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軍,人民日報社高級編輯、資深記者,素來以高質高產著稱,作品暢銷海內外。
2007年,凌志軍突如其來地被診斷為「肺癌晚期、腦部腫瘤」。自此,他的生命被判了「死刑」,緩期三個月。
可是五年後,未經化療的他,從死神手中奪回生命,成為中國抗癌成功第一人。
從身陷絕境到逐步康復,凌志軍以親生經歷告訴世人:我們需要用更加客觀的視角重新認識癌症,切莫因病急過度治療,而是理性選擇最佳治療方案,並積極樂觀的面對生活!
肺癌晚期,看病遇冷
2007年2月7日深夜,新書《中國的新革命》完稿,凌志軍合上筆記本,帶着疲憊昏沉而睡。
可沒過多久,一陣突如其來地眩暈感將他擊醒。持續地噁心、頭痛、天旋地轉,讓這個平日里幾乎沒有得過病的人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凌志軍來到醫院檢查。等了半天片子的他,殊不知自己的生命已被判了重刑。
看片子的醫生嘴裏嘀咕着:「腦子裡有,肺里有,肝上也有。」
凌志軍心裏咯噔了一下。
「活不過3個月了。」醫生沒有多說,直接扼殺了這個話題。因為膠片顯示,凌志軍的顱內發生兩處病灶,肺癌、腦瘤的概率為98%,基本宣判為肺癌晚期。
和大多數病人一樣,在變故忽然而至時,凌志軍眼前閃動的,也是慘淡的光。「肺癌」這兩個字眼,凌志軍已是非常熟悉。
1993年,30歲的凌志軍通過自學,考入中國社會科學院。當他將這一份激動喜悅分享家人之時,母親卻哭着回應他:你爸得了肺癌,快要不行了....
這是凌志軍第一次對癌症有了實感。看着父親在放療、化療的痛苦中循環,凌志軍也心如刀絞。可是,窮盡了所有的辦法,林父還是很快地離開了。
而現在,如同歷史復刻,凌志軍感覺自己一眼就能望到生命的盡頭。
他開始四處求醫。有朋友建議他去北京天壇醫院,並推薦了一位有聲望的專家。經過兩個小時的顛簸路途,凌志軍和妻子又在醫院樓道又來回踱步中等待了三個小時。
臨近醫院下班,凌志軍終見到了專家。然而專家只是看了他一眼,轉而看向片子又與對面的年輕醫生交談起來,凌志軍與妻子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幾分鐘後,凌志軍試圖敘述起自己突如其來的癥狀,甚至提高了音量,可專家卻因談話被打斷掛出了一臉不高興。
身旁焦灼地妻子也終於忍無可忍上前就問:「腦子裡的東西和肺部病灶有沒有關聯!」妻子擔心如果腦瘤是肺癌擴散引起,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專家連拋兩個問號,「你想讓它有聯繫?是嗎?」之後,是凌志軍和妻子長久地沉默。
那天,夫妻倆到最後都沒有得到明確結論,專家只是告訴他們腦部的瘤有2.5厘米×2.3厘米大,需要馬上進行開顱手術。
聽到開顱,凌志軍有些抵觸,向其詢問有無其他途徑以及不手術的後果。專家終於看向了他:「不手術?那就等着唄!」
「等着」,即「等死」,這一次的看診體驗,加劇了凌志軍對治療地消極態度。
他打心底覺得醫生對於病人的影響力是壓倒性的,他們的冷漠遠比檢驗結果與疾病折磨更讓人絕望。
此後輾轉過北京與上海各大醫院,看過內科、外科,中醫、西醫……每個專家都說不清腦瘤是否為肺癌轉移,但都表明肺癌已確切無疑,除了化療、手術,沒有太好的治療方案。
凌志軍也開始猶豫要不要聽從醫生的建議,而後像父親一樣化療、手術,最後死去。
只做手術,不做化療
恐懼與焦慮之際,一線曙光竟悄然從大洋彼岸照來。在國外學醫的表妹得知哥哥患癌晚期後,讓他準備一套完整的核磁共振和CT資料,以便她聯繫到國外幾位癌症專家進行聯合會診。
兩天後,妹妹向凌志軍轉述了外國專家的會診經過。
