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阿姨和劉叔叔鬧掰之後,球場上、公園裡面再也沒有兩人你儂我儂的情景。兩人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劉叔叔成了小李阿姨最不想面對的人。劉叔叔自知理虧,想主動化解矛盾上前討好,每次小李阿姨都是橫眉冷對,拿著東西離開,不給劉叔叔任何解釋的機會。
劉叔叔心如火燒,無可奈何,只有繼續乞求大李阿姨幫忙說和。大李阿姨眉頭緊蹙,頭搖得像撥浪鼓,拒絕道:「老劉,你就不要難為我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不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誰也幫不了你!」
大李阿姨說的在理,劉叔叔也不好勉強。
時間是最好的治癒良藥,可以沖刷掉心靈上的一切傷痕。可是,時間越推移,劉叔叔心裡的疙瘩好似沙灘上的沙堆,越堆越多。
小李阿姨對他的冷漠,兒子的不理解和猜忌,劉叔叔非常惱火,多年不碰的酒瓶子又被搬上了餐桌想,一醉解千愁。
近幾天,劉叔叔再也沒有到球場上來。沒有了劉叔叔身影,小李阿姨不僅沒有高興,反而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打球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中場休息期間,和劉叔叔住在一個小區的李大爺說明了緣由。劉叔叔患有嚴重痛風,近期以來過量飲酒導致疾病複發,膝蓋疼痛難以走路,在市一院做了手術,取了痛風石,正在住院治療。
小李阿姨眼眉挑了挑,眼中一抹焦慮。相鄰而坐的大李阿姨,擦著汗,看著呆坐出神的小李阿姨,戲謔地低聲打趣道:「小李,怎麼了?莫非在擔心老劉?」
小李阿姨面上一紅,反駁道:「誰擔心他啊?他有自己兒子,管我啥子事。」
大李阿姨拍了拍小李的手,輕柔說道:「我們這個年紀,黃土過了腰身,不要考慮得太複雜。」
小李阿姨沒有答言,出神地盯著天空,天空上幾朵白雲,靜悄悄地向遠方飄去。
翌日,小李阿姨拎著一袋子水果,獨自來到了市一院住院部。
小李阿姨在護士站打聽到了劉叔叔病床號,來到了劉叔叔病房。劉叔叔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膝蓋上綁著紗布,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瘦削的臉頰上,兩個顴骨像兩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裡。
小李阿姨驀然一陣心酸,往日的怨念淡了很多。
小李阿姨走到劉叔叔床頭,劉叔叔看到是小李阿姨,混濁的眼睛頓時一亮,心裡驚喜,臉上綻開了一朵花,道:「小李,你來了。」說罷,就要起身。
小李阿姨右手輕輕一按,嗔怒道:「不要動,躺好了。」
劉叔叔順從地躺下,目光炯炯地一直盯著小李阿姨的臉。
「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小李阿姨臉上一紅,低聲問道。
劉叔叔咧嘴笑道:「沒有髒東西,好幾天沒有看見你了,就是想多看你幾眼。」
彼此心中都是升起一輪紅日,驅散了彼此心間的寒冷,兩人的眼色中多了一抹關心和喜悅。
小李阿姨一邊削蘋果,一邊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兒子他們怎麼沒有來?」
劉叔叔臉色暗紅,雙目有些無聲,喃喃道:「兒子工作忙,出差去了。兒媳婦要工作,還要照顧孫女。他們就給我找了一個護工。」
「護工呢?」小李阿姨一臉驚訝,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發現護工。
「護工家裡突然有點急事,他說一會就回來,估計有事情耽擱,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劉叔叔也覺得奇怪,轉臉看了看門外。
小李阿姨沒有問,就是發現劉叔叔臉漲紅了,雙腿夾緊,身體搖晃著。
小李阿姨眯縫著眼睛,試探地問道:「老劉,你是不是想上廁所了?」
劉叔叔臉上好似蒙了一塊紅布,不敢直視小李阿姨的眼睛,輕聲道:「護工走了太久,我確實有點忍不住了。。。」劉叔叔好似犯錯的小孩子,模樣惹人發笑。
小李阿姨「呵呵」笑著,打趣道:「尿酸高引起的痛風,不能憋尿,小心引起其他毛病。」說罷,彎腰在床下找尿壺。
劉叔叔的臉漲紅的好似豬肝,羞赧地說道:「小李,不合適,估摸再等會,護工就回來了。我還能忍得住,不用你。。。。。。」
小李阿姨沒有理會,找到尿壺掀開被子放了進去。
劉叔叔釋放了體內的壓力,神情舒暢了很多,看小李阿姨的眼色中又增加了幾分愛意
小李阿姨把尿壺倒了,在衛生間清洗乾淨,放到床下。
小李阿姨剛坐定,劉叔叔一把抓住了小李阿姨的手,柔情道:「小李啊,對不起!雖然是我兒子提出的要求,但問題還是在我,沒有處理好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
小李阿姨不好意思的想抽回手,劉叔叔死死的抓住,小李暗暗嘆口氣,任由劉叔叔抓著。
「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早日康復,大家還等著和你一起打羽毛球。」小李阿姨沒有正面回答。
「小李,你放心吧!我會找兒子。。。」劉叔叔神情有些焦急,還要繼續話題。
就在這個時候,護工回來了。他正好看到劉叔叔握著一個小李阿姨的手,猜測是家屬來了。忙上前解釋道:「劉叔,這是阿姨吧?」
小李阿姨臉色一紅,沒有說話,
劉叔叔瞪著眼,不滿地埋怨道:「小王,你怎麼回事?你說一會兒就回來,怎麼才回來?
