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將信和照片都燒掉,至此這個秘密埋在我心底最深處

2024年11月10日06:34:05 情感 1207

初二時,我收到一封信。


我親生母親所寫,說我是嚴家假千金。


書信里有真千金名字,還有一張她的照片。


我將信和照片都燒掉,至此這個秘密埋在我心底最深處。


在高二在我請同學吃漢堡的肯德基店裡,我第一次見到真千金。


我跟人打賭,誰能搶我全校倒數第一名的寶座,就請全班吃漢堡。


考試時,睡醒後實在手癢,亂填了幾個選擇題。


出人意料蒙對兩個,然後輸給了沒來參加考試的病號。


本著願賭服輸的原則,闊氣通知全班,放學後請吃漢堡,管夠管飽。


我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去往肯德基店。


開口便點一百個漢堡,吃不完的可以帶回家。


「安柔快點收盤子,做餐的姐姐忙不過來,趕緊去幫忙。」


明明我坐的位置離點餐處有距離,安柔兩個字卻清晰落入我耳中。


偏頭去瞧,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戴著工作帽和口罩,看不清面容。


我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那張照片。


「琪琪,怎麼了」


身邊的朋友玫玫發覺我不在狀態,關心的問我。


「沒事。」


移開目光,心裡卻沒法不在意。


漢堡做的很快,她一趟又一趟的將漢堡送到餐桌上,每次不忘禮貌說一句,


「請慢用。」


她額前有一層細密的汗,可能是捂太熱。


等所有漢堡上桌,注意到她去洗手台,我借口上廁所,跟了過去。


她伸手取下帽子和口罩。


透過洗手台的鏡子,我看到了照片被等比例放大的臉。


原來真的是她,嚴家的真千金。


上初中的某個周末,爸媽出差,哥哥去公司,保姆出門買菜,只剩我一個人在家。


門鈴忽的響起,門後空無一人,地上擺著封信。


我好奇撿起打開看。


信上說,嚴家的孩子被掉包了,我不是嚴家的女兒。


我難以置信,以為是誰弄出來的惡作劇。


接著信封里飄出一張照片落在地上,是個女孩。


可能是先入為主,我覺得照片和我媽很像。


我想起小學時在門外不小心聽到的對話。


「悅悅,我怎麼感覺你閨女和你長得不像呢?要不你去做個親子鑒定,我看到好多新聞」


話沒說完便被我媽打斷。


「我自己的閨女我還不知道?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要做什麼親子鑒定。」


對啊,我是我媽的閨女,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我不斷重複這句話,可心裡的恐懼一點點放大。


