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竹籃打水一場空,風言風語日如年(二十七)
一九八一年的元旦,經朋友的介紹,我以看黃梅戲為借口,去嶺陽與一位女友見面。朋友介紹,這位女性比琳琳大三歲,比我小八歲,也是一位在婚姻上遭受挫折的女性。
那一天,鵝毛大雪,寒風刺骨。
到了嶺陽電影院——其實是嶺陽公社開會的禮堂。乍一見面,就感覺到這位姑娘多像琳琳小妹啊,她也是苗條而高挑的身材,一條很長的絨毛圍巾繞著自己的頸脖,很自然地流瀉下來,就像琳琳一樣是城市女郎。她鼻樑上架著一付近視眼鏡,顯得文雅而秀氣。
她和我見面後第一句話是:「天這麼冷,你也看戲來了?」
我笑了笑說:「我最喜歡看黃梅戲了。」
她搶著去買了兩張戲票。我們進了影院,坐下,她說:「我姓曹名叫桂芳,今年24歲,紅星村人。」
我也緊接著向她介紹:「我姓鄭,名懷忠,今年32歲,鄭家莊人。」隨後,我緊接著又向她道出了我人生婚姻上的不幸。
桂芳聽了我的經歷後,她對我深表憐憫與遺憾。同時她也對我傾訴了她在婚姻上的痛苦與不幸。她說:「婚姻的不幸是人生最大的不幸。沒有愛情基礎和共同語言的婚姻是不攻自破、無法維持的。」
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性不僅長相姣好,而且像琳琳一樣有文化,有思想,有主見。三個多小時的演出,我倆無心觀看,談得非常投機。演出結束後,觀眾也陸續離開了禮堂,幾乎沒有人了。我意味深長地問她:「明天還有黃梅戲,你還來嗎?」
她也投石問路:「我來,你呢?」
我說:「我最喜歡看黃梅戲,自然會來的。」
我們相視一笑,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演出禮堂。
黃梅戲演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內,大雪一場接著一場,雪大風大,冷如刀絞。但是,我們每天都步行觀看。
我們熱情似火,言語默契,可謂一見鍾情,相見恨晚。
因為路途不便,各有事務,後來我們便書信交往。她在給我的信中,雖然字句不多,但字字有份量。她客觀地分析了我與蘭蘭失敗的婚姻,她說:我、蘭蘭和琳琳,三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蘭蘭應該承擔主要責任,其原因是:在丈夫手術後期間,作為妻子應該責無旁貸地照料好,怎麼能讓一個妙齡少女陪伴自己的丈夫呢?是她在創造這種悲劇的機會。她說:如果我是蘭蘭,是絕對不會把問題弄到這種地步的。既毀了別人,也害了自己,這又何苦呢?她在信中語重心長地說:我倆都還年輕,我們要珍惜感情,在我倆的身上千萬不能再發生類似的事件。要回顧過去,吸取教訓,總結經驗,充滿信心,面對未來,我們要攜手共創一個新的家庭。
桂芳的書信像一盞明燈照亮了我的心房,給我的生活帶來了生機。又經過一番交往,我們情投意合,於是一陣籌備之後,1981年底,我倆終於舉行了婚禮。
婚後,我倆相敬如賓,恩愛如初。我那飽受創傷的心靈得到了撫慰和溫暖,我增添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氣,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終於又出現了新的生機。
一年後,我們生下一子,取名鄭非。顧名思義,來之非常不易,如獲至寶,我們夫妻更加恩愛。父母也為此由衷地高興。父母認為,生男孩,家庭後繼有人,看到了希望,整個家庭也為此增添了歡樂的氣氛。
但是,家庭的經濟是非常困難的,生活是非常艱苦的。我身無分文,家無餘糧。親朋好友也無力相助。我無法給桂芳買時尚的服裝,更談不上披金戴銀,就連她的親戚來了,家裡一桌像樣的飯菜也無法端得出來招待。還有一些好事者對我冷落,斜視相對。桂芳真誠地對我說:「我不在乎這些,我在乎的是你。只要你對我誠心誠意,再苦再累,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就這樣,我們同甘共苦,風雨相伴,心心相印,攜手前行。
20多年後,我的兒子又娶妻生子。現在,我們三代同堂,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