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說從來沒喜歡過我只是把我當妹妹

我和於槐從小一起長大,不管他家還是我家都覺得我們將來會在一起,我自己也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於槐帶著一個女孩站在我們跟前,他說:「青蘿,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

當著他的面,他的女友給我介紹了一個男友。

可是當我真的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於槐卻找上了我,他氣急敗壞地說:「林青蘿,你喜歡的明明是我!」

而那時我已經不再愛他。

1

我是於槐的未婚妻,這事是打小就定了的,有多小呢,大約那時我只是一個指甲蓋樣的胚胎吧。於槐比我強點,他已經可以躺在床上瞪著無知的大眼、啃著自己的手指咿咿呀呀的「說話」了。

於媽媽捏著兒子的臉蛋說:「兒子,媽給你訂個娃娃親怎麼樣?」

我媽說:「咱不興包辦婚姻的。」

小小的於槐像個小傻瓜,掘著小嘴咯咯的笑,惹的他媽在旁邊哈哈大笑,說道:「你看我兒子自己同意了。」

哎,於槐還能表個態,可憐的我連眼睛鼻子還沒長全,就被這兩個不靠譜的媽決定了婚姻大事。

要是問我意見,我好像也沒有什麼意見,和別人在一起可以,和於槐在一起好像也並不反感。

我媽常說我性子溫吞,我問她好還是不好,她沒正面回我,只說我一點也不像她。

我想,這話應該是一種委婉的否定吧。

我一直以為於槐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直到上高中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他可能只是把我當成小妹妹。

他開始特別的反感周圍親朋好友拿我們兩個人開玩笑,在一次聚餐上,他甚至和自己的爸媽發起了火。

那時剛高考完兩家人在討論我們將來報考大學的事情,兩家家長一致認為我們應該報同一所學校。

於媽媽:「到時候有個照應,於槐這孩子就缺青蘿來管管他。」

我媽媽說:「青蘿這孩子不愛說話沒什麼朋友,有小於在跟前我也放心。」

反正兩個家長就是非要把自己孩子說的一文不是。

說的興起,於媽媽寵溺的朝我們看上一眼,說道:「將來一畢業就結婚,我這邊新買的房子也該派上用場了。」

我媽媽也跟著點頭:「我得好好準備準備嫁妝了。」

我聽得習慣了,竟一點也沒覺得奇怪,可能我真像我媽說的那樣,性格溫吞,反應還有點遲鈍,總之,我沒有害羞,只是埋頭吃飯,甚至在於媽媽向我挾菜的時候,還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可是一旁的於槐卻猛的站了起來,起的太急,身後的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惹的專心吃菜的我,不得不轉頭看過去。

只見於槐憋的通紅的臉上掛著怒色,嗯,又羞又怒,他反應的比我正常一點。

他說:「你們別再說了好嗎?我不會和她報一所學校,我更不會和她結婚!」

我媽替我羞憤,我爸替我憤怒,只有我茫茫然,好像根本沒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於槐媽媽和爸爸教訓兒子:「臭小子你在說什麼?」

於槐乾脆離開桌子,「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根本就不喜歡林青蘿,所以請你們不要再在我們跟前說這些話。」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話沒太有說服力,他把我拿出來:「從小到大,你們有沒有問過林青蘿的意見?你們問問她,是不是早就煩了你們這一套了。」

媽媽看我,於爸於媽也看我,忽然間就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五個人,10隻眼都在盯著我,雙方父母是疑惑的,而於槐呢,他的眼神好冷,好像在說林青蘿,我早就煩透了你了,你就像個累贅,你快點離開我吧,別在纏著我了。

我忽然感到一陣心痛,他說的話,我大多都只是在腦子裡匆匆而過,只有那句我有喜歡的人了,深深的鑽進我的心裡。

他們都在等我的話,我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我覺得自己缺氧了,接著我趴在桌上暈了過去,在倒下的那一刻,我看到於槐眼睛裡的嘲諷的笑意。

可能,他覺得我是故意的吧,可能我父母也覺得我是故意的。

我的暈倒,導致他們一眾人等覺得我對於槐是單相思,我爸媽不敢再在我面前提這件事,連於槐的爸媽都愧疚的在我面前不知道說什麼好,從前會開個玩笑,講講於槐的糗事,可是現在離了於槐,我和他爸媽好像也沒有什麼話說了。

那年填報志願前,於槐來找過我一次,可能他爸媽罵了他,也可能聽說我因為高考營養不良,他竟還帶了一些營養品。

十幾平房的小卧室里,我端坐在書桌前,他像從前一樣,有點懶散的靠在書桌前,只是這懶散多少帶點刻意。

房門開著,爸媽的腳步聲不時從門外傳來。

「林青蘿,你身體素質可真差。」

他笑著,我知道他是故作輕鬆。

但我沒開玩笑,我說:「體育老師說我挺好的。」

他就不在說話,收了笑,靠在那裡嚴肅的看著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在往他方向看,垂著頭看著桌面上的一本課外書。