無法想像,我不是嚴家的女兒會怎樣。


如果真千金回來,我要將父母和哥哥的愛分給她,或者我會被直接趕出家門。


眼淚不知何時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過了許久,我平復情緒,將信和照片燒成灰燼。


燒掉吧,燒掉就沒人知道了。


我安慰自己,像一個掩耳盜鈴的賊。


許是我盯著她的時間太長,她轉頭關心的詢問我,


「小妹妹,怎麼了?」


要她真的嚴家的女兒,年齡應該和我一樣大,可她居然在這裡打工。


「沒事。」


我轉身離開,步伐不穩,想來很是狼狽。


我吃著漢堡,早已食不知味。


她換上自己的衣服,跟前台打完招呼才離開。


我承認我是自私的。


當年知道自己是假千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留下證據,將信和照片都燒掉。


可我從沒想過嚴家真千金會經歷什麼,也不敢去想父母和哥哥知道真相後,對真千金會有多愧疚。


這些年為了讓自己感受到父母有多愛我,我在學校作天作地。


被叫家長不下十次。


每次開完家長會,媽媽欲言又止,還是不忍心責怪我。


媽媽沒開口,我爸和我哥便開始給我說話。


我爸喝口茶,


「我們嚴家的女兒要什麼中規中矩,學校就是規矩條條框框多,難道上課就不會有想上廁所的特殊情況,真是大驚小怪,一點人性化都沒有。」


他口中的特殊情況,我有二十多次,每次借口上廁所後,整堂課窩在無人的自習室和人打遊戲。


「嚴氏有我管理就夠了,嚴家的小公主可以活得肆意些,何必拘著她。」


哥哥抬抬金絲框眼鏡,眼睛依然盯著手中的文件。


然後事情很容易便翻篇。


他們對我無下限的包容,是我無數次反覆確認對我的愛。


從未去深想過,我是偷了另一個人的人生,奪走了本該屬於她的父母和哥哥,並享受他們的愛十多年。


「琪琪,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沒事,挺晚了,早點回家吧。」


在別墅門前停下,我抬頭看向燈火通明的家。


這本來是公主的城堡,卻被灰姑娘霸佔了。


「琪琪,怎麼在外面站著,快進屋。」


保姆方阿姨接過我書包。


客廳里哥哥在看文件。


頭一次我有點拘謹的坐著,沒有打擾他工作。


「說吧,又惹什麼禍了?」


「沒有惹禍,在你眼裡難道我只會惹禍嗎?」


拘謹不過一會,我對他又恢復以往的相處模式。


「不是你只會惹禍,是你藏不住事,一有什麼事就不說話了。」他放下文件,與我對視,「有什麼事就告訴哥哥,哥哥給你撐腰。」


我鼻子忽的酸了。


要是他知道他的親妹妹在肯德基店打工,而我這個冒牌貨明明清楚真相,卻依然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們的愛,他還會對我好嗎?


「別哭啊,過會爸媽回來還以為我欺負你。」


從小到大,我哥都沒欺負過我。


他如此說是不希望我繼續哭。


我破涕為笑,


「哥哥,你真好。」


當晚我莫名發起高燒,意識尚存。


「我去開車,阿宇把琪琪抱下來。」


我爸皺著眉,作勢往外走。


「媽。」


我一喚,媽就清楚我的想法。


「琪琪聞不慣醫院的消毒水味,等體溫量出來再看看。」


我小時候身體不好,住院是常態。


後來痊癒出院,我就反感去醫院。


平常小感冒,能吃藥解決絕不去醫院打針。


媽媽視線落在體溫計上,眉頭緊緊皺著。


我心中咯噔,以為肯定得去醫院打針。


誰知她說不算很嚴重,去給我泡點葯,爸爸也跟著出去。


房裡只剩我和哥哥。


哥哥將毛巾敷在我額頭上,眼裡滿是對我的關心。


「下午還生龍活虎的,怎麼晚上就病了,明天開始得讓方阿姨給你補補身體。」


大概是因為生病,心房更容易打開。


「哥,」我抿抿乾燥的唇,終是問出口,「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發燒燒傻了,你怎麼可能不是我妹妹。」


他給我掖掖被子,視線落在書桌的兔子擺件上,陷入回憶。


「琪琪,你剛出生那會,小小一團,當時我抱著你,手都在抖,一直羨慕同學有粘人的妹妹,終於我也有了一個妹妹,她會穿著粉色裙子追在我身後叫哥哥,走不動時會撒嬌說讓哥哥抱抱。」


他突然轉頭對上我的視線,很認真的說:


「哥哥永遠是琪琪的騎士。」


對啊,十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因為不是血緣關係而磨滅。


「哥哥是琪琪永遠的騎士。」


爸爸端著葯,媽媽拿著我喜歡的梅子糖。


「琪琪把葯喝掉,睡一覺就好了。」


就著爸爸的手喝掉葯,苦味還來不及在口腔蔓延,嘴裡已經滑入顆糖。


「琪琪不管多大,怕苦要吃糖的習慣怕是改不了。」


媽媽喂完糖還不忘調侃我。


三人囑咐我好好睡覺,一起離開我房間。


這一晚我睡的很香,夢到很多事。


那些回憶從不是一句沒有血緣關係可以抹掉的。


早上起床,我猛然想到餐廳收盤子的瘦小身影,心瑟縮了下。


下樓吃早餐,哥哥關心我的身體,想給我請假。


我在學校幾乎沒聽過課,其實去不去上課關係不大。


要是放以前,我肯定趕忙答應,然後計劃怎麼度過美妙的一天。


但鬼使神差的,我拒絕了。


「哥,我想去學校,朋友都在上課,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


饒是我哥也察覺到我的反常,反問我,


「真的?」


我無比確定的點點頭,他只得囑咐我身體不舒服及時請假回來。


教室里,玫玫湊近我,


「琪琪,昨天肯德基店給我們上餐的服務員,她居然是隔壁中學的年級第一。」


不知為何,我暗鬆了口氣。


她還在上學,真好。


玫玫沒等我回應,仍在自顧自的說著,


「像他們那樣的貧困生,只能靠讀書來改變人生,還得勤工儉學,好好的大把青春,不是泡在書堆里就是給人打工,真是慘啊,還是我們好,書讀不好去國外鍍層金回來,還有家產可以繼承。」


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原本我應該是她口中的貧困生,只是一個本該是千金小姐的女孩同我交換了人生。


玫玫戳戳我胳膊,奇怪我怎麼沒反應。


擱平時,我早就開始贊同她的觀點,連連點頭附和。


今天,我卻不想那麼做。


「玫玫,我昨晚發燒,現在頭疼想躺會。」


說完,我直接趴在課桌上。


她自覺沒再打擾我。


放學後,我給原本每天接送我的許叔打電話,讓他不用來接我,我自己走路回去。


肯德基店裡沒有她,但我看到一個人,程練。


「想問一下,秦安柔今天沒上班嗎?」


「她剛剛辭職,離開沒多久。」


我就在程練身後,他們的對話悉數落在耳中。


程練轉身掃了我一眼,接著目不斜視越過我。


我跟著程練離開肯德基店。


「你跟著我幹什麼?」


「路是你家修的,誰跟著你了。」


校園帖里,誰寫學霸與學渣的愛情故事,必有我倆同框的照片。


不僅如此還流傳我暗戀程練。


我沒去管流言,因為能讓程練不舒服就是我的樂趣。


嚴家和程家算是世交。


而我和程練打小不對付,唯一的默契就是在雙方父母面前裝作關係不錯。


私底下,我們互相看不慣。


我很意外,他居然認識秦安柔。


目光兇狠的剜我一眼,他繼續往前走。


遠處一群人攔著個女生。


程練忽然跑了起來,我猜的沒錯,那個女生是秦安柔。


「你們幹什麼?」


程練將秦安柔護在身後。


我自覺沒有打擾程練英雄救美,隔他們一段距離,靜靜站著看戲。


想來那群人認識程練,沒跟他動手,罵罵咧咧地走了。


見沒戲看,我轉身準備離開。


「那個同學,等一下。」


我條件反射回頭,


「什麼事?」


她的臉肉眼可見的爆紅。


要不是我知道自己是女的,還以為她看上我,害羞了。


「那個,你有姨媽巾嗎」


我點點頭,她頭低了又低,耳垂要滴血般的紅。


「可以借我嗎?我會還你的。」


我慌亂的從書包夾層里拿出遞給她。


「小事,不用還了。」


這些女生用品,我媽每次會提前放書包夾層里給我備好。


我理所當然的享受著她的好,可原本這一切都是她親生女兒的。


我轉身加快腳步,近似落荒而逃。


到家我直接將自己關在房間,頭蒙在被子里,一副逃避不想面對的姿態。


哥哥叫我吃飯,我一聲不吭,任由他敲門。


最後沒辦法,他用鑰匙開了門。


「琪琪,是不是不舒服?哥哥帶你去醫院。」


聽到哥哥關心的話,鼻子忽的就酸了。


我將頭伸出被子,出聲時帶上哽咽。


「哥哥,對不起。」


「跟哥哥說什麼對不起?」


眼淚止不住往外流,哥哥溫柔的給我擦眼淚。


「是不是難受了?哥哥帶你去醫院。」


當天晚上我住在醫院發著高燒,我媽擔心的整晚沒睡。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時,剛好看到媽媽在給我掖被子,眼底黑眼圈很明顯。


