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生返校前夜,為了取消婚鬧和簡辦婚禮,和父親談崩了

2025年02月05日21:13:03 情感 1839



博士生返校前夜,為了取消婚鬧和簡辦婚禮,和父親談崩了 - 天天要聞


緣起:一次關於婚鬧的談話

即便進城了,很多人給自己的孩子結婚還是會回到農村老家辦,一來結婚有儀式要拜天地,告慰祖宗。二來親戚朋友特別是父輩的同輩人多數在農村生活,老家總歸方便人們聚集起來,熱鬧一些。

前幾天參加了同學的婚禮,他便是靠讀書進城找到工作安居落戶的農家子弟。找的對象是城市中產家庭女孩。結婚中,有一個環節是女方被娶回來後,男方的親戚好友要去鬧秧歌,新郎新娘跟著,中間會有安排好的人(一般是父親的朋友)去婚鬧,鬧什麼呢?公公背兒媳,公公和兒媳一起坐大花轎,兒媳喂公公以及公公的兄弟們炒麵(粉),給他們點煙,更為傳統的則要兒媳去親吻長輩們的臉頰。

這在我們年輕一輩看來是低俗婚鬧的東西,卻是長輩們奉為不可撼動的規矩之一,嫁來了,不尊婚鬧,便是不給男方家面子。

許是男方沒有和女方商量,在結婚現場出現了尷尬的一幕,新娘擺了臉子,拒不配合,接親隊伍尷尬收場。不僅是這一次婚禮。在堂弟的婚禮上也出現如此事情。這是年輕人對傳統婚鬧的反叛,不是所謂的知識分子或者知識青年走出鄉村後看不起農民。

但父輩不去反思是陳規陋俗,而是覺得年輕人在反叛文化。

一,要不要婚鬧

我便是讀書成長一代,父輩雖進城打拚多年,人情、面子的交換場所主要在老家的山村。在他們厚重的觀念下,我將來是要回村結婚的。也許是因為見識很多次年輕人整頓傳統婚禮的行為,有了危機感,我不可能說服女朋友接受婚鬧。也許是因為覺得自己讀過書,可以在老家的傳統上做出一些變革,做出引領,也是有意義的事。

於是我跟父親討論,將來操辦我結婚的時候,可不可以把婚鬧的這一部分去掉,他是有些固執的,或許我的說話也沖了一些,溝通很難,琢磨了一下午的平靜的交流探討變成了吵架,也算不上吵架,就是各自的嗓音大了一些。因為培養出來的兒子在挑戰他的權威,娶來的兒媳也在試圖挑戰他的認知。他覺得自己沒有了面子,是女方借我的口向他施壓,是我做不了女方的主,是女方的父母看不起我們,現在就不接受婚鬧,不願意入鄉隨俗,不尊重我們,將來又怎麼會給自己養老。

父親就是典型的 70 後,競爭的視角很強,且將問題放大化了。我們的爭吵刺痛了兩個人的神經。

於父親而言,結婚是他完成人生任務的節點,何況培養出來了博士,自然是想要風光的。他所能想像的風光自然是按照家鄉的婚姻禮節,完完整整的走下來,且每一個流程都要更好,如煙,酒,菜都要上一個檔次。現在我們的爭吵焦點似乎讓婚鬧不可能,對他而言,因為一點缺憾,婚姻就不是風光的了。對他而言,要結婚隆重一些,就要該有的都有,包括婚鬧,也是不可缺少的。要麼就不要隆重,就簡單請客吃飯收彩禮,但是愛好面子的他又根本不願意採取一切從簡的方式。

我的敏感神經在哪裡?我知道他們愛面子,我也接受隆重,但是我不能去說服對象接受一個錯的風俗。且從另一個角度,婚鬧本質就是起鬨,同時有代價,取鬧的人是要向主家,向我的姐姐姐夫等索取香煙的,一般是華子。人人有份的情況下,因為婚鬧,姐夫也要多花幾千塊。同時,一旦隆重,簡簡單單的走個流程,也要在七八萬元以上。這些錢花在哪裡了,請樂隊班子,請車隊,請馬匹,花轎,且還有專業的轎夫,馬夫,扭秧歌的人。農村近幾年還有了中西結合婚禮,不是中西各自簡化結合,而是中式一遍,西式一遍,搭舞台,請主持人,都是花錢。真正吃飯花的錢不過兩三萬,多餘的都用來搞了外在的形式。在一個競爭的鄉村裡,為了有面子,里子不要的大有人在。負債結婚比比皆是。如果是買房買車負債,我接受並理解。如果是用來買面子,何必呢?

