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碧微病發厭夫症的隱因:在苦悶貧窮的日子,徐先生只管一人吃飽

2022年10月22日16:25:20 歷史 1926

有許多婚姻的失敗和冷淡,並不完全因為某一方出軌了,亦或是感情淡了。前者出軌除了性衝動、頭腦發熱犯下大錯之外,大多是由於後者感情淡了才出軌。而後者感情淡了,幾乎是一個有悖正常思維的說法,因為親密感情就像茶,越泡越濃,歷久彌新。除非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匿藏着許多隔閡芥蒂的隱因。

1917年5月14日清晨,僅有18歲的蔣碧微跟隨徐悲鴻踏上了前往日本長崎的博愛丸號客輪。不走是可,這一走,蔣碧微就犯下了兩項大罪,其一是逃婚(父母訂的包辦婚姻),其二是私奔。

民國初,甭管逃婚還是私奔,沒點地位的抓到了要安排去浸豬籠;有點地位的,就算不鬧出人命家族的聲譽也會受到巨大的衝擊羞辱,甚至影響公共關係。呼蘭河有一名頂流女作家就是與人私奔,搞到在教育局捧鐵飯碗的老爸聲名狼藉,因此被領導撤了職,被迫離開當地生活。可想而知,蔣碧微犯下的是堪比千刀萬剮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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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到達日本數月之後,她才得知其父母正在承受滿城的風言風語,脊梁骨都被親戚朋友戳歪了。幸虧蔣家是宜興的高門巨族,第一大戶,旁人說點閑話可以,但敢動蔣家的,還沒有人有這樣的膽子。

雖然私奔的蔣碧微已經十八歲,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表面上看也是她自願跟着徐悲鴻跑的,徐悲鴻也沒把菜刀架到她脖子上脅迫她。但考慮到這是一位長居深閨足不出戶的黃花姑娘,說她是十八歲,打個折扣,社會經驗頂多也就只有十四歲的智商。

而徐悲鴻呢?窮苦人家的孩子,已經經歷過結婚生子,又出來摸爬滾打多年養家糊口,世面見得不高,但也算廣。他來蔣家吃過幾次飯,小嘴抹了蜜討得蔣家二老神魂顛倒,就成自家人賴上了。

蔣碧微說:“沒有多久,他簡直變成我們家裡的一分子,只要有空,他總是耽在我們家裡。通常星期四下午他學校沒有課,吃過中飯他便來了,到星期五早晨才趕去學校;星期六下午來後,更要到星期一早上才走。”

不多久,這位窮畫家褲兜里揣着幾個銅板就敢帶着蔣家小姐逃到日本,膽子也忒大。前提蔣碧微根本就沒有跟這個男人單獨有過約會,甚至一次單獨的談話都沒有,就傻頭傻腦跟着上船了。純粹是出於對徐悲鴻的敬仰與愛慕,給她頭腦加熱。

當蔣父知道這件事,先不說這是一件奇恥大辱的醜事,就從道德角度出發,他都在研判徐悲鴻的行為是否光明磊落,是否有拐騙或哄騙的嫌疑,畢竟自己的女兒涉世未深,年幼無知,懵懂幼稚。

怎奈後續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蔣父只好不作計較,送上祝福。

可誰又曾想,幾十年後,這對不顧一切,飛蛾撲火,鋌而走險的私奔戀人,會落得因愛生恨,反目成仇的局面。離婚時蔣碧微開的那一筆巨額贍養費,讓徐悲鴻的現任妻子咬牙切齒,指出徐悲鴻為了還債,廢寢忘餐畫畫,供這老婦人在台灣頤養天年,小日子過得滋潤,徐悲鴻自己卻累得英年早逝。

徐悲鴻和蔣碧微在婚姻中後期雙雙出軌固然是這段婚姻終結的符號,但從他們熱戀期間抽絲剝繭出來的細節,也可以成為這段失敗婚姻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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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來到日本的時候,蔣碧微就在洗澡這件事上被擊碎三觀,日本人居然是男女同浴的,所有人都袒腹相向,肉帛相見。叫一個中國女人脫光衣服把貞節丟在滿池的肉團里,還不如殺了她。