「媽。」


聲音帶著啞。


「渴不渴,媽喂你喝水。」她將吸管插進杯里,送到我面前,「平時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來,就不是小問題。」


之後媽媽強硬給我定下好幾條規定。


比如不能喝冰水,三餐必須按時吃。


瞧見她眼底的黑眼圈,我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為此我媽還奇怪我怎麼那麼聽話。


病癒後,我不再執著於證明父母和哥哥對我的愛。


我相信他們愛我,不單單因為我是嚴琪。


我想先接近秦安柔,確切得到她是嚴家真千金的證據,再找機會告訴爸媽和哥哥所有的真相。


這一次,我不能再逃避。


我暗地裡拿到我爸的頭髮,做了親子鑒定。


真正拿到結果時,我心裡還存有一絲希冀。


只是,白紙黑字上顯示著,我們並沒有親緣關係。


我將報告藏到床底,開始接近秦安柔。


不知為何,我特意去找她,往往找不到,卻總能在無意間碰到她。


那伙人又找上她,這次沒有程練英雄救美,但有我。


「幹什麼呢?光天化日欺負人。」


那伙人的頭頭貌似認識我,


「呦,怎麼現在的富家公子哥,千金小姐都喜歡多管閑事。保的了她一時,難道還能保她一世不成。」


旁邊的小弟跟著附和:


「弟弟欠錢,我們找姐姐討債天經地義。」


我詢問般看向秦安柔,她的默不作聲已經給了我答案。


就算如此又怎樣,該有的氣勢不能輸。


「你們是哪個大山溝里偷跑出來的,還弟債姐償。」


「她弟弟也就欠了千來塊,對我們小老百姓幾千塊是個大數目,但對嚴大小姐來說,壓根不算什麼,這樣吧,我們也別把事情弄太難看了,你替她還怎麼樣?」


我下意識就想說,我還就我還。


可是有人比我更快一步,


「你去找他,要他自己還,沒人給他還。」


我偏頭注意到她說完後,咬著下唇的小動作。


「就是,誰欠的誰還。」


礙於我嚴家大小姐的身份,他們走了。


秦安柔在書包里一通翻找,拿出一包衛生巾。


「上次謝謝你,這個還你。」


原本想說不用,最後還是接下了。


「我叫嚴琪,你可以叫我琪琪。」


「我叫秦安柔。」


忽的我心生一計。


「你是我們隔壁中學的啊,我聽說過你,你是你們學校高二的年級第一。」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沖我笑笑。


「要不你給我當家教補課吧,按小時收費,肯定比其他兼職賺錢。」


她看上去很猶豫,說明我這個提議有戲。


互留電話號碼後,我和她揮手告別。


假公主主動將真公主引進了城堡。


究竟是共用城堡,還是被掃地出門。


這是假公主的一場賭注。


不確定能不能賭贏,但我很想贏。


之前毫無交集的人,一旦有了交集。


關於她的消息總是能傳進耳中。


「隔壁中學的秦安柔,語文和英語在比賽中拿獎了。」


「聽說學校安排秦安柔作為代表,來我們學校演講。」


操場上,她站在紅旗下,最開始的拘謹,到後面慢慢放鬆。


一字一句,她說的時候,眼裡始終帶著光。


無需驗證,我便已明了,她是個很好的人。


當天下午,她電話聯繫我,答應給我補課。


哥哥聽到我主動找人補課,伸手觸上我額頭,


「沒燒啊。」


我只想給他個大大的白眼。


爸媽沒說什麼,出錢支持我。


從小到大我經常想一出是一出,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覺得隔壁楊雯雯跳舞好看,轉頭我就報名去學,然後第二天硬是打死都不去。