「林青蘿,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原諒他了。

他說:「我們報一所學校吧。」

我抬起頭,笑了笑,說:「好。」

他輕鬆了不少,臉上也終於露出笑容,隨手拿了本我桌上的書,像從前一樣數落我:「又看這些沒用的書,小心我告訴你媽媽。」

從前他逃課,怕我告訴他爸媽,他就會從我書包里翻出這些課外書,一臉得意地說道:「林青蘿,我們扯平,你別告訴我媽我逃課,我也不告訴你上課開小差。」

我跟著他笑,沒有反駁他,其實我們已經長大,媽媽也不會再為了我看課外書而罵我,而他也不會再有機會拿這種事情來「威脅」我。

那天臨走時,我問他:「那個女孩也會和你報一所學校嗎?」

畢竟是半大的小夥子,講起喜歡的女孩還是會不好意思,但仍是朝我點了點頭。

我說:「恭喜你於槐。」

他說:「林青蘿,謝謝你。」

我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謝謝我成全他。

2

我最終沒有和他報同一所學校,城市也離的很遠,他報的南方,而我報的最北方。

他知道後挺震驚的,好像我們商量好了的事情我反悔了,他朝我發脾氣:「林青蘿,你這個叛徒。」

我只是笑,他拿我也沒什麼辦法,最後說道:「我媽一定覺得是我搗的鬼。」

哦,原來他怕的是這個,我維持著笑容,反而去安慰他:「我會向於媽媽解釋的。」

他不說話,看著我,模樣很認真,讓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說:「青蘿,你是不是……」

「不是,」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我太急於否認,反而顯的刻意,我清了清嗓子,看著路邊的綠化帶:「我選的專業那個學校更好。」

3

進入大學後,我們的聯絡淡了,開始時他會發簡訊問問我學校里的生活,但我回的很簡單,基本就是好,挺好的,還可以。

可能他覺得沒意思,後來就不怎麼問了,只除了節假日的時候,會問問我回不回家。

假期里,他常會像個大哥哥一樣摸摸我的頭,說青蘿長高了,或者是青蘿變瘦了。

其實他只比我連一年都大不了,我不服,回他的也沒什麼好話,不是說他變黑了,就是說他高的像竹竿。

他還像從前一樣,一點就著,瞪著眼睛說:「林青蘿,你這張嘴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我不在乎,忽然意識到,男朋友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大二那年暑假,於槐把他的女朋友帶回了家,那女孩子我在他的朋友圈裡見過,長的嬌滴滴的,和我們在一個市,是單親,家庭條件不好,引得於父於母強烈反對,在餐桌上就表了態。

好笑的是那天我也在場,我總歸是有點遲鈍的,雙方已經成了鬥雞眼,而我卻只顧著吃。

而我媽可能想起從前那場飯局,為了支開我,讓我去結賬,我遲鈍的拿了卡走出包廂。

回來時,聽到裡面的爭吵聲。

於媽媽說:「青蘿哪點比不上她?」

我想走的,轉頭看到走廊里的於槐的那女友羅小小,她咬著唇,閃著水光的眼睛朝我望了一眼,露出一個凄苦的笑容。

我聽到於槐怒聲回道:「青蘿很好,可是我不喜歡她,她再好我也只是把她當成妹妹。」

我朝著羅小小笑了笑,不知出於什麼想法,我朝她解釋了一下,我說:「我也只是把他當成哥哥的。」

於槐從包廂里出來,看到羅小小和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握住了羅小小的手,他們並肩站在我的面前。

於槐說:「青蘿,你去和我媽解釋。」

我木木的,於媽媽出來,我媽媽也出來了,她想帶我走,可我沒聽她的,我說:「於阿姨,我不喜歡於槐,我其實也已經有男朋友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連於槐都震驚的看向我,他這個表情我也挺意外的,在我心裡,他應該開心才對,可他表情很複雜。

我笑了笑接著說:「所以您以後不要再為難他了好不好?」

於槐媽媽一臉惋惜,從小看我長大,她幾乎把我當成自己的女兒,可能從她心裡只有於槐娶了我她才會放心吧。

可是天總歸是不隨人願的。

那晚上我生了場病,燒的糊塗的時候聽到爸媽在旁邊說話。

「這孩子心裡一定很難過。」

爸爸比較氣憤:「我看那於槐也就那樣,我女兒找的一定比他好。」

媽媽嘆氣:「你懂什麼,你女兒死心眼,我看她對於槐……以後可有她受的。」

我翻了個身,他們住了聲,小心的走出去。

我睜開眼,看到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想起白天事情,心裡突然針扎一樣的疼了一下。

