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從小被當作男孩撫養,還給她娶來媳婦,結局怎麼樣

「爹!爹!你別走!爹……」

驚恐的聲音在漆黑的暗夜裡響徹在無邊無際的山野,最後消失在呼呼的風聲之中。

三歲的藍花豹就這樣被她爹綁在森林深處的一棵水桶粗的樹榦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可是一點用也沒有,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爹佝僂著脊背,一步一步地,頭也不回地去了,最後消失在茂密的樹叢後面。

當這一切:爹的背影,藍花豹的哭喊,都消失以後,剩下的,只有被綁在樹榦上的小女孩,睜著一對驚恐的大眼睛。

是的,你沒看錯,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被捆綁在森林深處,一棵水桶粗的樹榦上,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漆黑一片,只有天邊一點點熹微的星光,映照出小女孩驚恐萬狀的眼神……

這事發生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四川大巴山深處一個叫花生溝的地方。

藍花豹的爹爹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民,世代務農,閑暇時捕獵些野獸,鼓搗點山貨去集鎮上賣,換點油啊鹽啊等生活必須品回來。雖然生活苦巴巴,倒也勉強能過下去。

讓他憂心如焚的是,他已經三十好幾了,還沒有子嗣。

他藍家世代單傳,只他一個男丁,父母早亡。像他這樣的情況,那年月那地方多了去了。別人也就那樣了,能有啥辦法。

但他不能那樣破罐子破摔啊!他藍家只有他這樣一支香火,無論如何都得傳下去!

有一個外地逃荒的女人來到山裡,碰巧和藍花豹的爹遇上了。

兩個苦哈哈的人,走投無路,那就湊合在一起過吧。況且其中一個還肩負著為家族延續香火的使命呢。

就這樣,藍花豹的爹也算是娶了親了,剩下的,就是努力耕耘,完成使命了。

藍花豹的爹對媳婦倒也不錯。不對媳婦好他還能幹什麼呢?

生活也沒啥懸念,過一段日子,外地女人就有喜了。

這可是天大的事!這千盼萬盼,終於有了盼頭了。可是——

可是,還得是個帶把的啊!那才是是我藍家的子嗣。於是,藍花豹的爹開始求神拜佛,祈求天地祖宗保佑了。

隨時可以看到這樣的鏡頭:一個面色蒼老、勾腰駝背、步履蹣跚的中年男人,不,完全像個老年男人,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保佑我媳婦生個兒子,天靈靈地靈靈,保佑我媳婦生個兒子,天靈靈地靈靈,保佑我媳婦……

這男人,都瘋魔了是不是?

可是不能怪他,畢竟我們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嘛。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外地女人臨盆了。

那年月,那條件,也沒醫院,沒醫生,沒護士!有什麼呢?就是家裡的一切啊!空空如也的破屋四面透風,一張東倒西歪的木床,再就是一盞油燈,一把剪刀,一盆熱水。

就這樣,這老實巴交的男人,就準備給媳婦接生了。

毫無懸念地,女人難產了。

凄慘的叫喊聲響徹雲霄,一夜過後,終於迎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生了。

女人大出血,一命嗚呼。

男人撿起嬰兒,遲遲疑疑地拿眼睛餘光瞟了一下,嚇得一連後退了好幾步,雙手一松,嬰兒差點掉在地上!

特寫:男人驚恐的老眼,一滴渾濁的淚水掛在眼皮子下面,久久不落……

是的,嬰兒是個女孩!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在這些自我追問中,飽含了男人的絕望:媳婦死了,自己也再也娶不起妻了,孩子是個女孩,這幾世單傳的香火,怎麼樣才能傳承下去?

也許我們不應該過度責備這個男人:一個鄉野山民,沒讀過書,沒接觸過外面日新月異的世界,當然也就無從獲得一些新的思想新的觀點,他骨子裡,就是父輩口耳相傳給他的理念——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且——

兒子才是後,才是香火,才是傳承。

女兒算什麼!