覺得程練家的貓可愛,我央著媽媽給我也買一隻,照顧兩天後將貓拋之腦後,最後被我媽送走。


但補課確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將秦安柔帶到嚴家,家裡只有媽媽,她正在親自下廚做飯。


當初心裡作用覺得秦安柔和我媽像,仔細對比又不太像。


程練認識秦安柔也認識我爸媽,不同樣沒發現端倪。


秦安柔見到我媽,禮貌的打招呼。


我媽熱情的回她:


「辛苦你了,同學,阿姨給你們做飯,有什麼忌口嗎?」


「沒有。」


想來有她也不太好意思說。


度過了煎熬的一個半小時補課時間,爸爸和哥哥都已經回來。


感受到身邊人比之前更加拘謹。


「我爸爸和哥哥是很好的人,你不用不自在。」


她點頭,跟著我朝樓下走。


「你好,我是琪琪的哥哥,嚴宇。」


「你好。」


親兄妹如此陌生的打招呼,我心刺痛一下,卻什麼都沒說。


飯桌上,我哥給我使眼色多照顧人家。


我媽在旁邊一直念叨要她多吃點,太瘦了。


我假裝鬧脾氣,


「媽,我很胖嗎?你都不要我多吃點。」


「我不要你多吃,難道你就會少吃,你這孩子。」


我閉嘴不說話了。


我很清楚,因為她是我媽,所以對我隨意,但她是愛我的。


飯吃完,我和我哥送她回去。


她住在城中村,我沒想到會見到秦安浩。


一個欠債還要姐姐還的網癮少年。


「姐姐,榜上大款了,這豪車,嘖嘖嘖。」


我偏頭看去,一是個染黃頭髮帶耳釘的十多歲少年。


秦安柔沒有理會他的話,轉頭跟我們道謝。


我忍不住出聲解釋:


「我們是你姐的朋友。」


他嗤笑一聲,


「朋友?我怎麼不知道我姐有這麼有錢的朋友。」


我鬆開安全帶打算下車,被我哥制止。


車駛出很遠,我沒開口跟我哥說話。


「怎麼?生哥的氣?」


「沒有。」


「人家的家事不好管。」


可如果她是你的親妹妹,你會選擇不管嗎?


話在嘴邊呼之欲出,終是理智佔上風,沒說出口。


「我知道了,哥哥。」


幾天後,有關安柔的謠言滿天飛。


「我天,照片里秦安柔從豪車上下來。」


「時間一看還是大晚上,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


論壇里安柔被校外大佬包養的帖子,熱度居高不下。


裡面有圖有真相,照片角度很刁鑽,能清晰看到秦安柔的臉和豪車。


一定是秦安浩拍的,我氣憤的捏緊手機。


「琪琪,我還以為秦安柔多聖潔,沒成想是這樣的人。」


「哪樣的人?單憑一張照片就可以隨意造謠?」


我的聲音不自覺提高。


玫玫縮縮脖子,


「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


我沒再理會他。


放學後我撥通安柔的電話。


「琪琪,出了點事,我可能不能給你補課了。」


電話里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安柔,謠言某種程度上跟我有關,我會處理好。」


我打車去醫院拿親子鑒定。


在補課期間,拿到秦安柔的頭髮不難。


意料之中,秦安柔才是嚴家的女兒。


回歸原位吧。


賭一次,也只能賭這一次。


在房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我拿著兩份報告去樓下。


爸媽和哥哥都在。


我很鄭重的喚他們。


三人以為我又要弄什麼新的幺蛾子,等著我的下文。


「我想跟你們說一件事。」


我將報告遞給我媽,心跳如鼓。


我媽看完皺著眉,我哥和我爸看完後,默契的選擇沉默。


我哥最開始打破沉默,


「琪琪,別弄這種惡作劇。」


我看著他,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沒有弄惡作劇,我不是嚴家的女兒,給我補課的秦安柔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琪琪,你怎麼知道的?」


