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以為出國就能過上好生活,其實不是,人在異鄉其實每天都在等待,等待回家。」
女人雙鬢和耳後幾縷碎發自然垂落,眼神中透着幾分堅毅和沉穩,這樣搭上精緻的眉毛和眼線,就沒有半點風塵氣。
面部線條飽滿,充盈和滋潤感為她增添了幾分活力,但她微笑的嘴角,卻帶着幾分落寞。
她叫高珊,今年已經49歲了,目前已經在俄羅斯生活了30年,她很想回到中國。
01 原生家庭
高珊1973年出生於延邊的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她還有三個哥哥,父母在工廠當工人,兩份微薄的薪水,勉強支撐一家六口活下去。
高珊的母親掌握着家庭的大局,一方面精明能幹,千方百計地賺錢和打點大小事;另一方面性格強勢,總是對家人求全責備。
封建思想的熏陶和拮据的生活壓力下,母親巴不得高珊早早嫁人,話里話外都是嫌棄。
而父親如那個年代的其他父親一樣,思想傳統,老實本分,在家庭中有種怯生生的擰巴感和無力感。
他愛着他的妻子,也愛他的女兒。
面對兩者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軟弱的他只能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裏。在這樣的環境下,高珊越來越想早日自力更生,掌握話語權。
18歲,一條裙子使高珊的人生軌跡發生劇烈轉變。
她想要買一條新裙子,不出意外地獲得了母親劈頭蓋臉地痛罵,「想買就自己去掙啊——」
事已至此,敢想敢幹的高珊不顧父親的阻攔,決定輟學打工。
02 早奔忙嘗冷暖,趕時代浪潮學俄語
迫切地想賺錢的慾望,最終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高珊先後試了服務員,紡織廠工人,出賣體力勞動的日子她吃盡了苦,才意識到學文化的重要性。
巧的是,改革開放的浪潮推涌着跨國貿易大量出現,翻譯人才炙手可熱。她興緻勃勃地報名學日語。
然而,不久後她的老師變成了俄語老師。就這樣,高珊白天打工賺學費,晚上學習俄語,懷揣着希望,渴望實現人生的飛躍。
命運總是垂青有準備的人。一家邊貿公司招聘俄辦事處翻譯,老師毫不猶豫地推薦了高珊這個勤懇努力的姑娘。
03 異國他鄉為遠客,無依無靠險喪命
火車轟隆聲逐漸把父親的臉龐淹沒,高珊信誓旦旦地高喊道:「等着我,我賺夠五萬就回來!」
美好未來的暢想早早地使她難以自持,踏上這片陌生的土地,俄羅斯的風光讓她頭暈目眩。
由於語言的不熟練,高珊只能做雜活,一年後就被公司勸退了。不甘心的她明白只有把俄語學好,才是打開新世界的鑰匙。
於是,她找了一位遠東大學的俄語老師,老師包吃包住、教她俄語,條件是每月要交一千五,幫她照顧兩個女兒。高珊偶爾去市場幫老鄉做翻譯,勉強維持生活。
天有不測風雲。
1993年7月,剛找到工作不久的高珊就遭到了兩名陌生男子的綁架,四年來攢下的錢全都被洗劫一空。
俄羅斯不宜久留;回國沒錢,也沒有臉,她思慮再三,暫時回到了國內的辦事處躲了起來。
龜縮不是辦法。半個月後,高珊又踏上了去俄羅斯的旅途。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這一去,她收穫了一份獨有的愛情。
04 遇良人事業興,愛情故鄉難抉擇
1997年,高珊在一家汽修店認識了一名叫雅羅斯拉夫的俄羅斯男孩,他的話很少,卻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踏實和安心。
兩人在日漸熟悉中互相信賴,成為了彼此可靠的朋友。
當高珊提到自己被劫匪綁架積蓄全無的時候,頓時激起了雅羅斯拉夫的保護欲,他提議合夥做生意,高珊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他們做起了進出口貿易:把俄羅斯的原材料運到中國,又從哈爾濱拉傢具、建材運到俄羅斯販賣。
利用高珊的雙語優勢,生意很快風生水起,兩人也墜入愛河。僅用三年時間,高珊就賺到了20萬。
此刻,愛情和家鄉,高珊不能兼顧。2000年,她和雅羅斯拉夫告別,回到了魂牽夢縈的故鄉。
她衣錦還鄉,出手闊綽,大手一揮,給父母換了一棟11萬的新樓房,母親的臉上寫滿得意,父親只心疼她這些年來受的苦。
風光無限的同時,她的心裏卻總有一片濕漉漉的地方在下雨。
回國後,她和雅羅斯拉夫又見了幾次。只是各自都有需要堅守的東西,有些話無需再多言語。
慶幸月老在暗中撮合。不久,高珊就發現自己懷孕了。雅羅斯拉夫聽到消息高興地大叫:「我們馬上結婚。」
愛的奔赴,總是要建立在一方的犧牲上的。這次,為了孩子,她再次踏上異國旅途。
2000年12月,雅羅斯拉夫家鄉的小鎮上,他們舉行了婚禮。次年3月,活潑可愛的大女兒誕生了。
婆婆十分疼愛這個中國兒媳,她住進了大別墅,很快融入了雅羅斯拉夫的家庭。
他們倆也繼續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奮鬥着。
2007年,高珊又在大連買了一套房,在丈夫的支持下,她打算等孩子再長大一些,就回到中國生活。
05 命運之手狠無情,落葉歸根遙無期
2008年,小女兒的出生伴隨着經濟危機爆發,高珊和雅羅斯拉夫一夜之間瀕臨破產。
為了維持生活,雅羅斯拉夫不得不打好幾份工,身體慢慢被壓力拖垮。2012年,他確診了癌症,醫生說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
不久,丈夫離世後,高珊按照他的遺囑分配好財產,賣掉了別墅和汽車還清治療欠下的債,帶着女兒搬回曾經的小平房裡。
而如今,高珊最大的願望是,回國安度晚年,卻因為很多原因不能實現。漂泊半生,鄉愁是遊子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