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回忆我的老领导刘万寿老红军

2022年11月02日09:09:13 历史 1090

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

——回忆我的老领导刘万寿老红军


讲述人:赵多鸿

记录整理人:张万忠


说起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女战士刘万寿的情况,我非常熟悉。她是我搭心眼里佩服的真正的共产党员。

她曾任甘肃省古浪县裴家营公社石坡大队首任党支部书记,无论是过去和现在,她的大名常常出现在报刊杂志和其它传媒中,她的事迹和精神时时感动着的家乡人们,给家乡人民带来了许许多多的鼓舞和荣耀,是我们身边值得敬仰的模范人物,是一位真正的共产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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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但是墙连墙的邻舍,也是亲上加亲的亲戚,我的母亲与她是姑嫂关系,又是儿女亲家,我的二姐,是她的三儿媳。按照乡俗习惯,我叫她闫舅母(舅舅叫闫宗基),也尊称她闫奶奶。可外乡人,总称她为“刘老红军”“刘书记”或“刘奶奶”。

我是在她影响下长大的,也是在她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小时候,她见我人机灵,手脚勤快,有眼色,懂事儿,加之我母亲身体状况欠佳,家庭经济困难,推荐我到县政府当通讯员,她说:“到了公家地方,万万不能有贪心,办公室或者卧室里拾到钱,要分文不动,放到该放的地方;不要占公家便宜,不该拿的东西,坚决不要拿”。事情过去几十年了,通讯员虽没当成,但她的话我牢记了一辈子,也影响了我一辈子。

后来,她又推荐我到县水利局规划队工作。临行前,她又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一定要争气,要珍惜机会,好好工作,希望我走出家门,到外面有更大更好的发展。在规划队三年里,我努力工作,刻苦钻研业务,学编制,搞规划,绘图纸,很快适应了本职工作,积极参与全县林带、渠道、道路、农田、村庄“五好规划”。正当满怀信心投身工作的时候,不料“文化大革命”开始,“造反派”夺了“当权派”的权,规划队受到冲击,逼迫自行解散,我从此失去了吃公家饭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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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曾主持古浪县海子滩镇新市场楼房基建工作,有人诬告我贪污修建款,古浪县纪检委和武威市巡视组,先后派人来调查核实,我指着满墙的奖状和荣誉证书说:“这就是我,你们怎么查都行,查出什么问题我承担什么责任”。墙上有我参加甘肃省劳动模范表彰大会与省领导合影留念的照片,有“武威专区农业综合试验先进工作者”荣誉奖状;有参加古浪县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证;有许多大队、乡“(公社)授予的“优秀共产党员”荣誉称号。经过深入调查、询问、对账、走访了解,最后水落石出,还我清白。纪检委的同志对我竖起大拇指,说我了不起!共产党不会冤枉好人的。

我感激闫奶奶,是她教会我如何做人,给我打好了人生底色基础,扣好人生的第一个“扣子”;我敬佩她、学习她,使我永远保持着共产党员的本色。

在刘万寿老人担任石坡大队书记的几十年里,我先后当过生产队长、副大队长、民办老师、赤脚医生、民兵连长。我对她的管理能力,组织能力,领导能力十分清楚,也非常敬佩。

她目不识丁,但讲话不管多大的场合,从来都是镇定自如,条理清楚,头头是道,比识字的人,听起来有条理,有趣味,更接地气,因此更有号召力。公社开会学习文件传达指示,她听一遍就能牢记,并向社员群众原原本本传达。她召集群众大会,或作“忆苦思甜”报告,一口气能讲几个钟头,口不干,舌不燥,让人受用。她工作起来不怕苦不怕累,比如:早上从石坡梁出发,翻过九沟十八坡的新泉沟,腊盘沟,到几十里外的老城大队、大岭大队办事,再返回所属的马家梁、西水沟、新井生产队检查工作,下午赶到裴家营公社开会,尔后连夜赶回家,还要坐在煤油灯下,为儿女们缝补衣服,料理家务。一天行程几十公里路,她脚下走路的功夫,是从长征路上练出来的,十里八乡人人皆知。