看見那孱弱幼嫩的小嬰兒,張著小嘴哇哇大哭,粉紅色的小嘴砸吧著尋找吃的,他也覺得怪不忍的,就把她放在床上,躺在妻子的屍體旁邊。

其實,他心底里,還是很疼這個小不點的,畢竟這個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肉,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念想了。

他擔心的,是難以面對九泉之下的父母,還有 鄉民的閑言碎語。

那個悲哀的男人蹲在地上,雙手抱頭,一動不動。畫面似乎靜止了,這個世界彷彿也停止了轉動。

過了很久,男人似乎有了主意。

他站起來,抱起嬰兒,堅定地走了出去。

出去不久就碰到了他的同村的一位嬸子。

嬸子問他,你媳婦生了嗎?生的什麼?

他遲疑了一瞬,眼睛望著不知什麼地方,卻大聲回答嬸子道:「生了,你看,生的兒子,我有兒子了!我藍家有後了。」

嬸子說聲「恭喜」,又問:「你媳婦呢?媳婦怎麼樣?」

那男人囁嚅道:「媳婦……媳婦……她去了……」

嬸子啥也明白了。

經由鄰家嬸子之口,都知道藍家媳婦雖然難產死了,但好歹生了個男孩,藍家這也算是有後了。

可是孩子明明是女孩,怎麼能說她是男孩呢?早晚也會露餡啊!

這個男人心裡,早已想好了對策。

他給女兒取名花豹。藍花豹,好威風雄壯的名字!

接下來,他就開始了自己的計劃,要一步一步把女兒訓練成男孩,讓她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給她穿男孩衣服,教她像男孩一樣大聲說粗話髒話,甚至——甚至訓練她站著撒尿。

女孩最不像男孩的地方,也許就是膽子小吧。於是,這個男人想盡千方百計訓練女兒的膽量,一定要讓她像一個真正的男人,怕黑、怕野獸、怕孤獨,怕這怕那都不行,得讓她真正地強大起來,得讓她從言行舉止、心理狀態都像個男人一樣,這才不會讓人起疑。

於是,就出現了這篇文章開頭的那一幕。

經過十幾年長期的訓練,藍花豹長大了,長得像一個山裡漢子一樣粗壯。大手大腳,嗓門粗啞像面破鑼,抽煙喝酒,還和人打架。

兇巴巴的樣子讓人看了又怕又討厭。

不過,她爹喜歡,心裡還慢慢地成就感,男人不就是這樣的嗎?

他都已經忘了藍花豹其實是女兒身了。

藍花豹長大了,長成了她爹希望的男人模樣。

接下來,她也應該承擔起傳宗接代的任務了。

她爹拿出所有積蓄,給她說了一門親事。

山裡女孩樸實,雖然藍花豹家裡窮,雖然藍花豹也別無所長,看起來就是個大巴山深處的窮小子,但那時候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藍家給了彩禮,女孩能說什麼呢?那就嫁吧,畢竟這個女婿看起來還算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孩就這樣到了藍家,她的父母也不再過問她的事了。

就這樣,藍花豹作為一個「男人」,她又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娶了親成了家了,接下來,那就是和媳婦圓房生孩子了吧?

過去吧,再怎麼對村人撒謊,說藍花豹是男孩,別人就輕而易舉地信了,沒理由不信啊!

可是再怎麼瞞,能瞞住媳婦嗎?到了洞房,這事怎麼都得露餡吧?

別急,藍花豹的爹早已想好了法子。

那時一支修路隊到村裡招工,藍花豹的爹早已和藍花豹商量好,藍花豹只需把新媳婦迎回家裡,當天下午就和其他村民一起,出門打工——修鐵路去了。這樣,她就不用和新媳婦圓房了。

藍花豹一去兩年不回家,到過年的時候,工地放假,村裡別的人都回家過年,看望爹娘媳婦,只有藍花豹不回。

人雖不回,但每年都托工友帶回工錢,給新媳婦。

這樣,新媳婦就覺得,自己男人雖然新婚當天就走了,兩三年來只得看了一眼。這一去吧,就幾年不回來,村裡那些嘴碎的婆婆媽媽,七大姑八大姨的,有時奚落自己,說自己沒有吸引力,拴不住男人的心,男人根本看不上自己,肯定是到外面找野女人去了。但是,男人在外掙的錢,都一點不花,全拿回來給自己了。這樣看來,男人好歹是疼自己的!

