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9月下旬,正当北京人民兴高采烈地装饰着家里屋外,迎接新中国成立10周年大庆时,彭德怀却在悄悄收拾东西,准备搬出中南海永福堂住处。他叮嘱帮忙收拾的工作人员:“凡是普通群众生活用不着的东西,统统留下交公。”
这次搬家,彭德怀将国内外授予的各种勋章、纪念品,连同长征时积攒留下做纪念的银元,还有见证他人生辉煌的元帅服,全部送到中办厅。他带着日常生活用品和一些书籍,搬进了位于北京西郊挂甲屯吴家花园,一幢老式住宅房。
当时彭德怀还保留着政治局委员和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但已经不管事了,搬到吴家花园也是想着退出政治舞台,以了结问题。十一国庆,中办厅派人通知他登天安门城楼参加庆典,他摆手示意秘书自己不去了。
彭德怀搬到吴家花园后,朱德多次利用节假日爬香山的机会,顺便去看望彭德怀。其实这哪是顺便,爬香山才是幌子、是顺便啊。两位老朋友见面也不说什么,总是平静地下棋、平静地告别——下棋是彭德怀为数不多的兴趣活动。过去的谈笑风生没有了,过去互不相让的争执也没了。
当时跟彭德怀一块倒霉的除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等人外,其实还有朱德。朱德因对其“批判”的力度不够,被迫在军委扩大会作检讨。检讨文件还被印制下发到县、团以上的单位组织。
彭德怀担心朱德受自己牵连,也沦为“炮轰”的靶子,就想方设法撵他走,不让他来。朱德安慰彭德怀,好好生活,放宽心情,不要想不开,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这些家常话,似乎成了点燃彭德怀这个火药桶的火星,彭怒气冲天地大声说道:“我现在是犯错误,还在作检查。你跟我讲这些话,对我检查错误有好处吗?你不教育我,不帮助我改正错误,已经算犯下大错了。我都过不了关,你还说这样的话。”
当时朱德搬到西山来住了,他告诉彭德怀这一消息,并说两人这下离得很近,可以常来看望了。彭德怀闻言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反倒伸手把棋子弄乱,粗暴地说:“请总司令莫再到我这里来了!”说完,彭德怀就收拾起棋盘,朱德起身离开。
朱德脸色煞白地从屋里走出时,彭德怀脸色很难看地走在后面送行。朱德脚步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没回头说话。彭德怀扭头回到屋里,谁也没注意到他眼角出现了泪光。
在这之后,两人再没见过。“请总司令莫再到我这里来了”,也是彭德怀对朱德说的最后一句话。关于彭德怀气走朱德的原因,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个人认为是借题发挥的苦心,彭德怀不想朱德受自己牵连,德高望重又一大把年纪,再遭难堪。
彭德怀把朱德气走后,心神不定,寝食难安。朱德走后,应该也逐渐想明白彭德怀的想法,为了避免那个所谓的“军事俱乐部”被人认为扩大,导致彭的问题更加严重、更难过关,他选择不再去吴家花园。
彭德怀临终前,最惦念、最想见到的就是朱德。当朱德得知彭德怀去世前,提出见自己却不被允许后,流着泪的他用手杖杵地大声说:“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为什么不让我们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