徐悲鴻是個老窮漂了,有自動適應各地風俗的生存習性,他勸蔣碧微入鄉隨俗,因為住的地方沒有浴室設備,只能擱澡堂搓泥巴,又喂一顆定心丸說:“沒有男人會看你的,只要你不看那些男人的話。”

蔣碧微哪肯,頂着多日不曾潔洗的“芬芳體香”,遍尋客棧附近的澡堂,終於找到一家男女分浴的。殊不知一下浴池,就被日本大媽指手畫腳教她怎麼洗東洋澡。

蔣碧微尷尬極了,本小姐洗了十八年澡,白皙曼妙的身材,從來都只是孤芳自賞,如今不但被這群大媽看了,看了就算了,還拿着肥皂評頭論足。接着洗完爬出浴池,迎頭就撞見了單憑腰間系一條白毛巾遮住不可描述物體便橫行無忌的澡堂男工。回去後,她羞愧地跟徐悲鴻說:“我的眼睛不幹凈了。”

澡堂這玩意兒,這個江南姑娘去過一次,就沒再去第二次了。她買了一口瓦缸,請房東幫忙燒水。

洗澡問題算是折中解決了,精神上的折磨卻才剛剛開始。由於蔣碧微是秘密跟人私奔,“這個人”是誰?蔣家二老又不是傻子,除了你徐悲鴻,還能有誰!但徐悲鴻一廂情願地保守這個公開的秘密,他為了掩飾,賜名蔣碧微,抹掉別人父母授予的蔣堂珍。於是蔣碧微這個名字就用了一輩子。

彼時留學日本的中國人牛馬成群,知是小有名氣的徐悲鴻來了,天天有熟人朋友來拜訪。為了不露餡,只要有人來,徐悲鴻就把蔣碧微藏到盥洗室,天知道他在和朋友聊什麼發財大計,嘮個沒完,蔣碧微待在逼仄的空間數羊,慘過坐牢。

“要是徐先生和客人談得高興,那我就得長時間地站在廁所里,大受其罪。”

在蔣碧微看來,徐悲鴻沒能細膩察覺出她對日本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無所適從,因此收穫關心自然是無從談起的事。

“因為人地生疏,又是初次離開家庭,精神上很感苦悶,徐先生不大了解我當時的心境,因此他不能給我多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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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京,徐悲鴻最喜歡的就是逛書店,觀賞小日本的仿印原畫,不知為何硬要拉上蔣碧微。那時蔣碧微還很年輕,接受藝術熏陶尚淺,徐悲鴻喜歡的東西她不懂也不感興趣。讓她陪他逛書店等同於喊男人陪女人逛商場,活脫脫的折磨。徐悲鴻乾脆將她晾在一邊,長久的枯坐與等待,又是慘過坐牢。

“往往是坐在一旁等他,一坐就是半天,那種滋味實在不大好受。”

徐悲鴻自得其樂,他還特別土豪,看到中意的畫便會毫不猶豫一擲千金。正是由於他無休止無限度地買畫,導致帶來的那兩千塊在吃糠咽菜的生活水平下,半年就給他一個人造完了。

兩個不事生產的人只好在當年十一月間灰溜溜回國,這樣的結果神似狗血電視劇情節——富家女愛上窮小伙,窮小伙帶着富家女私奔,最終不敵現實的柴米油鹽。

由此也可知,徐悲鴻儼然無法對這個女人負責,卻不思前想後就把別人的女兒帶到大洋之外,女兒不能求助父母,父母也不能照拂女兒,如遭不測,又不能遙相呼應,出了事怎麼向宜興蔣家大族交代,怕是徐悲鴻負荊請罪都無法在宜興老家立足。

回到上海,徐悲鴻不知怎麼面對自己捅出來的大丑聞,害怕被蔣家問責,沒敢送蔣碧微回家,開了個小房間將她藏在旅館裡。

這樣做,說他聰明又實在太掩耳盜鈴。蔣家耳目眾多,沒幾天蔣母就風塵僕僕找到了他們。

見蔣母大駕光臨,徐悲鴻猶如驚弓之鳥,除了當面自摑嘴巴,哭喊幾句“我徐悲鴻該死,不是人”之類的話,還能幹什麼。

再看看蔣碧微,哭成淚人兒抱過來,蔣母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更加捨不得責罵。

大錯已鑄成,喊打喊殺於事無補,蔣母是開明大度的,她尊重年輕人的愛情。但眼下還不敢請這倆小祖宗回家,因為蔣父與女兒還在勢如水火的決裂氣頭之上。為了使女兒和准女婿住得舒服,蔣母在民厚里租了一家廂房供他們吃喝。