4

病好後,於槐約我,我推了,他跑到我做兼職的地方來找我,上半身靠在商場一塊大玻璃的下面,像個櫥窗里的模特。

羅小小從旁跑過去,舉著一隻吃了一半的冰激凌讓他償,他笑著,一把將人撈進懷裡,低頭吻她唇邊奶油。

如果只是於槐一人,我會拒絕他的邀約,可是羅小小在,她嬌羞地說道:「是我讓阿槐約你的,我想謝謝你,你不要拒絕好不好?」

我拒絕不了,我要面子,我不想讓羅小小認為我說的是假話,其實這個東西很沒有必要去給別人證明,可那時覺得這關乎我的自尊,讓羅小小相信,讓於槐相信,最重要的是讓我自己也相信。

餐桌上,羅小小說:「我聽阿槐說你根本沒有男朋友,你是想幫我們才那樣說的。」

於槐了解我,可我寧願他把這份了解放在心裡,也不願意他直白的告訴羅小小。

我笑著,以此來維持我脆弱的自尊心。

於槐說:「謝謝你青蘿。」

我搖頭,有些麻木的笑著。

羅小小一直在恭維我,態度好的誇張,讓我意識到她對我的戒備,想來我的身份讓他感到了不安。

菜未上齊,她已經著急表露此行的目的。

「阿槐,我們給青蘿介紹個男朋友吧?」她笑看著於槐,彷彿臨時起意:「就我和你講的那個遠房表哥,他就在青羅的那所學校里。」

我愣住了,於槐也愣住了,我想看看他要說什麼,在羅小小笑著的催促中,他朝她點了點頭。

我別開臉,去看臨桌湊在一起吹蛋糕的一對情侶,這裡適合約會,但我在這裡像第三者,讓人礙眼。

羅小小把微信翻出來,讓我掃上面的二維碼,於槐沒有阻止,他沒有問我願意不願意,可能他和羅小小想的一樣,只要我有了對象,就不會再打擾他們。

臨桌的情侶小聲的唱起生日歌,我笑了笑,拿出手機加了羅小小那位遠房表哥的微信。

那晚回家,和羅小小一同離去的於槐忽然又折返回來,深更半夜,一通電話把我叫下來。

他站在路燈下抽煙,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搖曳的光影像是夢裡虛幻的影像。

見我出來,他把手中的煙掐滅了。

「好像瘦了。」他笑著說道。

彷彿這一晚的事情沒有發生,撓心撓肺的只有我一個人,這也怪不得他,是我從小把大人的那些玩笑當了真,深陷其中。

「病好了嗎?」他又問我。

好像離了羅小小,他才敢露出一點關心我的樣子,他真的很在乎羅小小,不願意讓她誤會我們間的關係。

我點了點頭,他湊上來,在他的手朝我發頂伸來前,退了兩步,他愣住,隨即笑了,半空中的手落下去,不在意地說道:「你不要怪小小,她沒有安全感……」

原來他什麼都懂,知道羅小小的目的,也知道我會不開心,可我的不開心遠比不過羅小小的安全感重要。

「那個微信,你不用理他。」於槐又說:「刪掉就可以了。」

我緊緊握著手機,抬起頭時,已讓自己笑出來,我不能輸,至少這個時候我決不能輸。

我說:「沒關係,我也該找個男朋友了。」

於槐沒有作聲,隔著一片樹葉投下的陰影,他看著我。

他說:「青蘿,對不起。」

我別開臉,夜裡風涼,吹著我身上薄紗一般的外衣,我覺得冷,用手抱著自己的肩膀,他有所覺,走過來,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往我身上罩。

我抬手擋住了。

垂著頭,我用儘力氣阻止他的靠近,我想告訴他,如果不喜歡我就請離我遠一點,如果不喜歡我,就不要再給我不屬於我的溫柔,我說:「於槐,別再讓我誤會了好不好。」

他沒有回答我,就那樣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後無聲的退了回去,也許這就是他的回應,變相的承認是我誤會了我們的關係。

這就很好,以後我們可以各歸其位。

5

從那年以後,我假期就不再怎麼回去了,即便回去也常常和於槐錯開。

這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他該懂我的意思,可是某年過年兩家聚餐,我沒去,他卻找到我家裡來。

那天我在電腦前畫畫,不知怎麼睡著了,一睜眼就見於槐一張臉在我跟前,我嚇一跳,猛的抬起頭來,結果他沒防備兩人的腦袋碰在一起。

他不滿地說道:「我說林青蘿,你怎麼回事?」

他總是這樣,在我以為我們已經鬧僵的時候,他又沒事人似的跑來跟我開玩笑。

我一臉懵懂的看著他,他忽然就笑了,心情看起來很愉悅:「撞傻了?」

我沒作聲,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是挺疼的。

於槐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忽然湊了過來,在我的額頭上吹了吹,我驚的忘記了躲,他垂下臉說道:「吹吹就不疼了。」