在一間擁有碩大讀片器的房間,醫生們將他的九張腦部膠片依次排開,懸掛半面牆壁。隨後拿起放大鏡仔細閱片,同時認真聽凌志軍妹妹講述發病經過,對於他們認為很重要的細節不厭其煩地反覆詢問,然後回到那些膠片旁,重新依次查閱。
整個過程持續大約60分鐘,然而仍沒有完,他們又把膠片的數碼文本拷貝到電腦上,經過放大處理後再來比照。
商討診斷後,國外醫生得出的結論竟別有不同:腦部病灶50%不是腫瘤,或者只是良性腫瘤;腦部病變和肺部病變關聯性不大。
專家告訴他,美國人普遍認為癌症不是絕症,而是一種慢性病。其中1/3的癌症可以預防,1/3可以根治,剩下的通過有效治療能夠長期生存。
凌志軍感到震驚,在搜索大量資料後,他發現似乎有理,因為在最近10年里美國的癌症發病率和死亡率有所遏制。
於是,經過理性的綜合分析,凌志軍大膽地做出一個的決定:只做手術,不做化療。
從這時起,他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以生命為賭注的賭博。
2008年,凌志軍切除了左肺最嚴重地方的惡性腫瘤,但是拒絕了切除腦瘤的治療方案。
手術後,凌志軍按照自己的計劃辦理了出院手續,更是在出院的時候拒絕了醫生提出的化療和放療建議。對於醫院開出的一大堆抗癌藥,凌志軍一片也沒帶回家。
種種做法讓醫生都摸不着頭腦。但在他看來,這些藥物在圍剿自己體內殘存的癌細胞的同時,也會帶來很大的副作用破壞自身免疫系統。
從肺癌晚期,到腫瘤消失
凌志軍開始嘗試用純自然的方法恢復自己的體能。比如,每天步行5公里、日光浴、深呼吸……
除此之外,從飲食和起居習慣開始,凌志軍重啟了自己的生活。患病之前,他還是個「工作狂」,一天工作12個小時,一周7天,沒有節假日。
得知肺癌晚期的時候,看見保安、清潔工時,凌志軍還冒出過這樣的想法:如果有機會從頭來一次,讓我從保安、清潔工干起也行,按時上下班,生活也規律。
但冷靜下來,凌志軍覺得不太現實,他不再抱怨,而是積極調整好心態,主動將生活節奏舒緩下來。
開胸手術後,凌志軍去了蘇州療養,沒幾天胸悶和咳嗽就減輕了,5個月後,咳嗽已經消失。
每天七點鐘,凌志軍會準時起床,吃早飯,上半個小時的網;之後,他會來到戶外,裸露50%的皮膚曬太陽。按照凌志軍的想法,就算這樣不能補充維生素 D ,也能享受生命再次被陽光照亮的感覺,生機而有活力。
他最喜歡去的是離家三里地一座柳陰環抱的公園。過去他總是匆匆從圍牆外走過,患病後第一次走進去,眺望碧海和藍天,這才發現咫尺之外竟有這樣一個從容恬靜、無物無我的世界。
午飯後,凌志軍會睡午覺。隨後3點起,喝茶1個小時,再出去散步。晚飯後再看一會兒電視,就睡覺。
簡單的吃、喝、拉、撒、睡,構成了凌志軍的一天,但不同的是,細節方面處處充滿講究。
比如吃得要足夠雜,足夠粗,足夠素,足夠天然;每天要喝2.4升水;養成排泄規律,同時觀察大小便的顏色和多少;每日睡眠長度大於8小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距離醫生們說的「三月大限」越來越近,但凌志軍沒有聞到一點死神的氣息。相反,良好的身體感受與呼吸的逐步暢快,他感覺到的是死神離他越來越遠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經過檢查,凌志軍腦內的佔位有了回縮的跡象,而肺部的陰影也減少了許多。凌志軍感到振奮,他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試錯成功,這無疑給凌志軍帶來了巨大的信心。
2012年3月15日,距離查出癌症已過去五年,凌志軍進行了新一輪的全面複查。
在反覆確認自己的檢驗報告後,他的手不自覺地顫抖,開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癌胚抗原處於正常值範圍;顱內病灶幾乎完全消失;肺部和腹部未見新的異常。
這些全都表明,他獲得了重生!
