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門診，男子突發頸部大噴血，被下5次病危..華西7科室「生死大營救」

張明（化名），今年49歲，家住成都周邊。

6月27日，中午12點過，剛進入四川大學華西醫院晚期甲狀腺癌聯合門診室坐下，頸部突然開始往外呈噴壺狀噴血，嘴巴、鼻子里也有血，不一會，門診室的洗手盆里紅成一片……這個意想不到的發生，也讓見過各種「大場面」的專家們措手不及。

張明的妻子李女士（化姓）也完全被嚇壞了。張明自己雖然不能說話，但他意識清醒，雙眼緊緊盯着醫生，眼神中儘是絕望……

這時，四川大學華西醫院甲狀腺外科主任 李志輝教授馬上聯繫了該院的急診科前來轉移患者進行救治，並馬上通知相應的科室住院總，帶上工具前往搶救。

沒想到的是，救治張明的24小時時間裏，他的頸部又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出血，出血最多的一次在1200ml左右，4次總出血量逼近3000ml（正常人體的血容量是4000~5000ml左右，一半以上的血都流沒了），補血根本趕不上出血的速度，血色素一度降到50g/L（正常情況下男性是120克/L以上），出現失血性休克的癥狀。

而此時，詭異的出血點仍沒有找到。

▫張明的出血點到底在哪兒？

▫他還能被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嗎？

生死攸關時刻，向來向高難度挑戰，不拋棄、不放棄任何一個病人的華西7科室（甲狀腺外科、急診科、血管科、麻醉科、耳鼻喉頭頸外科、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呼吸內鏡中心）、介入科）醫生在李志輝教授的牽頭下，上演了一幕24小時接力賽式大搶救，活生生將張明從「死神」的手裡給奪了回來，挽救一個家庭於危局之中。

（救治張明成功後，參與救治的部分醫生合影 醫生供圖）

01

「我在華西工作三十多年，

這麼兇險的事，還是第一次遇到」

兩年前，張明因甲狀腺胸腺樣癌在當地醫院做過一次腫瘤切除手術。

今年5月中旬，因為呼吸困難，又在當地醫院做了一次氣管切開手術，並安置了氣管導管。出院之後，因為想要儘快恢復自主呼吸，經朋友推薦，便來到華西晚期甲狀腺癌聯合門診就診。

據李志輝教授介紹：因為當時張明的喉頭有些水腫，於是就告知他先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再來。

6月27日，是張明第二次來到華西晚期甲狀腺癌聯合門診就診，沒想到剛剛坐下，就發生了文章開端的一幕，出血大約1000ml。

李志輝教授說：「我在華西工作三十多年了，見過各種各樣的危急狀況，但如此兇險的狀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而當時在場會診的10位各科專家也大多行醫二三十年，也都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意外。然而，更兇險的狀況還在後面……

02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詭異的「出血點」到底在哪兒？

在急診科，給張明進行了補血補液等治療，慢慢地，他的體征平穩下來。

急診科是一個救命的地方，下一步該怎麼辦？就需要轉移到專科科室進一步解決問題。

但是該轉到哪個科室呢？

因為張明的病症滿足多個科室的收治條件，後來李志輝教授說：「收到我們這裡吧，先看看是怎麼回事兒。」

當天下午3點左右，張明住進到甲狀腺外科。與此同時，李志輝教授帶領團隊正在緊急商討制定一套儘可能周全的救治方案。

當時張明的各項檢查結果都是陰性，到底是什麼原因，哪裡出血，都還無法判斷…不過，第一個懷疑的出血點是——「支氣管動脈出血」。

到了晚上7點，大家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張明頸部再次出血，這次出血並沒有像第一次出血量那麼大，大約有200ml。

李志輝教授馬上協調麻醉科、血管外科、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呼吸內鏡中心）、介入科的醫生前來會診。