小王訕訕一笑,愧疚地答道:「劉叔,非常抱歉!孩子調皮不聽話,老師把我喊道學校去了,本來一會就可以談完,結果,哎。。。」搖搖頭長嘆一聲。
老年人隔輩親,聽到是孩子問題,心裡的怨氣頓時少了幾分。
小李阿姨白了護工一眼,冷冷說道:「既然你家裡孩子有事情,你就讓人幫著臨時照看一下老劉嘛!如果不是我過來了,老劉可能被尿憋出來什麼問題。你是護工肯定也脫不了關係!」
「是,是,。。。」小王后背冷汗涔涔,老人凌厲的目光讓護工如芒在背。
護士過來輸液。小李阿姨又詢問了一下劉叔叔的康復治療情況,又陪了半個小時,才離去。
小李阿姨走了。小王才鬆口氣,笑著戲謔道:「劉叔,阿姨對你可真好!辦事利落,說話乾脆。叔叔,你的福氣可真好。」
劉叔叔嘆口氣,喃喃道:「她不是我的老伴!」
「哦。。。」小王好似懂了,笑著點了點頭。
至此以後,小李阿姨每天都來看望劉叔叔,而且還煮湯給劉叔叔帶來喝。
小李阿姨的精心照料,劉叔叔每天樂呵呵的,精神狀態好了,身體恢復得也好了。小李阿姨扶著劉叔叔在走廊裡面慢慢散步,好似多年老夫妻一般。
再有兩天劉叔叔就要出院了,小李阿姨和劉叔叔在住院部走廊散步,迎面碰到了劉叔叔的兒子。
劉叔叔兒子今天順路過來看看老父親,正好遇到了這溫馨的一幕,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感動和衝動,希望和失望,感謝和懷疑,各種情緒交織著,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話。
劉叔叔兒子眼睛閃過一絲警覺,面無表情地說道:「小李阿姨啊!您好,謝謝您來看我爸。」
小李阿姨忙把手從劉叔叔臂彎中抽出來,答道:「聽說你爸生病了,我過來看看。」
「哎呦,你和我爸非親非故的,不需要您的關心。」劉叔叔兒子說話不冷不熱的,話裡帶刺。
小李阿姨尷尬地對劉叔叔說道:「老劉,既然你兒子來了。我家裡還有事,我就回去了。」
說罷,轉頭疾步走了。
「小李,不著急嘛!坐一下再走嘛,小李。。。」劉叔叔腿部不適,干著急不敢追。
兒子一把扶住,冷哼著說道:「爸,我不是給你說了,讓你少和她來往。看你生病了,過來看望你,我覺得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住嘴,我生病這麼多天,你才來幾次。來一次,就差點氣死我。」劉叔叔一邊挪步向病床走,一邊生氣地罵著自己兒子。
「爸,我不是生意上事情太多了。今天不是來看你了。」兒子委屈地解釋道。
劉叔叔坐在床上和兒子閑談了一會,兒子一會一個電話。劉叔叔看著心煩,讓他快點走了。兒子正好還有應酬,說道:「出院的時候,我再來接你回家哈。」
劉叔叔哼了一聲,沒有回應。
深夜,大地的悶熱早就褪去。醫院的走廊也沒有了平日喧囂,偶爾有人走過。
護工小王趴在劉叔叔床邊響起了鼾聲,劉叔叔心事重重無法入眠,歪著頭望向了窗戶外面。
窗外一片靜謐,只有綠樹的枝葉在窗口輕輕揮舞。淡淡月色下,樹葉細微的沙沙聲,讓人陶醉,又有些朦朧。
劉叔叔眯縫著眼,暗想道:「康復出院後,無論如何都要和小李在一起!無論阻力有多大,一定要在一起,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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