等他說完話,我才想起躲開他。

可能動作太大,讓他覺得尷尬,他說:「林青蘿長大了,竟然懂的害羞了?」

他呵呵的笑,始終把我當成小妹妹一樣對待。

我沒作聲,仍然與他保持著距離,他開始還在笑,後來就有點不高興了,沉沉地說道:「怎麼?找了男朋友就把我不放在眼裡了嗎?」

我抬頭看他,他不滿地說道:「林青蘿我戀愛可沒冷落了你。」

所以我們兩人間,輸的是我,一直是我,就當我輸不起吧,我小聲說:「我和你不一樣。」

他愣了一下,可能看出我是認真的,倒是笑了出來,問道:「真找男朋友了?」

好像被他看扁,我乾脆破罐破摔,我說:「是你跟羅小小介紹給我的。」

他愣了一下,臉色變了又變,我忽然意識到,媽媽說的關於他和羅小小鬧分手的事情可能是真的,可就因為他鬧分手,就連羅小小的名字都不能提了嗎?

他可真在乎她。

我攥著自己的衣擺,冷冰冰的開口:「我應該謝謝你們。」

他認真的打量我,最後冷冷說道:「林青蘿,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聽話?」

我垂著頭不說話,這難道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嗎,我不懂他為何是這個態度。

他走了,我站在窗前看他從樓道里出去。

他早學了駕照,開的於叔叔車來的,此時鑽進車裡。

我怕被他看到,從窗前撤了回來。

我想就這樣吧,如果不可能,就讓他慢慢的從我生活里離開吧。

6

大四那年我和羅小小介紹的那位表哥真談起了戀愛,他叫陸唐,很溫和的一個人,脾氣穩定,不像於槐,喜怒無償。

我也不懂為什麼要拿他跟於槐比,面對陸唐時總要拿他的優點去比對於槐的缺點。

媽媽挺滿意的,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陸唐是北方本地人,不過她看得開,一切按我的意願,去留隨我。

我說:「還沒有想那麼遠。」

媽媽說:「留在那裡也好,回頭爸媽退休常過去看你。」

於家與我們家關係太好,好的像一家人,雖然我和於槐沒成,但並沒有影響我們兩家的關係。

按照常規,於家也替我把了下關,帶著陸唐去給於父於母看的時候,我才知道於槐和羅小小分手了。

於媽媽看著我總帶了點遺憾,儘管陸唐各方面都很優秀,彷彿仍覺得不夠,她說:「小陸一定要好好待我們阿蘿。」

我笑著去看陸唐,不想他也轉頭過來,目光相遇,我們相似而笑。

陸唐握住我的手,保證道:「我一定會的。」

於媽媽嘆道:「你是個有眼光的孩子。」

說著又嘆了口氣。

這話意有所指,陸唐不懂,我卻清楚的很。

去看坐在角落裡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於槐,卻發現他微微垂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戀,或者是他真的成熟了,於槐像變了個人一樣,變的陰鬱,沉默。

再也沒有了鄰家哥哥的樣子。

也許我也變了吧,只是我自己沒有發現。

我們都變的成熟了。

中間去了次洗手間,從里出來的時候,於槐站在走廊里,弔兒郎當的靠在牆邊,手裡挾支煙,很閑散的樣子。

從我出來,他就一直看著我,一直看著我,等我走到跟前了,他的目光還是沒有移開。

我說:「怎麼不進去?」

他答的簡潔:「等你。」

可是我等半天,他卻沒有說話,在我抬起手腕看錶的時候,他才勾唇說道:「長大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我看他,他打量著我,或許因為我穿了修身的衣裙讓他發此感慨。

我笑了笑沒作聲,他又說道:「他配不上你。」

我驚訝他會這樣說,或許,這麼多年,他已經把我當成家人,人總歸是覺得自己家人更好,好的任誰都配不上。

我仍是沒有作聲,可能沉默太久,他竟說道:「林青蘿,你怎麼還是那麼不愛說話?」

聽不懂這是嫌棄還是埋怨,但好像也都無所謂。

好長時間我們都在沉默。

他看著我,有點開玩笑的問道:「你真的喜歡他嗎?」

我不喜歡他的態度,甚至有點厭惡,調笑,惡意的笑容讓我覺得沒有受到尊重。

我說:「我聽說羅小小要結婚了。」

一句話把他所有的笑意打散,他終究還是在乎那個女孩子的,我在他冷冷的目光里抬起腳步。

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忽然握住我的胳膊,冷笑著說道:「林青蘿,你倒還挺維護他的。」

