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粟裕是否親臨車橋前線,帥克覺得,沒有比粟裕本人的觀點或回憶更清楚、更有說服力。還有就是他的夫人楚青同志,原本就是新四軍老戰士,對粟裕軍事理論與實踐研究極深。再加上粟裕逝世後,其戰爭回憶錄也是楚青同志整理出版的。因此,楚青對於粟裕是否去車橋前線問題相信比別人看得更深、更透、更准。有鑒於此,我們就粟裕本人和楚青對待粟裕是否去車橋前線持什麼觀點進行一下梳理和分析。
一、粟裕本人對他是否去車橋前線持什麼觀點呢?
據《粟裕傳》傳記組組長朱楹同志2014年提供的一份材料上稱:關於粟裕是否親臨車橋前線,“這件事,粟裕同志生前沒有講過,甚至別人問到他他也沒講”。
“別人問到他他也沒講”,我們無法對當時別人為何這樣問粟裕,他為何沒有講進行更多揣測。憑這句話也無法斷定他是否去過車橋前線。
不過,粟裕逝世後過了4年,他的戰爭回憶錄由楚青同志整理出版。關於車橋戰役指揮問題,粟裕是這樣說的:“在組織指揮上,師前方司令部與一分區司令部暫時合併,組成野戰司令部。我和副師長葉飛也作了分工,葉飛負責戰場指揮,我掌握全局”。而關於車橋戰役期間發生的情況,粟裕的回憶內容與秦叔瑾日記記述的內容基本一致:車橋戰役打響那一天,粟裕在遠距車橋200公里左右的蘭路址對付敵人的掃蕩,並且稱這是聲東擊西,配合車橋戰役的發起。讓我們看一下粟裕回憶的原文:
“戰役發起前,我運用聲東擊西的手法,在東台三倉地區舉行了牽製作戰。當時敵軍對我計劃一無所知,仍在致力於‘清鄉’和‘掃蕩’。3月3日,我獲悉日軍百餘人、偽軍千餘人增至安豐,有向東‘掃蕩’模樣;南面海安之敵一部進至李堡,有向我台南地區‘掃蕩’之可能。我們遂將師直機關分為前後梯隊,由管文蔚同志率後梯隊北移,跳出‘掃蕩’圈;我率前梯隊向南經三倉、三十總到薛家套,故意迎擊‘掃蕩’之敵與其糾纏。3月4日,李堡、安豐、潘家䥕各路之敵,以一倉河、吳家橋為目標分進合擊。我們於夜間從敵人空隙中由薛家套安全轉移到五總。敵合擊扑空後繼續分路追尋。我又安全轉移到蘭路址。3月5日凌晨,車橋戰役打響後,敵即倉皇后撤,並放棄了潘家䥕據點。南線的作戰行動麻痹了敵人,加強了車橋戰役發起的突然性。”
我們說儘管粟裕戰爭回憶錄出版時粟裕已經逝世,儘管回憶錄是由其夫人楚青整理的,但既然是以粟裕回憶錄名義出版,那就說明這就是代表粟裕本人的觀點。
我們翻開粟裕戰爭回憶錄的後記,會發現楚青特地提到了一些老同志的名字:“主動協助整理材料的有:姚旭、周樂亭、周蔚昌、徐充、徐玉田、秦叔瑾諸同志”。這些人有的是當年粟裕麾下的參謀、有的是戰史研究大家,秦叔瑾的名字以及當年的作戰科長周蔚昌的名字也都赫然在列。顯然,車橋戰役粟裕未在前線這段,肯定是經過楚青和這些老同志嚴格嚴謹的審核認定的。
二、夫人楚青對粟裕是否去車橋前線持什麼觀點呢?
粟裕逝世兩年後,紀念他的文集《一代名將》於1986年出版。內中便有文章提到了在車橋前線見到了粟裕同志,儘管說得不太直接,但也是一看便能明白。相信這篇文章和文章的觀點楚青同志都應該很清楚。
等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葉,帥克參加《粟裕傳》編寫的時候,在撰寫到車橋戰役這段時,楚青和朱楹都讓帥克順便把粟裕是否去車橋前線問題考證一下,同時還給了帥克幾個老同志稱在車橋前線見到了粟裕的文字材料。帥克在前幾天的文章中說過,經考證最終採用的是粟裕未去車橋前線的觀點,並就此觀點與楚青同志、朱楹同志溝通過,他們均同意這一觀點。後來,大家看到的《粟裕傳》中關於這一段的內容,完全與《粟裕戰爭回憶錄》中的一致。
我們說,對於幾個老同志回憶在車橋前線見到了粟裕,楚青同志應該非常清楚。然而,經過了《粟裕戰爭回憶錄》的出版,再經過十多年時間的沉澱,直到《粟裕傳》的出版,楚青一直認定的都是粟裕未去車橋前線。這充分說明她老人家在這個問題上的鮮明態度和觀點。
三、粟裕回憶錄關於未去車橋前線內容為何與秦叔瑾日記記述內容高度契合呢?
軍迷們稍觀察一下便能發現,車橋戰役發起前後這兩天的活動情況,粟裕回憶錄中的內容與秦叔瑾日記中記述的內容高度契合。帥克覺得,這不是一般的巧合。不難考證,粟裕戰爭回憶錄中儘管以粟裕本人的第一人稱敘述,但在敘述車橋戰役發起,他率前梯隊迎接敵人掃蕩這段內容,應該是參考和採用了秦叔瑾日記中的不少內容。帥克覺得,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為,畢竟好幾十年過去,記憶不可能那樣清楚。而秦叔瑾正是由於當時和粟裕在一起,把車橋戰役這一段內容記述得尤為詳細。這等於是給粟裕的回憶一個最有力的史料支撐,也使得回憶錄與日記內容互相印證、互相佐證,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因為,真正搞過戰史研究的人都知道,電報、陣中日記以及個人日記等的史料價值,是一般人的回憶,特別是那種數十年沒有經過考證的久遠回憶所沒法比的。換句話說,如果現在誰想說粟裕去了車橋前線,不管是什麼人的回憶,不管是什麼人所說,不管是什麼人推動,那他就得首先面對秦叔瑾日記和粟裕戰爭回憶錄中已經佐證並形成定論的觀點。這是任誰也無法繞過去的。除此之外,他還要必須面對和解讀當年蘇中戰略區的“四巨頭”——粟裕、葉飛、陳丕顯、管文蔚四個人為何都在回憶中,高度一致地都說委託葉飛擔任前線指揮,粟裕並未去前線。其中,葉飛和陳丕顯還明確地說出了粟裕未去的理由,葉飛說的是“因粟裕同志要繼續主持會議”,陳丕顯說是的“由於粟裕同志要繼續主持區黨委的擴大會議”。兩個人說的理由完全是一致的。
實際上,關於粟裕是否去車橋前線問題,粟裕本人的戰爭回憶錄已經那樣清清楚楚地寫着,葉飛、陳丕顯、管文蔚等幾個人的回憶錄已經那樣高度一致地佐證着,秦叔瑾的戰地日記已經那樣有力地支撐着。帥克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僅憑几個老同志過了五六十年後且未經考證的回憶,去顛覆這個歷史結論,顯然人為把問題複雜化了。
帥克下一篇接續考證文章的題目是:《粟裕是否親臨車橋前線考證三:粟裕能距日軍碉堡二三十米視察嗎?》主要對老同志的回憶材料進行考證。歡迎關注指正。
主要參考文獻:《粟裕回憶錄》《葉飛回憶錄》《陳丕顯回憶錄》《管文蔚回憶錄續編》《秦叔瑾戰地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