父親說家庭有錢,並不需要負債。我的爭論在於父母勤苦操勞,攢了一些錢,對我這個晚熟的兒子而言,回報已經晚了,還要再花他們的錢用在我身上,我不願意。本來我覺得家裡培養了博士,是鄉鎮的極少數,本就足夠有面子。父親承認這是確實令他們驕傲,尤其如此,才更要辦得風光。我理解他們的邏輯,全力以赴給我最好的,也是給他們更好的體驗。但我也有自己的邏輯,一切簡辦,我們本可以換條賽道參與競爭,為什麼要處處與人比。錢再多,也沒必要用在外在的形式上。

我承認自己自私,開始意識到壓力,覺得錢可以用來養老,買房,買車,用於改善生活。而不應該花在虛榮的面子上,結婚三天花上十萬元,就為了看不見,摸不著的面子,實在沒有必要。

二,相互的理解變成了不理解

我能夠理解他想要操辦,也想要保留婚鬧,想要女方入鄉隨俗,這是他的時代局限,也是他的固執。同時我也能理解這是他的意義和價值所在,他的奮鬥動力就是為了「富貴」還鄉。

我理解他的想法由來,看到這是結構中的產物,但是我不願意妥協。

他理解我不願意婚鬧,是讀書如此,是新風尚。理解我想要簡辦,是為了省錢用來改善家庭生活。但是他不願意妥協,他覺得我在反叛傳統,甚至是女方在拉著我叛離鄉村,又甚至是女方看不起農民,農村人。

我說我們還是農村人嗎,多少年不回去過年了,家庭收入和土地幾乎沒有任何關係了,真正的窮苦農民願意花錢買面子嗎?

他說就是農民,根在鄉村。

所以再爭論下去,變成了父親用農民身份來自我保護和辯解,而我變成了那個走出農門看不起農民的兒子。

如果博士的婚禮和普通打工青年的婚禮一樣的講究一些外在的東西,那麼博士的認知,意義何在。於是爭吵從婚鬧和婚禮花費變成了兩代人對於婚姻本身的討論。

現在車上冷靜分析,父親的爭論最後是對自己家長權威,鄉土文化的捍衛。

他能聽懂我對婚鬧的變通,但是不願意接受。當然我知道,是嘴上不願意罷了,是試圖繼續說服我。但我一面理解他有些孩子氣的胡攪蠻纏,一面又認真地討論,這種較真變成了吵架。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培養理念成功了,培養了我這個所謂的博士,他覺得自己是對的,自己的人生經驗是對的,沒有婚鬧就沒有面子,也是女方不配合給男方的下馬威。這種競爭的視角就是北方農村文化的產物,現在我不聽話了,本質上我不願意,但婚鬧保護的是女方,所以他覺得女方也在不願意。所謂嫁來的兒媳還沒入門就在處處為難他,他覺得自己的地位,面子沒有了,當然他會合理的認為是在保護我的面子。

我從鄉村走出來的,農家子弟的標籤是無法去掉的。甚至可能成了寒門貴子,他體會不到我在流動過程中的艱難,成人卻不能成家,不能為父母遮蔽風雨的愧疚,只是一味地覺得我應該把自己的成功歸咎於鄉村,鄉土孕育了我,也應該讓我回饋鄉土。可我是嗎?也是,也不是,我是農家子弟,但我成長多是在私立寄宿學校。我沒有感受過很多的鄉土社會的正反饋,反而是鄉村中的斤斤計較、爾虞我詐、親情淡薄,讓我覺得很想逃離。那種「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山林都是親」的感覺將我變得既過早的成熟,又變得幼稚,想要把自己的成長環境凈化一下。所以,富貴還鄉,對我而言沒有意義。且我知道,文科「土博」,又何來富貴機會,又何以還鄉呢?

我認定的沒有意義的東西,觸痛了父母最在乎的東西。可我不願意也不能妥協。

三,把問題擱置

從孝順的角度來說,遵從了又怎樣?不會怎樣,但只是家庭生活的時間很長。這只是一個前奏的小事情。

兩代人的生活觀念,行為邏輯已經變得極其不同,父輩的要求我們怎麼可能全部滿足,如果動輒就用看不起,不孝順,那關係的維繫只能是暫時的,雙方都是痛苦的。因為都在委屈,都在難受。

一個好的方式是溝通,釋放善意。一個家庭內,不能用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對立觀念去理解和看待彼此。父母珍惜的面子是我們的面子,可我們珍惜的東西不也是父母應該理解的嗎?

如果遵從婚鬧,我們讀書,思考,素質教育的意義在哪裡?如果還用富貴還鄉來定義自己的生活,我們又怎麼能背負這麼沉重的枷鎖。

這或許就是轉型一代的中間痛苦吧!上面的要捍衛傳統的父輩,下面是必然會在城市長大的孩子,中間人的一肩挑難以平衡,且中間一代的我們難道就應該委曲求全犧牲?

前兩天和同學交流,父輩脫離鄉土的同學,在結婚時房子車子父母準備了,婚俗也改革了,他們繼承了父輩的榮耀,可以不經歷父輩的反叛之苦痛。而我們這種即將脫離鄉土的一代,房子車子要準備,父輩的情緒要照顧,過得必然也是要辛苦的。精神和經濟的雙重高壓,必然會摧垮一部分人。所以,我那幾個抑鬱了的農家子弟同學,我現在開始變得理解了他們。

因為不剋制的父母的愛,會讓自己的肩膀上的負擔更加沉重。

商量不是說服,而是為了更好的我們和更好的家庭生活而去相互妥協。

這句話應該提醒我自己,為什麼要在理解前去較真,事情還未發生。也應該告誡父母,我們都在成長,社會在變化,都應該做出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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