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78,是一名退休老師,退休金不少,卻被子女送進養老院

2025年06月17日05:02:03 情感 1760

"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老了老了,就把我往養老院一丟,你們倒是自在了!"我把搪瓷飯碗往八仙桌上一放,連帶着炕席都跟着抖了抖,那碗里的米粒還剩了小半碗。

兒子王建國站在我面前,臉上的表情很是為難,他抓了抓後腦勺,欲言又止。

外面寒風呼嘯,窗戶上已經貼了層厚厚的塑料布,可還是有冷風從縫隙中鑽進來。

1986年,我從師範學校畢業,被分配到縣城第二中學教語文。

那時候,能在縣城教書是多少人羨慕的事,不少同學被分配到了鄉下,一扁擔挑着鋪蓋卷就走了。

我算是幸運的,不僅留在了縣城,還分到了一間二十多平米的宿舍,後來工作幾年,又分了套六十平米的兩居室。

1987年,跟同校教俄語的周秀梅結了婚,日子雖然清貧,但也甜蜜。

我們一個月工資加起來九十多塊錢,能買兩袋麵粉、十來斤大米,再搭配些青菜蘿蔔,日子也就這麼過下去了。

一年後兒子王建國出生,再過三年,女兒王麗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日子更緊了,但我們還是咬牙撐了過來。

三十多年教書生涯,桃李滿天下,不少學生後來考上了北京、上海的大學,還有幾個出了國,都記得給我寄明信片。

周秀梅比我小兩歲,卻先我五年走了,是肺炎,那年冬天特別冷。

她生前總跟我說:"老王啊,咱們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將來老了有福享。"

可她沒等到享福那天,倒是把照顧我的擔子甩給了孩子們。

退休後,我一個人住在老房子里,日子倒也悠閑。

早上去人民公園跟老同事下盤象棋,中午回來煮碗麵條或煮點米飯就着鹹菜,下午在家看看書,寫寫字,晚上聽聽評書或者看看老電視劇。

客廳里那台二十一寸的長虹彩電,是1995年買的,到現在還能用,雖然聲音有點沙啞,但也陪伴我度過了無數個寂寞的夜晚。

去年春節後,我的兒女們一合計,說是為了我好,把我送進了縣裡新建的"夕陽紅養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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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王建國在縣水利局上班,一個月工資四千多,不算多,但在縣城也能過得去。

女兒王麗在省城一家外企做會計,她老公張明做外貿生意,日子過得殷實。

他們的理由冠冕堂皇:"爸,您一個人在家多不安全,養老院有專業護理,您還能交朋友。"

"再說,家裡沒電梯,您腿腳不好上下樓多不方便,又沒人照顧。"

"我和麗麗工作忙,照顧不周到,您去那裡住着多好。"

那天,建國開着單位的桑塔納轎車,載着我和幾件簡單的行李,到了養老院。

這是一棟三層小樓,周圍種着一圈松柏,門口掛着"夕陽紅養老院"的牌子,字體端正,像是某位書法家所題。

院長姓李,五十齣頭,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西裝革履,看起來像個成功人士。

"王老師,您放心,咱們這兒條件好,伙食更好,一日三餐葷素搭配,每周體檢,24小時有護工值班。"

"您是教書育人的人,我們定當好好照顧,保證讓您住得舒心。"李院長笑容可掬地說。

建國拍拍我的肩膀:"爸,您先適應適應,有什麼需要隨時打電話,我天天來看您。"

說完,他就匆匆離開了,連中午飯都沒吃,只留下我站在陌生的房間里,望着窗外光禿禿的樹枝發獃。

風吹過枝頭,發出"嘎嘎"的響聲,像是在嘲笑我這個被兒女"遺棄"的老人。

我嘆了口氣,從行李袋裡拿出老伴的照片,放在床頭柜上,彷彿這樣能給我一些安慰。

養老院給我安排了一個單人間,十幾平方米,有床、桌椅、電視和獨立衛浴。

窗戶朝南,陽光倒是充足,只是少了家的味道。

李院長說這是特意為我準備的"教師專區",強調這裡住的都是有文化的人,好像是給我什麼特殊待遇似的。

我這才注意到,隔壁住的是曾經縣一中的李明德老師,我們是老相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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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啊,你也來了?"李明德探頭進來,他比我大五歲,已經八十多了,頭髮全白了,但精神還不錯,只是走路時要拄着一根竹製拐杖。

"是啊,孩子們硬要我來,說是為我好。"我嘆了口氣,語氣中帶着些許不甘和無奈。

"來就來了,有啥可嘆氣的,我都來兩年了。"李明德的聲音洪亮,一點不像個八十多歲的老人,"習慣就好,這裡比家裡清靜,伙食也比自己做得好,我這一把老骨頭,也懶得折騰了。"

