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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晨,天剛蒙蒙亮,李玉芬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心中充滿了期待和緊張,今天是她和趙建國的大喜之日,經過了幾個月的籌備,終於迎來了這個重要的時刻。李玉芬一邊輕輕穿上喜慶的紅色旗袍,一邊回憶起兩人初次相識的情景。
「玉芬,準備好了嗎?大家都在等著你呢。」母親推開門,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媽,我好了。」李玉芬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些。
隨著婚禮儀式的進行,李玉芬感到內心的緊張逐漸被喜悅替代。然而,趙建國的母親王秀英的態度讓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王秀英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彷彿今天的主角與她無關一般。她坐在一旁,時不時掃上李玉芬幾眼,但每次眼神都讓李玉芬感到一絲寒意。
「媽,您喝點茶吧,今兒可累壞了您。」李玉芬小心翼翼地將一杯熱茶遞到王秀英面前,滿懷期待地看著她。
王秀英抬頭瞥了一眼,接過茶杯,但卻沒有喝,只是淡淡地說道:「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李玉芬感到一陣尷尬,手中的茶杯幾乎要掉落。她回到趙建國身邊,低聲問道:「建國,你媽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啊?」
趙建國正在與朋友們寒暄,聽到李玉芬的話,隨意地擺了擺手:「別胡思亂想,我媽就是這樣的人,慢慢你就習慣了。」
李玉芬心裡雖然不安,但也只能將這些疑慮壓在心底,婚禮繼續進行著。然而,真正讓李玉芬感到難堪的是中午婚宴開始時發生的事情。
宴席上,賓客們舉杯歡慶,氣氛熱烈,李玉芬和趙建國坐在主桌上,迎接著一波又一波的祝福。這時,王秀英突然站了起來,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菜走向李玉芬。
「玉芬啊,這可是咱們老家的傳統,大喜的日子,你得吃這道菜,才能順順噹噹過日子。」王秀英笑得有些勉強,將那碗菜重重地放在了李玉芬面前。
李玉芬低頭一看,眼前這碗菜讓她愣住了。這是一碗大鍋菜,裡面混雜著各種粗糧、雜菜,色澤灰暗,氣味更是讓人難以下咽。她小時候曾在農村老家見過這種菜,通常是用來喂牲口的,沒想到竟然會在自己的婚禮上被端上桌。
「媽,這……」李玉芬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該如何接話。
趙建國也注意到了母親的舉動,皺了皺眉,但礙於賓客眾多,他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低聲說道:「玉芬,吃吧,媽也是為你好。」
李玉芬心裡一陣酸楚,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但又無法在眾人面前發作。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口菜,放進嘴裡。
這口菜彷彿有千斤重,李玉芬幾乎無法咽下。她忍住眼淚,硬生生地將那口飯咽下去,卻感到心中苦澀難當。
王秀英看到李玉芬吃了幾口,嘴角微微揚起,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這就對了,玉芬,以後在咱們家,日子還得靠你多操心,多吃點,別客氣。」
李玉芬勉強笑了笑,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卻越來越深。為什麼婆婆要在這樣重要的日子裡給她難堪?難道真的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整個婚宴過程中,李玉芬幾乎一口飯都沒再吃,她強忍著心中的委屈,強顏歡笑,接待著每一個來賓。她一邊微笑,一邊偷偷觀察婆婆的神情,卻始終無法理解這一切的原因。
2
婚禮後的生活並沒有像李玉芬想像的那樣甜蜜。新婚的熱情在瑣碎的日常中慢慢消散,尤其是在婆婆王秀英的不斷干涉下,李玉芬感到自己的生活彷彿失去了原有的節奏。
「玉芬,你這菜切得也太厚了吧,咱們家不習慣吃這麼大塊的。」王秀英站在廚房門口,皺著眉頭看著李玉芬正在切的菜。
「媽,我覺得這樣更入味,您嘗嘗看?」李玉芬努力保持著微笑,把切好的菜遞過去。
王秀英卻沒有接,只是搖了搖頭,「這菜啊,還是得按我說的來做。你不懂,咱們老趙家吃了幾十年了,哪能改?」
李玉芬無奈,只好照著婆婆的要求重新切菜。這樣的事情在新婚後的日子裡幾乎每天都在上演。無論她做什麼,王秀英總能找到理由挑剔一番,有時候甚至是雞蛋裡挑骨頭。
「建國,我真是有點受不了了。你媽天天這麼挑我,我真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李玉芬終於忍不住在一個晚上向趙建國抱怨。
「玉芬,媽也是為我們好,你就多擔待點。再說了,我這上班忙得要命,家裡的事你就多操點心吧。」趙建國一邊換衣服,一邊敷衍地說道。
「可你知道嗎?她每天都在挑我的毛病,我覺得自己好像永遠做不對!」李玉芬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絕望。
趙建國聽了,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別總是跟我抱怨了,我也累,沒精力管這些小事。你就聽媽的,少點矛盾。」
李玉芬聽到這裡,心裡徹底涼了半截。她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無解的困局,趙建國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婆婆的態度也沒有任何改善的跡象。
這天晚上,李玉芬獨自打掃房間,想藉此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在整理床頭櫃時,發現了一本舊日記,封面已經泛黃,似乎有些年頭了。李玉芬好奇地翻開了幾頁,才發現這竟然是婆婆王秀英的日記。
日記的內容讓李玉芬越看越心驚,其中記錄了許多關於趙建國童年的回憶,但更讓她震驚的是一些隱藏多年的家庭秘密。
「今天大海又去找那個女人了,我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心裡好像被刀割一樣痛,但我不能說,不能鬧,兒子還小,我不能讓家散了……」
