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傳奇——丐道呂貧子

永樂年間,江西廣信縣與永豐縣一帶有一個乞丐道人,無論寒暑,都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道袍,身上散發著一股臭不可聞的味道。他每天都會出現在街市之上,身上掛著一個酒瓶子,一邊走一邊神神叨叨地唱著誰也聽不懂的歌謠。別人問起他的名字,他自稱自己的道號叫做呂貧子,卻從不對人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

呂貧子時常向商賈人家請求布施,有一位米商賈守金時常施捨一些錢給他。這一天,呂貧子又來到賈守金的店前乞討,賈守金剛好遇上一些煩心事,心裡正不痛快,看到呂貧子,心中更中厭煩,就隨手拿起一文銅錢扔了過去。那枚銅錢掉落在地上,滾了好遠才躺落在街心石上。呂貧子也不彎腰去撿,光著腳在上面踩了幾下,那枚銅錢竟然深深地沒入石頭裡面,在外面絲毫看不見蹤影。

賈守金見呂貧子隨意幾腳,就將銅錢踩沒入石頭中,嚇得臉色大變。他這才覺得呂貧子一定不是凡人,連忙從店裡追了出來,想向呂貧子賠禮道歉,可是呂貧子卻早已走遠,消失在人群中,不知去向。賈守金心中不安,想去呂貧子住的地方找他,街市上的人都知道呂貧子一向住在東嶽山頂,每天早出晚歸,風雨不斷。於是賈守金便來到東嶽山頂,沒想到來到呂貧子住的地方,看到的竟是呂貧子僵硬的屍體。賈守金乾脆好人做到底,出錢買了一口棺木,將呂貧子下葬。

過了十多年,賈守金被當地縣令派遣押送錢糧到省城,他歷盡艱苦,將錢糧押送到了省城,可是等了半個月,還是沒有收到省府的收條,沒有收條就沒有辦法回去向縣令交差,賈守金只得眼巴巴地等著,他身邊帶的錢財都快用完了,眼看著就快走投無路了。

這一天,賈守金百無聊賴地章江門那裡轉悠,心中發愁再等不到收條自己該如何辦,忽然前面走來一個道士,正是呂貧子。賈守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在這裡?」呂貧子呵呵笑道:「我可沒死。我來是想告訴你,今天你就可以拿到省府的收條了。」賈守金一臉苦笑:「拿到收條又有何用?我已經身無分文,連回去的路費也沒有。」呂貧子安慰他道:「無妨,你拿到了收條以後,就來找我。」

賈守金來到省府,果然拿到了收條,他半喜半憂地來找呂貧子。呂貧子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雙草鞋,讓賈守金換上,然後讓他閉上眼睛,囑咐他道:「你一定要閉上眼睛,直到聽到水車的響聲,才可以睜眼。」賈守金生活在永豐,他知道水車只有永豐縣才有。他穿上草鞋,頓時覺得腳下騰雲,耳邊生風,嚇得他趕緊閉上雙眼。過了好久,賈守金聽到水車的響聲,他睜開眼睛,竟然已經回到了永豐縣城。

賈守金來到縣衙,將收條交給縣令交卸差事。縣令看了收條,十分詫異:「這收條是省府今天早上才簽發的,你怎麼現在就拿回縣衙了?」賈守金把遇到呂貧子的經過說了,他這才明白:原來呂貧子是個神仙。

賈守金感激呂貧子,為他修建了一座呂仙祠。縣令又讓人將當初埋葬呂貧子的棺木挖出來,打開一看,裡面沒有屍體,只有一塊大石頭,上面刻著呂貧子的像,還有許多歌詞,都是呂貧子平素在街市上邊走邊唱的,賈守金就把這塊石頭放在呂仙祠中。賈守金又來到街心處,將當初呂貧子踩沒銅錢的那塊石頭取出來,那枚銅錢還嵌在石頭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