我媽沒有表明態度,而是很平靜的問我。


我將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袒露。


關於初二那封信,那張照片,那個真相。


不管他們怎麼看我,至少在說出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琪琪」


我哥叫我名字,辨不出情緒。


我將謠言簡短的說一下,然後把秦安柔的電話號碼給媽媽。


她小心翼翼的撥通電話,以謠言為切入點,將秦安柔明天約到家裡。


我想今晚,嚴家人註定徹夜無眠。


三人都沒對我的去留髮表意見。


這個決定權,他們應是決定給秦安柔。


後一天,我帶著秦安柔回家。


回去的車上我欲言又止很多次,還是沒有說出真相。


我媽一見她,眼淚嘩嘩往下落。


「女兒,我的女兒受苦了。」


秦安柔摸不清狀況看我。


我現在由自己說出真相,總不至於太難堪。


「安柔,其實你是嚴家的女兒。」


之後一家人認親團聚的場景,我沒有再參與。


默默轉身離開別墅。


思索良久,我打車去城中村。


不清楚秦安柔家具體在哪,我漫無目的的逛著。


「安浩,你姐真的傍上大款了?」


「浩哥的姐姐你又不是不認識,照片拍這麼清楚,那可是豪車。」


我轉身就走。


秦安浩不是秦安柔的弟弟,是我的弟弟,真是諷刺。


電話響起,是我哥打來的。


我忍不住吸吸鼻子。


「琪琪公主,回家吃飯了。」


噗嗤一聲,我笑了。


「馬上回來。」


到家時,他們還沒開始吃飯,應該是在等我。


「吃飯時間到處亂跑。」


我媽和往常一樣說教我,我卻覺得格外溫暖。


「琪琪,有時間你跟我回去看看媽吧。」


「好。」


從安柔口中得知,她媽媽對她很好。


自始至終,她都沒提到秦安浩。


聊了很久,這次依然是我哥和我送她回去。


「安柔,對不起也謝謝你。」


她對我笑的很溫柔。


到地方,我和她一起下了車。


「哥。」


我想他懂我的意思。


我想和安柔回家,看看我的親生母親,秦母。


「有什麼事打哥電話。」


不遠處站著秦安浩。


「喲,什麼千金大小姐光臨我們這麼個小地方。」


安柔拉著我的手,在我耳邊小聲說:


「別理他,把他當成愛蹦蹦躂的猴子。」


我忽的笑出聲。


秦家的房子很小,但裡面打掃的整潔乾淨。


「媽。」


「回來了。」秦母注意到我,愣了一下,「這位是」


「媽。」


秦母眼眶忽的就紅了,趕忙將臉別過去。


將安柔去過嚴家的情況說給她聽。


聽到嚴家人沒怪她,她一連說了幾個對不起。


從她口中了解到,原來還有隱情。


當年,嚴母在小診所生產,前一天秦母剛生下孩子。


醫生告訴秦母,孩子有得病的可能性,需要觀察幾天,如果確診的話,需要一大筆錢。


秦母慌亂之下做出替換嬰兒的行為。


我無法得知她所說真假,不過聽我媽說,我出生後確實得過病。


「嚴家把你養的真好,水靈靈的,可惜安柔跟著我受了很多苦,既然揭開了真相,他們要安柔回去,我肯定同意。只是你」


「嚴家會養我。」


嚴家兩個女兒都願意養。


用我爸的話說,


「兩個女兒而已,又不是養不起。」


朝夕相處和血緣同樣重要。


這場博弈,我賭贏了。


當晚我和安柔睡一起。


可能是黑夜給了我勇氣。


我問安柔恨不恨我和我媽。


久到我以為她睡著了,她才回答:


「不恨,我不恨你們。回想我十七年人生,貌似過的不錯,媽媽對我很好。」


「那秦安浩呢?」


「其實我們姐弟關係不差。」


這句話讓我一時震驚的沒反應過來。


「他想輟學補貼家用,我拒絕了,然後就整出些幺蛾子。」


造黃謠是整出幺蛾子?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直到次日早上,秦安浩得知實情,跟安柔說:


「既然你是嚴家千金,那就回自己家去。」


說罷,他彆扭的偏過頭。


我頭一次看懂他,他是為了安柔好。


早上我哥接我和安柔去學校。


在車上,我以嚴家千金嚴琪的身份發帖,說明秦安柔嚴家真千金的身份。


謠言很快散去,隨之而來是各種對我不好的言論。


班裡之前玩不錯的朋友,自覺不再跟我說話。


我想過嚴家會拋棄我,但我唯獨沒想過昔日的朋友會疏遠我。


熬到放學,方叔接我去兩家見面的飯店。


「琪小姐,在方叔心裡你永遠是小姐。」


方叔看著我長大,對我自然有感情。


「謝謝方叔。」


我到時,嚴母和秦母已經談了很多,看樣子談的很歡。


「琪琪來了。」嚴母招呼我坐下,「我跟你說,這孩子兩歲還尿床。」


「媽,你說什麼呢?


我臉倏地就變紅。


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她都拿出來說,我不要面子的。


「安柔兩歲就給我熬粥。」


秦母說話時,語氣中盡顯心疼。


「是個好孩子。」


秦安柔這時來了,她對著嚴母和秦母都喚了聲媽。


人差不多到齊,包括秦安浩。


「安柔啊,聽說你一直在邊讀書邊打工,以後不要記掛錢方面的事情,好好讀書就行。」


「琪琪,以後學習上的事多請教安柔,要學就好好學,別總是一時興起。」


我和秦安柔都默默聽著嚴母的念叨。


大抵是因為當年的事,秦母一直不能放下,所以她很少說話。


「嚴夫人,我欠你們一句對不起。」


「沒事,都過去了,你將安柔養這麼好,我還沒感謝你。」


嚴家人很好,嚴安柔也很好。


我有點後悔沒早點告知他們真相。


好在,一切都不晚。


灰姑娘沒有成為王妃,成為了公主。


嚴家替秦家置辦了處住宅,離嚴家很近,便於兩家走動。


商量之後,我和秦安柔多數時間住嚴家,節假日去秦家住。


日子過得很快,我和秦安柔早已宛如親姐妹。


她平時很溫柔,一到教我學習就會變得很嚴肅,像換了個人。


「琪琪,別嬉皮笑臉,同類型題我昨天才講過。」


「安柔老師好凶。」


她板著臉指題,一副不好說話的模樣。


我只得悲催的繼續刷題。


在安柔的悉心輔導下,我勉強考進本市一所不錯的大學,和她的大學相鄰。


高考後的暑假,程夫人來家拜訪。


從她們的談話中,我了解到秦家和程家定過娃娃親。


「眠眠,當初就是玩笑話,孩子們的事自己決定就好,做父母的不好管太多。」


「悅悅我也沒有其他意思,真的喜歡安柔,有機會做親家最好。」


好險,我才不要嫁給程練。


安柔今天出去玩,在之前是沒有過的情況。


直到晚飯時間才回來,程練送的她。


「安柔,你和程練,你們」


我揶揄道。


她臉皮薄,一會耳根都紅透。


「我們在一起了。」


我第一反應是,程母的嘴莫非開過光。


第二反應是,好好的白菜,怎麼被程練那頭豬拱了。


當天晚上,安柔和我蓋著棉被聊到半夜。


我第一次聽她講故事。


一個自卑女孩暗戀的故事。


除了男主角是程練,其他什麼都好。


不管怎樣,我都支持並祝福她。


安柔搬到嚴家,一開始是打算給她準備單獨的房間。


我跟她提議我的房間大,可以一起住,她同意了,之後我們共用一個房間。


有姐妹其實挺好的,可以分享喜歡的裙子,包包,首飾。


還可以聊天到深夜。


聊到深夜幾乎沒有,除了她和程練剛開始戀愛那晚,她跟我分享到很晚。


安柔和程練在一起後,程練來家拜訪的次數增多。


我和他依然互相看不順眼,見面就拌嘴。


看在他沒在我的身份上做文章,那就勉強接受他做我妹夫吧。