如果懷疑是支氣管動脈出血，那就需要進行做「支氣管鏡檢查」（就是把氣管鏡伸入氣管內檢查）。

可病人在麻醉狀態下，當支氣管鏡進入氣管以後，如果不出血，找不到出血點；一旦出血，氣管里的血就不能主動地被咯出來，病人就像溺水一樣溺亡。

如果病人在清醒的狀態下檢查，會刺激出血加重……兩套方案都有危險之處。

如此棘手的狀況，各科醫生也是前所未見。

考慮到進行了支持救治後，張明的狀況也比較平穩，李志輝教授團隊決定把救治方案連夜再進行優化，爭取做到最大程度的周全，然後於第二天進行「支氣管鏡檢查」，如果查到出血點立即封堵。

03

集全院最強醫資力量進行大搶救

二十多位醫生站滿手術室

當天夜裡，整個甲狀腺外科和住院總醫生，幾乎都在圍繞張明而忙碌，李志輝教授更是從中午12點開始，一直沒有讓張明離開過自己的視野。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六點過，狀況平穩的張明第三次出血，雖然這次出血量較小，比前兩次要少些，但是「不定時炸彈」始終在那裡，不拆除，終究會威脅生命。

幸運的是，當天早上醫務部領導到甲狀腺外科晨交班，在晨交班的時候，正好把張明的病情拿出來一起討論。據李志輝教授回憶：醫院醫務部的領導非常重視，現場交代有啥困難儘管提，醫院來組織協調。

雖然當時李志輝教授已經聯繫好了各科室，但是有了醫院方面的協調與支持，對張明的救治又多了一重信心和力量。

6月28日上午9點過，張明被轉到呼吸內鏡中心的呼吸介入雜交手術室。此時，呼吸內鏡中心的朱輝和楊賽兩位醫生早已嚴陣以待，並將此間介入雜交手術室協調出來，專門供救治張明一人使用。

除此之外，甲狀腺外科、麻醉科的醫生也一併到達現場。耳鼻喉頭頸外科、血管外科、介入科的醫生也陸續趕來。每個科室都派出2~3名最強的醫生，包括二線、三線醫生都來了，一間50平左右的手術室站滿了人，二十多名醫生各自做着準備，有條不紊。

可就在醫生們商討救治方案之際，張明又出現了第四次大出血。

據李志輝教授介紹，當時被子上、黃色醫用垃圾袋裡全是血，約有1200多ml左右，血液的顏色已經變淡了，血色素降到了50g/L（正常情況下，男性血色素為120g/L以上），血壓為80/40mmHg，張明臉色發白，皮膚髮涼，出現了失血性休克的癥狀，手術室內的緊張氣氛被拉到了極點。

這次出血比前三次都兇猛。楊賽醫生說：他當時提了一下袋子，感覺袋子的重量不輕。

此時張明的妻子李女士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醫生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將丈夫的生死交付到醫生的手上。

04

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抽絲剝繭揪出「出血點」

儘管張明出了很多的血，但他全程清醒，看到自己的狀況已絕望、恐懼到了極點……

試想病人在清醒的狀態下，眼睜睜看着自己將流血去世，那該是一種多大的煎熬？

而這也讓行醫多年，救治患者無數的李志輝教授無法接受。

醫學發展到今天，雖然仍有不少難題還沒有被攻克，但是華西從沒有向疑難雜症和不可能低過頭，李志輝教授說：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華西醫院有那麼厲害的專業，把它們都糅合在一起，發揮最大的功效，可能這個病人就救回來了。」

危急時刻，兩隊醫生齊頭並進，一邊補血容量、補液，一邊找出出血原因。

據朱輝醫生介紹，根據他們以往經驗以及張明當時的出血狀況來看，不像是支氣管動脈出血，張明的出血部位應該是在氣管導管球囊以上。

楊賽醫生進一步解釋道：因為張明第四次出血時，嘴巴、鼻子都在往外流血，呈線性，氣管導管的管口呈現一個輕度滲血，出血量較少，再結合張明的肺部CT顯示陰影不大，就是沒有進入多少血，因此判斷張明的出血點是在氣管導管球囊以上。