"怎麼,你兒子不是在水利局嗎?挺體面的工作啊!"李明德問。

"是啊,可他媳婦嫌我礙事,這不,借口工作忙,就把我送這來了。"我眼圈有些發紅,但硬是忍住了沒讓淚水流下來。

"得了吧,他媳婦要真嫌你礙事,也不會送你來這種地方,一個月至少兩千多塊錢呢!"李明德說道,語氣中透着一絲安慰,"下午三點有棋牌活動,晚上七點有文藝表演,你要是無聊可以去看看。"

就這樣,我住進了養老院,每天過着按部就班的生活。

早上六點半,廣播里會準時響起《愛我中華》,這是起床的信號。

七點吃早飯,九點有醫生查房和護理人員送葯,中午十一點半吃午飯,下午三點有各種娛樂活動,晚上六點吃晚飯,九點準時熄燈。

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但總讓我感覺像是回到了小學生時代,處處被管着,沒有半點自由可言。

在家時,我可以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就算半夜三更餓了,起來煮碗泡麵也無人管束。

但在這裡,一切都要按規定來,連上廁所都有人記錄,說是怕老人有便秘或者尿頻的問題。

養老院的伙食確實不錯,葷素搭配,還有營養師專門設計菜單。

早餐有稀飯、鹹菜、小籠包,中飯有米飯、兩葷一素,晚飯有麵條或者米飯,再配一份青菜。

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後來才明白,是少了那口熟悉的家常味道,少了鹹淡自己把握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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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時,我常自己做幾個小菜,家常豆腐切得大塊些,放點辣椒和蒜末,香得很;清炒油菜放點蒜末,又香又脆;偶爾饞了,還會炸幾個小酥肉,雖然簡單,但那是屬於自己的味道。

而在養老院,廚師的手藝再好,也只是按部就班地做,伙食輪着樣做的,不管你喜不喜歡,都得接受。

兒女們一開始每周都來看我一次,建國會帶着他媳婦小張和八歲的孫子小軍來,女兒麗麗則會從省城帶些水果點心,高檔的那種,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他們來的時候,養老院的工作人員都格外熱情,把我的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連床單都換成新的,好像生怕讓他們看到什麼不好的地方。

"爸,住得習慣嗎?"建國每次來都這麼問,語氣裡帶着些許心虛。

"還行吧,就是想家。"我搓着手指,目光飄向窗外。

"這裡就是您的家啊!"小張在一旁插嘴,"您看這環境多好,比咱家那老房子強多了,那老房子又潮又暗,電線都老化了,多危險啊!"

確實,我原來住的是學校分的一套六十平米的舊房子,在縣城西邊的老小區里,已經有三十多年歷史了。

樓道狹窄,沒有電梯,水管也常常漏水,冬天屋裡總是陰冷潮濕。

但那裡住了三十多年,牆上貼的每一張照片,櫥櫃里放的每一本書,角落裡擺的每一件小物件,都承載着我和老伴的回憶。

那個被老伴擦拭了無數次的紅木書櫃,那套磨損得發亮的《唐詩三百首》,那盞陪伴我們二十多年的檯燈,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是無法割捨的情感寄託。

隨着時間推移,兒女們來的次數漸漸少了。

建國從每周一次變成了兩周一次,後來變成了每月一次,每次來都是匆匆忙忙,來去如風。

麗麗因為在省城,來得更少,過年才回來一趟,平時說是生意忙,實在抽不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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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倒是經常打,但也就是問問身體,說幾句客套話就掛了,說是怕耽誤我休息,其實是他們自己不想多聊。

養老院里的日子開始變得漫長而單調,早上起床、吃飯、活動、睡覺,日復一日,如同一台永不停歇的機器,沒有驚喜,沒有期待,只有機械的重複。

我試着參加了一些活動,下下棋,看看書,學習使用智能手機,但總覺得缺少了生活的氣息和溫度。

李明德成了我最常交流的人,他比我看得開,經常安慰我:"人老了,就要看得開,孩子們各有各的生活,別太計較,能有人送養老院就不錯了,你看現在多少孤寡老人,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轉眼到了中秋節,我原以為兒女們會來接我回家團聚,但建國只是送來了一盒月餅,說單位有事脫不開身。

麗麗連人都沒回來,只在電話里說了聲節日快樂,還說回來的機票太貴,等過年再回來看我。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房間里吃着月餅,望着窗外的月亮,月亮很圓,很亮,但也很冷。