她的记忆力特别强,且能达到惊人的程度。全大队有多少人,男的多少,女的多少;耕地多少,牲畜多少,她都清清楚楚;具体到各队人口,男女人数,羊有多少,牛多少,骡马驴多少,队长说不上的,她能说上;有时听汇报,队长会计拿着本本说错的地方,她能当场指出来。各队的财产收入多少,她更是一清二楚。

公社干部下乡不愿意来石坡大队,因为石坡大队地方大,居住分散,石坡、沟口、太阳沟一带,山大沟深,道路难走。南到昌灵山,北到海子滩,南北的距离几十华里,而且要翻山越岭,在当时的条件下,完全要靠步行,用双脚去丈量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每家每户。下乡工作很辛苦,下乡等于“下苦”。

夏秋季节,干部们更怕的是跟刘书记下乡估产。“估产”就是根据当年庄稼长势情况,提前对粮食作物产量进行估算,目的是向上汇报粮食产量,向下确定社员口粮分配,做到心中有数。庄稼生长的时候,夏天估一次,秋天估一次,庄稼收割上场后,根据落垛的大小,再估一次。一年之内要估产多次,每次都要到实地查看,深入调查研究是她一贯的工作作风与习惯。像太阳沟队的树湾子、刘家豁岘、申家湾、中川岘子;沟口队的破山头、南泥沟、曹儿水、沙岘子等地段,大多位于昌灵山山头,山路崎岖,山高坡陡,男同志们都望而生畏,可刘书记总是拿出红军长征精神身体力行,带头攀登,翻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跃过一个深沟又一个深沟,仔细查看每个地块的庄稼长势,产量多少。累了,就在山坡上休息一会儿,渴了,喝一口山泉水。太阳晒红了她的脸庞,汗水淋湿了她的头发,她不叫一声苦,不说一声累。

估产一两个生产队的情况如此辛苦,全大队有六个生产队,要跑遍无计其数的田间地头,不知要走多少路程,花费多少时间,她从来都是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为年轻干部做出榜样。

她这样做,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我要对上级负责,更要对社员群众负责。一般人这样说话,意味着得罪领导,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往往显得底气十足理直气壮。在生活困难的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她深深知道,群众的温饱是最大的问题,也是她肩上最大的责任。

让刘书记威名远扬的是她组织带领社员群众兴修水利和铺压砂田修水解决了吃水困难,压砂造田解决了人们的吃饭问题,这两件大事办在了老百姓的心坎上,其影响之大,意义深广,改写了石坡几十年无水可吃的历史,也谱写了石坡人民改天换地解决温饱的新篇章,体现出共产党员的勇敢担当,老红军战士的远见卓识,为民谋福址的情怀。

今天,我们不想说石坡兴修水利的事,因为知道石坡修水的人比较多,宣传报道也很多。现在,我们只说石坡大队铺压砂田提高产量的事,因为时间久远了,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铺压砂田,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家乡人在“十年九旱”的严酷生存条件下,为改变干旱面貌,提高生活水平,与自己穷苦命运奋力抗争的一场伟大壮举。

石坡大队位于昌灵山脚下,七沟八梁,沟壑交叉。砂沟多,砂石多,贫薄土地多,天气十年九旱,土地广种薄收。铺砂压田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她想,不能守着黄土受贫穷,要想方设法改变社员群众的贫困面貌。也许是她用心思考,也许是她集思广益,也许是她见多识广。她曾上永登开会,路过新堡一带,看到当地砂地庄稼长得特别好,受到启发。于是,一个大胆想法在她心中产生,通过铺压砂田,提高粮食产量,改变贫困状态。在她的号召下,干部社员统一了思想认识,立即行动,开展了声势浩大的铺压砂田的“造田运动”。

当时,压砂的主要方式是人背、驴驮、架子车拉。

人背时,就是一人背一个芨芨背斗,背砂时把背斗放在挖好的砂台上,装好砂,倒砂时一手抓住背斗底,一手抓住背斗绳,肩膀一斜,斗口朝下,把砂倒掉。在机械设备极缺的年代里,背斗背砂出入砂坑方便,大小砂坑都适宜,更适合单独劳动,因地制宜发挥了良好作用。

