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洞庭湖周围,群山环绕,山中林木葱茏,盖着许多寺庙庵堂。每年都有大量善男信女来寺庙庵堂中进香许愿,捐献无数金银作为香火钱,每一家寺院和尼庵都十分富有。其中闻妙庵的老主持格外会经营积蓄,积攒下来一笔巨额财富。
闻妙庵的老主持活到八十多岁才去世,临终前选定徒弟静香当主持。静香主持还很年轻,容貌端庄,气质娴雅,她读过书,很有文化,懂书算,熟悉经文,对佛教的清规戒律也能严格遵守,整天闭门不出,一般的人想见她一面都很困难。
静香主持每天念经礼佛,唯一的爱好是喜欢读小说话本。每年观音大士寿诞庆日,男女老少们都要到庵里来烧香拜佛,因而也会吸引许多商贩前来。有些远道而来的商贩就租借庵中的空房子住下,其中不乏卖小说话本的人。静香主持也会让人购买一些小说来看,她最爱看武则天称帝,杨玉环进道观当女道士一类的故事,对这些话本小说的内容了如指掌。
这一天,有一个道士来到庵中,因为都是出家人,静香主持就和道士见了一面,道士方脸长髯,一副飘然若仙的风度,说话也很玄妙,许多话说得让人难以捉摸。道士让静香主持把身边的尼姑侍从都请出去,然后长跪在静香主持面前。
静香主持吓了一跳,不明白道士为何突然如此,只听见道士恭恭敬敬地说道:“娘娘将来一定会成为国母,道人我已经修炼了五百年,还没有得到过正式的封号,不能转成正果。请娘娘将来梦想成真以后,赐封小道我为真人,使我得以求得正果,我一定会铭记在心,衔环相报。”见静香主持点头答应,道士这才连连磕头叩谢,欣喜若狂地离开了。
道士走了以后,静香回想着他说过的话,有点儿半信半疑:难道自己将来也会和武则天、杨贵妃一样成为皇后贵妃,母仪天下?这样想着,静香主持不禁有些心驰神往了,连念经做禅有时也有点心不在焉了。
这一天有一个贵客来到闻妙庵,请求租一间安静的房子养病,静香把西边的院子租给他住。这位尊贵的客人年纪三十多,身材修长,相貌俊伟,气度非凡。他住下来之后,派仆人送给庵中奇楠、龙涎、安息等名贵香料和一些火浣布,都是难得的海外奇珍。静香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觉得应该亲自去向客人道谢,可是她来到西院,客人却没有见她。一连两个多月,静香都没有见到他,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客人是做什么的。静香主持见这位客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心中不禁很是怀疑。
这一天,客人带着仆人随从下山去了,西院的大门紧锁着。静香主持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用备用的钥匙打开院门走了进去。只见客人的住处陈设华美,装饰得金碧辉煌,可见客人身份尊贵不凡。静香主持走进里屋,见客人的书桌上放着一个小匣子,静香主持打开来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一封书信,上面写着:“臣某跑奏:现在岛中大兵云集,只待发饷银二十万,即可择日扬帆,直奔彼国,趁其不备,一举攻下……”
静香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封牵涉到军国大事的书信,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正在这时,客人突然从外面回来了,见静香主持手里正拿着信看,十分吃惊:“你怎么私自闯进我的住处,还发现了我的机密,这可怪不得我,要杀你灭口了。”说着抽出身上的宝剑就要动手,静香吓得跪下来磕头求饶。
客人低着头若有所思,对静香主持说道:“我是日本国的国王,临来之时,国师为我算过一卦,说是这次出来会得到一位国母,莫非就应证在你的身上。你要是真的能听我的,我就饶了你。”静香当然求之不得,愿意跟从客人。当天晚上,静香就和客人住在一起,两个人很快情投意合,彼此海誓山盟。
静香主持依偎在情郎怀中,问起那封书信上说的事情,日本国王说道:“我从日本来中国的路上,发现暹罗国那里有一个地方名叫罗华岛,方圆千里,人口众多,物产富饶。那里守卫稀松,我想把它攻占下来,扩充国土。我已经调集好了军队,只是因为距离本国遥远,军饷一进供应不上。昨天接到下属的书信,打算连夜回日本国筹办军饷,只是担心风向不顺,所以犹豫着没有出发。也幸亏没有出发,要不然就不能遇上爱妃了。”
静香主持听了爱妃的称谓,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没想到当年道士说的话还真的应验了。她此时一心扑在情郎身上,问他需要多少军饷。日本国王说道:“要是有了二十万两银子,也可以在中国置办粮饷来应急了。”静香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也很容易。只是这些银子你如何运走?”
日本国王搂紧了她说道:“爱妃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第二天静香主持就把藏在地窖中的银子全都取了出来,给情郎国王用作粮饷。日本国王让人把银子全用厚毡子包得严严实实的,让仆人去山下招集来上百人,都是椎形发髻身穿劲装,一个个背着银子下山而去。日本国王陪着静香在庵中每天朝夕相伴,恩爱无比,静候暹罗那边传来好消息。
过了两个多月,日本国王收到捷报:“罗华岛已顺利攻下,请大王火速来岛上安抚民众处理政务。”日本国王把好消息告诉静香,决定先去罗华岛,嘱咐静香安心等待,等他到罗华岛安定之后,便会立刻派人来迎接她,到时候一定会册封她为正妃。静香听了期盼不已,临行前又把自己私藏的五万两银子送给情郎,好让他犒赏军队安抚下属。
日本国王依依不舍地和静香主持辞别而去,静香主持每天都望眼欲穿,等着他派人来迎接自己。可是那国王走了以后,就杳无音信,再也没有派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