我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真的老了,被社會、被家庭拋在了後面,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養老院組織了一個簡單的中秋聯歡會,但那種熱鬧與家的溫暖相去甚遠。

幾個老人圍坐在一起,唱着過時的歌曲,講着陳年舊事,笑聲裡帶着些許勉強和苦澀。

那天,我認識了住在三樓的趙大爺,他是個退休的建築工人,比我大兩歲,但身體硬朗得很,每天早上還堅持繞着養老院跑兩圈。

"王老師,聽說您在二中教了一輩子書?"趙大爺問我,他說話帶着濃重的北方口音,粗獷中帶着些許親切。

"是啊,教了三十五年語文,從1986年教到2021年,送走了三十五屆學生。"我有些自豪地回答,這大概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成就了。

"了不起啊!我孫子去年還在二中畢業呢,說不定是您教過的學生。"趙大爺豎起大拇指,眼睛裏滿是欽佩,"我這輩子就是個泥瓦匠,您教了那麼多孩子,桃李滿天下,那是真正做了貢獻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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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和趙大爺熟絡起來。

他生了三個兒子,但都在外地工作,只有過年才能見上一面。

他比我早進養老院兩年,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知道哪個護工脾氣好,哪個醫生看病認真,什麼時候吃飯能多打一個雞腿。

"其實這裡也不錯,"趙大爺常說,"至少不用擔心生病沒人照顧。"

"我上個月半夜心臟病發作,多虧護工及時發現,送我去了醫院,要是在家,可能就熬不過去了。"

"再說了,老伴走得早,兒子們都在外面,我一個人在家也沒勁,這裡好歹能有個說話的人。"

聽趙大爺這麼說,我心裏舒服了些。

人老了,確實需要照顧,兒女們工作忙,照顧不了是事實。

我開始試着接受這種生活,甚至主動參加了養老院的朗誦班,每周和幾位老教師一起朗誦一些詩詞,找回了一點當年站在講台上的感覺。

但心裏的那塊坎始終沒能完全邁過去。

每當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回想起從前和老伴在一起的日子,總是睡不着覺。

老伴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孫子孫女長大成人,可惜她走得太早,只看到了建國的兒子上小學。

她走的那天,外面下着大雪,我握着她的手,她握着我的手,說:"老王,以後就靠你照顧孩子們了。"

現在想想,倒是我要靠孩子們照顧了,可他們卻把我送到了這裡。

床頭柜上放着一個舊式木製相框,裏面是我和老伴的合影,那是1990年拍的,她穿着一件藍底碎花連衣裙,我穿着一件白襯衫,樸素而幸福。

時光荏苒,那個笑容燦爛的女人已經離開我五年了,而我,也從一個意氣風發的中年教師變成了一個被送進養老院的孤獨老人。

元旦那天,建國一家難得地來看我,還帶來了一件羽絨服作為新年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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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孫子小軍已經八歲了,長得虎頭虎腦的,像極了小時候的建國。

"爺爺,我們班主任說您以前是最嚴格的老師!"小軍興奮地說,眼睛亮晶晶的。

"哦?你班主任是誰啊?"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好奇地問。

"張老師啊,她說她以前是您的學生呢!她經常在班上提起您,說您對學生特別嚴格,但也特別負責任,教會了她很多東西!"

我回憶了一下,想起了張老師,是我2000年教過的一屆高三學生,現在也已經四十齣頭了。

那年,她考上了師範大學,畢業後回到了縣城教書,沒想到現在成了小軍的班主任。

聽說她成了小軍的班主任,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欣慰。

桃李滿天下,這大概是做老師最大的收穫了。

"您給她留的印象可深了,她說您當年批改作文特別認真,一篇作文能批改三遍,還經常用紅筆寫滿整頁的評語。"小軍繼續說道,"她現在也是這樣教我們的。"

我笑了笑,那些年,我常常熬夜批改學生的作文,有時候一晚上只睡三四個小時,但從來沒覺得累。

每當看到學生的進步,那種成就感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

建國這次來,似乎有些心事。

臨走時,他欲言又止地問我:"爸,您在這兒真的還習慣嗎?這裡的伙食合胃口嗎?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能習慣什麼?不過是將就罷了。"我有些賭氣地說,"你們把我往這一送,自己都輕鬆了,還問我習慣不習慣?"