驴驮时,是在驴背上备好鞍子,鞍子两边搭两个漏斗形担筐,口面大,底面小,底部做成活的,拴上开合的扣子,装砂时合上,倒沙时取开。用畜力代替人力,可以减轻劳动强度,提高劳动效率

当年,人们形象地把牲畜当作人们的“翅膀”,它与我们同甘苦共患难,把它当作家庭的成员,当作自己的“亲人”。回到家,人不吃不喝可以,首先得把牲口喂上。因为在干旱的土地上,牲畜成为人们的“翅膀”和好助手,也成为人们赖以生存的生命线。

架子车拉砂,一般适用于地势平坦距离远的地方。两人一组,在架子车轴上拴一根套绳,一个人连背带拉,一个人连推带搡。较之人背畜驮,架子车拉得多,跑得快,能大大加快压砂速度,提高压砂效率。一个生产队如果拥有几辆架子车,那真能算得上先进的工具,如虎添翼。而家庭有架子车的更是凤毛麟角。当时,有一辆架子车,相当于现在家庭的小骄车。

背砂特别辛苦,也特别费衣服。当时计划经济年代,布料紧张,凭票供应,为了减少衣服磨损,生产队派专人到宁夏中卫购买背砂的马夹,大小形状颜色相当于现在志愿者穿的红马夹,它结实厚沉,久经耐用,是背砂的极好工具,在背砂的战场上曾经发挥了重要作用。

压砂过程中,干部群众自发创造了“包干到户”“定量计酬”的办法。我觉得,这是后来八十年代农村实行“包产到户”的政策,是她在那个年代的一次成功运用,它极大地激发了劳动热情,调动了大家的劳动积极性。为了多压砂,争分夺秒,争先恐后,男女老少齐上阵,全家大小都背砂,力所能及,能背一斗地背一斗,能背五升的背五升。背砂数量按衡量粮食标准的“斗”和“升”来算,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石(dan)。)一石是五分工,两石是十分工。背砂的时候,要把砂石倒成大小均匀的砂堆,这样便于估算验收。为了多背砂,多挣工分,人们自发地开展劳动竞赛。头天傍晚刨好砂,第二天五更时候就背砂,背砂不亚于山上背煤的活,踏黑夜,顶星天,起五更,睡半夜。背砂背的肩膀红肿、手心磨得脱皮。汗水抖落了星辰,脚步惊醒了黎明。满地的砂堆就像劳动的音符,背砂的小路就像生活的源流,初升的太阳就像心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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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万寿出席县人代会、党代会与参会代表合影

各生产队涌现出一批批背砂的“拼命三郎”:像西水沟队的:杨玉堂、桑长生、刘生红;马家梁队的:王曰禄,张明智、马玉普;沟口队的:赵有前、张兆仁、马成彪;石坡队的:李能弟、郑希禹、方万功;太阳沟的:王保国、李全基、赵同文;新井队的:刘禄德、党兆得、石生彦……等,他们是背砂战线上的肯干分子,也是勤劳刻苦的突出代表,更是献身集体默默无闻的平凡英雄。

太阳沟、沟口两个队在远离村庄十多里地的五个墩子压砂,吃住在地窝铺里,冬天没有新鲜疏菜吃,只有黄米稠饭加酸菜,住宿环境艰陋,生活条件艰苦,一干就是几个月……

为了压砂,有人险些付出生命代价:西水沟队社员王忠信挖砂时,丈几高的砂崖突然塌落,窜起冲天尘雾,人们听到“轰隆”声响,一起扑向出事地点,只见整个身子全被压在沙堆下面,只有头部露在外面,由于抢救及时幸免于难,造成大腿骨折,留下了终身残疾。

在压砂的日日夜夜里,刘书记食不甘味,夜不成眠,惦记着全大队的压砂进度,牵挂着各队的压砂安全,天不亮就出门,脚不停点地奔波在各个压砂工地上,察看砂层的薄厚,验收砂石的大小。她公而忘私的精神,一心为民的情怀,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刻在人们的口碑里!

