子淵墳前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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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再說金元,自從跟著副使到了山西,兩人的關係日益密切,副使見他談吐不凡,似乎是讀過幾年聖賢書的樣子。
金元如實相告:「早年間在父親的逼迫下的確是讀過幾年詩書,不過考中秀才之後就荒廢了學業,一心從商去了。」
副使正言勸解:「你現在正在壯年,怎麼能夠輕易熄滅考取功名的志向呢?商人終究是下品,唯有讀書才是正道,我將為你找一處靜地,供你安心讀書,一旦能博取功名,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金元被副使勉勵了一番,也激起了內心的豪情壯志,立刻起身向知府拜謝,而副使也依就前言,在寺廟中為金元找了一個靜室,派人將他送去讀書。
一旦得空,副使還會親自去給金元輔導功課,金元感念與副使的知遇之恩,發憤圖強,一連三場都高居榜首。
功成名就之後,自然是要衣錦還鄉,途徑漢口時,金元先去按照地址訪問周子淵,左鄰說沒有聽說過周子淵的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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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這才恍然想起冒名頂替的事情,然後又問「金元」,右舍說金元已經死了幾年了,骨殖都寄回老家去了。
金元暗道一聲糟糕,這陰差陽錯之下,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樣的麻煩,一念及此,也不敢停留,孤身一人先趕了回去車馬僕從在後面照應其他事宜。
回到故鄉之後,金元顧不上感慨,先回了自己家,剛一跨進大門,就見到正在院子里做女工的菊娘。
菊娘抬頭看見金元,嚇得魂不附體,立即起身連連後退了幾步,顫聲說道:「相公,你的女兒我替你好好照顧著,並沒有讓大娘把她帶去,你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事情嗎?」
金元聞言心下一沉,仔細看了看菊娘,然後說道:「你們莫非也是聽信了謠傳,認為我死在了漢口嗎?我好端端的一個人站在這裡,更是高中了解元衣錦還鄉,在這裡說什麼神啊鬼啊的,像什麼體統。」
菊娘驚魂未定:「相公,你在漢口染了重病,骨殖被寄了回來,如今墳頭草都齊腰高了,怎麼還說自己沒死?如今我們陰陽兩隔,你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儘管跟我說 ,恕菊娘不好近身見禮,我還要留個吉祥身子替你照看孩子。」
金元又好氣又好笑,只能遠遠地站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菊娘還是不敢相信,金元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說道:「你好好看看,有我這樣敢大白天出來的鬼嗎?」
感受到金元的體溫,菊娘終於信了,一時間涕泗橫流,繼而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進門把蓉兒抱了出來,說道:「相公,你快看看,你的女兒已經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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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百感交集,抱著蓉兒和菊娘放聲大哭,菊娘也是忍不住內心的委屈,一口氣泄出,也跟著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末了,金元又問起清秋和父親的事情,菊娘支支吾吾的不肯說,金元再三詰問,菊娘才吐露實情。
得知真相後,金元心如刀絞,先是帶著菊娘和蓉兒到父親墳前祭奠了一番,然後在墳前帶著蓉兒向菊娘下跪磕頭。
菊娘自然不敢接受,也陪著跪在地上,金元先是跟蓉兒說:「從今以後,你就只有這一個親娘了。」
繼而又對菊娘說:「虧得你替我守節,否則我今日回來竟成了喪家之犬,連這點骨血也不知道是否能存活在人世,你如今不是我的妾室,竟是我的妻子了,不是我的妻子,竟是我的恩人了。」
說罷三人又哭了一場,當天晚上,金元與菊娘重修花燭,發誓一生一世只與菊娘做夫妻,絕不會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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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車馬僕從也到了,將周府重新打點了一遍,再次成為了高門大院,一個月後,朝廷的任命下來,著金元在本縣做縣令。
上任當天,當地的豪紳全都出城迎接,男女老幼聚集在一起爭相觀看,清秋見到前夫如此榮耀,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原來清秋改嫁的是個舉人,本以為他會進士及第,繼而步入官場,自己也能夠跟著享受榮華富貴,沒想到這位是也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的主,非但次次考試不中,還沾染賭博、逛春院的壞毛病,十分家產被他敗壞了八九分,已經到了忍飢挨餓的地步了。
金元做了縣令之後,舉人害怕金元藉此擺布他,於是千方百計地辱罵清秋,又寫下一紙休書,將她趕出了自己的家,絕除了禍根。
清秋被趕出家門以後,心中思量:金元固然恨我,但蓉兒可是我親生的,我若去找她,萬一她心軟下來,說服她父親接我回去,豈不是大大的好事嗎?
打定主意後,清秋每天在周府門前晃悠,終於見到了蓉兒,趕緊湊上去說:「蓉兒,我是你的親娘啊,為何不肯認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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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兒早就聽說了生母從前的事迹,內心對她也是極為憤恨,聞言說道:「我只有一個母親,此刻正在家中安歇,哪裡還有第二個母親?」
清秋急切地說道:「在家的那個是庶母,我才是生你的母親,你要是不信,去問問別人就是了。」
蓉兒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問問父親,如果他肯接納你,那我就回來認你。」
清秋還要與她細說,蓉兒卻已經不耐煩地掙脫了她的手,徑自進門去了。
清秋等了半天,始終沒有等到蓉兒,心裡既悔恨又羞愧,再也不敢出現在周家門前,終日以淚洗面,鬱鬱而終。
後來,菊娘又連續為金元生了兩個兒子,都是讀書人中的佼佼者,金元官至四品,菊娘也被封為了誥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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