建國嘆了口氣,半晌才說:"爸,其實我有個事要跟您說,不過今天先不說了,改天專門來跟您說。"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孩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他們走後,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沒說完,心裏七上八下的,怎麼也靜不下來。

一連幾天,我都在猜測建國想說什麼,是不是他們要搬家?還是他工作有變動?又或者是麗麗出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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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未知的恐懼比已知的痛苦更難熬。

一星期後,建國果然來了,但是一個人來的,沒帶家人。

他坐在我房間的椅子上,表情嚴肅,眼睛有些發紅。

"爸,我有個事要告訴您。"他深吸一口氣,"單位要派我去外地工作兩年,負責一個水利項目。"

"外地?哪裡?"我問道,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青海,那邊在修一個大型水庫,上級看重我的經驗,派我去做技術指導。"建國的聲音有些沙啞,"工資待遇提高了一倍,還有補貼,回來後可能會提副局長。"

"那挺好啊,是好事。"我勉強笑了笑,"我在這裡挺好的,你放心去吧,別惦記我。"

"爸,這兩年您就在養老院住着,等我回來,一定給您買套好房子,接您出去住。"建國說,眼圈有些發紅。

我知道他是心裏有愧,但我沒有怪他的意思。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路要走,我這把老骨頭,不能拖累他們。

"不用了,"我搖搖頭,"時間長了,這裡也能習慣,而且我認識了不少朋友,有李明德老師、趙大爺,還有幾位老同事,大家在一起聊聊天,下下棋,日子也過得去。"

"你們有你們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各不耽誤。"

建國走後,我收到了女兒麗麗的信。

她在信中道歉,說當初沒考慮我的感受,一味以為養老院條件好就是對我好,現在她明白了,養老不僅僅是解決生活問題,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關懷。

她寫道,她丈夫張明的公司要在美國設立分公司,他們一家準備移民過去,雖然要去美國,但會經常給我打電話,寄照片,讓我了解他們的生活。

信的最後,她說:"爸,等我們在美國站穩腳跟,一定接您過去住,美國的醫療條件好,您的腿腳問題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療。"

我放下信,心裏五味雜陳。

兒子要去青海兩年,女兒要去美國,這意味着,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可能見不到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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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養老院見面不多,但至少知道他們就在這座城市裡,心裏有個依靠。

現在連這點依靠也沒了,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那天晚上,我夢見了老伴。

夢裡,她還是那麼年輕,穿着那件藍底碎花連衣裙,對我說:"老王,別難過,有我陪着你呢!"

我醒來時,枕頭上濕了一片,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春天來了,養老院的花園裡開滿了花,有迎春花、玉蘭花、連翹,還有一大片不知名的小野花,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一群麻雀在花叢中跳來跳去,嘰嘰喳喳的,彷彿在慶祝春天的到來。

我和幾位老人一起在花園裡種了些蔬菜,有小蔥、油菜、茄子和辣椒,每天早上澆水,看着它們一天天長大,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養花種菜讓我找回了一些生活的樂趣,也讓我不至於整天沉浸在對兒女的思念中。

一天,趙大爺帶來一個意外的消息:"王老師,李院長找你有事,說是有個學生來看你了,現在在接待室等着呢!"

"學生?誰啊?"我有些疑惑,心想現在的學生誰還記得我這個老教師?

"不知道,看樣子挺體面的,開着輛黑色轎車,穿着西裝,戴着眼鏡。"趙大爺說。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戴上老花鏡,跟着趙大爺去了接待室。

接待室里站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一身得體的西裝,背挺得筆直,見我進來,連忙迎上前來:"王老師,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周明,2008年高三(4)班的,當年您教我們語文。"

我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有些印象但又想不起具體是誰,畢竟教過太多學生了。

"周明?你是不是當年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那個小夥子?上課總喜歡看課外書,被我抓到好幾次?"我試探着問道。

年輕人驚喜地點點頭:"對對對,您還記得我!我當時確實不怎麼聽課,成天看些武俠小說,您沒少批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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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你現在在哪兒工作?"我好奇地問道。

"我考上了北京大學中文系,研究生畢業後在一家出版社工作,現在是編輯部主任。"周明自豪地說,"正是因為您當年的嚴格要求,我才走上了文學這條路。"

我有些驚訝,記得當年這個學生雖然聰明,但上課不專心,沒想到後來竟考上了北大。

"王老師,其實我這次來有個特別的原因。"周明正色道,"我們出版社準備出一套'教師口述實錄'叢書,記錄老一輩教師的教學經歷和人生感悟,我想邀請您參與這個項目。"

"我?"我指着自己,有些難以置信,"我只是個普通的語文老師,有什麼值得記錄的?"

