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奴 Al版 一五零回
一五零
五一前夕，博信證券突然出台新規，要求資金100萬元以內的大戶，統一調整到十個操作間里。30平方米的房間，要塞進20名股民，空間顯得格外逼仄。韓老蔫早就對此不滿，心裏憋着一股火。他趕緊通過博信證券辦公室的電話，通知老譚過來商議對策。
其實，韓老蔫早有換個證券公司炒股的想法。之前，他就多次拉着老譚，去稍遠些的長信證券考察，了解那邊的待遇和條件。當時，韓旺財持股市值60多萬，賬面上還有10餘萬保證金，加起來一共70多萬元。老譚的持股市值，卻已縮水到40萬以下。兩人向長信證券說明資金狀況後，長信證券為了招攬大戶客源，同意按兩人共計110萬資金計算，安排他們進一個十多平方米的兩人間。韓老蔫一看，這房間私密性不錯，心裏就盼着老譚能和他一起轉過來。
老譚很快趕到博信證券。看到重新安排的20人大戶室，空間狹小，股民們進進出出，嘈雜混亂，操作時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老譚甚至萌生了回家炒股的念頭。但經韓老蔫一番苦勸，想到股友之間知根知底，在證券營業部炒股，好歹有個實戰根據地。而且，如果只有韓老蔫轉到長信證券，他很可能只能進入50萬以上6人間的普通大戶室，不僅沒有午餐供應，室內也沒有電話，只有報刊閱覽。念及多年的交情，老譚最終答應了韓老蔫的提議。
五一過後，兩人順利完成轉戶手續，來到長信證券508室炒股。這裡距離韓家，騎單車大概20分鐘。此後，老譚依舊每周來兩次，和韓老蔫一起分析股市行情，聊聊家長里短。
大戶室每天供應簡單的午餐盒飯。老譚不來的時候，韓老蔫中午取了盒飯，就騎車回家，和家人一起吃。508室的轉機電話，原本20分鐘後自動停機，後來悄然縮短到10分鐘，到年末，更是縮短到5分鐘。隨着這一變化，韓老蔫愛佔小便宜，經常長時間和女兒們煲電話粥的習慣，也漸漸收斂了。
韓老蔫打電話，話題總是圍繞着寶貝兒子兆金。他心急如焚，催促二芽、三芽、四芽，趕緊給弟弟物色合適的對象。在他看來，兒子條件出眾，中學和大學都就讀於名校，還是研究生碩士，曾在國家科研機關工作，如今又在中關村創業，前途一片光明。這麼優秀的兒子，找個優秀白領女士，那是輕而易舉的事。他滿心期待女兒們能加把勁。
自從老譚透露出，兆金被京城某大銀行行長的女兒迷住後，幾個姐姐在說媒時，就變得磨磨蹭蹭，含糊其辭。上半年，姐姐們還主動給兆金介紹過幾個女朋友。可自從韓旺財和兆金大吵一架後，家裡的氣氛就變得異常緊張，姐弟之間也漸漸疏遠，對這事兒都避而不談。韓老蔫心急如焚，他心想：絕不能看著兒子執迷不悟，打一輩子光棍，斷了老韓家的香火！
平日里，女兒們都已出嫁，工作繁忙，韓老蔫很少有機會和她們聊這些。所以，老譚不來508室的時候，韓老蔫就覺得特別自在。那段時間，股市行情低迷，一片綠油油，走勢疲軟，讓人看着心煩。韓老蔫也沒心思看盤，就趁機給女兒們打免費電話。對他來說，這既能排解低落的情緒，又能催促家人，為老韓家的傳宗接代出份力，可謂一舉兩得。他心裏想着：股市都賠成這樣了，不用這免費電話，豈不是太虧了！就這樣，近一年來，韓老蔫養成了每天打幾次電話的習慣。
此刻，韓老蔫一邊撥着老芽兒的電話，一邊暗自思忖：幾個閨女都在觀望，這樣可不行。得趕緊催促她們，多為弟弟的婚姻大事操心。得找機會勸勸兆金，讓他打消和那個銀行行長女兒糾纏不清的念頭。咱們家與豪門權貴家庭，門不當戶不對，就算攀上這門親事，兒子以後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
想到這兒，韓老蔫忍不住嘆了口氣。每次和兆金提起這事兒，兒子都會暴跳如雷。近半年來，兆金都很少和他說話，就連老伴兒一提這事兒，兆金就會拎起包，立刻回北京。現在，也就幾個姐姐還能和兆金說上幾句。但大姐只會和兆金聊聊家常，其他三個姐姐，一提這事兒就翻臉。家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韓老蔫心裏憋悶得慌。
只有在508室獨處的時候，韓老蔫才有機會和女兒們敞開心扉，傾訴煩惱。可電話經常被掛斷，打久了還得擔心證券營業部會掐斷電話。要是那樣，再想打電話，就得去大戶辦公室，到時候聊私事，肯定不便宜。
年末，韓老蔫回想這一年，真是霉運連連，喝涼水都塞牙。股市暴跌，粗略一算，去年就賠了近50多萬。要是從6124點的最高點算起，損失更是高達小百萬元。韓老蔫滿心鬱悶，卻無處訴說。再看看老譚，整天樂呵呵的。老譚房產多，光租金一年就有十多萬，再加上債券和房產增值，根本不在乎股市暴跌。就算股市賠得底兒掉，老譚光靠房產增值，也能大賺一筆。
想到這兒，韓老蔫又想到了不爭氣的大女婿，好逸惡勞，一事無成。他暗下決心，絕不能在城裡買房產，便宜了這個敗家子。再看看老伴兒，不會過日子，要是讓她掌管錢財，估計家裡早就窮得叮噹響了。她肯定會三天兩頭把老家親戚接來，大肆揮霍。
韓老蔫越想越心塞，忍不住喃喃自語：「2011年，真是倒霉透頂！能和誰說說心裏話呢？唉，沒人啊！」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