揣摩來看,蔣母的態度多多少少也代表了蔣父的態度,透露出一種柔和的原諒。所以這一劫,徐悲鴻算是逃過去了。

只是蔣碧微她自己怎麼想的呢?她並沒有針對此次狼狽失敗的出國之行對徐悲鴻與自己的匹配程度進行打分,繼而選擇止損還是保持考核的態度,反而是當作了過眼雲煙拋之腦後,演變成了撲火的飛蛾,大步走向泥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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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間,徐悲鴻又要前往北京求人,琢磨謀取一個官費留歐的名額。

從上海去北京,照說坐津浦鐵路的火車最快,但徐悲鴻卻要坐船走水路。原因是他實在太窮了,褲兜里的錢只夠買兩張貧民窟艙位的船票,裡頭烏煙瘴氣的,全是市井小民摳腳大漢,最無地自容的是,整個艙房,就只有蔣碧微一個女人。

她如此描述自己的心境:“處在這種環境裡面,我內心非常苦惱。當時真覺得難過,滿心委屈,只是連一句怨言都不敢說。”

蔣家二老沒有資助他們,如果女兒吃不了苦,可以選擇回來,安排她嫁一個門當戶對的貴族公子衣食無憂。但蔣父不可能對一個違背父命的女兒還大把錢去接濟,同時也是對徐悲鴻的一種考核,如果養不起蔣家的女兒,趁早放過她一條生路。

來到北京,徐悲鴻拿着老師康有為的介紹信,順利謀到了一個官費留學的名額,但此時歐戰正酣,只能留在北京盤桓。等待戰事結束期間,填飽肚子又成了頭等大事,蔣碧微直言“生活還是很艱困”。

北大校長蔡元培相中了徐悲鴻奇貨可居,願意伸出援手,專門為他增設了一個藝術導師的職位,每月俸薪五十元(剋扣完實際只有三十多元)。蔣碧微也不純粹是個浪費米飯的累贅,她讀過書,有點文化,當徐悲鴻去上班的時候,她也去李石曾創辦的學校教音樂補貼家用。

照說日子是過得不咸不淡的,可沒想到徐悲鴻也能自娛自樂起來。

正值民國黃金十年,北京城名流雲集,以徐悲鴻的才華,很難不被欣賞。有個叫羅癭公的土豪,天天送他戲票請他去聽戲。沒有錯,是每天都請。

徐悲鴻哪捨得拒絕這個甜頭,自己天天跑出去聽戲,丟下老婆一個人在家守夜,守大門,好在深夜凌晨給他開開門。

“我必須深夜等他的門。那時沒有電鈴,也沒有電燈,我們住在後進,從房間里摸黑到外邊開門,要經過兩座院子,走一大截子路,黑幽幽的,心裡不免害怕,同時每天晚上獨自枯坐幾個鐘頭,也感到非常寂寞。”

蔣碧微央求說:“你能不能別去聽戲了?”

徐悲鴻反嗔怪道:“人家瞧得起我徐悲鴻,我怎能不賣人家面子。”

賭氣之下,蔣碧微也買了票去聽戲,到地方才知那時的戲院是男女分座的。散了戲,徐悲鴻先走了,蔣碧微還是要自己一個人摸黑走夜路回家,就再也不敢獨自去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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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京至十月間(1918年),也不知道錢是怎麼花費的,或許也總不夠花,家裡竟揭不開鍋了。

幫伙的程媽來問買菜錢,蔣碧微摸了摸渾身上下,只剩兩個銅元,就說:“去問先生拿。”

程媽回道:“先生今天不在家吃飯。”

不得已,蔣碧微把兩個銅元遞給程媽,說道:“那今天就買半斤面下了吃算了。”

程媽接過銅元,努努嘴說:“太太,半斤面要四個銅子,還差兩個呢。”

那一瞬間,蔣碧微難堪極了,就差沒找到地縫鑽進去,她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只能卑微地說:“程媽,我一時拿不出來,你先幫忙墊兩個吧。”

第二天,她把母親給她的金鐲子摘下來,讓徐悲鴻去當掉,徐悲鴻一臉不情願,說道:“人家一看我一個大男人典當的是女人的首飾,該怎麼想我?我臉上怎麼掛得住?”

