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度媒介化的今天，「脫實向虛」「向虛而生」成為社會眾生相。言說多於行動，表達先於到達，以至於口水泛濫，真相稀缺。在信息過載、口水橫流的今天，希望各位以專業的努力提升思想的水位、新聞的濃度、事實的純度，多到達現場，少作鍵盤俠式的表達。用實實在在的行動，抵抗無望的焦慮和虛驕的表達。——摘自復旦大學新聞學院院長張濤甫在2025屆學生畢業典禮上的致辭
挺住眼前的困難，做時代的遠行者
張濤甫
尊敬的勞春燕校友，各位同學、老師，大家下午好！
首先祝賀你們畢業。祝賀你們學業初成，更期待你們事業有成。
這些年，我差不多每年都要在這個時節，都要面對新聞學院的畢業生做一次例行的發言，這對我是莫大的考驗，這幾天，詞窮的焦慮一直在炙烤著我，讓我萌生了向AI求助的衝動，但最終還是摁住了這種偷懶的念頭，哪怕AI寫得比我好，我也不想用身外的大模型替代我自己的小模型，DeepSeek 無法替代deep think，大模型編織千言萬語，哪怕再華美酷炫，也是語詞的美顏，空心的表達。對於今天的發言，我還是不願偷懶，一針一線手工縫製的發言稿，帶著我的體溫和呼吸，用我略顯笨拙的表達，與即將遠行的各位同學說幾句過心的話。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120年的復旦，迎來一撥又一撥的逐夢青年，又送走一屆接一屆的光華驕子。在時代和青春的交響中，成就了復旦的傳奇，青年成長，民族的復興，國家的富強。
你們懷揣夢想而來，又帶著夢想出發，在這一頭一尾之間晨晨昏昏，日月光華，你們經歷了無數的內心波瀾和外部風景。我們學習新聞傳播這個專業，註定要對變化保持敏感，這變化不論是來自外部，還是來自自身，我們都會格外易感。系統的專業學習和訓練，給你們一雙看世界的眼睛，也教給你們一套呈現世界、解釋世界的方法和工具。
在人工智慧狂飆突進的今天，培養更多不被AI替代的能力，是檢驗大學教育質量的關鍵。檢驗大學教育的成色，不是看她給了學生多少有形的東西，而是給了多少能經過長時間淘洗而剩下來的東西，是那些不論你人生轉場多少次都沒有丟下的東西。每個人從復旦這裡得到的東西會各有不同，哪怕績點相同的同學，從復旦這裡帶走的也會不同。一流的大學教育不是生產短線的易耗品，而是培養續航能力強的人才；不是生產「流水線」上的「預製菜」，而是在大學「培養基」中培養「幹細胞」式人才。
你們即將背上行囊，奔赴下一個人生旅程。臨行前，我有六句話跟各位分享，請各位批評討論：
一是長線與短線的關係。我們復旦新聞人，註定都是時代的遠行客，考驗的是我們的遠航能力和耐力定力。請各位不必過度在意短線的成功，急於得到別人淺表性的認可，安住當下，享受奮鬥的過程，心中有靜氣，頭上有星空，不被眼下的誘惑和挫折所困擾，積跬步，行千里。
二是方向與方法的關係。沒有方向感，任何方向的來風都會是逆風。在充滿極限不確定性的今天，要想行穩致遠，方向感和方法論都不可少。人民日報專訪華為掌門人任正非的文章刷屏朋友圈，這篇三千字的專訪信息量極大，任正非的格局、定力、清醒和遠見卓識給人以深刻的印象，任正非的一席話既有方向感的啟示，也有方法論的點撥。 「不去想困難，干就完了!」這句話，鏗鏘有力，對於今天的我們來說，任總此言，是及時的點醒和忠告。
三是「集體舞」與「獨步舞」的關係。離開學校，進入更大的世界，你會發現自己的平凡和渺小，才會充分品嘗「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的真理味道。要在集體舞中找到位置，配合演出，甘當配角。小我只有在更大的世界中被看見，被認可，才會成長，方有成就。
四是敏感與鈍感的關係。如今的大學生大多易感、「脆皮」，對小數級的得失都很敏感，對切己的利益都有切膚的介意，對他人的感受以及集體的得失少有共情和敏感。進入更大的世界，在深海和遠海作業，希望你們能練就強大的心肺，對大勢、大事、大節則能保持敏感，而對個人的得失和短線的利益，少一些糾結，多一點鈍感。
五是表達與到達的關係。在深度媒介化的今天，「脫實向虛」「向虛而生」成為社會眾生相。言說多於行動，表達先於到達，以至於口水泛濫，真相稀缺。在信息過載、口水橫流的今天，希望各位以專業的努力提升思想的水位、新聞的濃度、事實的純度，多到達現場，少作鍵盤俠式的表達。用實實在在的行動，抵抗無望的焦慮和虛驕的表達。
六是「第一落點」與「第二條輔助線」的關係。我們做新聞，都有一種職業敏感，特別在意第一落點。新聞也好，觀點也好，都把第一落點看得很重。在我看來，第一落點及時、精準固然重要，但沒有後續跟進，難以把事情和事業做好。大家都能想到的路徑和方法，不算真正的創新，想到第一條「輔助線」並不難，難的是能想到第二條「輔助線」。創新往往走的不是尋常路，而是「北坡之路」。
復旦給了你們一個不錯的起點，但沒有給你們買終身保險，保證你們一路躺贏。接下來，你們進入新的賽場，目標和過程都會發生變化，僅靠復旦攢下的知識和本領，難以打完全場。學習沒有完成時。請你們帶著復旦的期待上路，繼續保持奔跑的姿態，櫛風沐雨，向下紮根，向上生長。
送你們遠行，等你們回來！
復旦大學新聞學院1994屆校友，中央廣播電視總台新聞中心主持人勞春燕重返母校，鼓勵同學們形成對自我的清醒認知。勞春燕希望同學們無論去往何處，都要找尋自己的那份熱愛，為愛堅守，因愛快樂。「願你們在喧囂中聽見內心，在迷霧中看見熱愛，在風雨中無畏前行，在探索中勇敢蛻變。」畢業之際，勞春燕勉勵畢業生們勇於定義自己的未來，跨越山海，遇見更豐盈、更美好的自己。
（綜合復旦新聞學院、澎湃新聞）
本文轉自 | 長江朱建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