新媳婦自己心裡想起來,還是很欣慰的,於是就計劃著,要去男人打工的地方看看他去。

新媳婦的想法被藍花豹的爹知道了,他心裡是真急啊!這可怎麼辦呢?

他在新媳婦動身之前,悄悄前往工地,把新媳婦將要來臨的事給藍花豹說了,兩人緊急商量對策。

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決定,新媳婦來了,先讓藍花豹和她好好周旋,把她穩住,然後就向工地請假,陪新媳婦一起回家。

回家再說,老爹自有妙計。

藍花豹的爹回家不久,新媳婦就羞羞答答地給公爹說,要去鐵路工地看望藍花豹。

藍花豹的爹裝作大力支持的樣子,給她準備好行李,讓她前往。

一切按原計划進行。新媳婦來了,住了兩三天,雖然極盡溫柔,藍花豹也疼愛關心妻子,噓寒問暖,但到底工地住宿條件有限,也就避免了圓房的尷尬。

雖然新媳婦對自己丈夫非常滿意,只是覺得他在那方面好像對自己沒什麼興趣,婚前娘親給自己說的悄悄話都沒什麼用。但新媳婦也覺得藍花豹說得在理,這工地上確實是什麼也不方便。於是也就信了。

藍花豹按照她爹計劃,過兩三天就給領班告假。

領班也是中國人,知道人家藍花豹新婚當天就出來了,一呆幾年,在工地都沒回家,再說人家平時幹活也踏實,三則人家媳婦都來迎接了,人總得講個人情世故吧,於是就同意了。

就這樣,藍花豹就和新媳婦一起回家了。

新媳婦一回到家裡,就打掃床鋪,梳洗打扮,把自己結婚那天穿的大紅喜服都翻出來穿上了,臉上粉嘟嘟的露出點羞答答的紅暈。

這意思就算是屏幕外的觀眾也看出來了。

吃完晚飯,新媳婦就進去了新房,端坐床頭,等著藍花豹。

藍花豹和她爹在院里納涼聊天。新媳婦在房門口羞羞答答地提醒了好幾次。藍花豹都說,你先睡吧,我和爹說會兒話就來。

新媳婦等到半夜,實在熬不住,就歪在床上睡著了。畢竟幾天了沒好好休息,在路上又是坐車又是步行的,回家又干半天活,也真是累壞了。

迷糊著,新媳婦覺得有人抱住了自己,想當然地就認為是丈夫藍花豹了。

天亮了,新媳婦起床,臉上滿是羞暈,紅撲撲的。不見了藍花豹,問公爹,公爹說,工地活緊,只請到了那麼幾天假,趕著回去了。

和新媳婦說話時,怎麼眼睛左躲右閃,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不久,新媳婦懷孕了。

再過不久,工地上活兒結束,藍花豹回家了。

新媳婦還幸福滿滿地等著孩子出生,她以為那是她和丈夫藍花豹的骨血呢。

可是紙怎能包得住火!

新媳婦到底知道了一切,悲憤交集,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藍花豹也跳了下去。

這個荒唐的故事結束了。

這故事結束了嗎?

我怎麼覺得身邊到處都還有這故事的影子呢?

文學作品也好,影視作品也好,她都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這個故事根據四川作家譚力小說《藍花豹》和電視連續劇《藍花豹》(1988年攝製,央視一套黃金檔播出,豆瓣8.8分)改寫,雖然原作者譚力自己曾反思過,說當初創作小說的時候,過於獵奇取巧了,好像離現實很遠。是,現實中完全像小說那樣的人和事,是不多,沒那麼誇張,但什麼香火意識,重男輕女,真的不存在了嗎?

恐怕未必吧?

所以,這部作品到今天也是有它的現實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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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路,侵刪)