當然,我的男朋友當然要維護的。

陸唐從房間里走出來,我狠狠地把胳膊從於槐手裡掙脫。

7

陸唐說:「你和於槐的關係好像不太好。」

我笑了笑說:「性格不合,從小吵到大。」

陸唐也笑,握了握我的手,說:「我還挺羨慕你們這種關係的。」

我沒有作聲,靠在車窗前看路邊的燈光。

一輛汽車從我們跟前呼嘯而過,震耳的聲音讓心臟一陣不舒服。

「他好像不太喜歡我。」陸唐說道。

我去看他,他忽然咳了兩聲,他最近感冒,總也不好。

我回握了握他的手,皺眉問道,「我給你準備的葯吃了嗎?」

他聽了就笑起來,抓著我的手也跟著緊了緊。

陸唐送我到樓下,我已下車,他卻又追出來。

我從未見他像今天這樣粘人,問他怎麼了。

他說:「青蘿,我有點擔心。」

我不懂,仰頭看著他,他嘆口氣。

我忽然便明白過來。

想不到一向成熟穩重,樣樣拔尖的陸唐,竟也會因為見家長而緊張。

我笑他的傻,他一點也不見生氣,跟著我笑,大約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傻氣。

我說:「你根本不用擔心,我爸媽對你很滿意。」

他把玩著我的手指,嘆道:「阿蘿,你不知道你有多優秀。」

從小到大,不管是父母還是於槐,他們放在我身上最多的形容詞是乖巧。

這個平庸的辭彙伴隨了我二十多年。

沒有人說過我優秀。

只有他。

他是真的喜歡我吧?

所以明明自身已經很好,卻總覺得配不上喜歡的人。

總是缺那麼一份安全感。

陸唐是這樣,從前的我也曾這樣。

我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抱住他。

8

那晚我回家,於槐在我的房間里,他站在窗前,望著窗外出神。

我敲了敲門才讓他回過神來。

他看我,說:「我以為你不打算上來了。」

我莫名其妙,但沒有理他。

他也沒有多話,走到桌前,翻動著我桌面上的書。

家裡很靜,爸媽都進到自己的房間,生怕我們說出他們不能聽的話來。

手指划過我一排書,他說:「林青蘿,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總看些沒營養的書?」

他抬頭朝我看來,眼睛裡帶著三分笑意:「挑書不會挑,挑男人也沒有眼光。」

我不懂他今天怎麼了,好像總在找我的茬。

我說:「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趕我?」他有些不開心。

我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他倒也沒有糾纏一個問題不放,但也沒有說走,不光沒走,反而坐了下來,可能無聊,手指拉開了抽屜。

我愣了一下,然後瞬間走過去,按在他的手上。

我非常生氣,把他的手拿開,怒道:「於槐,你是不是有病?晚上不回家睡覺,跑我這裡來做什麼?」

他彷彿有點意外我的突然的發作,怔了怔,忽然就笑了出來,他說:「林青蘿,這才像你,我真討厭你在他跟前那個賢良淑德的模樣。」

可我卻笑不出來,我胸腔灌滿憤怒,可是這憤怒的原因我卻又找不到,我說:「和你有什麼關係?我願意那樣,我願意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他抿著唇看著我,冷冷開口:「你憑什麼為了他改變?」

這話簡直是莫名其妙,我找不出話來反駁,我們相對站在那裡像斗急眼的公雞,誰也說不出話來。

最後是我泄下氣,我把他從我跟前推開,然後把抽屜上了鎖。

我恢復了理智,低頭說道:「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於槐冷冷看我,而我已轉了身去整理被他翻弄過的書籍。

後來我聽於媽媽說,他當天晚上就回南方去了,他在那邊創業,本來也沒有太多時間呆在家裡,回去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後來他去我所在的城市出差,約著我出去吃過一次飯,看模樣是在某個飯局上剛出來,還穿著西裝,他長的高大,站在那裡一表人材。

約的匆忙,陸唐抽不出時間,只我一人赴約。

和那次比,他又有一些變化,不知是不是因為太累,人顯的更加沉鬱,我去時,他站在窗前抽煙。

他說:「我以為你不來。」

我笑了笑,從前和他好像總是堵一口氣,吵架鬧彆扭也不願意拉下臉去找他,但現在不一樣了。

如果他不提醒,我已經忘了和他的不愉快。

他和我都懂這其中的含義。

他跟著笑了下,有點苦笑的意思。

幫我拉開坐椅,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仰頭問他:「你喝酒了。」

他怔了怔,翻了翻自己的外套:「味道很重嗎?」

說著話把外套脫了下來,我笑說道:「你倒變的體貼了。」

他只是勾了勾唇,嘆道:「你從前頂討厭別人身上的酒氣。」

是呀,我爸不喝,陸唐也不喝,他們在我心裡都是好男人的代表,喝不喝酒也成為我判定一個人好壞的條件。

但那是對我在意的人,於槐已經不算。

我和他開玩笑:「沒關係,只要你的女朋友不討厭就好了。」

他沒說話,臉冷了下去,坐在對面看著我,看的我心裡一陣毛毛的。

我沒話找話,說:「陸唐可能今天過不來了。」

他仍是沉默,我笑說道:「你不要怪他。」

他說:「青蘿,我們今晚上不聊他可以嗎?」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對陸唐敵意那麼大,難道就是因為他所謂的和我不配嗎?

