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親娘親（25）——白內障

俺娘的視力幾年前就不太好了，她說總覺得眼睛前面像有一團東西擋著。但是她堅持不上醫院去檢查。

打麻將時，她經常看不清骰子甩出來的是幾點；也看不清微信上別人的頭像，有一次她問俺，你的微信頭像是啥呀？看著像兩個人蓋著鋪蓋在睡覺；別人發的照片，俺娘也看不清，甚至分不清照片上的是男是女。上次姨媽過生日，姨媽和姨夫一起切蛋糕，她說那是兩個男的。還讓我幫她看看那兩個男人是誰。俺說是姨媽和姨爹唄，她不信。

俺爹炒了一盤豇豆，放到桌子上，她問我那是空心菜嗎？俺爹煮了一碗芋頭，俺娘問俺這是什麼，是土豆嗎？如此種種。

上個月體檢時，有一項是視力檢查。醫生給了俺娘一把像大號湯匙一樣的東西，讓她遮住一隻眼睛。然後用另一隻眼看牆上的視力表。俺娘看不清，然後我發現她慢慢地移開了湯匙，用兩隻眼睛一起看。這不是作弊嗎？

俺問俺娘，你看不見就說看不見，幹嘛把湯匙移開呢？俺娘說：「這樣我才看得清楚一點啊！」

視力檢查完了，醫生給檢查眼睛。醫生說：「阿姨，你有嚴重的白內障，都快長熟了！」

俺回家跟俺爹說，必須得給俺娘去做白內障手術了。一直信仰中醫的俺爹說：「不用做，還沒長熟呢，還早，等過幾年再說。」 俺說：「她都80了，還早嗎？」 俺又給俺姨媽說，姨媽說：「去做吧，做了好。」

俺娘說：「我不去做，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做什麼呀。」 俺說：「現在這個手術很簡單，全麻，微創。你都沒啥感覺就做完了，再休息兩三天，就全都好了。」 俺娘說：「 算了，不做。」 俺說：「可是醫生說，你這樣很容易看不清樓梯路面，造成走路時摔倒。你這樣的年齡，摔倒後，很容易骨折的，骨折後也不容易恢復。」 俺娘不說話，意思是堅持己見，懶得討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