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社群視野下的南宋區域社會再認識

【書目推介】

對宋史研究而言，《南宋江西士人社群與地方社會研究》一書不僅為探討宋代地方社會提供了翔實可靠的個案，使得空間上長江中下游地區的研究可「拼湊」為一個整體，而且深化了宋代地方文獻的相關研究。對江西區域文化史研究來說，《南宋江西士人社群與地方社會研究》一方面勾勒了宋代江西士人群體的大致面貌，為探討江西文化發展的脈絡提供了便利；另一方面，詳細剖析了宋代江西士人群體的內在理路，從血緣和業緣兩個方面闡述了士人相互聯結成長的過程。

近年來，宋史研究不斷吸收社會科學的研究方法和研究視角，拓展了不少新議題。其中，「地方社會」研究便是一個前沿性話題，宋史年會多次就這一議題專設分論壇。在國內外學人的持續關注下，學界在宋代地方社會階層、文化、士人群體領域產生了一系列重要成果：一是美國學者韓明士的「地方精英」理論，認為南宋開始了一個士人轉向地方的取向，這一觀點在宋史學界討論頗多；二是宋代地方社會的實際運作，包括政治史視野下的地方權力運作和鄉村社會的基層管控，龔延明、譚景玉、谷更有等學者對此已有較為深入的探討；三是針對地方社會的不同群體和各項地方事務的研究，形成了特定的「理論」。可喜的是，有關研究不僅在資料較為豐富的江浙地區有一定拓展，而且對資料不夠充分的兩湖地區也有一定探討。兩湖、福建和浙江的研究由於地理空間上的隔絕，「拼湊」起來呈現一個更大區域的發展樣貌略顯困難，南宋區域研究在空間上不能忽視與周圍區域的聯繫，江西作為「吳頭楚尾」，其重要性自不待言。但遺憾的是，較為系統的南宋江西地方社會專論卻並不多見。另一方面，儘管美國學者韓明士的研究集中於江西撫州，但學人對「撫州個案是否具有偶然性」一直存有疑問。因此，南宋地方社會的研究在個案的空間上呈現出「大空間闕小空間、小空間闕典型性」的樣貌。

對南宋史研究來說，《南宋江西士人社群與地方社會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23年3月）一書的出版便彌補了上述缺憾。該書為南昌大學鄒錦良教授主持的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南宋江西士人社群與地方社會研究」的最終成果，也是作者近十年關於南宋地方社會研究的第二部學術著作。該書共四章，除緒言結論外，主要論述了三方面內容：一是唐宋變革視野下的士人成長和江西發展的聯繫；二是南宋江西士人社群的建構方式及內在結構；三是南宋江西士人在地方各項事務中的表現。最後，作者提出南宋江西士人走向地方是一種不得已的選擇，與其說是士人的「地方化」，倒不如用「被地方化」更為貼切。該書考證翔實，以實證為主，同時也極好地呼應了學術界長期關注的議題，是一部難得的宋代區域史和士人社會史研究著作。

眾所周知，宋代是江西文化發展最為關鍵的時期，南宋時江西則更勝一籌，在經濟、社會、文化、教育方面全面發展，不僅湧現出一大批在各領域都產生了重要影響的歷史人物，而且有很多未被充分挖掘的地方士人，他們作為宋代江西歷史的「特產」，為江西的發展作出了應有貢獻。對江西區域文化史研究來說，《南宋江西士人社群與地方社會研究》一方面勾勒了宋代江西士人群體的大致面貌，為探討江西文化發展的脈絡提供了便利；另一方面，詳細剖析了宋代江西士人群體的內在理路，將南宋江西士人分為不同的地域類型，從血緣和業緣兩個方面闡述了不同層級、不同空間的士人相互聯結成長的過程。受史學界「眼光向下」和「回到歷史現場」的影響，該書梳理、補充了士人群體在地方社會活動中的一些細節，尤其是學界較少關注的地方士人。可以說，該書展現了南宋江西士人的人際關係網，不僅為南宋江西士人群體資料庫建設奠定了基礎，而且為理解江西區域的許多重要史事提供了學術支撐。

隨著學術研究的不斷推進，南宋史逐漸受到了學界的重視，但相較於北宋史研究來說，南宋史的研究文獻不僅數量少，而且更為瑣碎，研究的進展常常和所花費的時間不對稱，一個關鍵點就在於難以充分把握和理解資料。對宋史研究而言，《南宋江西士人社群與地方社會研究》一書不僅為探討宋代地方社會提供了翔實可靠的個案，使得空間上長江中下游地區的研究可「拼湊」為一個整體，而且深化了宋代地方文獻的相關研究。《南宋江西士人社群與地方社會研究》使用的史料多為士人文集，包括記文、碑銘、書帖等，這部分史料的研究難點在於，在對大量人名、地名以及相關事件理解不充分的情況下，研究容易片面化。在研究過程中，作者不僅補充了不少地方士人的相關情況，而且通過田野調查收集新資料，以求在地方人際關係網路中加深對南宋相關文獻的理解，補充文本的相關信息。

在理論和視野上，《南宋江西士人社群與地方社會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西方「社群理論」和「唐宋變革論」的影響，將士人放置於唐宋變革和江西區域發展的大歷史脈絡下，探討士人群體的成長路徑和發展策略，實際上是對美國學者韓明士等人「士人精英」理論的再一次驗證，試圖回答「南宋士人是否轉向『地方』」「地方事務中士人的表現如何」「地方的各項事務中是誰在其主導地位」等有關宋代士人以及地方社會的重要問題，通過對士人參與下的南宋江西地方橋樑修築、災害救濟等事務的細緻考察，呈現了一個有別制度史研究和「富民社會」研究視角的地方社會運作大致樣貌。

《南宋江西士人社群與地方社會研究》一書是鄒錦良教授深耕宋代士人社會和江西歷史研究的又一力作。雖然研究的「江西」是以現代區劃為主，與「南宋江西」在空間上有一定區別，但該書的出版在學術上有著重要意義，將極大豐富南宋史、江西區域史社會以及士人社會史研究，該書在文化傳承發展上也有著重要作用，將為新時代江西區域文化資源發掘，地域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創新化發展提供很好的歷史素材。

（作者：何川，作者單位：南昌大學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