寫書傳授經驗,生活向陽而生
「我明白複發和轉移的風險尚在,但我再也不會談癌色變。死神是天堂里的最後一位天使,是上帝給予人類的最後一個禮物。」經歷癌症,凌志軍多了太多的勇氣與信心。
抗癌成功後,他重新回歸創作,不過與之前的所有書籍不同,這一次,他決定記錄自己的抗癌經歷,讓更多的癌症患者能夠理性的看待疾病,戰勝疾病。
他在書中將自己的抗癌經驗總結為了「康復九策」:
樹立正確的治療觀念,不過度治療;改變錯誤的生活方式;不搶時間,讓自己慢下來,靜下來;注重「吃喝拉撒睡」;早睡早起,不熬夜;深呼吸;多曬太陽;修鍊好心情;沒事多步行。
這些有別於醫療體制中的治療與藥物作用。而第一條不過度治療,是凌志軍用自身與在醫院的所見所聞中得出的最深感悟。
凌志軍清楚地記得,上海抗癌協會的一次年會中,400位國內外專家對腫瘤的過度治療達成共識:
目前我國有80%的癌症晚期患者在有意或被迫接受着超過疾病治療需要的過度治療;全球腫瘤患者有1/3死於不合理治療;因為過度治療的盛行,癌症患者的死亡率上升了17個百分點。
凌志軍也清楚地記得,一位同行曾不幸患上淋巴癌。他一次又一次地化療,而他那個時候白細胞降到零,意味着身體無免疫功能了。在「更大劑量的一次化療」後,這位同行離開人世。
不過,凌志軍並不是在鼓勵採用與他相同的抗癌方式,他強調的只是避免不必要的過度治療。
「與癌症的較量是沒有後悔葯的,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滿盤皆輸。因此每一個決定都必須有足夠的理由,都必須是理性思考的結果,而不是衝動和盲從。」凌志軍語重心長道。
剩下的八條醒世箴言,旨在心理重建,以身心舒適輔助治療。因為凌志軍感悟到,癌症病人最大的難關不光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很多的癌症患者會覺得怎麼自己那麼倒霉,想着想着甚至不少得了抑鬱症。但其實這是進入了生命的另外一個境界。
因為若非經歷生死,凌志軍還會在事業衝鋒的路上透支生命熱情。而癌症後,閑雲野鶴的輕鬆狀態下,他不僅享受了生活,也變得更加積極樂觀了。
或許因病向陽而生,是對生命最好的態度。如今,凌志軍仍沒有打破早睡早起的習慣。
他的生活除了健康,也更加豐富。到江南山林呼吸新鮮空氣。攜愛妻四處旅行,爬山、滑雪、與朋友傾心交談……
而在家時的每日清晨,凌志軍會在緩緩升起的朝陽中,細細研磨烹煮咖啡,聽兒子給買的收音機里的古典音樂,浪漫而雅緻。
現在的凌志軍像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他不再疲於奔命,真正過上了理想的生活。
結語
不同年齡段,都存在癌症發生的幾率,定期體檢尤為重要。
但基因異常不可避免,發現癌症時,我們唯有戰勝恐懼,理性治療,同時與命運和解,以積極樂觀的心態面對生活,才有同病魔較量的前提。
加油,每一位身處絕境地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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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1.羅嶼.凌志軍:向死而生[J].小康,2012(11):88-91.
2.凌志軍 《重生手記》 湖南人民出版社 20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