「那個女人,就是李玉芬的媽。我怎麼可能接受她的女兒進我家?她們娘倆,是我這一輩子的噩夢……」
李玉芬手中的日記幾乎要掉落,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無法相信自己一直生活在這樣一個充滿仇恨的家庭中,而她竟然毫不知情地嫁進了這個家。
這時,趙建國回到了房間,看到李玉芬手中的日記,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玉芬,你……你看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玉芬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憤怒與困惑,「趙建國,為什麼?為什麼你從來沒告訴過我這些?為什麼你要讓我陷入這樣的局面?」
趙建國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玉芬,我不是故意隱瞞,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些事是我媽和我爸的過去,我以為它們早就過去了,沒想到會影響到我們……」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擺在我面前了。我媽和你爸的事,還有你媽對我的敵意,這一切讓我怎麼接受?」李玉芬的聲音中帶著絕望,她感到自己已經被困在了一個無法逃脫的泥潭裡。
趙建國無言以對,只能沉默地坐在床邊,低著頭不知所措。
3
李玉芬和趙建國的關係陷入了低谷。幾乎每個晚上,李玉芬都會與趙建國爭吵,矛盾像一根緊繃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趙建國,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到底還想不想好好過日子?」李玉芬聲音顫抖,眼眶裡含著淚水。
「玉芬,我知道你難過,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讓我選,我選誰都不對!」趙建國也怒火中燒,他一拳砸在桌子上,聲音在房間里回蕩。
「我不想讓你選什麼,我只想讓你明白,咱們倆的日子不該被過去的事影響!」李玉芬情緒激動,她不甘心自己的婚姻就這樣破裂。
爭吵到最後,李玉芬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失望,她帶著簡單的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她決定回娘家冷靜幾天,給自己和趙建國一點時間和空間。
回到娘家的李玉芬得到了父母的安慰,但她的父母也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特別是母親,看到女兒如此痛苦,內心感到無比的愧疚和自責。一天晚上,李玉芬的父母決定去找王秀英,嘗試解決這件事情。
「秀英,我們能談談嗎?」李玉芬的母親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王秀英抬頭看了一眼,雖然臉上依舊冷漠,但還是點了點頭,「好吧,進來說。」
兩人在王秀英家的客廳里坐下,氣氛有些沉重。李玉芬的父親率先開口,「秀英啊,這些年我們沒怎麼來往,但今天我們必須說清楚一些事。」
王秀英沒有接話,低頭搓著手指,顯得有些不安。
「當年的事,確實是我們的錯。我承認,我和大海曾經有過感情,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最終選擇了離開,因為我不想破壞你的家庭。可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放不下。」李玉芬的母親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歉意。
王秀英聽完這番話,臉上的冷硬漸漸鬆動,眼裡也閃爍著淚光。「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痛苦……大海的心不在我這兒,可我為了孩子,為了家,只能忍著。你們的事雖然過去了,但每次看到你女兒,我就想起那些事,心裡就難受。」
「秀英,我們都老了,該放下的也該放下了。玉芬和建國的日子是他們自己的,我們不能因為過去的事情毀了他們的幸福。」李玉芬的父親語重心長地說道。
王秀英沉默了許久,最終輕輕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是該放下了。我也不想看到他們像我們當年那樣痛苦。」
在這次深入的談話後,李玉芬的父母回到了家,把一切都告訴了李玉芬。李玉芬聽完後,心裡百感交集,過去那些困惑和痛苦彷彿找到了出口。
幾天後,李玉芬決定與趙建國進行一次徹底的坦誠對話。
「建國,我回來了,我們得好好談談。」李玉芬開門見山。
趙建國顯然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玉芬,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兩人坐在沙發上,李玉芬將父母與婆婆的談話內容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趙建國。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趙建國低聲自語,臉上滿是愧疚,「我媽的痛苦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沒想到她對你有這麼多的怨恨。」
「建國,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愛你,也不想讓這些陳年舊事毀了我們的婚姻。我們應該搬出去,給自己和你媽一些空間,重新開始。」李玉芬堅定地說道。
趙建國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玉芬。我們搬到鎮上去,遠離這些過去的陰影。我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幾個月後,李玉芬和趙建國搬進了鎮上一座新建的居民小區,開始了他們新的生活。王秀英雖然一開始有些不舍,但最終也理解了兒子和兒媳的決定。她開始反思自己過去的執念,逐漸與兒子和李玉芬修復了關係。
然而,面對這一切,李玉芬心中依然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疑問:這些年來,王秀英心中的傷痛真的能夠徹底放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