“我都吃不上飯了,你可真不着急。”蔣碧微沒好氣地罵了一句,自己拿着鐲子去當了四塊錢回家。

“自從到了北京,我們一直很窮。”徐悲鴻倒不愁,他要麼在北大食堂吃粗茶淡飯,要麼參加應酬大魚大肉,總是餓不死的,故此遇到家裡青黃不接,他多半不在意。他有的是上流朋友包養他的吃喝玩樂,不多時給人畫上一兩幅畫討巧,又有人邀他去山珍海味,大飽口福。

蔣碧微就沒那麼神通廣大了,她要靠碎銀幾兩維持溫飽,平日里也不像徐悲鴻那樣交遊廣闊、

勝友如雲,她的北京話蹩腳得可憐,以至於連一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

“在我的記憶里,我那北京的一年生活,只有苦悶和貧窮。”

1919年,在北京足足困囿了一年多,出國的通知終於下來了,動身的日子定在3月20日。

那天蔣父匆匆來到碼頭,父女倆早已冰釋前嫌。蔣父跟即將遠行的女兒說了許多勉勵打氣的話,就立馬回學校上課了,由蔣母留下來送船。

不上船時三人還談笑風生,船來了上船一看,蔣碧微和母親立馬怔住了,這隻號稱三等艙的日本船,實際上只有歐洲輪船四等艙的水準,設備陳舊,光線昏暗,一百多號人集中扎堆,汗漬味充斥着整個艙房,全是單身男人的面孔再次令蔣碧微感到白日夢魘。

蔣母忍不住淚灑前襟,啜泣說道:“現在還沒走出去就叫我女兒埋在男人堆里,後面的路究竟還要受多少苦?”

徐悲鴻被岳母旁敲側擊一番,拉着臉難受,又不得不安撫說:“忍一忍就過去了”。

這時,有兩位同行的學生看出了端倪,大方把兩張二等票讓出來交換,但差額合到法幣要四百餘元。

摳搜如徐悲鴻,平時是千百個不願意的。但當著岳母的面,再窩囊也要硬氣起來,咬咬牙,一口價買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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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星期後,終於到達了法國巴黎。

舟車勞頓整月,他們受到了中國學生會的熱情招待,其中有一個叫謝壽康的老知識分子很注意觀察這對夫妻。

他對徐悲鴻說:“小徐,你兩口子哪哪都好,就你走路未免太快了,總是把你太太丟在後頭,應該多照顧照顧她。”

徐悲鴻聽進去了,唯唯諾諾說會改的,但嘴巴就是毛躁要杠一句:“那我豈不是走路都要把心思擺在她身上?”

這是個不和諧的調調,貫穿了整段婚姻。

“徐先生始終沒有改過來,和我在一起走路時,還是健步如飛。”

在巴黎住定後,徐悲鴻請了一位法國老先生來家裡教蔣碧微學法文,他自己則騰出空來到各處博物館賞畫。

早在來時的船上,徐悲鴻就有嘔心瀝血地教蔣碧微法文的字母和拼音。

掌握了語言,蔣碧微就可以更好地去看見這個世界,可以是一份法文報紙,一份徐悲鴻畫作獲獎的賀稿,至少徐悲鴻看得見的東西,她也能看得見。這一點,徐悲鴻倒從不對蔣碧微採取打壓、抑制、鄙夷或者蒙蔽的態度,就算前邊在日本那樣窮困潦倒,他還是捨得花錢為她請日文老師,儘管他是那樣的摳搜。

或許這也是蔣碧微甘之如飴追隨這個窮畫家的原因,他能夠帶她去見識這個大世界,見識他所追逐的理想,相反要是在宜興聽話嫁人,她將終生禁錮在陰森森的深宅庭院,做一個舊式夫人。