暑假生活瘋玩半個月,無聊的我開始去做兼職。


一方面體驗生活,一方面感受下安柔當時打工的痛苦。


聽到我想做兼職,安柔決定跟我一起。


選的店正是當初的肯德基店。


「我記得我當時點了一百個漢堡。」


如今回憶從前,倒也釋然。


「我也記得,你那時盯著我看,是猜測我是嚴家女兒嗎?」


「得虧你長的好看,看你照片一次我就記得你了。」


「就喜歡貧嘴。」


身份上的事,不再能使我們產生隔閡。


打工一天,我腰酸背痛的坐在沙發上抱怨。


「一開始都這樣,習慣就好。」


安柔照常看書,好似感覺不到疲憊。


我哥扶扶金絲眼鏡。


「用熱水泡腳會好點。」


「哥,連你也不愛我了。」


擱以前,他肯定說,這麼累,乾脆別做了。


「打工是你選的,三分鐘熱度的習慣是得好好改改,哥哥愛你,但不能和以前一樣溺愛。」


聽到他的話,我撇撇嘴,自覺沉默。


確實如安柔所說,一開始很累,習慣就不再有太多感覺。


拿到工資的那天,我很有成就感,計劃著錢怎麼花。


「我要給你,爸爸,兩個媽媽,哥哥,還有弟弟買禮物。」


明明只有幾千,我卻比拿到幾萬零花錢還要開心。


我和安柔拿著工資去商店掃蕩,買了一堆禮物。


她送給我一個玩偶,我送給她一本書。


嚴家人收到禮物,都誇我和安柔懂事。


我哥拿著我和安柔合資給他買的鋼筆愛不釋手。


畢竟是每天要用的物品,所以我和安柔各出一半,盡量買質量好點的,貴點的。


爸媽的禮物聊表心意,都不算貴重。


後一天,我和安柔去秦家。


秦母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拿出給安浩的禮物。


「臭小子,禮物。」


「我還有禮物。」


秦安浩喜滋滋的接過,隨即臉下來。


本來我想給他買球鞋,安柔說他馬上要中考,轉頭我們給他一人選了套中考複習題。


來自姐姐的愛,兩套題夠他寫的。


當初有人堵安柔的事我也大概了解清楚。


安浩想輟學,安柔強烈反對,自己找了兼職邊賺錢邊讀書。


為了讓安柔同意,他假裝去網吧打遊戲找人借了好幾千。


其實他沒打遊戲也沒借錢。


都是他讓他朋友演的戲。


至於那張豪車上下來的照片,根本不是他拍的。


一個覬覦安柔的男生,剛好和她同校,氣不過就發了論壇。


因為堵人的事,我對安浩最初的印象不太好,不過現在關係不錯。


「琪琪姐,你怎麼和安柔姐一樣,近墨者黑。」


「不,是近朱者赤。」


吵吵鬧鬧,一頓飯吃完了。


安柔給安浩輔導功課,我在客廳陪秦母看電視。


思索良久,我將困擾在心裡許久的問題問出口:


「媽,我初二那年,你為什麼給我寫信,告訴我真相。」


我媽眼睛沒從電視上移開,但我知道她注意力不在電視上。


許久她才回我。


「我當時想讓你遠離安柔,遠離真千金,假千金就能一直是真千金。」


跟我想的八九不離十。


嚴家人知道信和照片事件,卻從未問過秦母這麼做的目的。


沒問不代表不知道,他們心裡其實都明了。


「琪琪。」媽媽轉頭對上我的視線,眼眶通紅,「嚴家一家人都是好人。」


我點頭,附和她:


「嚴家很好,安柔也很好。」


我無比慶幸能成為嚴家的女兒,能和安柔做姐妹。

(完)我將信和照片都燒掉,至此這個秘密埋在我心底最深處 - 天天要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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