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鴉頭(六)智慧的女人都堅強,而堅強的女人都善良

(書接上回)上回說到,王文看見趙東樓回到故鄉,從他的口中知道鴉頭還活著,也看了鴉頭帶回的一封信。兒子王孜知道母親的處境後很是憤怒,立馬去了那個關著母親的妓院。

1原文

孜直入,妮子方與湖客飲,望見孜,愕立變色。孜驟進殺之,賓客大駭,以為寇。及視女屍,已化為狐。

王孜不管那個,直接就衝進去了。到屋裡一看,妮子正跟客人喝酒呢。喝得好好的,外面闖進來一個人,回頭一看,臉色就變了。

還沒等妮子明白過來,王孜衝過去,一刀,就把妮子給宰了。邊上還有嫖客呢,這玩得好好的,剛才還抱著呢,現在就躺地上讓人宰了,這個驚嚇不小。

這幫人以為來了強盜呢,進來也不說話,就直接殺人,再低頭一看被殺的妮子,屍體已經變成狐狸了。

不知道這幫人當時什麼想法,想起自己每天抱著個狐狸親熱,會不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2原文

孜持刃徑入,見媼督婢作羹。孜奔近室門,媼忽不見。孜四顧,急抽矢,望屋樑射之,一狐貫心而墮,遂決其首。

殺完了一個,還接著找,還有老鴇子呢。拿著刀來到後廚,看見老狐狸正催著下人趕緊做湯呢。

王孜剛來到門這兒,裡面聽見聲音往外看,老狐狸一看見王孜,一下人就沒了。這技能不錯,瞬間消失。

王孜在那屋裡四處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用雷達掃描,忽然就從身背後抽出一隻箭來,搭上弓,沖著房樑上就是一箭。

一箭射出,就看上面掉下一隻狐狸來,箭是穿心而過,死了。狐狸掉在地上,王孜還不解恨,過去一刀,就把狐狸腦袋剁下來了。

3原文

尋得母所,投石破扃,母子各失聲。母問媼,曰:「已誅之。」母怨曰:「兒何不聽吾言!」命持葬郊野。

任務完成了,剩下就是解救人質了。王孜到處找自己媽在哪裡。他肯定是找得著啊,因為他媽也是狐狸啊。他現在的專業技能就是找狐狸。

找到鴉頭的這間小屋,鎖著呢,也沒鑰匙,王孜直接拿個大石頭把門砸爛了,這個挺暴力。

進去一看見自己媽,兩個沒說話,直接是抱頭痛哭。哭完了,鴉頭就問:你姥姥呢?王孜想都沒想,直接就說:宰了。

鴉頭一聽,直接埋怨兒子:你呀,不聽我的話啊。也沒有太多追究,直接就說:去把你姥姥埋了吧。

從這點上看,鴉頭是有心理準備的,也知道自己兒子來了,就得把那兩隻狐狸都殺了。可為了自己的自由,這也是沒辦法。雖然是親生的,可也不能就因為這個,自己就被親媽打死在這兒啊。何況自己已經在這這屋裡關了十來年了,很明顯,這是無期徒刑啊,沒有出頭之日。

4原文

孜偽諾之,剝其皮而藏之。檢媼箱篋,盡卷金資,奉母而歸。夫婦重諧,悲喜交至。既問吳媼,孜言:「在吾囊中。」驚問之,出兩革以獻。

王孜聽完母親的話,假裝地說:行,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去。他可沒去干這事,就把這兩隻狐狸皮剝下來,就放自己包里了。

把媽救出來,兩個人收拾殘局,把妓院里的錢都收拾到一起,王孜帶著鴉頭就回到了東昌

到了家裡,王文見到了鴉頭,這一別就是十幾年,兩個人悲喜交加,王文就問:你這是跑出來啦,你媽呢?