"您太謙虛了!"周明熱情地說,"您教了三十多年書,培養了多少學生啊!您的教學方法、人生經歷,對現在的年輕教師都有很大的啟發意義。"

那天之後,陸續有幾位學生找到了養老院,他們有的帶着自家種的蔬菜,有的帶着自己烤的點心,還有的只是來坐坐,聊聊近況。

他們中有做醫生的、做教師的、做工程師的,各行各業都有。

每個人都說,是我當年的某句話或某個舉動影響了他們。

有的說記得我批改作文時的認真態度,有的說記得我教他們背《論語》時的耐心,還有的說記得我在他們高考前的鼓勵。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這一生並非毫無價值,即使兒女不在身邊,但我有這麼多"精神的孩子"惦記着我,關心着我。

養老院的生活開始有了新的色彩。

我主動恢復了朗誦班的活動,還開始教一些老人寫毛筆字。

趙大爺給我帶來了一盆他精心培育的蘭花,李明德則經常和我下象棋,討論教育問題。

養老院的院長看我精神狀態好轉,特意找到我,說有個事想請我幫忙。

原來,養老院準備開設一個"老年大學",希望我能當個語文老師,教老人們寫寫字,讀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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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然答應了,這讓我找回了當年站在講台上的感覺。

我的第一堂課,來了二十多位老人,其中不乏曾經的工程師、醫生、工人。

他們坐在簡陋的教室里,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就像幾十年前那些學生一樣。

我選了蘇軾的《定風波》作為開場,讀到"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時,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

這首詞寫得何其豁達,何其超脫,正是我現在需要的心境啊!

就這樣,我在養老院開始了新的生活。

每周三次"老年大學"的課程,讓我的生活有了新的重心。

我不再只是一個被贍養的老人,而是一個仍然有價值、能貢獻的人。

建國和麗麗雖然不在身邊,但聯繫比以前反而更緊密了。

建國每周都會打電話,告訴我他在青海的工作情況,說那裡的風景很美,等項目結束了,一定帶我去看看。

麗麗則經常寄來美國的明信片和照片,讓我看到了外孫女甜甜在美國的學校和生活。

我把這些照片貼在牆上,每天看着它們,心裏便不那麼孤單了。

去年冬天,建國專門請了假,從青海趕回來看我,帶我去醫院做了全面體檢。

檢查結果顯示,除了有些輕微的骨質疏鬆和高血壓,我的身體狀況還算不錯,心臟功能良好,肺功能也正常。

醫生說,我這身體再活個十年八年沒問題。

建國聽了很高興,說:"爸,您一定要保重身體,等我回來,我們一家人好好團聚。"

麗麗也在視頻通話中帶我"參觀"了她在美國的新家,那是一棟帶院子的小別墅,周圍綠樹成蔭,環境優美。

她說:"爸,等您老了老了,走不動了,我就把您接到美國來養老,美國的醫療條件好,而且政府對老人特別照顧。"

我笑着搖搖頭:"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養老院住着,這裡有我的朋友,有我的學生,我不習慣國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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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麗也笑了:"行,那您好好保重,我每年都會回來看您。"

我今年七十八歲了,在養老院已經住了兩年。

現在回想起剛來時的抵觸情緒,我有些慚愧。

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有其特點,年輕時忙於工作和家庭,老了就應該有老年人的生活方式。

養老院不是兒女推卸責任的地方,而是我們這一代人晚年生活的一種新選擇。

前天,我收到了一封特別的信。

是我1990年教過的一個學生寫來的,他現在是北京一所大學的教授,信中說,他們學校準備編寫一本《教育者的故事》,想把我的教學經歷寫進去,請我提供一些材料和照片。

我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陽光,想起了這幾十年的教書生涯,想起了那些曾經的學生,想起了自己的兒女,想起了老伴。

人生就像一本書,有歡笑,有淚水,有失落,也有溫暖。

現在,我正在寫着生命中的最後幾章,而這幾章,依然充滿了意義和價值。

養老院的日子還在繼續,但我不再感到孤獨和被拋棄。

因為我明白,家不僅僅是一個物理空間,更是心靈的歸宿。

只要內心充實,哪裡都可以是家。

昨天晚上,我特意整理了一下房間,把老伴的照片擦拭乾凈,又把兒女們寄來的照片重新排列了一遍。

夜深人靜時,我躺在床上,聽着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聲,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老伴,你看到了嗎?我這次"變"了,我這次和你在天上看我的視角不一樣了,原來,養,是一種境界;院,是一種大氣;里,是一種生活方式。

養在院里的,不是我的身體,而是我的心;不是被迫的無奈,而是選擇的自由。

明天,我又要開始教老年大學的課了,今天得早點睡,補充精神。

看來,人這一輩子啊,人會老,但心不老;身會老,但魂不老。

只要心中有愛,有期待,有溫暖,生活就會繼續閃耀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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