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的司機深夜遇害
十二年後，犯罪嫌疑人落網
卻辯稱自己是“拾刀自衛”
……
搶劫殺人後銷聲匿跡12年，被抓捕歸案後仍避重就輕，還編造謊言，企圖偽造案情，逃避法律制裁。
經江蘇省鎮江市檢察院提起公訴，日前，法院以搶劫罪判處被告人王某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一審判決作出後，王某提出上訴，該案目前正在二審中。
司機夜晚遇害
邵某是一名酒店保安，工作三班倒，薪水微薄，為了補貼家用，他空閑時會兼職跑摩的。2012年9月19日，邵某像往常一樣吃過晚飯後，駕駛三輪摩托車拉客，後前往酒店上夜班。第二天早上，妻子解某給邵某打電話，手機始終無人接聽。沒一會，邵某的同事告訴解某——邵某昨晚沒去上班，也沒請假。
解某趕緊撥打110報警，並發動鄰居親友幫忙尋找。“路邊有一輛三輪摩托車，是不是你家的？快去看看！”聽到村民的話後，解某連忙趕到現場，看到丈夫滿身是血地躺在路邊的灌木叢中，頓時癱倒在地。
民警經現場勘驗發現，邵某的頸部被刀捅刺，已經死亡10個小時以上；屍體附近有一條擦蹭狀血痕、一條長10.8米的剎車痕；掛在邵某腰部的腰包被打開，地上散落着一些硬幣、紙幣；三輪摩托車掛擋熄火停在路邊，前擋風玻璃破裂。綜合判斷後，民警初步認定邵某的死因系他殺。案發後，民警從邵某的指甲縫裡提取出可疑斑跡，經檢驗為一男性dna分型，研判認為系犯罪嫌疑人所留，卻始終未查找出犯罪嫌疑人是誰。
2024年6月5日，承辦檢察官實地查看案發現場。
2024年年初，隨着全國公安機關dna數據庫的建設完善，案情出現了轉機。經鑒定，犯罪嫌疑人王某的dna樣本與當時提取在案的dna比對一致。同年4月，王某被公安機關抓獲歸案。因案情複雜，公安機關邀請鎮江市檢察院依法介入，該院重大犯罪檢察部主任張自旭帶領辦案團隊通過聽取案件彙報、實地查看案發現場，圍繞取證合法性、案件定性等方面提出引導偵查意見。
是正當防衛還是搶劫殺人？
到案後，儘管王某如實交代了持刀捅刺邵某的事實，但對諸多關鍵細節仍避重就輕。
案發前，王某在老家做些小生意，後因經營不善欠債70餘萬元。2012年7月初，他從老家來到蘇州、無錫等地找生意做。
2024年4月，王某到案後，公安機關第一次訊問王某時，他說：“2012年9月的一天，我從無錫來到了鎮江，坐邵某的三輪摩托車準備去碼頭。半路上，車子猛‘顛’了一下，邵某停車要求加錢，還上前拽我的手提包。”王某供述說，他與邵某爭執之下發生了扭打，打鬥過程中，他發現地上有把刀，就撿起來捅刺了邵某，然後逃走。
此後的多次訊問中，王某始終堅稱手提包被邵某搶奪，並聲稱自己“情急下撿拾路邊刀具是自衛”。
案發現場怎麼會恰巧有一把刀？三輪摩托車的前擋風玻璃又為何破裂？為進一步查明真相，偵查人員一方面繼續開展調查取證，另一方面試圖尋找王某供述的破綻。
2024年5月的一天，王某在另一次被提審時供述：“那天晚上，我是想報復算計一下邵某的，也有搶劫他的想法，刀是我在地攤上買的……”
王某接着供述說：在和邵某就車費討價還價時，邵某帶着藐視的表情罵了髒話刺激了他，他就用三輪摩托車車廂里的一根剎車線做成圈套，從後面套住邵某的脖子，邵某突然急剎車掙扎，掙扎過程中邵某的頭部將前擋風玻璃撞碎。二人扭打過程中，他用隨身攜帶的刀捅傷了邵某，逃離現場時將邵某身上的一塊觀音玉佩、兩張5元紙幣拿走。
同年6月，王某被鎮江市檢察院批准逮捕。同年9月，該案被移送鎮江市檢察院審查起訴。張自旭審查所有證據材料後發現，王某的前後供述不一致，案件定性仍存疑。“該案究竟是防衛殺人還是搶劫殺人？這是核心問題。”張自旭說。
同年10月，因部分犯罪事實不清，鎮江市檢察院將該案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並從查實翻供原因、前後供述與客觀性證據的印證程度等方面詳細列明補充偵查提綱。
條分縷析，精準指控犯罪
辦案團隊認真梳理案卷材料，向檢驗鑒定機構詳細諮詢了邵某成傷機制、傷情、死亡原因、dna鑒定等相關情況，並對照訊問筆錄認真核實訊問過程的同步錄音錄像。
“我們綜合分析了王某的主觀動機、作案時的時空條件及在案主客觀證據，最終認為，他的行為系搶劫殺人而非自衛殺人的結論。”張自旭介紹，從主觀動機來看，王某當時身上只有90多元，經濟極度窘迫，案發後邵某脖子上常年佩戴的觀音玉佩不見了，被害人有財物損失，說明王某需要錢。
客觀證據也印證了張自旭的判斷：從現場勘驗來看，車輛是掛擋熄火狀態，應該是遇到突發情況急剎車來不及熄火；兩次偵查實驗也表明，邵某被剎車線套勒，立即反抗掙扎更容易形成現場10.8米的剎車痕及撞破三輪摩托車前擋風玻璃的特徵，符合王某搶劫殺人供述，也合理解釋了為何擋風玻璃破裂但玻璃上未檢出王某的dna。
鎮江市檢察院多次召開檢察官聯席會議，最終認定王某的後期供述更有客觀性。2024年12月，鎮江市檢察院以王某涉嫌搶劫罪向法院提起公訴。
今年3月3日，法院公開審理該案。庭審現場，張自旭作為公訴人，以客觀證據為核心，層層遞進舉證示證，清晰呈現案件事實真相，對被告人的辯解一一予以反駁。
5月7日，法院全部採納檢察機關指控並作出上述判決。王某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上訴，該案目前正在二審中。
（來源：檢察日報·法治新聞版 作者：杜小利 王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