還沒等鴉頭回答,王孜搶著表現,說:那老狐狸,在我包里呢。王文沒聽明白,就問:怎麼會在你包里。

王孜趕緊從包里,把兩張狐狸皮拿出來了,給他爸爸看,這都是我乾的,我厲害不厲害。

這個情景,感覺就像哪吒把龍筋拿出來給李靖看一樣,你看我厲害不厲害。

5原文

母怒,罵曰:「忤逆兒!何得此為!」號慟自撾,轉側欲死。王極力撫慰,叱兒瘞革。孜忿曰:「今得安樂所,頓忘撻楚耶?」母益怒,啼不止。孜葬皮反報,始稍釋。

鴉頭一看,這回直接就怒了。為什麼當時知道老狐狸被殺時沒這麼大反應呢。因為當時沒有外人,生氣給誰看啊。

這回當著王文呢,雖然有自己的感情在裡面,可多少也有表現的成分。鴉頭大罵:你這孩子,不聽話啊,你怎麼做出這樣的行為。

說完自己就哭,哭得死去活來的。王文就在邊上安慰:別哭啦,孩子做得不對我說他,你哭壞了怎麼辦啊。

這邊趕緊罵兒子:你這倒霉孩子,快去把你姥姥埋了去吧。可王孜哪知道大人的心理,一點也不配合,還在那犟嘴:你今天這是自由了,你就忘了當初她打你的時候了。

她媽聽兒子犟嘴,更生氣了,可也沒話說,兒子說的有道理啊,她沒辦法,只是一個勁兒地哭。

兒子老看著媽哭,這也不是事,反正也殺了,埋就埋吧,就出去,把兩隻狐狸皮給埋了,回來告訴鴉頭:我都埋了,鴉頭這才不哭了。

6原文

王自女歸,家益盛。心德趙,報以巨金。趙始知媼母子皆狐也。孜承奉甚孝,然誤觸之,則惡聲暴吼。

王文自從鴉頭回來了,家裡的日子越來越好,原來本來就挺有錢的,現在更有錢了。之前就說了,鴉頭比較會經營。

王文從心裡,是很感激趙東樓的,又拿出很多的錢來給趙東樓,算是當初的報答。

趙東樓這才知道,自己當初喜歡的女人,一家子都是狐狸。不知道想起自己的萬貫家財,都花在狐狸身上,會不會覺得冤。

王孜這孩子也挺孝順的,就是脾氣不太好。容易生氣,稍微一惹他,他就大叫,現實里是真有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也不是壞人,就是脾氣那樣,一有點什麼事,說話就老大聲。

7原文

女謂王曰:「兒有拗筋,不剌去之,終當殺人傾產。」夜伺孜睡,潛縶其手足。孜醒曰:「我無罪。」母曰:「將醫爾虐,其勿苦。」

看自己孩子這樣,這天,鴉頭跟王文說:咱這兒子身上有拗筋,這個得給他去了,不然將來會惹禍,殺了人,傾家蕩產的。

王文知道自己老婆是狐狸,肯定聽老婆的,這天半夜,趁兒子睡著了,兩個人拿根繩子,偷偷的,就把王孜給捆起來了。

這一折騰,王孜就醒了,一看自己被捆成這樣,肯定鬧啊:我沒犯錯誤,你們捆我幹什麼。

雅頭說:你別鬧,我們這是給你治病,你別害怕啊,馬上就好了。那能不鬧嘛。

就像小時候,父母帶著去醫院,醫生也這麼說:別害怕啊,不疼,馬上就好。可不管醫生怎麼說,等醫生拿著針過來的時候,那種怕是從心裡出來的,一樣會怕。

8原文

孜大叫,轉側不可開。女以巨針刺踝骨側,深三四分許,用力掘斷,崩然有聲;又於肘間腦際並如之。已,乃釋縛,拍令安卧。

王孜本來脾氣就不好,一看他媽拿著刀過來,要朝自己下手,身體動不了,嘴就大聲喊,可光喊也沒用。

鴉頭拿著大針,沖著王孜的踝子骨邊上,一下就扎進去三四分,使勁地一弄,就聽崩的一聲。如此的方法,又沖著胳膊肘,還有腦後,又來一遍。

一會兒,這個小手術做完了,這邊給王孜解開繩子,拍著兒子,說:睡吧睡吧,明天就好了。

9原文

天明,奔候父母,涕泣曰:「兒早夜憶昔所行,都非人類!」父母大喜,從此溫和如處女,鄉里賢之。

等到天亮,王孜直接就跑過來,跪在王文和鴉頭的面前,痛哭流涕:兒子我想起以前我辦的事啊,乾的那都不是人事啊。

父母一看,很高興啊,手術很成功啊。估計這也就是小說,現實里應該沒有這種能改變性格的手術吧。

從這天起,王孜性格大變,變得溫文爾雅,跟個大姑娘一樣了。這回不練武術,改當科學家了。街坊鄰居們也都誇,這孩子變了,大家要向王孜學習,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喊口號。

10原文

異史氏曰:「妓盡狐也。不謂有狐而妓者。至狐而鴇,則獸而禽矣,滅理傷倫,其何足怪?至百折千磨,之死靡他,此人類所難,而乃於狐也得之乎?唐君謂魏徵饒更嫵媚,吾於鴉頭亦云。」

蒲松齡說:妓女都是狐狸,這是沒想到的。哪有狐狸去做妓女的。可狐狸當老鴇子,這就是禽獸了。

這個挺有道理的,狐狸算是有技能的人,有那個本事,當什麼妓女啊。就像現在很多高科技含量的犯罪,你有那個本事,你走正道不一樣能掙錢,幹什麼非要走邪路呢?想不明白。

至於鴉頭的經歷,也是經歷了萬千磨難,到死也沒有別的想法,這也是人類很難做到的。

這個確實是,在那樣的環境下,自己還沒被腐蝕,保持著自己的純真,堅持著自己的信念,這個確實是很難得的。


故事很簡單,說的是勸人別沉迷於美色。

按說故事裡的趙東樓,是不應該犯這種錯誤的。因為他是有錢人,是經歷過這些的,可還是犯是不該犯的錯誤,以至於弄得自己傾家蕩產。

要不是因為當初做了點好事,最後得到了王文好心的報答,這輩子也許就凍餓而死了。

鴉頭在那種環境下長大,自己的出身沒法選擇,從小受到那樣的教育,可竟然沒有變成那個樣子,這個可以說是很不可思議的,但是鴉頭是個智慧堅強的狐妖。

因為人跟什麼人學什麼,在什麼環境下,就是什麼樣,孩子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除非長大了,接觸了外面的世界。才有可能改變。至於鴉頭怎麼能變成這樣,這個是不得而知的。

不過很慶幸,她最後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這也是現在的人們所嚮往的生活吧。


圖片來自網路,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