我說:「陸唐人挺好的。」

「哪裡好?」他笑了一下,這種笑容總讓我覺得他不尊重人,於是我也冷下臉去。

「你和羅小小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有不尊重過她,為什麼你不能像我一樣尊重陸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提到羅小小,他脾氣變的很壞,陰陽怪氣地說道:「我沒有你那麼虛偽。」

我真得不懂他了,貶低陸唐貶低我,讓我無法忍受,我提了包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結果人還沒有走到門,就被他拽回來。

他比我還要氣,他說:「我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你為什麼總要提別人?」

我覺得好笑,問他:「你說的是羅小小還是陸唐?」

他抿著唇不作聲,下頜線緊崩,我知道他發怒了,可憑什麼?我說:「你要是放不下羅小小你就去追回來,你要是覺得我不順眼,就不要再和我來往,我們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真沒必要回回鬧的那麼不愉快。」

「普通朋友?」他冷笑:「你是這樣認為的?」

我覺得好沒意思,從小糾纏他嫌煩,有喜歡的人就去談戀愛,我做錯了什麼?從小周邊人都說我是他未來的妻子,時間久了我上了心,而他卻說不喜歡我,不喜歡你早一點講,為什麼要到了那麼大才說出來不喜歡?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是一廂情願,一廂情願就一廂情願吧,那就各自安好吧,憑什麼他分了手,卻又對一句「普能朋友」感到不滿?

「不是普通朋友還能是什麼?」我冷笑著說:「或者你覺得做我哥哥更好一些?」

我點頭:「也行,反正從小你就是把我當妹妹的,是不是於槐哥?我……」

於槐忽然將我拉進他的懷裡,然後低頭吻上了我。

這個舉動嚇壞了我,起先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便用儘力氣將他推開,然後抬手給了他一個重重的耳光。

他倒是沒有惱,甚至還笑了一下,摸著唇角,不要臉地說道:「林青蘿,我現在覺得我們那個娃娃親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我覺得太生氣了,我想打他,可是又覺得可笑,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裡只是洶湧的流著淚。

他有點慌了,走上前來要幫我 擦淚,我往後退,我說:「於槐,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不要的是你,現在說要的又是你,你憑什麼?」

「青蘿……」

我 擦掉臉上的淚水,讓他不要再靠近,等心情平靜下來後,我望著一旁的桌角:「於槐,我要訂婚了。」

他笑了下:「和誰?那個加微信的男人嗎?」

我抿唇看著他,他的笑容不減:「青蘿,你愛他嗎?還是因為氣我才要這樣說?」

「我當然愛他。」我幾乎是馬上回道。

他好久沒有說話,等我低頭收拾掉落的包包時,他說:「是嗎?」

他已經轉變心情,散漫的笑著:「那我應該恭喜你了。」

我沒有回應他,垂著頭,專心的整理包包,他提了外套一陣風似的從我跟走過去。

然而走到門前卻忽然停住,我抬頭看去,發現陸唐站在那裡。

陸唐說:「我來接阿蘿。」

於槐勾了勾唇,朝我道:「羅小小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你們會真的在一起。」

頓一頓,又彷彿自嘲似地說道:「我也沒有想到。」

他抬步離開,陸唐在後面叫住他,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知道陸唐想要說什麼,我也不知道他剛才是否聽到我和陸唐的對話。

但陸唐只是走過來握住了我的手,然後對於槐說:「我和阿蘿訂婚的時候,於先生一定要過來。」

於槐望著我們相握的雙手,抬起眼皮在我的臉上看了一眼。

「當然,」他說:「只要你們能順利訂婚。」

陸唐握我的手忽然緊了緊,我緊張地去看他,他已笑著同於槐說道:「自然可以。」

9

我以為陸唐會生氣,可是沒有,他和往常一樣,對我依然溫柔,回到家的時候甚至去廚房給我做了一碗面。

他說:「吃飽了才有力氣生悶氣。」

雖然笑著,但我知道他誤會了,他聽到了於槐的話,他以為我因為於槐而悶悶不樂。

可是並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在為於槐臨別時的那句話而擔心。

我想解釋,可他卻伸手壓住我的唇。他看著我緊張的面孔,搖了搖頭,說:「阿蘿,我們之間,不用解釋的。」

溫柔卻十分堅定的語氣,讓我心裡莫名的生出愧疚。

我說:「陸唐,你為什麼這麼信任我?」

他笑,好像我問了個十分傻氣的問題,撫摸著我的臉頰,他說:「阿蘿將來是要做我妻子的,我的妻子,我自然信她。」

我忽然想哭。

我何德何能,遇到這樣好的一個男人?