毋容置疑,每一個女人都希望有一個能令她進步的丈夫,而不是處處對妻子進行挖苦嘲諷、調侃貶低、封鎖擠兌的大男人主義。處在民國初年,徐悲鴻的男女平權觀念雖不算高,但也算是眾多大老爺們之中的翹楚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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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徐悲鴻看似對妻子弔兒郎當、大大咧咧、本身又窮,顯得那樣沒安全感。但在蔣碧微眼裡卻有不一樣的解讀,她認為一個男人的勤奮就是最好的安全感,其他皆可不拘小節。

恰恰徐悲鴻完全具備這等魅力。

“徐先生刻苦好學,努力奮鬥向上的精神,是我一直都很佩服的。”

似乎人人都能夠明白,勤奮會把那些承諾過的或者不曾承諾過的諾言,一一兌現,起碼那是在描繪一個“值得被相信的未來”。

就拿學習成績來說,騙官費鍍金混日子的中國留學生大有人在,外國的高級學校進去容易畢業難,而徐悲鴻卻是法國國立最高藝術學校唯一一個通過理論考試的中國學生。由於他的成績優秀、為人嚴肅有實力、艱苦奮進,使得他成為藝術學院中為數不多不被欺負的中國人。

在歐洲大概待了兩年(1921年末),國內的直奉戰爭爆發了,民不聊生,政局動蕩,北平政府哪還記得給海外的留學生打生活費這回事,有錢都拿去買槍買炮打自己人去了。

徐悲鴻的日子本來就緊巴巴,因為他用的是一個官費名額養兩個人,政府不打錢過來,他就要像其他中國留學生那樣,要麼餓着回國,要麼借高利貸。

奇蹟的是,他和蔣碧微沒有經歷有情飲水飽的人生至暗時刻。

中間出現這麼一個小插曲,徐悲鴻和蔣碧微破天荒拿出一筆錢到德國旅遊時,蔣碧微被前清兩廣、兩江總督張人駿的四公子張季才盯上了。

熟絡下來,張季才告訴蔣碧微,她和其夭亡的令妹容貌神似,令他愕然遐想。有了這一層情緣,徐悲鴻夫婦受到了張季才夫婦的盛情款待,後來直接大排筵席,認了蔣碧微做義妹。

徐悲鴻沾了蔣碧微做人義妹的光,租房吃飯的費用都省了,小兩口終於終結了貧窮。

真不敢想,被這種從天而降的狗屎運砸到了。

“二十個月裡面,季才先生夫婦對我們幫忙不少,這份隆情盛誼,數十年來我時刻不忘,總以未能好好地報答他們為憾。”

打從那起,徐悲鴻漸入佳境,聲名鵲起,蔣碧微苦盡甘來,雍容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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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這是一對同甘共苦,患難與共的夫妻,世上最珍貴的感情莫過於此。只是強烈的瑕疵同樣為這段感情的分崩離析埋下伏筆。

蔣碧微並不是坐享其成徐悲鴻的聲譽財富來的,她是陪他吃苦來的,一個女人陪男人吃的苦越多,一朝男人大富大貴,她索要得越狠。因為她必須狠狠地補償自己吃過的苦,尤其蔣碧微是一個天生就不曾吃過苦的人,對優渥物質的彌補會要求得更加激進,日後飛黃騰達的徐悲鴻確實也大為火光抱怨過蔣碧微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

待至老夫老妻的婚齡,一個負擔重又不能提供新鮮感的妻子,自然令徐悲鴻病發厭妻症。

另一方面,徐悲鴻雖說是個藝術家,本以為他心如髮絲,對人體察入微,但蔣碧微內心的冷暖變化他多半不了解,足以見得他並沒有那麼細膩。加之自己吃飽老婆挨餓的事情竟有發生,說明他對妻子履行責任的擔當不強。諸如此類的毛病,捱窮捱苦的日子都可以寬大為懷得過且過,一朝錦衣玉食風平浪靜就會計較得凶,其一是刻進根子里的性情徐悲鴻改不了;其二是細微的爭吵都會將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拎出來無限放大,久而久之,蔣碧微也病發了厭夫症。或許她的口頭禪就像許多中年婦女那樣,“當初有眼無珠嫁錯了人”。

這對維繫近三十年的夫妻,最初愛得凶,最終恨得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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