那麼此時做「支氣管鏡」查找出血點的方案仍然很危險，於是決定做搶救性診斷——進行支氣管動脈造影。

就在呼吸內鏡中心血管介入醫療組姜法明和郭麗醫生給張明做造影時發現，他的右側頸總動脈根部可能有一個假性血管瘤，瘤腔裏面有造影劑流動，會不會罪魁禍首就是它？

這時指揮艙中的各科醫生，經過仔細對比張明之前的CT發現，這個假性血管瘤24小時之內增大不少……短時間內迅速增大，很有可能出血點就在這裡。

楊賽醫生打了比方：就好比一個裝滿水的塑料袋被扎了個小孔，當壓力增強時，就會往外噴水；當壓力減小時就會停止噴水，形成潮汐式出血。

這也是為什麼張明4次出血，每次出血量都不同的原因。

「炸彈」找到了，但是怎麼拆掉這個炸彈，又成了新的難題。

05

確保患者生命安全

兩套方案接力式救治，跑贏死神！

因為在「拆彈」的過程中很有可能造成右側頸總動脈的潰爛，如果是這樣，後果是不堪設想……

在與張明的妻子充分溝通後，家屬表示對醫生充分信任，一切都聽醫生的。

家屬的信任，是醫生治病救人的最大動力。在李志輝主任的牽頭下：定下兩套救治方案。

方案一：介入科焦河醫生配合檢查，大家一起商討方案，最後由血管外科兩位醫生置入血管支架將破口封住；

方案二：一旦在置入血管支架時發生意外，那麼已經做好準備的外科醫生會隨時上陣進行外科手術。

就這樣，醫生們一批批有序進入手術室，一批批被換下來，就像一場接力賽，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的劉丹主任也在通過電話指揮……

楊賽醫生說：好在置入血管支架之後，打入的造影劑沒有漏出來，說明出血點已經封堵成功，而且為了避免對側血管出現意外，也對左側的頸總動脈進行了檢查。

確定沒有風險之後，大家都高興地歡呼起來，高度緊張的張明妻子也終於鬆了口氣。

搶救完張明已是下午兩點過，但大家早已將吃飯拋在了腦後……

當晚，闖過鬼門關的張明眼神中重新充滿了生機。第二天查房時，他的妻子也更加熱情了，關切地詢問李志輝教授有沒有吃飯，讓他別太辛苦了。

6月30日，張明整體狀況已趨於平穩，李志輝教授說：他還有兩個關要過，一是營養關，二是感染關，而過了這兩關，才算是階段性勝利。

而對於這次死裡逃生，因為還不能講話，張明則比了一個大大的「贊」，足足有半分鐘。

（張明給醫生們比了一個「贊」）

正如張明妻子李女士所說：這次意外，幸好是在醫院，幸好是在華西，如果是換作另外一個地方，另外一家醫院，可能都是另外一種結局……在救治丈夫張明的24小時內，她眼睛都沒合一下，儘管被下了5次病危通知，但她始終相信華西醫生一定會將他的丈夫救回來。

醫生不是神，但卻敢和死神搶人。

李志輝教授說，整個救治過程雖然聽起來波瀾不驚，但是這就是華西精神、華西MDT機制、介入雜交手術室優勢的體現。

如果有一絲辦法，就要竭盡全力，不遺餘力；如果有一分希望，就不要有一點遲疑，一點動搖，如果你因某一個念頭而放棄了，那麼這個病人也就被放棄了……

最後，讓我們向參與接力搶救生命的白衣天使致敬：

甲狀腺外科、急診科、麻醉科、耳鼻喉頭頸外科、血管外科、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呼吸內鏡中心）、介入科

文/編輯丨Mkiki 視頻：白亦聞 一隻魚

圖片來源丨123rf 醫生供圖

監製丨黃利琴

審核丨藍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