他會因為在乎我而害怕我的父母不喜歡他,會因為別的男人靠近我而緊張。

他愛我,所以他信任我。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待我。

從來沒有。

10

訂婚那天我父母從南邊趕過來,同來的還有於爸於媽,他們看我長大,看到我訂婚,比我爸媽還要激動。

於媽媽拉著我的手,說話間已經將一副鐲子套在我的腕上。

我受寵若驚,只因為我從於槐那裡聽過這副鐲子的故事,這是於媽媽祖輩留下來,是她打算送給自己兒媳的東西。

從前,她曾想要給過我,那時我和她都以為我會嫁給於槐。

只有於槐堅定的認為我和他不會在一起。

他像個事不關已的旁觀者,坐在角落裡,冷冷的看著我。

於媽媽說:「這鐲子傳了幾輩人了,你們一定要好好保管,將來交到你們兒女的手裡。」

我傻兮兮的笑。

於槐冷笑著問道:「我的還是她的?」

我和於媽媽都沒聽懂他的意思。

他倒也耐心,解釋道:「媽得說清楚,是給青蘿的兒女,還是給我的兒女。」

於媽媽被他繞暈:「這有什麼區別?」

於槐笑說道:「她的是她的,我的是我的,區別可大著呢。」

於媽媽聽明白了,我也聽懂了。

我垂下頭把玩著那成色尚好的綠鐲。

於媽媽教訓兒子:「你是不是皮癢了?」

於槐哼一聲,沒在搭腔。

那天大人們在說話時,於槐忽然湊到我身邊,低聲說道;「林青蘿,你能有點主見嗎?」

大男孩的氣息撒在我的臉上,讓我的皮膚變的滾燙,而他卻憤憤地說道:「我討厭你那麼聽家長的話。」

我懵懂的看著他,他看著前方,好像剛才的話根本就不是對我說的。

我默默的又把那鐲子放回到了包裝盒裡。

有時我會想,大約就是因為我順從的性格,才讓於槐那麼不喜歡我。

說到底是我溫順的性格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如今好了,他總算該解脫了。

11

我要把鐲子摘下來,但於媽媽不讓,她紅著眼圈說:「這東西本來就是打算給你的。」

我嘴一向笨,不知道說什麼好。

於媽媽垂著頭,她說:「是那小子沒福氣,他活該。」

活該的於槐在宴會快要結束的時候突然到來。

那時我站在休息室里躲懶,靠在陽台上,迎著光看腕上翠綠的手鐲。

因為專心,房門響起也未曾聽到,直到進來的人出聲說話,我才驚訝的轉回身來。

於槐站在門前,他說:「林青蘿,你不該和他訂婚。」

他臉色緋紅,像是喝了不少酒。

我站在陽台的圍欄前,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慢慢的走過來。

他說:「跟我走,現在還來得及。」

他朝我伸出手。

我望著那半空中的手,覺得這場景非常的滑稽。

我當然不會把手遞上去,抬起眼睫,我看著眼前這個喝醉了酒的男人。

我說:「於槐,從我懂事起,所有人都說我和你訂了娃娃親,你爸媽,我爸媽,身邊的鄰居朋友,他們都覺得我們會在一起,慢慢的,我自己也覺得會嫁給你。那時我不懂喜歡不喜歡,後來懂了,發現你想的和我根本不一樣,你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要和我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不是的!」於槐急切的辯解,他說:「我喜歡你林青蘿,自始至終我喜歡的就只有你……你那時太乖了,什麼話都聽長輩的,我不喜歡那樣的你……我以為我不喜歡你的,可是當我知道你真的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才發現,你早已在我心裡扎了根。」

這可真不像他。

我到現在依然記得他帶著羅小小站在我面前的樣子,那時他說不喜歡我,他說他只是把我當成妹妹,他甚至默許羅小小當著他的面給我介紹男朋友,他那時的心多狠吶。

他真的不知道我喜歡他嗎?