在她的带领下,发扬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艰苦创业精神,每年利用冬春两季农闲时间,干群同心,愚公移山,坚持不懈,压砂不止,一块块青砂地不断延伸,一片片稳产田不断出现。经过几年的连续奋战,石坡大队压砂面积达到2000亩左右,每亩产量原来300斤提高到500斤。这些骄人的成绩,得到上级的充分肯定,并给予奖励,将若干辆架子车底盘奖给石坡大队。《甘肃日报》报道了刘书记铺压砂田的先进事迹,极大地鼓舞了干部群众的士气和信心。

春华秋实,寒来暑往。辛勤的劳动收获了丰收的喜悦。从此,青砂地,旱麦子,成了石坡人的骄傲。“秃头麦子”这个代表家乡地理标志的农特产品,以极其顽强的生命力,以极具抗旱的品质,靠天生长,靠青砂独特的保护和充足的阳光成长,不施任何农药和化肥,成为家乡闻名远近的无公害绿色产品。行面拉条,寸寸面条,旱地馍馍,旱地面粉,成为家乡人值得骄傲和自豪的美食品牌。

自从有了砂地,石坡人民结束了无瓜菜的历史。蓝天下,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成为久旱大地上的一道亮丽风景。花皮的西瓜,麻皮的甜瓜,绿皮的香瓜,黑皮的葫芦(冬瓜),红色的辣椒,紫色的茄子……每当收获的季节,堆得像小山似的,遍布在石坡的芨芨梁上,遍布在新井的五个墩子,遍布在西水沟的林家砂河,遍布在马家梁的刘家坝里……阳光照射下,发出诱人的亮光。

说到石坡砂地的西瓜,我不得不说一段真实而耐人寻味的历史佳话:

据说“文化大革命”中,县委书记朱炳麟用架子车拉着铺盖卷到全县各地轮流接受批斗,路过石坡大队太阳沟生产及五个墩子西瓜地时,高温酷暑,干渴难忍,看瓜老农拿出甘甜的砂地西瓜“款待”当权派,使受批斗干部深受感动,牢记于心。七十年代,打井抗旱,机井配套指标异常紧张,大队干部前去申请,听说来人是石坡大队的,平反昭雪的朱书记感念石坡人民的厚道善良,一次性批给石坡大队机井配套设备六套(六个队),为打井抗旱,平田整地,尽快改变贫困面貌提供了有利条件,也是难得的历史机遇。石坡人民欢欣鼓舞,对未来充满了向往和憧憬……

在干旱山区的几十年时间里,青砂地,养育了我们一代又一代人。为国家贡献了一年又一年公购粮,为人民群众解决温饱发挥了重要作用,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对它怀着深深的眷恋。刘万寿书记是铺砂压田的倡导者、组织者、领导者、参与者、实践者,我们对老红军战士刘万寿书记怀着深深的敬意。她是永远活在石坡大队人民心中的共产党员。昌灵山青松向她鞠躬,南泥沟绿水向她致谢!今天的美好生活如她初心所愿,今天的盛世华夏如她理想所盼。但愿刘万寿老人家在天堂能够看到今天的幸福生活、含笑九泉永远为之欣慰。

回望历史的天空,有的景象已经模糊,有些却历历在目。青砂地,旱麦子,这个曾经温饱了石坡人民的历史名词,我们应该永远铭记它。它凝聚着一个优秀共产党员的崇高品质,凝聚着一位老红军战士的高尚情怀;它曾像一束明亮的灯光,点燃人们生活的希望,指引人们前行的方向;它更像一缕飘香的瓜果,带给人们一种久久回味,源远流长,弥醇弥香……老红军刘万寿书记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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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赵多鸿,男,初中文化,现年73岁,共产党员,甘肃省劳动模范,古浪县人大代表。现为古浪县海子滩镇马场滩村十组村民。历任生产队长、民办教师、赤脚医生、石坡大队副书记、副大队长、民兵连长,公社民兵营副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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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整理人:张万忠,男,甘肃古浪县直滩镇石坡村西水沟组人,退休教师,喜欢文学,热爱写作,偶尔有作品发表互联网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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