他當然知道,他只是不在乎罷了。

可是現在他卻口口聲聲說喜歡我。

這可真讓我震驚,震驚的讓我笑出來。

看著他因為著急而變的潮紅的臉頰,我說:「於槐,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他難過的看著我,而我內心一片平靜,「當你把羅小小帶到我跟前的時候,我就決定不再喜歡你了。」

我說:「於槐,你走吧。」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可心境卻是天差地別。

敲門聲響起。

我看過去,陸唐站在門前。

他的目光從於槐身上轉到我的身上,他說:「阿蘿,客人需要我們送一下。」

於槐仍站在那裡,我越過他,禮服擦過他的胳膊,我看到他緊握的拳頭。

他說:「林青蘿,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喜歡我了。」

可不信又如何?我和陸唐很快就要結婚,不久的將來還會生子。

我沒理他,走到陸唐跟前,牽起他的手。

12

那天晚上,我把關於我和於槐的事情,全數告訴了陸唐。

他是我要嫁的人,他有權力了解我的過去。

他一直在抽煙,一直在抽,從他緊皺的眉頭上可以看出,他並不像表現的那樣不在意。

實際上,他在意的要死。

他握住我的手,注視著我,說:「阿蘿,如果你還喜歡他,我願意成全你們。」

他就是這樣一人,愛我就願意順從我的意願。

可我真的討厭他的這種大度,明明難過的要死,偏偏要說這樣的話。

我看著他,問他:「你是認真的嗎?」

他不說話,只是看著我。

我低頭去尋找拖鞋,他忽然走了過來,一把將我拽進了懷裡,力氣很大,甚至能聽到身體碰撞的聲音。

他低下頭來吻我,從來沒有這樣急切過。

我說:「陸唐,以後別再說這樣的話,我會當真。」

我討厭被人推開的感覺,再也不想嘗到那種滋味。

陸唐不停的吻我,一遍遍的向我道歉。

13

那一年的十月,我和陸唐結婚了。

本是喜氣洋洋的事情,卻因為於槐的到來被破壞掉。

那時正是早晨,陸唐帶著我往酒店裡趕,車上放著歡快的音樂。

司機忽然說道:「後面有輛車的車速很快。」

話一說完,那車速很快的車便超了我們,然後猛的停在了我們車前。

司機狠狠踩下剎車,但仍是和那輛車撞在了一起。

陸唐抱住我,隔著兩輛車的車窗,我看到瘋子般的於槐。

陸唐解了安全帶,陰冷的臉色讓我知道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從前為了我,他一直在忍,但今天他不打算在忍。

可是我不要讓他冒險,我按住他的手,那雙冷的像冰的眼睛來不及轉換,再看向我時仍是血紅的。

我抓住他僵硬的手掌,輕緩地說道:「讓我去。」

「阿蘿!」他急聲喊道。

我像撫慰暴躁的獅子,撫摸著他的臉頰:「讓我自己去解決,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他離開。」

我推開門,從車裡走了出去,走到於槐的車前。

車裡的於槐死死的盯著我。

「開車吧。」我說:「於槐,如果在你和死亡之間選擇,我寧願意選擇死亡。」

他的胸脯重重的起伏著,他的手掌狠狠的砸在方向盤上。

他不敢,他不會捨得讓我死,我太清楚喜歡一個人的想法了。

我轉身要走,他猛的推開車門從車裡走出來,狠狠的拽住我的胳膊。

他想抱我,被我一掌打開。

「你喜歡的明明是我,」他朝我吼:「你喜歡的明明是我!」

我麻木的看著他,冷冷的告訴他:「可我現在看到你只有厭惡。」

粗重的喘息聲傳進我的耳朵,他很憤怒,可那又怎樣?

我只會覺得他此時的模樣很可笑。

原來喜歡一個人這樣可憐,我可憐他,也可憐曾經的自己。

我扔下他,朝著陸唐走去。

走前,我把於媽媽送我的那副鐲子放在了汽車的引擎蓋上。

我知道他該死心了,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陸唐已經從車裡下來,我再不回去,他一定要過來揍人了。

於槐沒有追上來,一向高傲的他也會服軟了,再沒有了剛才的囂張。

聲音裡帶著懇求的話,從我身後響起,他說:「青蘿,別這樣對我好不好?」

而那時,陸唐已握住了我的手,我們相攜坐進車裡,坐進我們的婚車。

車子緩緩行駛,後視鏡里,於槐的身影變的越來越小。

婚車裡,陸唐緊握著我手,他說:「阿蘿,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我知道,我明白。

他說:「阿蘿,訂婚前,他曾給我寄過一本日記。」

我抬起頭看他,忽然明白過來。

所以,那天晚上他才會說要成全我,他看了我的日記,那裡記錄了我的整個青春,記錄著我曾多麼喜歡於槐。

他那時一定特別難過,這個傻子。

可這傻子現在卻笑起來,「但是現在我很開心,因為你喜歡的是我。」

我喜歡的當然是你,他竟現在才知道。

我說:「陸唐,你就是個傻瓜。」

他也不反駁,只是看著我笑,搞的我也忍不住笑起來。

我沒有告訴他,我其實也很開心。

和你結婚,我也開心。

(全文完)

作者:年年

出處: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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